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噩夢重現 你廢話真多,長了張嘴是用來……

天際陰雲更濃, 像是打翻了一臺濃硯,秋風凜冽之中有群屍呼嚎,鸮啼鬼嘯。舉目望去, 鐘靈毓秀的清靜宗已被無數活屍占據,通往早課經堂的山徑上倒着累累血肉白骨。

那些都是狀況突發時,因抵禦屍軍的侵襲而喪命的巡山弟子們。其間隐約可見尚存一口氣的,正掙紮着往比武場的方向爬行,但很快被四處兜轉的怨魂所發現。

山道上一片慘叫, 有人眼尖地看到屍鬼群之中一張張熟悉的面孔,有早些年隕去的同修,有凡間養育了他們的父母, 亦有本該躺在各家英雄冢裏的英烈。

他們生前不管有無建樹,至少都該安詳長眠,而不是與猙獰的陰物在一處,似畜生一般到處撕咬。有人雙目赤紅, 看不下去了,不顧阻撓非要離開劍陣。

薛玄微一劍定住大勢,分出一絲心神化作流光, 攔在那些人面前:“離開此地, 便是送死。”

他們不聽, 反而字字擲地诘問:“難道太初劍宗的道義,就是做縮頭烏龜嗎?”

“哈哈哈好!好一個縮頭烏龜!好啊!”

高臺之上爆發出一陣捧腹笑聲, 衆人猩紅着眼睛回頭望去,只見段從遠一腳蹬在椅上,屈身往下看,笑得雙肩抖擻:“道門高義,怎能做縮頭烏龜?……去吧, 讓他們去!”

薛玄微皺了皺眉,那一絲分出的心神未能攔住,那群人已經義憤填膺地沖了出去。

臺上段從遠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薛宗主,不着急,會有人替你攔住他們的。”

不及細想,那些人已經于屍潮之中就近抓住各自的舊友英烈、父母親朋,帶着滿臉黑血回到劍陣邊緣時,薛玄微便明白了“會有人攔住他們”是什麽意思。

因為另一撥人已經持劍堵在了比武場的入口,制止住他們繼續向上。

“……你們做什麽?!快放我們上去!”

“把手中活屍斬碎,你們便可以回來。”擋住入口的修士們厲聲喝道,“它們已經魔化了,你們把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帶進來,是想讓我們所有人都遭殃嗎!”

外面的人瞪大了眼睛:“你們說什麽鬼話,他們可都是、可都是在英雄冢裏受人祭拜的……”

還沒說完,就被裏面的人一聲打斷:“英雄冢裏的死人現在有個屁用?我們不管這些,把它們斬了,你們就可以進來,否則休想!你們若非要強闖,就休怪我們劍下無情,這也是為了大家着想!”

Advertisement

……确實是攔住了,卻不是攔在裏面,而是攔在外面。

“哈哈哈狗咬狗一嘴毛……哎喲……”段從遠捂着肚子,直笑得胃中抽搐,他抹了下淚花,問伫在中央的薛玄微,“薛宗主,你又何必撐着這一方劍陣,不如上來與我一起喝茶看戲嘛!”

終于有人意識到不對,喝問:“段從遠!這些都是你搞的鬼?”

段從遠不答,他笑嘻嘻地側坐在闌幹上,高聲道:“今日是萬法會,本人才疏學淺啊,也想聽諸位講講法。你們方才口口聲聲說着道義……那不如誰先與我論一論,何為道義?”

臺下諸人望着他,或神色眈眈怒目而視,或深覺荒唐冷嗤一笑,總之無一人應他所問。

“狺狺狂吠!道門有何對不起你,你行此大逆之事!竟也敢妄論道義!”

“有何對不起?”段從遠臉色一沉,搭在腰間的手輕輕敲了兩下。

——驀地人群之中閃過一道寒光,那方才還在罵人的老道胸口沒出一點尖刃,他垂首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又僵硬地扭頭,看了看舉匕首刺中自己的,正是他心愛的徒弟。

“……”

“我要聽你們講道義,而不是讓你們罵我。”段從遠笑了下,慢悠悠地說,“別怕,下一個是誰?可以繼續講,我洗耳恭聽。”

場面仿佛靜止了,直到老道倒下濺起一陣血光,鮮豔的濕血淌過腳背,先上去救治老道和制服老道徒弟的兩人雙雙檢查過後,突然失聲道:“他們中了傀儡宗的咒法!”

衆人臉色巨變:“什麽……”“傀儡宗?”“清靜宗怎麽又和傀儡宗扯在一起……”

“還有多少人也中了傀儡咒?要查……”

來萬法會之前,南榮麒就隐晦地跟他暗示了今天可能有大變,今年傀儡宗不參賽,寧無雙并無後顧之憂,這會兒正躲在竹簾子裏看戲。

冷不丁被人點了名,還有人氣勢洶洶地上來讓他說個清楚,他手裏瓜子橘皮吧嗒一掉,怎麽也沒想到這都能和自己扯上關系,忙屁-股一蹿,鑽到了明春晰背後。

明春晰将他小雞似的一提,以陰陽宗秘法改變了他的容貌,一路溜進了另一面看臺。

那群人沒找到寧無雙,最後讪讪離去,他這才把寧無雙放下來,重新抓了一把瓜子給他。

寧無雙嚼着瓜子,前後一聯想,這才意識到,現在臺上那個大逆不道的根本不是什麽段從遠,他只是占了段從遠的殼子,內裏正是那個奪舍寧無致的惡人。

天傾如墨,将諸人臉龐映得愈加晦暗不明。

下面人一下子又落入了新的恐慌當中,眼下不僅有外患,還多了內憂,誰也不願一言不合,就被身邊中了傀儡咒的人奪去性命。

大敵當前,衆人內亂橫生,一部分人要查傀儡咒,一部分人只想離開此處,還有一部人被困在劍陣外,一面抵禦着屍潮一面想進來躲避。

一地雞毛。

就在此時,忽地“轟隆!”一聲,像是山巒動蕩一般。

而地動之處卻驀然騰起一片赤光,萬道金霰,餘霞成绮。緊接着一道金光沖天而起,無數劍氣與符咒自山林密谷之間飛升而上。

“什麽東西?”

“怎麽回事……”

衆人詫異之餘,目光瞥見一抹清影從觀戰臺上飛掠而下,一腳踏在寸心不昧萦繞四周的劍意之上,铿锵一聲從袖中推出一把柳葉細劍。

他手腕一擡,遠處金光愈加靡盛,幾乎要刺穿天穹沉甸甸的烏雲。

蕭倚鶴甩了一個利落的劍花,翩翩然落在了薛玄微身側,他舒展開一雙多情眼,笑盈盈地:“抱歉啦,我昨晚就讓玲玲他們幫忙去布置陣腳了,小鬼們動作慢,布置完還要找地方藏起來以免被誤傷,所以花了些時間,讓你一個人辛苦啦!”

薛玄微“嗯”了一聲,擡手将他散落下來的碎發绾回耳後:“他不好對付,還是保險一些。”說着他側開臉,将頸間肌膚露出一片。

“忍一下。”蕭倚鶴也沒有客氣,張嘴叼住,尖尖的側牙咬破了一點,大口舔舐着汨汨流出的鮮血,化作源源不斷的雄厚靈力彙入他的靈元之中。

臺上的“段從遠”看他倆以交頸之姿親昵了片刻,再分開時,薛玄微的臉色明顯白了一些,而蕭倚鶴則似吸飽了露汁的花一般,嘴角豔麗殷紅。

他笑意愈深,遠遠看了一眼,問道:“你想做什麽?”

蕭倚鶴笑說:“這麽大的排場,不就是等我一個嗎?難道你在此伏兵上萬,大鬧萬法會,真的是為了那個段從遠?他于你的價值,不過是替你提供了一個聚齊百家的機會罷了。”

衆人赫然錯愕,什麽意思,他不是段從遠?那他是誰!?

臺下這個又是誰……

“段從遠”或者說是占據了段從遠殼子的神秘人支頤笑了。

“薛宗主,下面交給你了!”

外有玲玲他們幫忙布置的滅靈陣,內有薛玄微的劍陣,兩廂配合,至少能限制住上萬屍群厲鬼,也不至于使戾氣怨色繼續侵襲諸人的神志。

蕭倚鶴只想速戰速決,無心與段從遠多言,舉劍一招,千柄劍意淩空而起,同時腳下靈光大震,升起數方錯落陣盤——竟如此浮雲而上,踏陣沖上了高臺!

一股不可抵擋的力量直接使段從遠迫後數丈,後背撞上高臺一壁前,他猛抽-出袖中一物,飛身縱劈,精鋼玄鐵與白壁玉魄铿锵相接,靈光迸濺!

剎那間高臺上石末揚天,殺氣四溢,兩人劍法之快幾成殘影,旁人只看得臺上危機四伏,牆塌柱轟,卻根本難以捕捉其中關竅。

蕭倚鶴:“你躲在段從遠身體裏,把無致的身體放到哪了?!”

段從遠避開劍刃:“不告訴你,我在那具身體上花了無數心血,好用得很,才不給你。”

“那你就死在這裏,”蕭倚鶴道,“我不介意之後把清靜宗一寸一寸揭起,總能找到的。”

“段從遠”蒼朽雙目中映出不屬于皮相年紀的銳意,他将玉簫橫在眉間,低聲道:“我說過,我們二人争鬥沒有意義。更何況,你如今靈元空虛,還同時撐着那麽大的陣法——贏不了的。”

他猛地挑開柳葉劍,旋身踏上一側檐頂,勾起鬓邊一縷被削斷的頭發:“這麽多年過去,你死一次活一次,仍不長記性,還是要做這個僞君子,為他們這種人鞠躬盡瘁?”

“你廢話真多,長了張嘴是用來放屁的嗎?”蕭倚鶴瞳色一暗,随即一劍繞頸而去,“我不為誰,是為了我自己。”

段從遠嗤道:“可笑,為你自己?他們容不得你,今日之後你便會知道。”話畢,他飛身閃退,同時以血為媒,催生出愈加濃厚的怨氣。

南榮麒遠眺了一眼:“靈脈……靈脈有異!”

一條如龍般的光影在清靜宗山間起伏,發出陣陣轟鳴,仿若地動山搖,幾乎同一時間,臺下諸人頓感身體沉重,如墜千斤,不過片刻,場上除了功力尚濟的幾位門主長老,衆人都已雙膝墜地,甚或倒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此時不過午時,天際已經被黑狗蝕日,難窺天光,唯有數方陣盤在四面八方盤旋萦繞,灑露出杳杳金芒。

但這點金芒在昏天黑地之間,幾乎微末。

原本應是一輪明日高挂的天穹,倏忽裂開一線,似一只阖閉已久的巨目,終于在震天徹底的轟鳴中緩緩蘇醒,一點點地翕開狹長眼皮,露出猩色紅光。

衆屍群鬼得到鼓舞,嘶吼大叫,不要命地沖撞着數臺陣法。南榮麒等人紛紛出鞘躍下,加入戰局,那邊蕭倚鶴不及仰頭看天,于段從遠凝神施法之際,一劍轟去!

施法開始便無法自斷,這也是他今日不以“寧無致”身軀過來的原因,那是他精心調-教的寶貝,自然是舍不得拿出來糟踐。

“段從遠”硬生生受了這一劍,吐出一口血來。左右他是不怕的,不過是魂魄受些傷,待挪回寧無致身軀,抓幾個道士過來補一補輕而易舉。

反倒是那位……

南榮麒一把擒住了生挨一劍的段從遠,将他扣在地上,再一回頭,大叫:“——倚鶴!”

蕭倚鶴同時猛嘔一弧鮮血,腳下失重,于半空紙片似的栽下。南榮麒急得不行,卻不能這會兒松開段從遠,還好那邊薛玄微一步而至,将人淩空抱住,摁在懷裏止血灌靈。

“師兄!”

“我沒事……”蕭倚鶴輕輕推開他的手,趕緊看向一側,“南榮麒!鎖魂!”

南榮麒二話不說,一掌拍去!

但就在這時,因為蕭倚鶴猝然受傷,神魂動蕩時難以嚴密維持輸供給滅靈陣法的靈力,陣法有所波動,一時之間難擋靈脈的磅礴沖擊之力——東南與西南的數方陣盤接連崩裂。

天上的血眼吸食了靈脈之源,嚯然又張開了一線!

人群中某門長老毛骨悚然地指着蒼穹間漸漸睜圓的血目,額間鬓角出了層層冷汗,他一下子回憶起了什麽,臉色煞白得吓人——

“噩夢重現……噩夢重現啊!那是道統之亂時伏屍百萬的歸墟眼!”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