63 君子坦蕩 有什麽見不得人的話,不能當……
回憶起剛才的細節, 不知道為什麽,與寧無致打鬥時,蕭倚鶴心中便隐約感受到一股不安, 離得越是近,那種心悸之感就越是明顯,仿佛心髒要從胸腔裏躍出來。
當時還只當是自己身體疲弱之故,未曾多想。
而且奇怪的事情除了這傷口,還有他的靈蕭“知我”。
靈簫見到主人, 不肯主動回歸也就罷了,反而供他人驅使——這說明寧無致的力量要麽絕對淩駕于“知我”之上,要麽就是他與靈簫之間的聯系, 比蕭倚鶴更加緊密。
“知我”雖有靈石玉魄,卻終究是塊沒長眼睛的玉,未曾開化,會不自覺地選擇羁絆更強的一方。
蕭倚鶴端起銅鏡, 望向鏡中自己的臉,狐疑地看了會兒頸上的傷痕,突然生出一種複雜的感覺。
那日搶親後, 薛玄微将他丢在扶雲峰上, 一連試探好幾回……可見, 那時的薛玄微似乎并不十分确定他的身份。就好像……許多事連薛玄微自己也不記得了。
這或許是他分魂的後遺症,就如同他那不定期發作的頭疼一樣。
而寧無致, 顯然是一早就知曉了自己的身份,他知道的內情,看起來甚至比薛玄微還要多、且更隐秘。從他拿着所有人苦尋不得的“知我”便可窺一斑。
——而這些,寧無致又是從哪裏知道的呢。
這七十年間,或者說, 試劍崖自己身死那一刻之後,一定還發生了什麽。薛玄微忘記的那些事裏,是不是還隐藏着一些衆人未曾察覺的細枝末節?
這些往事,也許只有扒開薛宗主的腦袋,在裏頭使勁地翻一翻,才能找到。
他倒是想窺一窺薛玄微的識海,只怕薛宗主不肯。
蕭倚鶴越發一頭霧水,将銅鏡翻扣在桌上,指尖煩躁地敲打着桌面……便覺喉嚨一涼,一截柔滑的白帛纏在了頸上。
白帛內側像是覆了一層藥膏,冰冰涼涼的,圍着傷口繞了幾圈,在後側方系成一個單結。
蕭倚鶴被冰得縮了縮,想擡手捂一捂,卻被薛玄微扣了指頭在手裏:“忍着些罷,此藥中煉有寒精,可斂創祛疤,融暖了再敷會降低藥效。”
Advertisement
他看了看,低聲道:“薛玄微,問你個問題,我能不能——”
“砰!”
一聲巨響。
南榮恪怪力推開了客棧房門,身後跟着滿臉焦急的朝聞道,和茫然的重九二人。見他們兩個一站一坐,雖神色尋常,但抓着手摟着肩,說不出的暧昧,一時眼神又古怪起來,撇了下嘴,趕緊拽着重九去到內間。
蕭倚鶴見時機不對,只好将話咽回肚子裏。
虛雲懷裏捧着一堆花花綠綠的小玩意,身上衣裳也換了一套更秀致的小袍,可見在社日上玩的不錯,卻被朝惜之受傷一事掃了興,只得匆匆趕回來。
他立在門口,低頭玩着一把魯班鎖,一派安安靜靜不争不搶的模樣,若非刻意去看,都很難注意到他的存在。
啪嗒,一張紙旗從他的家當裏掉出來,他感覺到了,彎腰摸索去撿,卻又擔心掉出更多的東西,給人添麻煩。正糾結着,有人已經撿起紙旗放回他手中。
虛雲愣了愣:“謝謝。”依舊是朝聞道的嗓音。
虛雲忙磕磕巴巴解釋:“朝道長說,可以借我,用一天……”
真是手滑心慈的朝聞道,蕭倚鶴拍拍他的手,讓他不要緊張,将他領到椅子上坐着。
不多時,幾人便從內間出來,朝聞道急迫地追問情況。
重九擺擺手道:“朝道長身上不曾有什麽外傷,只是掌印淤青,我已給他用了白氏秘靈散,暫時性命無憂。只是,這一掌所致內傷嚴重些,尚難蘇醒……”
朝聞道急得卻說不出話來,用力拽了幾下南榮恪,南榮恪忙反應過來,拍拍胸脯道:“需要什麽藥盡管說,刀山火海、龍潭虎穴我也能找來!”
“……”重九說,“哪裏需要刀山火海,只是朝道長內瘀漫及髒腑,得盡快尋一處僻靜地方,以銀針配合靈藥蒸浴幾日,方才能醒來。”
南榮恪立刻:“蒸!怎麽蒸?要燒多大的鍋子?”
“……”什麽鍋子。
聽見師父無性命之憂,朝聞道放下心的同時,又狠狠捏了南榮恪一把。
南榮恪嗷嗤一聲叫道:“我說錯話了,這不是心急咱師父嗎?”
重九忽然支支吾吾起來。
薛玄微瞬間明白:“你想說長陽門的藥池?”
重九為難地沉默了一會,點點頭。他沒有直接提出,自然是擔憂他們忌諱自己身份,不敢信任長陽門。
但此處離長陽門并不太遠,比趕回太初劍宗要快得多,且長陽白家地處竹椒谷,氣候溫潤,門中醫修鼎盛,谷內的數方藥池各有功效,更是玄妙,确實是最适合朝惜之暫住調養的地方。
這是最好的選擇。
薛玄微有些遲疑,他當下想法,是想先将衆人安全送回太初山,免得節外生枝,可朝惜之的傷情又刻不容緩。他掃了蕭倚鶴一眼,而後者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
與清靜宗後山的養生溫泉池不同,長陽門藥池是數代白氏家主鑽研出的祛病池,藥效猛烈,伐毛洗髓活人無數。
蕭倚鶴年少時練功走岔,也曾泡過當年白老先生的藥湯,知曉其中妙處,于是先張口道:“那就別等了,趕緊去罷!”
薛玄微還要說什麽,就被他一句“我也想蹭個方便,開個湯方,通通筋骨”給打了回來。
既然他也想去……
薛宗主抿下其他言辭,又一次失去了原則。
·
衆人多留無益,很快就帶着朝惜之前往竹椒谷。
竹椒谷外常年萦繞着一層淡淡霧氣,做天然隔絕,而抵達霧氣入口之前,需得經過一座“杏林城”。
杏林城原本只是一座村莊,據說當年白氏先祖途徑此地,見大疫橫行,便動了善念,救治了一村百姓。人們為了感激白氏先祖,便效仿古人種下萬株杏樹。後來,白氏便也在杏林深處的竹椒谷開山立派,建立長陽門。
因此,長陽門雖在道門不顯,只是個偏安一隅的小宗,但在人間,卻屬實博得了一個“仁術仁心”的好聲名。白氏許多外門子弟修煉多年仍未得道的,多是下了山開作醫館來謀生,因此城中百姓都對其崇敬有加。
數百年過去,杏林已不在了,曾經的小村落也變成了如今喧鬧氣派的杏林城。
長陽門雖不出衆,杏林城的繁華卻是久負盛名的,還有過“長春醉太平”的美譽。
蕭倚鶴很早之前來過杏林城,別的倒記不住了,只記得城裏有間仙炙樓,專營炙物,樓裏的-乳-鴿、燒雞、小羊腿顏色油亮,皮脆肉鮮,想想就是流口水。
他摩拳擦掌,已經記挂好菜單了。誰知還沒進城,在山道上就看見一群群結伴而行的百姓與他們逆向而行,挑着行李拉着驢,攜家帶口,面色憔悴。
見到他們反而往城裏去,一個老妪佝偻着背,好心道:“年輕郎君們,我瞧你們不是本地人,老婦勸你們還是別進城了,城裏招了不幹不淨的東西,亂得很!”
重九心下一驚:“怎麽回事?”
老妪搖了搖頭,嘆氣說:“也不知怎麽的,前兩年,白家老爺突然就病死了,小白老爺當了家,結果……”她唉了一聲,四處環視後壓低聲音,“小白老爺當家後見天地胡言亂語,瘋瘋癫癫。如今更是瘋得徹底,就前幾日,嚯!他突然沖進城裏,殺了街上幾十個人,連、連自己的随從都殺了!”
“城裏人人惶恐,生怕他哪天又發病了。”說到這,老妪一個戰栗,不敢再說,害怕被什麽不幹淨的東西聽見,找她家的晦氣。
她擺擺手,仍是勸他們折返,便拉着小孫兒的手顫顫巍巍地繼續前行了。
重九臉色漸變震驚,他自當年叛逃離家後,除卻幾年前為了《長陽遺冊》而偷潛回來一次,已經十幾年未曾與本家聯系。他本就厭惡白氏族中那些蠅營狗茍,更因當年叛逆,與父兄割絕。
竟不知就這幾年光景,父親暴斃,長兄瘋癫?
他縱然不喜本家,卻也難免生出黯然傷懷之情。
重九加快了腳步,想盡早進城去看看到底怎麽回事,走出去幾步才想起虛雲行動不便,忙又折回,将他手掌牽起。
虛雲已将聲音還給朝聞道,此時難言又難語,他察覺到手上比尋常重了幾分的力度,便知重九心情不佳,沒有多言,默默地加寬了步伐。
蕭倚鶴看着兩人,忽地轉頭問薛玄微:“你治好我的眼睛,是用了什麽辦法?”
薛玄微面不改色:“點脈術。”
蕭倚鶴滿眼“你是不是驢我”的表情:“你當我沒見過點脈術?”
薛玄微一頓:“至尊……點脈秘法。”
蕭倚鶴:“…………”
現編也請走點心好嗎,薛宗主?您這編名字的水平,和當初那本《太初秘傳心經》有的一拼啊!
良久,他心累地沖虛雲的方向擡擡下巴:“不肯告訴我就算了,教教他們呗?”
薛玄微不說行,也不說不行,蕭倚鶴纏着他撒了一路嬌,直到不知不覺進了一道城門,站在了杏林城當中。衆人環視一周,均被街上冷清凋敝的情形驚了一跳。
長春?
衆人看了看兩巷枯敗的老樹,和陣陣灌面的陰涼冷風。
太平?
衆人又看了看頹喪的百姓,萎靡傾倒的酒幟,和奔走忙碌、面如焦土的白家弟子。
見到這幅尊貌,蕭倚鶴深覺自己的燒花鴨燒雛雞燒子鵝、炸翅子炸排骨小羊腿,還有他心心念念的奶香烤-乳-鴿……肯定都泡湯了。
他有氣無力地看向重九,生無可戀道:“白少爺……土匪劫道都劫不了這麽幹淨吧?”
重九:“…………”
正要張嘴,旁邊的朝聞道猛地一伸手,推開了湊過去咬耳朵的南榮恪,将他推得倒踉跄數步。
“……?”南榮恪一臉莫名其妙,“你突然生什麽氣?”
朝聞道皺眉斥道:“君子磊落坦蕩,有什麽見不得人的話,不可以當着大家面說?”
他這麽一發作,幾人自然都看了過去,南榮恪瞧了瞧其他人,挑眉問道:“你确定要我當着大家的面說?”
朝聞道凜眉看他。
“好啊,你讓我說的。”南榮恪抱起雙臂,好整以暇地大聲道:“朝聞道,你後腰衣裳刮破了,亵褲露出來了!我看見你褲腰上繡着的小白雀兒了!”
“……”朝聞道一愣,趕緊回頭拽起衣裳來看,果然後頭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劃破了一個口子,一根布條蕭條地挂着。
随即臉色一點點漲紅。
南榮恪“哼”了一下,尚不知大難即将臨頭,仍在張嘴叭叭:“我要偷偷告訴你,你非要說什麽君子坦蕩蕩,這下好了吧,你再走兩步,就可以坦蛋蛋——嗷!朝聞道!”
一道劍風劃到腳下,南榮恪跳腳叫道:“你你你、你玩不起,怎麽還帶惱羞成怒的!”
“南榮恪!”
朝聞道臉色通紅,拔出春池,舉劍将他追出了幾裏地。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