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7)
力探身子,才下了場陣雨,池邊苔藓溜滑,他一個站立不穩,‘咕咚’就掉了下去。
那太監頓時吓傻了,紮撒着兩手喊人,就見賢在水裏撲騰,幾下後,緩慢往下沉。
季寶珠此時也顧不得什麽,甩開枚青扶着的手,跑過去,身子一縱,跳到池子裏,好在七八月,池子水不涼,季寶珠水性不好,吃力游到賢身邊,抓住他,怎奈賢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死死地抓住她,季寶珠快要被他帶到水下。
眼看兩人一起下沉,季寶珠身子單薄,拼勁全身力氣,才掙脫,把賢推往岸上,自己嗆了口水,雙手劃拉幾下,一點點下沉,沒過頭一剎那往岸上看了一眼,耀眼的明黃,鋪天蓋地下來,就沒了知覺。
。
蕭昂打老遠見,季寶珠二人水裏掙紮,眼看季寶珠體力不支,急命身邊會水的太監跳下去救人。
不大功夫,二人就被救了上來,賢尚有知覺,季寶珠嗆了水,雙眸緊閉。
蕭昂單腿跪地,抱住季寶珠上半身頭朝下,拍其後背,季寶珠吐了幾口水,就清醒了。
蕭昂橫着抱起她就走,季寶珠沒什麽大礙了,正午的陽光照在她臉上,她睜開眼,天空湛藍,陽光明媚,真好,沒死。
季寶珠就這樣任憑蕭昂一直抱着她回到熙和宮,輕輕放在床榻上。
蕭昂動手一點點褪去她潮濕沾身的衣物,雪白肌膚在他勻稱的指尖下□出來,眼前一覽無遺的酮體,如凝脂般雪白通透,無一絲瑕疵。
蕭昂感到口渴,嗓子發幹,這女人的身子用玉體橫陳形容最是恰當不過,蕭昂舔了舔雙唇,忍住心裏的焦灼。
隔着紗簾,接過枚青遞入的軟軟地帛巾,坐在榻邊,輕輕為她擦拭,由上至下,溫潤修長的指尖輕撫着每一寸肌膚。
季寶珠身體有了異動,蕭昂心狂跳,更加難以把持,戀戀站起身,就要出去命宮娥侍候她着衣。
未曾舉步,一只綿軟的小手敷在他大手上,蕭昂側身低頭就見季寶珠眼神迷離,櫻唇微張,輕輕吐出句:“皇上”入骨的纏綿,旋即兩靥飛紅,一派渴望夾雜着祈求。
蕭昂氣息粗重,體內一股熱浪襲來,接下來,茜紗帳中,被翻紅浪,暢快淋漓。
很久,帳子裏沒了動靜,忽又響起美人棉軟低音,柔柔絮語。伴着輕笑,和惑人好聽的男音,綿綿不絕。
又約一柱香的功夫,蕭昂從裏穿戴整齊出來。
行至中庭,張德全近身附耳小聲嘀咕一句什麽,蕭昂腳步稍一躊躇,不覺回頭看眼垂簾,眉心跳動一下,做了個手勢,張德全臉色一僵,轉頭朝敞開的朱漆透雕格子殿門裏看一眼,眼神複雜,分明有一絲憐憫,領旨下去。
21身世
季貴人複寵的消息像長了腿,不出二日,滿宮裏沒有不知的。
熙和宮的宮人走路昂起頭來,不在見人低三分、陪笑矮半頭。
足不出戶的端貴妃也來到熙和宮。
端貴妃平素鮮少露面,常年稱病不出,後宮難見其身影,只偶爾看到大皇子賢方能想起其生母。
後宮曾流傳各種猜測,端貴妃當年寵極一時,不亞于現在舒貴妃,卻在盛寵之時,突然失寵,皇上不在踏入她宮門半步,不管人們怎麽說,端貴妃始終緘默,承受這一切。
當晚,端貴妃頭一次來到熙和宮,進殿見到季寶珠就雙膝跪下,痛哭失聲,慌得季寶珠忙也跪了,道:“貴妃娘娘折殺嫔妾”。
端貴妃邊哭邊道:“妹妹,我只這一子,以他是命,如不是妹妹冒死相救,怕我就見不到皇兒了”說吧,大哭。
季寶珠想她一定是吓着了,這樣跪着于理不和,忙攙端貴妃起身。
扶她坐在榻上,端貴妃慢慢才平複激動情緒,算止了哭,拉着季寶珠不放,硬是要她坐在身邊,季寶珠告罪,只好側身坐了。
季寶珠望着端貴妃梨花帶雨的容顏,心思卻想到別處,端貴妃屬冷美人,其實若認真比起來,尤勝舒貴妃幾分,起碼季寶珠是這麽看的。
端貴妃舉止端莊,即便方才情緒失控,仍不失其優雅,與舒貴妃奪人魂魄的美不同,卻更令人震撼,她早已稱病不出,專心撫育兒子,後宮已很少有人在提起她。
端貴妃痛哭一場,心裏松快不少,看季寶珠手裏捏着帕子,陪着落淚,頗有些感動,嘆息聲道:“妹妹不知,我這些年就指着賢兒活着”。
季寶珠關心地道:“賢兒怎麽樣?”
提到兒子,端貴妃面容溫和不少,道:“回去整整睡了一天,我初時吓到了,看他睡得香甜,這才放心出來”。
季寶珠欣慰地道;“無事就好,姐姐不要過于擔心,小孩子家淘氣,打小都這麽過的”。
端貴妃望着她,想說什麽欲言又止,換了話題,道:“不知的只道妹妹冷心腸,看來人多被表面東西迷惑,其實這滿宮裏像妹妹這般心眼好的,難得一見,旁的人巴不得出事”。
季寶珠看她一門心思只感激自己,有點抱愧,像冒領了功,于是道:“其實也不是妹妹救的,是皇上救下大皇子和我”。
端貴妃一聽她提到皇上,面容有點僵硬,過一會,才道;“後宮水深,我勸妹妹凡事多留個心眼,我有句話,妹妹當年入冷宮和又無端出了冷宮,不覺蹊跷嗎?”。
季寶珠聽她話語真誠,就把心中疑慮不解說出來:“妹妹一直尋思這事”。
端貴妃拍下她的手,搖搖頭道:“日子久了,妹妹就知道了”。
端貴妃告辭走了。
季寶珠思想她一番言語,總覺她似有話未說。
蕭昂晚上未過來,卻派人送了兩道菜;江米釀鴨子、罐兒鹌鹑。
次日,小廚房高嬷嬷又做了湯湯水水的,給季寶珠進補。
季寶珠出寝殿,看水桃倚着廊柱,朝殿頂飛檐上看,見季寶珠出來,歡快地叫道:“主子快看,一只喜鵲早起就在那,熙和宮有喜事了”。
季寶珠仰頭看去,真有只喜鵲高高站在屋脊上,卻覺得一只似乎有點孤單,當然這話沒說,怕掃了水桃的興。
晚,榮寬奉主子命關了院門,頂上木頭門闩。
季寶珠由枚青侍候坐在妝臺前卸妝。
水桃和雨燕鋪床,水桃放下水紅金線繡鴛鴦蜀錦被子,直起身,望眼外間天色,道:“主子昨兒承了寵,今個皇上不會來了”,聽話音似有一絲失望。
季寶珠一整日心底盼見蕭昂,卻不好道出,掩飾着說:“後宮三千,能刮拉上邊的就有七八十人,皇上一人怎能應付得來”。
說着,寬衣就要歇下。
正此時,院門敲打得山響,旺兒出去院子裏,沒好氣地問;“那個?”,嘴裏嘟囔着:“這麽晚來串門,也不看什麽時候了”。
邊說拉開門,提燈一照,啊呀媽呀!燈盞差點掉在地上,張公公叱道:“大膽奴才,聖上到此”
蕭昂賦閑踱進東間時,季寶珠才卸了妝,清水素面,散了發,墨黑長發披了滿肩,長及腰際,外衣已褪下,只着海棠寬袖雲煙羅中衣,領口開得很低,更顯玉頸勻長,露出光潔優美的鎖骨。
蕭昂搭眼,極為滿意,贊道:“比素日上妝還強上幾分”,說着,不容季寶珠答話,上前扯起她的手,就往外走。
一出寝宮殿門,夜風微涼,蕭昂解下身上青蓮鸾紋平羅披風披在季寶珠身上。
季寶珠也不多問,任他牽着走。
二人在夜色中穿行,穿過重重宮殿,走了足有半個時辰,來到一處僻靜所在。
眼前一泓湖水,月光靜靜流瀉,湖面折射出星星點點的碎銀。
蕭昂牽着她走上一艘泊在水邊的畫船,采娘輕輕搖橹,小舟平穩蕩在湖面,雙槳落下,擊碎那一湖的碎銀。
蕭昂擁着季寶珠半倚船頭,聽船尾宮娥弄弦,清靈靈的低低琴音伴着淺唱。
半窗幽夢微茫,歌罷錢塘,賦罷高唐。
風入羅帏,爽入疏棂,月照紗窗。
月光如水,灑落甲板上,二人相依相擁,望着一輪冰月,倒懸于天,夜,靜谧美好。
蕭昂輕輕低語,“朕自幼母喪,常于夜深獨坐湖邊,清淨無人,只有這一刻遠離世事紛争,抛卻煩憂”。
季寶珠聽他娓娓道來,蕭昂的生母是一低等宮妃,先皇臨時起意,承寵誕下他,由于生母出身寒微,在宮中受盡冷眼,在他五六歲時,韶華早逝,他由俞太妃,當時的俞嫔撫養,俞嫔生子,他又由柳貴太妃,當時的柳貴妃撫育,雖柳貴太妃對他還算不薄,但自己尚有二女在身邊,分不出多少精神照顧他,他就在這種寄人籬下被人忽視的境況中長大。
季寶珠閉上眼,心只覺酸楚,主動摟抱住他,似要溫暖他那顆冷了的心。
他後面沒說,但她知道先皇有十幾個皇子,偏正宮無出,于是争皇位嗜血搏殺,機關算盡,他至于怎樣脫穎而出,承襲帝位,這中間過程,艱辛隐忍,怕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季寶珠與皇上在舟中過了一夜的消息,次日,在宮裏傳開。
春財和枚青從外回來,都說:“主子,宮裏都在議論皇上對主子寵愛有加,帶嫔妃去外面過夜,就連舒貴妃都沒過的事”。
季寶珠心暗喜,嘴上卻說:“你等若人問起,什麽都別說,少惹是非的好”。
春財和趙勝等都道:“奴才們明白,不少打聽的,奴才們都說莫聽閑話瞎傳”。
熙和宮賞賜不斷,太後的、皇後的,還有端貴妃和舒貴妃的。
季寶珠去慈寧宮謝恩,太後拉了她的手,說了些暖心的話,從慈寧宮出來,季寶珠頭略低幾分,悄悄對枚青道:“太後也不似坊間傳的淩厲,接觸下來反倒像鄰家祖母”。
枚青扶着主子,提醒她小心腳下,喜滋滋地道:“想是主子入了太後的眼”。
季寶珠從慈寧宮出來,又去了坤寧宮。
由內侍引着,去東側殿,進門季寶珠就覺出陳皇後今日臉色有點憔悴,疲憊,像是夜來沒睡好。
季寶珠跪地叩頭謝恩畢,起身。
皇後打起精神,勉勵幾句:“季妹妹得皇上寵,本宮替妹妹高興,願妹妹早日為皇家開枝散葉,替姐姐照顧好皇上,助姐姐管理好後宮”。
季寶珠聽這冠冕堂皇的話,心裏腹诽:怕說的和想得正相反。
卻忙探身恭謹道:“嫔妾尊皇後娘娘教誨,一定不負皇後娘娘厚望,皇後娘娘大恩,嫔妾一日不敢忘”。
皇後此刻像是沒多少心思,失去了往常的娴雅,似有事憂慮困擾。
季寶珠見了,剛要告辭跪安。
就見一宮女匆匆走來,顧不得季寶珠在旁,急道:“皇後娘娘,三殿下不好了”。
皇後聽說,站起身就往外走,全然沒理會季寶珠尚在身側,季寶珠恭送皇後身影走遠。
與等在外面的枚青往外走。
枚青小聲道:“奴婢才聽坤寧宮的太監偷着議論,說三皇子好像不大好”。
季寶珠軟底珍珠繡鞋尖點下最後一玉石臺階,微頓,道:“怎麽來的這麽突然?”
枚青朝階下看看,看門前侍衛離得遠,聽不見她們說話,方道:“說病勢突然,昨兒白天還好好的,晚上就全身抽搐,高燒起來,看着兇險異常”。
季寶珠沒在問,這宮裏的事,風雲變幻。
陳皇後小皇上三歲,年已二十有六,與皇上蕭昂是結發夫妻,結缡十餘載,只育有一女,如今公主已十歲,卻在未誕下皇子,一宮女在皇上酒醉春風一度後産下男嬰,陳皇後奏請聖上抱來撫養。
蕭昂念她打理後宮辛苦,對她雖無寵愛,然凡事尊重她。
季寶珠莫名一絲不安,這三皇子要是真出了事,後宮定掀起不小波瀾,不知要有多少人倒黴了。
傍晚時分,趙勝從外打聽消息回來,說:“三皇子病情已穩定住,皇後娘娘才敢回禀了皇上,皇上探視,囑禦醫精心調制,不得有半分差池”。
季寶珠道:“這就好,宮中又能消停了”。
趙勝看着主子,有點不明所以,主子何來這話。
趙勝道:“禦醫們吓得夠嗆,說昨晚兇險,如要痊愈,還得在挺過十日”。
季寶珠心悸,十日,別出什麽事。
22宮規
七月盛夏,驕陽似火,季寶珠穿得莊重,身子悶熱,動手解開領口盤扣,透口氣,不那麽憋悶了。
行過上林苑,太液池邊,羅常在和幾個低等宮妃,在水邊嬉戲,季寶珠看看笑了,倒有點羨慕羅常在,自由自在,無寵也就無妒,日子踏踏實實,沒人惦記。
這人要是倒黴,平道都能摔跟頭,季寶珠笑容未盡,就見望月亭那廂,宮女簇擁着走來二人,嬌小妩媚嫩粉穿花宮裝的是德妃,桃紅灑銀花裙裝的是曹貴人。
及至看清楚是這兩貨,季寶珠已躲閃不及,只好硬着頭皮走上前,福身道:“嫔妾見過德妃娘娘”。
同曹貴人平級,懶怠理,只點頭示意。
當年,皇上封瑞王時,德妃與陳皇後同選入瑞王府,陳皇後封了正妃,她即為側妃,少女時也溫柔婉轉,誰曾想這十來年宮中生活下來,性情大改,又因兒子下生落下不足之症,更加乖張,因蕭昂的憐憫縱容,而日漸尖刻。
德妃與陳皇後同庚,長得嬌小,顯得比實際年齡輕,就是和曹貴人二八芳華站一塊,也不顯老,反別有一番風韻。
德妃對季寶珠是死看不上,想當年季寶珠持寵生嬌,何曾把她這德妃放在眼裏。
這二日,德妃又聽說皇後撫育的三皇子不大好,心中氣悶又深一層,看一眼五歲還癡癡傻傻的兒子,更加煩心,中宮無子,這養在皇後名下的皇子要是出點差,太子之位就懸了起來,不知又便宜了誰?
這德妃是自己得不到,看別人得了就眼熱、撓牆的主,這不,天氣燥熱,正午日頭毒,正一肚子火,猛地見季寶珠悠閑打那廂過來。
曹貴人卻适時輕言巧笑道:“季姐姐,怎麽這是才賞月回來?”
季寶珠知道德妃脾性,本萬分小心應對,這曹貴人還在旁撥火。
當着德妃的面不好怎樣,忍下。
德妃這心裏的火苗直往上拱,翻了她幾眼,一時未找到錯處,冷哼道:“怕是賞太陽吧”。
曹貴人眼睛在季寶珠身上滴溜亂轉,終于讓她拿到點破綻,心中一喜,綻出明媚的笑容,道:“瞧季妹妹熱的,衣裳領子都散着,漏骨露肉的”。
這話夠惡毒的,方才季寶珠忘了這檔子事。
德妃正愁沒借口發落她,一聽,豁然開朗,陰狠地道:“季貴人,好大膽,竟敢光天化日擺出這般媚态,視宮規與不顧”。
季寶珠未等她說完,慌得跪下請罪。
德妃那還理會,朝左右喝命道:“季貴人既是覺得熱,讓她去湖邊涼快涼快,跪上兩個時辰”。
枚青跪在主子身後,就知今兒事不好,觸到德妃黴頭,遂急忙跪爬幾步,上前就要央告德妃,季寶珠知道求也沒用,德妃好容易逮到的機會,這口惡氣不出,是不會罷休的,于是伸手扯了枚青的衣袖,阻止她。
有其主就有其仆,一聽主子吩咐,那平素霸道的德妃宮人,正巴不得一句,上來兩個太監就要強行拉扯她,季寶珠坦然站起身道:“我自個走”。
說着,随那兩個太監下去太液池邊一空地上跪了下來。枚青也哭着陪主子罰跪。
曹貴人在陰涼的亭子裏,瞧着季寶珠在大太陽地裏,直直跪着,心裏甭提多樂,德妃心裏的悶氣稍平了點。
豔陽高照,正午日頭毒,水邊沒有遮擋,火辣的陽光直射在季寶珠身上。
不遠處羅常在幾人正玩得開心,發現水邊跪一人,皆很好奇,寧采女眼尖,道:“那不是季貴人嗎?”
羅常在細看果然是季寶珠,驚得花容失色,也無心玩了,忙忙趕回熙和宮,告訴趙勝、春財等。
一聽主子受罰,榮寬焦急道:“這可怎麽辦,誰能救主子?”
春財想都沒想,道:“皇上”。
二人一聽搖搖頭,皇上還未下朝。
趙勝道:“皇後娘娘能救下主子”。
榮寬也搖搖頭,道:“三皇子病還不知如何,皇後娘娘就是想救,也沒那心思”。
挖空心思也想不出主意,雨燕和水桃,春兒幾個着急道:“我們快去看看吧,主子體弱,怕支持不住,大暑熱的天,連口水都沒有”。
幾人匆匆忙忙趕奔去。
在說,季寶珠在太陽地下幹曬,苑內不時有宮妃走過,都盯着她看,三三兩兩交頭接耳,這臉面不說,季寶珠這如今臉皮子練得也厚了,可不出明日宮中就會當成笑話傳遍,牆倒衆人推,想翻身都難。
擡頭望下天,碧空萬裏,一絲雲都沒有,突然,眼前黑線絲絲縷縷,看日頭時候長了,眼花了,卻靈機一動,身形晃了幾晃,未等枚青反應過來,季寶珠身子已朝一邊軟軟倒下去。
枚青一陣驚呼,這時,熙和宮的奴才們趕到,看主子暈倒,忙呼叫着上前。
德妃和曹貴人在亭子裏見了,曹貴人心裏暗罵:這又是季寶珠狐貍精使的花招,她身子哪有這樣嬌貴,整晚賞月無事,這才跪了沒半個時辰,就暈了。
德妃看季寶珠暈倒,心裏有點害怕,畢竟皇上現在寵她,要是知道了,會要她好看的。
鼻子裏哼了聲朝左右道:“本宮今兒也乏了,回宮吧”。
說吧,前呼後擁走了。
曹貴人朝季寶珠那廂瞅一眼,也跟着走了。
阖宮轟動,季寶珠被德妃罰跪,身子不支,竟暈倒昏死過去。
蕭昂下朝直奔熙和宮,進門就見,季寶珠烏雲散于枕上,面色蒼白,阖眼躺在那裏,心一疼,忙趕過去,急喚了聲;“寶珠”。
季寶珠強支起眼皮,硬是擠出一絲笑,支撐着要起身,被蕭昂摁住,道:“愛妃別動”。
這時,雨燕端了碗燕窩由外進來,來到塌邊,蕭昂卻伸手接過她手裏的碗,雨燕把她身子略擡高,一軟枕墊在她身下,季寶珠虛弱地輕笑着道:“嫔妾沒事,皇上國事繁忙,不用擔心”。
蕭昂微蹙眉梢,埋怨道:“嘴硬”。
拿羹勺肴了小半勺,遞到她嘴邊,季寶珠抿了口,輕聲道;“嫔妾身子沒事,就是天熱頭暈”。
蕭昂示意她別說話,喂她吃了小半碗,直到季寶珠搖頭吃不下了,才把碗遞給雨燕,道:“好好侍候你主子”。
蕭昂潤澤的目光對上季寶珠清淨水眸,季寶珠溫順腼腆地朝他笑笑,兩腮飄上淡淡的桃粉,蒼白中一抹胭脂色。
蕭昂心神一蕩,果決地道:“今後朕不會讓人欺負你”。
說着,走出去。
張德全跟了上來,蕭昂道;“拟旨,季貴人賢良淑德,拟封充容,居嫔位”。
張德全道;“遵旨”。
蕭昂又朝德妃寝宮方向看了看,道:“德妃一貫驕橫,替朕申斥”。
“奴才遵旨”。
當張德全來到德妃宮裏,奉旨申斥德妃,德妃立時眼睛一番,差點像季寶珠一樣暈過去。
待張德全走了,德妃氣得舉起身旁紫檀玲珑古架上汝窯燒制粉青寥若晨星菊紋寶瓶,吓得旁邊的劉嬷嬷忙用手接住,勸道:“娘娘消消氣,皇上的性子娘娘又不是不知道,娘娘怎麽能公開整治那季貴人,這不是戳皇上肺管子”。
這劉嬷嬷是德妃自小的奶娘,知道自家姑娘這沉不住氣的毛病,只有她能勸上幾句。
德妃跌坐在椅子裏,別提多憋屈,這皇上讓太監口頭訓誡,掃了她的顏面,就為季寶珠這賤人,把多年情意全抛,實在令人寒心。
劉嬷嬷又勸了一陣子,德妃火氣慢慢消了,靜下心來想想,自個做的确實唐突,都怨那曹貴人煽風點火,撺掇自己撞了槍口,又把那曹貴人恨起來。
連着幾日,蕭昂下朝即來熙和宮看視,有時朝事忙,就略坐坐。
西北瓦剌戰亂剛平複,北方突厥又出兵進犯。
熙和宮
“主子,後個是咱家老爺生日,姑娘什麽打算?”枚青看主子這二日沒什麽動靜,提點主子。
季寶珠還真沒想這事,那赫赫有名的前任兵部尚書季雲海自己這世的爹,連面都未見過,要說精心準備也不是發自內心,只表面文章而已。
季寶珠尚未答言,乾清宮總管張德全手捧聖旨進殿,進門高聲道:“季嫔娘娘接旨”。
季寶珠不敢怠慢,疾走跪下接旨。
“聖上有旨,季嫔出宮省親,即日啓程,欽此!”
水桃喜悅地道:“不曾想會有這麽大恩典,主子居嫔位,按理只有母家進宮探視的規矩,可見皇上對主子上了心”。
季寶珠板臉‘嗯?’了聲,阻止她說下去,信口開河,好事也會壞在一張嘴上。
水桃瞅瞅主子的臉,吐了下舌頭,垂頭擺弄衣角。
季寶珠面上看似平靜,然心裏波瀾不小,皇上為自己破例,在蕭昂一朝卻是沒有的事,說明他對自己不同于其他嫔妃,枚青看主子臉上沒有腦意,隐隐面色越發柔和,唇角上揚,心裏也跟着歡喜起來
23省親
三日後,季嫔奉旨出宮省親。
季寶珠乘坐鎏金雕玲珑花卉的翟輿,宮女太監分列兩旁,浩浩蕩蕩向季府去,禦林軍早已清出道路,趕開百姓。
季府門前,紅氈鋪地,季雲海帶領季家有品級的男丁跪迎季嫔娘娘。
“臣季雲海恭迎娘娘歸家省親”一聲洪亮的嗓音,在一片“恭迎娘娘歸家省親”聲中,季寶珠搭着趙勝的手走下車來。
“免”季寶珠清亮的聲兒道。
衆人方起身,恭立兩旁,季寶珠帶着宮女太監一幹人等直奔後堂。
後堂中,季夫人由丫鬟和一個年輕婦人扶着,正翹首以待,見季寶珠一進大門,忙就甩開丫鬟的手,疾走上前,也忘了什麽君臣大禮,一把把季寶珠攬入懷裏,喜極而泣道:“娘可把你盼回來了,我的兒”。
身後那年輕婦人是季寶珠的大嫂文氏,看母女相擁哭泣,勸道:“娘,妹子才進門,還是進內堂坐下在聊”。
季夫人抹抹眼睛道:“看我這一高興,什麽都忘了”。
拉着季寶珠道:“兒呀!咱娘兒們進屋說話”,說着扯着季寶珠手不放,母女就進去內堂安坐。
季寶珠大嫂倒是沒糊塗,待季寶珠一落座,忙上前幾步跪下大禮叩拜,季寶珠忙不疊地下去扶起,道:“嫂子,自己人不用大禮,妹子原應拜嫂子,爹娘虧嫂嫂在家照顧”。
季寶珠大嫂文氏出身書香門第,知書達理,豁達賢淑,聽說,忙道:“侍候公婆是媳婦本分,沒什麽可說的”。
季寶珠客套一番,回到季夫人身旁,季夫人渾身上下看個不夠,埋怨道:“都是你那糊塗的爹,當初奉旨送你入那見不得人的地方,我就說上書辭了這樁事,你那爹愚忠,說皇命難為”。
季夫人絮絮叨叨邊說邊哭,那日見女兒在皇宮大內,壓抑着情緒,不敢太過顯露出悲傷,此刻,哭個不住,季寶珠心酸,想起家中年邁的爹娘也哭了起來。
這時,季父和兩位兄長進門,正見娘倆哭得昏天黑地,季雲海繃臉對妻子道:“女兒好容易回來,你竟哭個沒完,女兒能侍奉皇上是我季家的榮耀”。
今兒是季雲海五十歲壽辰,季寶珠看他精神矍铄,卻已告老,心道是不是早了點,在看平板板的一張臉,看不出是喜是憂,難以揣測是否真心話。
季夫人嗔怪地白了他一眼,恨恨地道:“都是你,我母女才不得見面”。
行了君臣大禮,關上門,季寶珠又行了家禮。
季雲海說了些冠冕堂皇勉勵的話:“你一介女流,不能上戰場殺敵報國,侍候好皇上也算盡人臣本分”。
季寶珠頗有點作戲的感覺,季雲海要麽忠直之人,要麽是城府極深,可也是,官能做到他這位置,也覺不是簡單一眼就能看透的人,
總不好說就是自己想侍候皇上也沒多少機會,只幹聽着,答應。
季夫人倒是拉着她的手,悄悄問:“侍寝了沒有?”
季寶珠紅着臉點頭。
季夫人才寬慰放了心。
季寶珠又拜了大哥大嫂,季家乃将門,而她大哥季兆坤卻是文臣,面相忠厚,大嫂文氏拉着妹妹左右端詳,道:“妹子越來越美了”。
大哥嘿嘿笑着,甕聲甕氣道 “我妹子本來最好看”。
季寶珠又拜了二哥,二哥季兆武,俊眉朗目,身高八尺,肩寬背闊,一看就是習武之人。
親切地笑着道:“妹子,陪娘說說話,娘見天念叨你”。
季寶珠觀之徒生親切之感,親昵道:“妹子等二哥娶二嫂那杯喜酒喝”。
季兆武英武漢子,臉卻在瞬間微微紅了,道:“不急,不急”,憨厚模樣令季寶珠越發對這家人有了好感。
季父正色叮囑道:“兒呀,這一次你出得冷宮,以後可要注意自個言行,宮裏不像家裏,不可在任意胡鬧”。
季寶珠看季父雖一臉的嚴肅,然拳拳愛女之心,卻在不經意間留露,心中感動。
枚青與一幹小姐妹相聚,叽叽喳喳,無意中“ 魏紫”這名字飄到季寶珠耳朵裏,季寶珠看過去,枚青驚懼地眼神朝她望過來,季寶珠笑笑,像是安撫她。
“魏紫”是前身季寶珠陪嫁丫鬟,同枚青二人都是一小伴她長大,可後來,不知幾時,魏紫常獨自出神,背人處傻笑,見到皇上蕭昂就會臉紅,被季寶珠幾次撞見,起疑,留心皇上來熙和宮次數越發勤了,好個郎情妾意,季寶珠醋意大發,命人從下處把她拖了來亂棍打死,屍首連夜焚了,對外間說,突發重病,不治而亡,怕病氣過了宮中,才禀了協理六宮的尹貴妃當場燒了,皇上過後,有好些日子沒踏入她宮中半步,不久又一起事發,她既被打入冷宮。
季寶珠對前世的記憶,零零碎碎,只觸及到某個人或事,才點滴憶起,不由怨怼:前生沒作惡,卻穿到這毒婦身上。
正暗自出神,季母的話又飄入耳中:“你二哥這回要去漠北,領兵打仗,但願得勝還巢,你在宮中日子就能好過一點”。
她二哥大聲說;“放心吧,娘,就是為了妹子我也要打勝這場仗”。
季雲海在旁聽了,輕咳了一聲,板臉正言道:“打仗保家衛國,怎麽能為一己之私”。
季寶珠卻被季家這久違的親情感染,心道:今生,你們就是我的親人。
正敘家常,猛然一小厮飛奔而至,喘息未勻,由于緊張說出話來結結巴巴:“皇……皇……上……來了”。
當今皇上親臨季府,季家人受寵若驚,在季雲海帶領下,撲啦啦跪倒一片,山呼萬歲,內堂女眷們跪了一地,蕭昂走上前,扶起季寶珠道:“愛妃免禮”。
蕭昂又親自扶起季雲海,親切的道:“朕來給愛卿祝壽,愛卿今乃壽日,大禮就免了”。
朝後大手一揮,太監一對對擡的捧的抱的魚貫而入,張德全高聲念着皇上賞賜之物。
厚賞成山似堆在大堂。
今兒滿朝文武聞得季嫔出宮省親,禮都提前送到,知趣地沒來祝壽,只季府自己人,正日子這頭一個來送禮的客人,卻是大晉朝最尊貴的人。
太後的賞賜頗厚,已在前一日送到。
季家掙足了面子,皇上九五之尊不便久待,在季府小坐,半個時辰後季寶珠被蕭昂挽手離開季家,季家老老少少都露出欣慰的笑容,這也證明了季家姑娘複寵是真的,非訛傳。
上了攆,季寶珠從窗子朝後看去,黑壓壓跪着季家人等,眼眶不覺中濕潤了,一只溫暖的大手敷在她的手上。
季雲海伏跪在地,皓首微擡,複雜的眼神,望着遠去的禦駕,一陣冷風襲來,牙齒打了個哆嗦。
三日後
季寶珠剛起,尚在着衣,春財就莽莽撞撞地跑進門,變顏變色道:“娘娘,不好了,三皇子殿下殁了”
季寶珠聽得消息,人整個呆了,多時擔心的事終于發生。
這一意外的消息震驚了整個後宮。
下晌枚青打聽消息回來,說:“三皇子死的蹊跷,本已過了危險期,好端端的還吃一碗鮮乳,卻在子時突然病發,事前沒一點的征兆,太醫束手無策,沒法子應對,眼瞅着只有出氣沒有進氣,皇上聞信趕去,小身子已經冷了”。
24驚變
後宮頭頂的天空一片陰霾,坤寧宮死一樣的沉寂,衆妃嫔跪在中宮門首,叩請皇後娘娘節哀。
陳皇後在侍女的攙扶下,徐徐步出,平靜略帶憂傷的聲兒道:“衆位妹妹跪安吧,本宮能撐得住,不用擔心”。
季寶珠看陳皇後一身缟素,形容憔悴,瘦削的身板卻挺直,骨子裏透着剛強,倏忽讓她覺着與蕭昂天生一對,夫妻一體,生活日子久了,總有點相像吧。
皇上辍朝,三日沒踏出乾清宮一步。
季寶珠斜倚欄杆,目光卻飄向乾清宮方向,徒然擔心他身子來。
這時,慈寧宮宮女阮姑姑急步走來,至跟前行禮,道:“太後召娘娘觐見”。
季寶珠無端也揣測不出太後為何要召見自己,理了理衣衫,跟着
同類推薦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