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現實世界

河塗低垂下頭，“對不起。”

良久，空氣中響起極輕的嘆息聲。

“開門。”青冥收回手，站直身。

河塗不解，“啊？”

“啊個屁，趕緊去開門。”

聽他這不善的語氣，河塗也不敢再問，趕緊錯過他去開門，青冥跟在他身後進了屋。

河塗轉身就看到他進來，局促不安道：“坐吧，我給你倒杯水。”

“不用，我鑰匙忘帶了，從你陽臺翻過去。”

“啊？”

青冥沒再看他，徑直朝陽臺處走去，輕巧一躍翻到隔壁，動作熟練得像翻過很多次似的。

河塗都看呆了，“你住我隔壁？”

青冥拍了拍手，掀起眼皮看他，“我都住你隔壁半年了，你才發現？”

河塗：“……”

他真的沒印象。

青冥看了他一眼，轉身進了屋。

見他進去了，河塗也不站在陽臺，轉身回了客廳坐在沙發上，突然覺得不對勁，青冥那職業還有一身的穿着不像窮人，甚至還大方的借了他八十多萬醫藥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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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要屈尊租個破房子？

況且，忘了帶鑰匙可以下樓找房東要備用鑰匙，為什麽在他房門口等那麽久？

想起青冥說過的話，河塗一臉古怪，他是因為擔心自己？

現在的醫生都這麽盡職盡責的嗎？

還是說，他怕他還不起錢？

隔壁。

沒開燈，青冥坐在沙發上，雙腿交疊擱在桌子上，從兜裏拿出鑰匙看了眼，洩氣的扔在旁邊，一只手擡起擋在眼前，良久後深深的嘆了口氣。

懷念記憶裏的小炮仗，他到底什麽時候才能記起來？

唉……

追妻之路任重而道遠。

……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河塗不敢再熬夜，到點就睡，次日醒來時精神抖擻。

打了電話聯系負責他的責編，慶幸的是漫室沒放棄他，知道他醒來也很高興，趕緊約了畫稿，并且體諒他現狀，簽約的價格是以往的兩倍。

河塗感激得不住道謝，簡單的又聊了幾句後挂斷電話。

生活又有了盼頭，河塗給自己加油打氣，翻出塵封許久的工具，正準備畫，就聽到房門被敲響。

河塗起身去開門，看到青冥時微愣，“青醫生？”

青冥輕拍他腦門，“叫我全名或者冥哥，再讓我聽見你喊青醫生，後果自負。”

說完，他招呼也不打繞過河塗就往裏走，熟絡得像認識多年的朋友。

河塗懵了。

“過來吃早餐，一會我們去買做午飯的食材。”

河塗關門走過來，看到桌上不重複的早餐，再次懵了。

“你怎麽買那麽多？”

“怕不合你胃口，随便挑着吃，一樣吃一口也成。”青冥坐在沙發上翹着二郎腿，一只手撐着頭看着他。

整個人慵懶随性。

河塗沒再看他，扭頭看着這些早餐不知如何下口，幾秒後，開口問：“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你覺得呢？”

河塗看向他，和他那高深莫測的眸撞上，不安的抿了抿唇，老實道：“不知道。”

青冥沒說話，只是盯着他看。

極具侵略性的目光很是熾熱，像狼盯上羊般，讓河塗無處可逃。

背過身不再看他，河塗假裝翻着早餐躲避他的視線。

青冥笑了，“我們是朋友，對你好很奇怪嗎？”

河塗不知該如何接他話，只能道謝。

“朋友間不需要道謝，趁熱吃，吃完了你該幹嘛就幹嘛，當我不存在。”

河塗聽到他這句話，心想一個大活人怎能當不存在。

青冥這人真的難以猜透，行為也古怪。

不過，河塗覺得他應當沒惡意。

吃了幾口馄饨，河塗就覺得飽了，還剩下很多，太過于浪費，他收拾蓋好，打算一會熱熱還能繼續吃。

青冥一直盯着他，見此問：“都不合胃口？”

河塗搖頭，“沒，吃不下了。”

“貓胃口。”青冥起身朝他走過來，坐在他旁邊接過他吃剩下的馄饨。

看出他意圖，河塗趕緊阻止道：“這個我吃過了，那幾個我沒碰過，你吃……”

話未說完，就見他自顧拿起勺子吃了起來，河塗剩下的話瞬間咽了回去。

看到他拿的勺子還是自己用過的，不知怎地，河塗臉立刻紅了起來。

“我不嫌棄你。”青冥側頭看他，注意到他臉紅耳赤，輕笑一聲，低頭大口吃了起來。

河塗聽到他笑聲臉更紅了，逃也似的跑到一旁繼續工作。

青冥覺得今天的馄饨格外好吃。

吃完後，青冥不小心髒了手，就去廚房洗手，打開水龍頭才發現是壞的。

于是他走出來問河塗，“有修水龍頭的工具沒？”

河塗站起身，“有。”

把工具找出來遞給青冥，看到他脫了外套，只着襯衫進去，裏面響起修理的聲音，沒一會兒後，水龍頭正常出水。

緊接着，青冥又發現一些家具壞了，皆給他一一修好。

連燈泡都換了。

男人身上的衣服一看就是奢侈品，可他絲毫不在意，鑽到櫃子下又彎腰修理洗衣機，白色襯衫瞬間被弄髒。

甚至連西褲也染上了灰。

男人好似沒看到般，專注于修理，神色認真，手法幹淨利落。

河塗傻傻的看着他忙碌，一時間心情複雜難言。

“你還會修理這些？”過了一會兒，河塗忍不住好奇問出聲。

青冥頭也不回的道：“不是我吹，我全能。”

真自戀，河塗笑出聲。

聽到他笑，青冥回頭看向他，河塗瞬間不笑了。

青冥：“繼續笑啊，你笑起來好看。”

河塗抿了抿唇，沒繼續笑也沒說話。

看他沉默，青冥嘆了口氣，轉身繼續修理。

幾秒後，身後又響起河塗的疑問，“你今天不上班嗎？”

媳婦都跑了，還上個毛。

青冥嘆氣，“今天周末，不上班。”

河塗：“你嘆什麽氣？”

青冥動作微頓，“想知道？”

見他回頭盯着自己，眼裏飽含戲谑，河塗轉身便走，“不想了。”

唉，又跑了。

青冥最近嘆的氣比他抽的煙還要多。

午間。

兩人出門去買食材，超市離住處有段距離，走在道路上時，青冥讓河塗走他的右手邊，河塗疑惑不解。

“安全。”

僅僅兩個字而已，卻讓河塗心跳加速。

買了菜回來，河塗想給他打下手，但他把河塗推出去，理由是病患不宜待在油煙處。

看着青冥在廚房裏忙碌，河塗挺不好意思的，倒顯得他才是客人。

河塗還沒畫完，他就做好飯菜了。

三菜一湯，色香味俱全。

“嘗嘗這排骨。”青冥夾了一塊糖醋排骨放到他碗裏。

河塗乖巧的低頭嘗了，一入口，感受到似曾相識的味道，刺激一起，腦海裏瞬間閃過一個畫面，他臉色微變，擡眼看向青冥。

青冥一直看着他，見他看過來，忙問：“怎麽了，味淡了？”

河塗壓住內心異樣，搖了搖頭，努力控制住握着筷子的手，卻控制不住另外只手。

放在腿上的手止不住的顫抖，他死咬着唇壓抑住。

青冥注意到他臉色不對勁，忙放下筷子過來扶着他肩膀問：“哪裏難受？”

他不問還好，他一問，河塗淚水立刻決堤般落下，心裏突然十分難過，可偏偏他不知道為什麽而難過。

一看他哭，青冥慌了神，擁着他不斷輕拍他背安撫道：“沒事，沒事，有我在，別哭，別哭。”

河塗難受不已，心髒像是被什麽緊緊扼住，又疼又喘不來氣，他遺忘了什麽重要的記憶，每次感受到熟悉時，卻總是想不起來，連那些閃過的畫面都是模糊且支離破碎的。

無助感讓他恐慌又悲傷。

青冥放開河塗時看到他無聲落淚，脆弱又悲怆，心疼壞了，頭腦一熱，沒克制住低頭吻住他。

河塗不悲傷了，換成驚吓。

瞪大了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臉，河塗大腦一片空白，忘記呼吸，憋得臉都紅了。

察覺了什麽，青冥輕輕放開他，“傻瓜，換氣。”

河塗急促的喘着氣，驚魂不定的盯着他。

青冥笑着摸他臉，“我給你三秒的機會拒絕我。”

“三。”

根本不念一二，青冥耍賴直接念到三，然後将他拽起來，攬住他腰低頭又吻了上去。

這個吻剛開始還是試探性的，待察覺到河塗不反感後，瞬間變得兇殘又蠻狠，像是餓了許久的狼，強取豪奪。

河塗毫無招架之力，只能被迫承受。

什麽時候到了沙發上的，河塗都不知道，等裸露的皮膚察覺到涼意，一只不老實的手伸進他衣服裏，四處揉捏，又癢又敏感。

河塗總算回過神，慌忙推開他。

身下的人兒急促的喘着粗氣，眼睛很紅，不知是因為剛哭過還是被他欺負，泛起漣漪水光，勾得人想狠狠壓住再欺負。

渝衍日報社要命。

青冥克制的親了親他額頭，啞聲道：“抱歉，沒忍住。”

忍了那麽久終究是功虧一篑，他怕是要厭惡自己了。

青冥氣餒的從他身上起來，坐在一旁取出煙點燃，一想到他可能又要逃跑，青冥就壓不住內心的暴戾。

手有些抖，青冥狠狠抽了口煙壓住內心暴戾。

河塗被煙嗆到，沒忍住咳了一聲。

青冥抽煙的動作頓住，看了他一眼，徑直将煙按滅在地上。

河塗看到他的動作，心情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