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

蘇懷瑾給薛長瑜上了藥,這時候外面突然進來一個士兵,附耳對祁老九說了兩句。

祁老九登時睜大眼睛,說:“真的?”

那士兵點了點頭,很快退了下去。

薛長瑜笑着說:“九爺,什麽事兒這麽歡心?”

祁老九立刻迎上來,抱拳說:“王爺!大喜事啊!崔熠帶兵,已經成功圍剿了商陽軍的大營!”

薛長瑜一聽,也是驚喜,說:“好!”

薛長瑜在接到蘇懷瑾的書信之後,就已經部署下去,一面親自帶兵包圍偷襲的商陽軍,另外一面,薛長瑜要趁着商陽全軍出動劫掠,後方空虛的時機,派人去偷襲商陽軍的大營,來一個釜底抽薪!

薛長瑜帶着祁老九來包抄商陽軍,就令崔熠帶兵去釜底抽薪。

如今已經傳來消息,崔熠不負衆望,已經連鍋端下商陽軍大營,繳獲兵器糧草,俘虜所有商陽軍士兵。

因着大營中沒有主帥,群龍無首,薛軍沖進來的一剎那,所有商陽軍都懵了,根本沒怎麽反抗,就已經全被拿下,所以可以說收獲頗豐。

薛長瑜十分歡心,他就知沒有看錯崔熠,畢竟上輩子,蘇懷瑾的大哥蘇懷缜非常器重崔熠,總是跟自己面前舉薦崔熠,崔熠也一直忠心耿耿,只是沒成想,最後薛長瑜聽信了讒言,竟然屈死了這個忠臣。

薛長瑜笑着說:“好,明日天一亮便即啓程,商陽軍大營已經拿下,下一步,就是攻入荷城,荷城是商陽的門戶城池,一旦攻下荷城,商陽定然不攻自破。”

祁老九笑着說:“是,王爺!”

蘇懷瑾雖是個大家閨秀,不過因着上輩子做過皇貴妃,所以也知道荷城這個地方。

商陽國的荷城是商陽的門戶,荷城因為荷花多得名,但最著名的,并非荷城的荷花,而是荷城的“銅牆鐵壁”。

荷城擁有商陽最高的城牆,最堅固的城門,而想要攻占商陽的軍隊,必須打破荷城,否則無法前進。

荷城的四周則是大片的沼澤和淺灘,這樣一來,荷城就成了商陽的門戶,如果不拿下荷城,想要迂回前進,必定會折在沼澤和淺灘之中。

荷城的地理位置,成了商陽的一塊銅牆鐵壁,也成了其他國家忌憚商陽的重要原因之一。

不過薛長瑜還是很有信心的,畢竟他們已經拿下了商陽軍在荷城外的大營,如今的荷城之中,應該只有當地知府的兵馬,連正規軍隊都沒有,怎麽可能抵抗千軍萬馬的薛軍?

薛長瑜并不擔心這個。

蘇懷瑾笑着說:“那王爺就早些歇息罷,如今距離天明,也沒多久了。”

薛長瑜卻攔住蘇懷瑾,笑着說:“瑾兒,明日一早,同我一起上路,如何?”

蘇懷瑾有些詫異,別說蘇懷瑾詫異了,就是在坐衆人,連綠衣蘇辰蘇午魏虎等等,還有崔思也詫異萬分。

薛長瑜的意思是……

要帶蘇懷瑾一起上戰場?!

蘇懷瑾詫異的看向薛長瑜,說:“王爺……這是何意?”

薛長瑜一笑,說:“因着我發現了自己一個致命的錯誤。”

蘇懷瑾狐疑的說:“是什麽?”

薛長瑜微笑的看着他,一臉寵溺和愛慕,溫柔的說:“像瑾兒這樣才貌出衆,用兵如神的奇女子,不該屈居于後院兒,瑾兒連連立下如此奇功,令我們這些做男兒的都該汗顏,因此……第一個進入商陽荷城的人,應當是瑾兒。”

蘇懷瑾一聽,不由失笑,說:“是王爺太擡舉懷瑾了。”

祁老九也說:“蘇姑娘,你太謙虛了,王爺要說的,正是我們想說的,這一次,咱們都對蘇姑娘佩服的五體投地,心服口服!王爺這麽決定,大家都沒有任何異議的!”

崔思一聽,登時心裏打碎了五味,撕着自己手帕,眼睛轉了轉,連忙說:“這……王爺,恐怕不太好罷?”

薛長瑜蹙眉說:“為何不好?”

崔思一副憂愁的模樣,說:“王爺,您想想看呢,雖然在座各位都對小姐敬佩有嘉,但小姐再怎麽說,也是個女兒身,若是進了軍營,那些士兵們,會怎麽看?肯定會有怨言的,王爺……”

崔思的話還沒說完,薛長瑜已經擡起手來,說:“好了,不必再說,本王心意已決。”

崔思登時臉上又不好看了,這已經被薛長瑜果斷的拒絕了第二次了,衆目睽睽之下,崔思的臉皮都要燒沒了。

薛長瑜轉過身來,溫柔的對蘇懷瑾說:“瑾兒,快去歇息罷,也沒幾個時辰了,可別累壞了身子。”

蘇懷瑾點了點頭,說:“是。”

她說着,綠衣趕緊過來扶着,一并子往房舍去,準備歇息。

綠衣一邊走,一邊說:“小姐,不是綠衣嚼舌頭根子,那崔思,真不是個東西!明明是您出手把她從賈人手裏救下來,結果呢,那崔思不但不感激小姐,反而恩将仇報,處處都針對小姐,這樣的白眼兒狼,小姐留她做什麽,不如直接打發了,管她要死要活?”

蘇懷瑾何嘗不想直接打發了崔思,但是轉念一想,上輩子很可能是自己的父親錯誣陷了崔熠,崔熠忠心耿耿,更是兄長的左膀右臂,卻沒有一個善終。

蘇懷瑾是最了解這種不得善終的苦楚,因此心底裏總覺得欠崔熠一些,該當替自己的父親,還給崔熠。

因此才耐着性子,忍了崔思。

蘇懷瑾眯了眯眼睛,說:“先不着急,事不過三,已經是第二次了。”

綠衣不明白蘇懷瑾在想什麽,但是也沒有再反駁。

第二天天色剛亮,隊伍就準備啓程了,薛長瑜一身黑甲,親自過來迎着蘇懷瑾。

蘇懷瑾也打扮妥當,準備出發。

一行人越過河水,很快來到了商陽地界,再往前行一會兒,就看到了商陽大營,此時藍色的商陽軍旗已經被撤下來,倒在一邊,換上了黑色的薛**旗,随着咧咧的春風,不斷招展着。

蘇懷瑾和薛長瑜一到,就看到軍營前,士兵們已經整齊的列隊,車馬一停下來,士兵們快速行了大禮,齊刷刷跪下。

蘇懷瑾一陣詫異,奇怪的看了看薛長瑜,薛長瑜其實也有些發懵,不知這是演的哪一出兒?

其實薛長瑜帶着蘇懷瑾過來的時候,心裏也有些忐忑,畢竟蘇懷瑾說到底是女兒家,雖然屢立奇功,但是想要讓軍營中這些爺們兒服氣,也不是那麽好做到的,肯定會有很多人不服蘇懷瑾,或者給蘇懷瑾臉子。

薛長瑜都想好了,若是這樣,薛長瑜定然不會輕饒,必然按照軍規處置等等。

結果……

如今的場景,讓薛長瑜有些吃驚。

何止是薛長瑜,崔思也十分吃驚,跟在後面,撕着手帕,不知怎麽的,這些士兵一反常态,竟然全都跪下來行大禮,仿佛見到了皇上一般!

崔熠站在隊伍前面,帶着隊伍,拱手說:“拜見王爺!見過蘇姑娘。”

蘇懷瑾笑了笑,說:“崔校尉,何故如此大禮?讓我這小女子,怎麽承受的住?”

崔熠身材高大,國字臉,長相憨厚,他平日裏不茍言笑,其實并非不喜歡和人親近,而是崔熠這個人十分老實,不怎麽會說話。

崔熠拱手說:“蘇姑娘大仁大義,菩薩心腸,卑将們都是自發來迎接蘇姑娘的,還請蘇姑娘不要嫌棄。”

薛長瑜都給弄懵了,笑着說:“到底怎麽回事兒?”

原來不只是崔熠,在場其他士兵,也接受過蘇懷瑾的恩惠,就在前些日子,蘇懷瑾收糧之後,把糧食舍出去很多,接濟一些難民,還有生活困難,或者家裏沒有壯丁的農戶。

這些百姓受到了蘇懷瑾的恩惠,自然感恩戴德,他們之中很多都是将士們的家人,因為将士們被征入伍,參加讨伐商陽的戰事,因此家中沒有壯丁耕作,只靠着入伍的那點饷銀維持生計。

就在這種時候,蘇懷瑾肯接濟他們,士兵們自然也聽說了,蘇懷瑾的做法,讓他們解除了後顧之憂,安心的為薛國行兵效力,士兵們怎麽可能不感激蘇懷瑾?

士兵們自然不會看不起蘇懷瑾是個女兒家,恰恰相反,反而十分敬重蘇懷瑾,覺着蘇懷瑾的為人,是很多男兒都趕不上的。

薛長瑜一聽,笑起來,說:“竟還有這樣的事兒,瑾兒莫不是菩薩下凡?”

蘇懷瑾說:“王爺頑笑了,還是先進帳罷。”

商陽軍已經被盡數擒獲,荷城內沒有正規軍隊,只有知府的一些兵馬,零零總總加起來,只有幾千人,根本無法與薛軍抗衡。

而商陽朝廷的支援,一直遲遲未到,其實原因很簡單,商陽王室非常害怕,把兵馬全都用來保護自己的王城,不敢多派兵馬出去厮殺。

這樣一來,荷城孤立無援,被薛軍團團包圍,已經成了一座死氣沉沉的“銅牆鐵壁”,就算不攻不破,也不需要三個月,荷城自然兵盡糧絕。

薛長瑜是成竹在胸,勝券在握的。

只是小一個月下來,荷城知府竟然堅決不肯投降,似乎要和薛軍死戰到底。

祁老九大步從外面走進來,十分氣憤,說:“這個荷城知府,若是叫我抓到他,定然扒他的皮,抽他的筋!剁了他給肉包吃!”

蘇懷瑾正在看書,聽到祁老九的喊聲,也過來看看究竟,說:“九爺,這是怎麽的?”

薛長瑜蹙眉說:“就是荷城知府的事情,拒不投降,而且打算死扛到底,如今已經快一個月,天氣都要轉暖了,還沒有個着落。”

薛長瑜的軍隊,用了小一個月,已經俘虜了全部商陽軍,一個商陽王子,還有一個商陽主帥,但是沒想到,竟然又用了一個月,還沒拿下群龍無首的荷城。

怎麽可能讓薛長瑜不着急。

一時間衆人都有些沉默,荷城銅牆鐵壁,想要硬攻,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智取,又不知該如何下手。

崔思眼見衆人煩心,立刻就想要出來現弄,笑着說:“既然祁校尉攻不下來荷城,王爺何不讓奴婢的兄長試一試,沒準兒……”

她說到這裏,崔熠已經站出來,說:“萬不可。”

崔思沒成想崔熠竟然給自己拖後腿,若是崔熠能拿下荷城,就是大功一件,日後飛黃騰達,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哪知道崔熠一點兒也不作勁兒。

崔熠蹙眉說:“雖荷城群龍無首,沒有正規軍隊,但是據卑将所知,荷城知府深得民心,百姓甘願為了荷城知府血戰到底,而卑将只有兵力,并無民心,因此不能一戰。”

崔思急的不行,她不明白這些,明明薛軍已經占了上風,荷城擺明了垂死掙紮,這麽好的利用機會,她大哥竟然白白拱手讓人,在崔思眼裏看來,崔熠就是傻!

蘇懷瑾則是頗為賞識的看了一眼崔熠,心想着大哥的眼光果然沒錯,怪不得上輩子如此器重崔熠,崔熠不單單忠心,而且還有勇有謀,并不是莽夫。

蘇懷瑾心想,這次回京,定然要早早引薦崔熠給大哥認識,兩個人必定一見如故。

蘇懷瑾這麽看着崔熠微笑,那面兒薛長瑜也顧不得苦惱了,心中頓時警鈴大震,又翻了一個醋瓶子。

連忙岔開蘇懷瑾的注意力,說:“攻也攻不下,那該如何是好?”

蘇懷瑾一笑,說:“王爺,用兵攻心為上,攻城為下,心戰為上,兵戰為下。”

薛長瑜見她有條不紊,不知怎麽的,也放下了心來,笑着說:“哦?這樣說來,還請軍師指點,該如何打這場攻心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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