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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天,大消息一茬接一茬。
全世界範圍之內,數架航空飛機墜毀,火車高鐵失控,生産安全事故,火災事故,節目錄播事故……
發生自然災害和病害的地區也不斷增多,救援的,搬遷的,捐募的,日日都有飛機在上空飛過發出噪聲。今年簡直就是一個大災年。
網上的諸多言論分析與争議早已鬧得不可開交,各種專家、學者、高層領導出現在屏幕前解釋現象,穩定民心,呼籲舉國人民衆志成城,共抗災情。
而從始至終,賀景只是對外界這些消息草草略過,反而是賀父他們一日日地焦灼起來,每天都照着長長的清單到外面采購。
賀景總是覺得鎖靈陣還是有哪裏不對,每天除了打坐吐納和制木符,還會去院裏挖土坑,填土坑。
這期間,兩三個鄰居過來串了門,都是帶着孩子的老人。
有個小孩兒見了他的動作就問自家大人:
“奶奶,你看那個哥哥,他怎麽在地裏刨坑啊,身上都是土。”
賀景聞言擡頭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她奶奶覺得失禮極了,連忙讓小孩兒道歉。
“對不起啊大哥哥。”小孩兒認錯挺快,認完就蹦到賀景身邊,“刨坑是幹什麽用啊?”
賀景:“埋東西。”
“埋的是啥啊。”
賀景向她伸出手掌。
小孩兒驚道:“是平安符啊,我家裏也有。”看到類似的東西,小孩子往往會聯想到自己認識的物件。
賀景沒否認她。
“可是平安符,為什麽要埋土裏呢。”小孩兒很困惑,“我們家的,都是挂在牆上,或者帳勾上。媽媽說,神仙保佑我們,是需要時時看得見我們的。”
電光火石間,賀景想通了一些東西。
他畢竟傳承不齊,平常對陣法的研究感悟也不精深。這座鎖靈陣,他是照着地縛鎖靈的規格來的。全然沒有考慮到,如果那座秘境的開口不在地上該怎麽辦。到時候光點亂撞一氣,地面上方的陣力微弱,最終很可能就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這邊一想通,賀景就站起身進了屋子,洗洗手,拿了筆砂紙,繼續繪制鎖靈符。
注意到客人的疑惑,賀景沒多說,只能由賀父出手:“小景他有事呢,來來來,你們吃炒米糖和油炸麻花,小姑娘,吃不吃爺爺做的小零嘴啊。”
美食,是小孩子拒絕不了的東西。
符篆制完後,客人也走了。
“爸,明天起把大門鎖上吧,拒客。”賀景拿着鎖靈符,把它們分布着貼在牆面上。
賀鐘哲:“怎麽的?他們都是你姥爺在這兒好多年的鄰居啊。”說到這裏,嘆出一聲,“有人已經聽了我的勸,回去屯糧了。今天又有地方地震,幸好沒震到這邊來。”
賀景點頭:“總之拒客吧。”他舉着一張符向他示意,“我的準備,要派上用場了。”
或許是賀景曾經得到過一個光點,所以他模模糊糊地好似與秘境産生了一絲關聯。冥冥之中,他感覺到,那個開啓的時間,就在明天上午了。
竟比前世要早一天。
賀景領着賀父等人盤腿在院裏等待之時,離末世大爆發,還有三天。
秘寶傳承這種東西,從上古流傳下來,經過千萬年的沉澱,再度現世時,為誰所得,為誰所用,都是要講究一個緣法。
前世的那抹在老宅院中逡巡不止、遲遲不走,最後選定賀景的光點,無它,只因一個“緣”字。
甚至末世裏後來出現的那些大能力者,也都是大緣法者。天定的緣法,或許都講究一個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而賀景此時所為,卻是人定勝天。
他都能重生一回了,時光可以溯回流轉,緣法又有什麽改變不了的?
眼見着面前的整個老宅漸漸被一縷縷靈氣所纏繞,院中草木無風而動,草葉和灰土飛揚起來,由一個個靈氣團牽引着,時而纏裹在一起,時而旋轉成渦,在半空變化多端。賀父等人都是睜大着眼,任這些仿佛有了生命的小東西在自己的頭上和身上游走徜徉。
賀景肉眼所見,就是宅中地面之下,一股奇異的力量正有隐隐噴薄而出的趨勢,一下一下地,以磅礴的氣勢,向上方鼓動。好像有一只拳頭從地底擊出,被一層氣球皮所攔。那“拳頭”的力量一次比一次猛烈,“氣球皮”表面呈現裂紋,已然支撐不了多久。
秘境将開。
賀景取來那把淘換于農家的桃木劍,劍柄處用紅色法線一圈圈纏緊,橫于身前。
秘境的開啓定有異象,但賀景既沒有看到附近風雲湧動,也沒有看到天上電閃雷鳴。前世錯過的景象他此時再來分析,猜想道:位于他家的這處秘境,應當不同尋常。
而開啓時又會有什麽變故,賀景也就無從得知了。
他的神色愈加凝重。
“嘭噗”。
一聲輕響落在賀景耳中。
秘境,開。
大量的靈氣從老宅中的一個穴口湧瀉而出,像波浪一樣一層層、一圈圈地以老宅為中心,向外擴散開來。不僅是人能感受到這種靈氣對身體的沖刷滋養,滿院的荒草樹木,也抖動葉片根莖,變幻顏色形态,脫胎換骨。頃刻之間,地底的幼種破土而出,生長出蔥郁而碩大的根葉。
賀景訝然地看着這一切。沒有想到,他布下的鎖靈陣竟是防止了秘境中的靈氣外露,便宜了自家院子裏的花草樹木。
賀景全神貫注地盯着剛剛噴薄出靈氣的地方,站起身,繞過一株高至他腰間的刺狀灌木,緩緩向前,再度抛出幾張鎖靈符咒,在其周圍結成小陣。
大陣套小陣。
忽然,一道刺目的光芒在他面前沖天而起,有灼燒炙熱之感,襲面而來。
賀景下意識閉眼,擡手用桃木劍來阻擋。
也不知是不是受到鎖靈陣的影響,無數的光點在沖出秘境口時,彙聚成絲滑綢帶一樣的白練。白練在觸及到賀景後,貼着他的身周徘徊游走,嬉戲一般繞過桃木劍和指尖腕間。
賀景忍着強光微睜開眼,發覺自身像是被點了穴道,竟連動彈一下都很難做到。那白練應該就是秘境裏的至寶所在了,賀景運起體內全部靈氣,竭力調動精氣神,咬着牙,在白練經由他掌間時,食指拇指快準狠地并攏撕拉,從其上掐下一縷光華。
白練像是受到了驚吓,微不可見地頓了一下,而後速速逃竄飄搖遠離。
飛出門口,在賀父等人面前一晃而過,白練乍然碎裂,化成無數光點,穿透陣法的屏障,然後向五湖四海激射而去。
鎖靈陣,破。
院中一陣清風吹過,樹木沙沙作響。
衆人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時,賀景看着自己的手掌與手上的劍,慢慢勾出了一個笑容。
賀景自然沒有癡心妄想地想把所有的傳承都盡收囊中。第一,他的陣法手段還真是沒厲害到那個程度,能延緩一會兒去勢就已經很不錯;第二,困住光點不一定就能使光點認主,強扭的瓜可不甜。
他之所以這樣高興,是因為他在秘境開啓的前後所為,都已使他得到了莫大的好處。
首先就是丹道。
這在末世,可真是救命的本事了。
怎能不喜。
賀景能感覺得到,之前那條白練在自己身上有所停留,在感受到他的氣機後,賜予了與自己氣機相符的丹道機緣。也不知是不是同性相吸的道理,他在符篆知識上的缺漏也由此被補齊,趨于完整。
提起那把桃木劍,撫摸凝視劍身,只見劍上一點靈光流轉周身而又隐去,返璞歸真之感更盛。劍尖點地,則觸地蕩氣,劍下草木斜避。此劍,顯然成了一件法寶。
而更令人驚喜的是。
賀景剛剛強盜一般的行徑,竟然也是奏效的。
那被他強行拉扯下來的一小段白練,委委屈屈地,戰戰兢兢地,沒入了他的掌心。
成為了一個寬闊的空間。
賀景眼中流放異彩,豐陽這個地方,絕對是來對了。
趙庭自院中恢複平靜之後,整個人就傻愣在那裏,目光空茫看向某處。而後陡然驚醒似的,立馬盤膝正坐,提氣閉目。
而賀鐘哲,則是盯着自己的手掌心,顫巍巍地說不出話來。
“賀總?”
“小趙?”
老張一看四周景物翻天覆地的變化,以及兩邊都不搭理他的人,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賀景:“大少爺,他們這是怎麽了。”
賀景對兩人觀察了一番。
他走到賀父身前,剛站定,就聽賀鐘哲七扭八拗地擡頭,頗奇異地開口:“小景,我怎麽覺得我這身上,這麽不對勁兒呢。”
賀景若有所思,問他:“是哪裏不對勁?爸,你有看到什麽嗎?”
賀父皺緊眉頭,疑惑地看向他:“我什麽也沒看到啊。”他一雙手攤在身前,手心手背翻轉着來回看,目光驚疑不定,“手上的感覺太奇怪了。”
賀父組織了一下語言:“像是燒菜的時候燙了手,火辣辣的,有點疼。”他無法理解,“可我今天也沒燙着啊。”
他這邊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賀景又去到趙庭跟前。相比于賀父,趙庭的這個情況,應該會比較明晰,等他睜開眼,就知道他是得到什麽樣的機緣了。
老張納了悶了,有所慶幸地撓頭:“就我沒事啊?”
賀景難言地瞧他一眼:“張叔,你真的什麽都沒發覺嗎?”
老張于是下意識認為自己也應該表現出點異常才行,可是他原地跺跺腳,晃晃臂,扭扭腰,身上不痛不癢,還特別輕快呢。別說,真像是年輕了十來歲。
猶猶豫豫如實轉告,別是他瘋了才這樣自我感覺良好。
賀景聽了只是點點頭:“那沒事了。”強健筋骨,也是好的。
他在院中環視一周,眼睛一亮。
原來院子裏的野草荒木全都長出了新花樣,尤其是不知道哪年撒下去的白菜和南瓜種子,竟是在靈氣的灌溉下瘋長,破出土壤後轉瞬結出累累碩果,在一衆高過人膝的雜草裏鶴行雞群,充溢着成熟豐收的氣息。鎖靈符陣有吸聚靈力的功效,這些處于陣內的草木都得了好處。
“我的老天爺……”老張喃喃自語,顯然也看到了,“白菜成精了?”
賀景笑道:“那今天晚上,倒是可以嘗嘗白菜精的味道。”
盡管眼前的一切是如此不可思議,但是手中沉甸甸的大白菜、大南瓜卻是騙不了人的啊。幾乎是普通菜蔬的三倍個頭,尤其是那肆意鑽入鼻中的香氣,老張咽下口水,都想直接生啃了。可以想象,這該是何等的美味。
賀父不顧手疼,碰見好的食材足以讓他興奮:“這兒,還有這兒,這是多好的野菜啊,你們不認得,這些都是能吃的。”
三人埋頭苦幹,幾乎把整個庭院翻了一遍,屋裏的菜蔬堆得滿滿。
趙庭進屋時,都挪不開腳,他使一番巧力,翻了個筋鬥,落在了賀景面前,避開了地上的所有障礙。
賀景的眼中閃過一抹贊賞:好身手。
趙庭知道自己的造化是從何處來,此時向賀景行了一個抱拳禮,他是個老實人,說話不繞彎子:“以後用得着我趙庭的,賀少爺別嫌棄我。”
賀鐘哲聽了就有點不高興了,到底發工資的是誰啊。
他這邊還沒來得及說出一點埋怨,就聽不遠處傳來女人的尖叫,然後是東西打碎的聲音。在夜幕降臨下尤其地令人心驚。
現在這種特殊時期,任何古怪的動靜,都足以引起十分的警惕。
“什麽情況啊這是,別不是有東西要闖到家裏來了。”賀父不好不多想,那天在鑫火酒店餐廳裏,也是一聲尖叫起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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