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
谷底天色陰沉,四周都是霧氣,很快就黑壓壓下來,本就是下午,如今已經過了黃昏,逼近入夜。
蘇懷瑾讓薛長瑜在原地坐着,自己又在四周看了看,不認識,完全沒印象,不知道該怎麽走,山谷前後都有路,還有一條河水,但不知是不是死路,到底要去親自走一走才知道。
但現在,別說薛長瑜受了重傷,蘇懷瑾也是又累又餓,自己雖然沒有受傷,但是系統管死不管埋,也不提供吃食,谷底還陰冷的要緊,不知該如何才好。
蘇懷瑾無奈的嘆口氣,薛長瑜這光景已經伸手壓着自己的胸口,扶着一棵大樹,慢慢站起來。
他一站起來,胸口鈍疼,發出“嗬——”的一聲倒抽。
蘇懷瑾聽到動靜,連忙回頭,瞪着眼睛說:“為何站起來,不是讓你坐着等麽?”
蘇懷瑾說完,才覺得自己有些失态,必然是因為這山谷人生地不熟,因此蘇懷瑾有些着急。
薛長瑜卻一丁點子都不動怒,反而因着瑾兒如此這般對他說話,語氣很是熟稔,所以心裏還偷偷歡心着。
薛長瑜态度很是良好,還笑了笑,不過他的笑容十分勉強,壓着自己的胸口,必然是有內傷,一動就疼痛難忍。
蘇懷瑾見他這副模樣,說:“可傷到了內髒?”
薛長瑜勉強笑了一下,說:“無礙,我自己清楚,一些個小傷。”
薛長瑜說罷了,又說:“瑾兒可是……可是擔心我了?”
蘇懷瑾一愣,随即淡淡的說:“王爺說笑了,眼下四下無人,若是王爺有個好歹,一來懷瑾擔待不起,二來……這荒郊野嶺的,有個伴兒總是好的。”
蘇懷瑾說的是實話,薛長瑜聽了又美滋滋的,蘇懷瑾被他笑的直發毛,不知四皇子覺得笑點在何處?
就聽薛長瑜說:“是了,伴兒……”
他說着,就說:“瑾兒可餓了?我幫你找些野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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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懷瑾的确餓壞了,不過如今是隆冬天氣,連個果子都沒有,動物也很少出沒,再者薛長瑜身受重傷,手臂骨折,還有內傷,怎麽可能打野味兒?
薛長瑜見她一臉狐疑,笑着說:“勞煩你,幫我撿幾顆石子。”
蘇懷瑾一臉狐疑,不過還是低頭去撿石子,這山谷裏最多的就是石子,要大的有大的,要小的有小的,要多少有多少!
蘇懷瑾撿了一些,放在薛長瑜手裏,薛長瑜已經改成靠着樹木站着,仰着頭,後腦抵着樹幹,似乎在深吸氣,額頭上密密的汗珠滾動着,看起來疼痛難忍。
不過蘇懷瑾走過來的時候,薛長瑜就發現了,連忙笑了一下,還是有些勉強。
蘇懷瑾見他這般,心裏一顫,說實話,的确是有些擔心的。
但是蘇懷瑾心想着,自己的擔心也是有道理的,若是四皇子這麽不明不白的死了,還是為自己跳崖的,丞相府多少要被牽連。
薛長瑜接了石子,笑着說:“你等一等。”
他說着,閉上眼睛,不知在幹什麽,不過微微蹙着雙眉,就這光景,突聽“沙沙”一聲,薛長瑜猛地睜開眼睛,握着石子的左臂一震。
“嗖——!”
石子猛地擲出,夾雜着風聲,仿佛要撕裂黑夜,竟然發出一聲金屬的嗡鳴,直沖而去。
“嘭!!”一聲,似乎是什麽倒地的聲音,蘇懷瑾吃了一驚,那動靜可謂是驚天動地,還不小,地面都晃了一晃。
蘇懷瑾過去一看,驚訝的說:“山……山豬?”
好家夥,不小的一頭,倒在地上。
薛長瑜這才扶着樹幹,慢慢又坐下來,笑着說:“是了,方才我就聽見動靜了,不過怕吓着你,因此一直沒說。”
薛長瑜說着,單手把地上斷掉的睚眦佩劍撿起來,似乎要開始收拾山豬。
蘇懷瑾是個大家閨秀,自是不會這些的,坐在一邊看着,有些驚訝的瞧着薛長瑜的動作,幹脆利索,好像還很熟悉。
薛長瑜見她狐疑,就笑着說:“我十六歲第一次上戰場,當時被刑國的軍隊突襲,困在了一個盆地裏,整整半年,前三個月還好,有糧有水,不過後來……儲備糧吃完了,水也喝幹淨了,兄弟們對着戰馬流淚,最後連草根都吃完了,也是這樣的隆冬天氣,哪知道突然沖出一只山豬來。”
薛長瑜笑了笑,似乎在回憶,說:“兄弟們歡心壞了,當時大家都圍着廚子,一起燒肉,一起唱軍歌,然後……”
薛長瑜突然說不下去了,因為他的确十六歲那年第一次上戰場,也與刑國交戰,但是在薛長瑜三十六歲那年,他又與刑國交戰,這也是薛長瑜的最後一戰……
因為丞相洩密,京城失守,他們被困盆地,刑國叫嚣着,讓蘇懷缜綁了薛國皇帝交出來,饒薛國士兵不死,薛長瑜已經心如死水,打算自刎謝罪。
當時……
蘇懷缜就跪在他的面前,跟随的侍衛也跪在他的面前,衆人叩頭哀求薛長瑜。
薛長瑜的動作頓住了,他回憶起了一些,最艱難的往事,那是他失去蘇懷瑾之後,最艱難的日子。
薛長瑜的眼珠子有些赤紅,連忙低下頭來,趕緊收拾手頭上的豬肉,蘇懷瑾幫忙生火,又弄了樹枝過來,薛長瑜不讓她動手碰生豬肉,自己切好快,串起來,然後放在火上燒烤。
蘇懷瑾抱膝坐在一邊,看着薛長瑜烤豬肉,薛長瑜右手固定住,因此只能用左手,翻轉着樹枝,不讓豬肉烤焦,手指上都是血跡。
蘇懷瑾目光有些閃爍,眯了眯眼睛,突然說:“王爺為何要跳下來?”
薛長瑜擡起頭來,注視着蘇懷瑾,笑了笑,不過他還沒有說話,蘇懷瑾已經又說:“王爺的手臂骨折,可能會留下病根兒,說不準,往後不能再拉弓射箭,也用不得重兵刃,再嚴重些,恐無緣疆場……”
薛國是個尚武的國家,作為一個薛國的皇子,若是無緣疆場,那麽就代表着,薛長瑜不會再被皇上看重,将與皇位無緣。
蘇懷瑾低下頭來,看着跳動的火焰,說:“懷瑾不過是個膽敢退婚王爺,又不知好歹的小女子,王爺這般頭腦發熱,值得麽?”
薛長瑜笑了一聲,聲音沙啞又溫柔,翻動着火上的豬肉,豬肉已經飄散出淡淡的焦香氣息,說:“值得,自然值得!”
薛長瑜看向迷茫的蘇懷瑾,笑着說:“這是最值得的,因着可以不計後果。”
他頓了頓,又說:“我這個人,做什麽事都會思慮再三,有不少人說我心思太重,心機深沉,只有瑾兒有這個能耐,讓我頭腦大熱,不計後果,你說值不值得?”
蘇懷瑾只是問了一個問題,哪知道卻惹來了薛長瑜這番情話兒。
蘇懷瑾連忙收回自己的目光,說:“熟了麽?能食了麽?”
薛長瑜說:“再等一等,一會子便好。”
蘇懷瑾點了點頭,薛長瑜用樹枝去挑弄火堆,讓火堆更旺盛一些,結果就在這個時候,突聽“沙沙”的聲音,一個黑影潛伏在黑暗的枯草叢中,輕微動了一下。
蘇懷瑾渾身一緊,她剛要回頭去看,薛長瑜立時臉色一沉,蹙着眉,壓住嘴角,一臉肅殺,伸手攔住蘇懷瑾,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蘇懷瑾還以為又是山豬,不過顯然不是,那黑暗中有什麽東西在發光,起初是兩個,然後是四個,随即是六個,慢慢多了起來,寒光閃閃……
是狼!
蘇懷瑾吓得不輕,薛長瑜已經忍着胸口的疼痛,慢慢的移動過來,将蘇懷瑾攔在身後,那些狼也随着薛長瑜的移動,慢慢的移動着,從草叢中逼出,逼近他們,将包圍慢慢縮小,似乎要将自己的獵物生生困死。
薛長瑜将短劍握在左手中,眼睛注視着那些野狼,對蘇懷瑾說:“別怕,這些狼怕火”
蘇懷瑾稍微點了點頭,一下都不敢動,不過就在這個時候,蘇懷瑾稍微歪了一下頭,有些驚訝的低聲說:“這些狼的耳朵上……”
有耳環?
經過蘇懷瑾的提醒,薛長瑜也發現了,這些野狼的耳朵上,竟然都戴着耳環?
更讓人詫異的是,這些野狼的耳環上竟然還标了序號。
薛長瑜詫異的說:“有人飼養的?”
養狼?
真是聞所未聞。
狼又不像是狗,可以養熟,俗話說,養不熟的白眼狼,不就是這個道理兒?
“哈哈!”
蘇懷瑾和薛長瑜正詫異着,黑暗中突然有人大笑了一聲,随即是“沙沙沙”的腳步聲,快速往這邊逼近。
奇怪的是,那些狼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并不回頭,也不戒備,還是死死盯着薛長瑜和蘇懷瑾兩個人。
腳步聲近了,伴随着大笑聲。
“老大!看來前面是有獵物了!”
“是了!咱們三天沒開葷了,這會子終于要開葷了嗎?”
“什麽味兒?這他娘的香!”
“快看!”
一夥人突然從黑暗中沖了出來,少說也有二十來號,人多勢衆,而且手裏都拿着兵刃,看起來像是一夥強盜一般。
為何是強盜?
因着薛長瑜一眼就看出來,那夥人手裏的兵刃,那可是官府用的,而且是不同地方的官府用的,甚至還有刑國和商陽國的兵器,雜七雜八混在一起,因當時搶來的。
那些人盯着山豬肉,大笑了起來,又看了看蘇懷瑾和薛長瑜,最後把目光盯在蘇懷瑾身上,大笑不止,調笑的說:“诶!不止有肉,竟然還有個美人兒!快看!老大,快來看啊!”
“就是,我可從未見過這麽好看的美人兒!”
“怕是神女下凡罷!”
“哈哈!管她什麽神女,叫咱們撞着了,就給老大壓回去,做壓寨夫人!”
他們說着,人群自動分開,有人從人群中走了出來,那男子身材高大,肩膀很寬,異常壯碩,大冷天兒的,光着膀子,古銅色的皮膚上糾結着肌肉,肩上扛着一柄大斧頭,不止如此,一只眼睛上還橫着一條刀疤,胡子拉碴,瞧起來十分怕人。
虬髯大漢想必就是這些土匪口中的老大了。
那頭領一走出來,蘇懷瑾和薛長瑜頓時齊刷刷的一愣,他們自然互不知曉對方的底細,還以為只有自己是活了兩輩子的人。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蘇懷瑾和薛長瑜,都認得這個虬髯大漢,也就是這群土匪的首領。
蘇懷瑾為何如此驚訝,正因為這個眼前的土匪頭頭,日後竟然是個響當當的名人。
就在五六年之後,商陽國休養生息之後,竟然出了一名不世出的戰神,打得薛國太子薛玉珒的兵馬,落荒而逃,潰不成軍,一手扭轉了商陽國軟弱的局勢,令薛國朝臣慌亂不已。
這個人,名喚祁沛。
很多人管他叫做祁老九,不是因着祁沛在家中排行老九,而是因着祁沛這個人,用慣了九式鐵斧,雖然來來回回就會九招,但竟然所向披靡,無人能及。
而且據說祁老九是水匪出身,雖然曾經落草為寇,但是兵法出神入化,尤其善于攻水戰,再配合了商陽國的地勢優點,商陽國這個不及薛國兩個城池大的小國,竟然固若金湯!
祁老九是商陽國的戰神,只是蘇懷瑾沒成想,原來祁沛并非是商陽國的人,如今的他竟然在薛國京郊做土匪?
蘇懷瑾有些狐疑,仔仔細細打量着那頭領,果然是祁沛,沒有錯的,她雖是個女子,但是祁沛的大名響當當,當年薛長瑜親自出戰,押解祁沛進京的時候,蘇懷瑾也曾看過一眼。
薛長瑜就更不用說了,他與祁沛可是宿敵,而且是死敵,別看薛長瑜當年一舉殲滅商陽國,但是在祁沛手裏,不知吃了多少苦頭。
祁老九從人群中走出來,哈哈大笑着說:“什麽,有美人兒?令我瞧瞧?”
祁老九端詳着蘇懷瑾,發現蘇懷瑾竟然也端詳着自己,而且毫不懼怕,頓時得了趣兒,畢竟從沒有一個女子,見到自己不尖叫恐慌的。
薛長瑜攔在蘇懷瑾身前,見祁老九的神色不恭,頓時斷喝說:“放肆!”
祁老九這才把目光轉向薛長瑜,祁老九現在可不認識薛長瑜,打量了他一眼,發現薛長瑜身受重傷,似乎覺得沒什麽威脅,就冷笑一聲,說:“你是何人?”
薛長瑜沉着臉,眯眼說:“本王乃是當朝燕王。”
祁老九一股吊兒郎當的模樣,揮了揮手,說:“诶,我管你什麽燕王還是閹人,別妨礙我與美人兒說話兒。”
“噗嗤……”
蘇懷瑾真的沒忍住,她并不是故意笑的,只是祁老九那話說的太有趣兒,這普天之下,竟然有人把位高權重的燕王與閹人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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