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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往今來,初戀本身就是個必殺器,擁有着讓前任愛到‘病入膏肓’,愛到無法自拔的魔力,更是一對對現任情侶和正式夫妻的攔路虎,要不,這世界上怎麽有那麽多的賤骨頭呢?
人的最大體現表現在他的不圓滿和不滿足上,這種人統稱為野心家和貪婪者。
就說容錦輝吧,當初為了江家的勢力和江飛燕的能力放棄了他的初戀,他的愛情,這前腳跟還沒站穩呢,後腳他就接了他的小賤賤兒金屋藏嬌去了,這一藏就是二十多年的歲月裏,小賤賤和大渣渣的革命感情必定是妥妥的,至于大老婆‘飛燕将軍’繼續英明神武地在容家當家做主,總的來說,将軍大人的演技是影後級,戰鬥力是爆表地……當然,這一切的一切還依然潛藏在陰暗的角落裏。
胡京京上輩子曾不止一次地為容大夫人的智慧嘆服,并深深感慨這樣的女人竟然硬是浪費時間和自己過不去,真是……暴殄天賦!到後來,他簡直要給容大夫人的戰鬥力和持久力給跪了好嗎?那時候他常常情不自禁地想着,要是別人也能同他一起體驗一下這種水深火熱的‘幸福生活’,那日子又是該有如何的美妙?好在,這個倒黴蛋他自己送上門來了,胡京京一個激動,上下嘴皮子一磕巴,好戲就提前開幕了!
容錦輝一大早就出門去了,容大夫人不用想都知道他去哪兒了,依着她的猜測,以胡京京那軟硬不吃的脾性,容錦輝很難在他手上讨到個好,何況家裏還擺着個胡老爺子呢,當誰都跟他似的不把正經的繼承人當回事兒,反着還要捧着外面那兩只小賤賤呢,臭不要臉。
等他回來的時候,容大夫人正坐在大廳裏看文件,她的姿态安然,面容平靜,一如這二十幾年沒日的平常情景,但不知是容錦輝太過敏感還是什麽原因,他總覺得這樣平靜的表面帶着幾分怪異洶湧的氣氛,這讓他有些不安地皺起眉。
“你沒去醫院?”容錦輝放下公文包,環顧四周,一邊朝着容大夫人走去,一邊道。
容大夫人擡頭掃他一眼,複又低下頭合上文件,将其收好放在手提袋裏,随口應道,“等陳媽煲好湯我再一塊帶去醫院,”她嘆氣道,“啓斌這幾日消瘦的厲害,得好好補補,”她擡頭,“你這幾日去看過他沒?”
容錦輝措不及防,有些不自在地扭過臉,再看她時,語氣已經恢複了往常的語調,溫潤不失柔和地道,“這不是剛去了胡家一趟,還沒來得及去呢,”他嘆了口氣兒,“待會兒你去的時候也叫上我。”
容大夫人點頭,臉色無異地拉好手提包的拉鏈,起身進了廚房。
在去醫院的路上,容錦輝一眼就看出容大夫人隐隐露出的一絲喜意,眼珠子轉了轉,強壓下心底裏的怪異,開口問道,“啓斌現在情況怎麽樣了?醫院那邊有消息了嗎?”
容大夫人這會兒倒是毫不掩飾,伸手就将包裏的那個文件袋給拿出來,帶着一股純然的快意道,“幾年前我就曾特意拜托我大哥幫啓斌在全國內尋找腎、源,時間過了這麽久,倒沒想到這幾日還真找到一個。這是他剛才讓人給我送來的資料,就像你說的,什麽東西都有價碼,只要我們心誠,一切苦難都能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她眼睛晶亮,雙眸煥發着令人心折的光芒,抱着文件袋長籲口氣,道,“這可真是太好了,這下啓斌有救了。”
“不過看那家的孩子似乎……但是啓斌真的很需要這個腎、源,錦輝,你會幫我的對不對?對不對?”容大夫人如抓住救命稻草般,緊抓着容錦輝的胳膊,半仰着頭滿眼期盼地看他,等着他的回答。
容錦輝只是略略掃過一眼,甚至連這個配型成功的捐獻者的名字都沒看清就忙不疊地點頭,信誓旦旦道,“那是自然,啓斌是我兒子,只要能救回他,不管付出什麽樣的代價我都在所不惜。”他說的義正言辭,言下之意就是容大夫人若使出什麽非常手段,他不僅不會阻攔還會幫她一把的意思了。
容大夫人側過臉細細打量他的面容,看他傻子似的沖自己笑,小小眯了下眼,不由笑得更歡了。
到了醫院,容啓斌正好醒來,護士在旁邊幫他量血壓,測心脈,走的時候順帶換上另一瓶藥水。
見到容氏夫婦,容啓斌的臉上難得的露出幾分笑意來,蒼白的臉上帶起一抹病态的紅,他靠在床頭看着他母親,俊秀的面容一派溫雅,笑道,“媽,爸,你們來了。”
容大夫人急忙走過去,一把握住兒子冰冷的手指,關心道,“手怎麽這麽冰,護士沒照看好你嗎?就知道她們總也有不細心的時候,”她摸摸容啓斌的額頭,完全将旁邊的容錦輝忘在耳後,直到容啓斌先轉開頭去跟容錦輝閑聊的時候,才注意到般,一拍腦袋,懊惱道,“瞧我,都忘了問你吃過飯沒了,現在頭還暈嗎?媽讓陳媽煮了你最喜歡的筒骨海帶湯,等會兒你多少喝兩口,對你身體有好處。”她絮絮叨叨地,完全不覺得自己有多啰嗦,容啓斌倒也不覺煩躁,一直微笑着聆聽,偶爾不着痕跡地穿插着扯起容錦輝感興趣的話題兒,一家三口倒是難得的和樂融融。
容啓斌氣質溫和,既不似容大夫人的綿中帶針、軟中帶硬,更不似容錦輝的桀骜自我,唯利是圖,反而帶着股氣質高華、君子端方的書卷氣息,是一個在容家性子溫和無害到有些突兀的人。
不過,真要從外貌和性子上論起來,容啓斌其實更像個江家人,溫文有禮,聰慧謙遜,為人正直不失圓滑,奮發進取卻不咄咄逼人,是個極為善于與人打交道的經商料子,所以即便是容錦輝對他并不是很親近,卻也無法對他産生惡感,反而私底下十分欣賞他、處處提拔他,甚至若不是這個病,他由始至終都只認容啓斌一個作繼承人來看待的。
都說女人感性,男人理性,這很大程度上就體現在,女人容易将自己和感情捆綁消費,而男人從來都将感情和身體上的關系分得很清,就像容錦輝再喜歡外面那對母子,但是商人本性仍會促使他做出理智的選擇,不管從哪方面來看,容啓斌都是容家當之無愧的繼承人,這不僅源自于他的能力和身份,這區別于玩具和工具的使用途。
玩具就是用于被寵愛、被消遣來愉悅己身的一種娛樂方式,而工具則是他用來修理、維護整個家族不可或缺的一種使用力,兩者完全沒有可比性。
看到容啓斌今日的狀态不錯,容錦輝的态度也跟着溫和下來,他走近床邊,微俯下身,輕聲問道,“今天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好點?”他拍拍容啓斌的手背,想到容大夫人剛才說的消息,他的語氣不由地振奮起來,鼓勵道,“你別擔心,我們很快就能找到和你匹配的腎、源了,醫院那邊已經有了消息,只要配好型定下日子,你很快就能做手術,慢慢好起來的。”
容啓斌聞言,奇怪地看了一眼容大夫人,直覺地認為這事兒并不尋常,擡眼看見父親真誠喜悅的模樣和母親暗含諷刺的眼神,心下微嘆,只好用力按捺下心中的那點複雜思緒,眨了眨眼,故作無意兒的笑點了頭。
容錦輝并不太習慣于和大兒子這麽親近,兩人閑聊了一陣,在病房沒呆多久就離開了。
容大夫人守着床頭眼看着兒子講那盅雞湯全都喝個精光兒,這才小心收走了瓷盅,全程無微不至地照顧讓容啓斌無法問出他心中德疑問,只想着等人一會兒走了,還是打電話問問小舅舅什麽情況吧。
對于兒子顯而易見的疑問,容大夫人恍若充耳不聞,只是面色平靜的彎腰幫他掖好被子,嘴角抿起一抹清淺的笑容,溫聲細語叮囑道,“你先好好睡一覺,好好的,媽媽晚上再來看你,”她頓了下,又安撫他說,“腎、源的事兒你不用操心,這事兒媽會搞定,你只要好好休養身體,等到做完手術,一切都會好的。”
容啓斌目光純然的直直看她,仿佛世間所有的污穢都難以在他眼底掩藏,逼其一一現行,但是容大夫人只是那樣坦然地看着他,他的目光不帶質問,而她的心情亦是平靜,母子兩的感情向來親密無間。
離開醫院後,容大夫人直接回了家。
這時候容錦輝應該還在公司裏,容大夫人對他的行蹤向來了如指掌,若不是從前太過信任他導致他能鑽到空子背叛她,但現在的江飛燕顯然沒那麽傻了。
她在客廳裏坐了會兒,吩咐了家裏傭人不要打擾她,自己就去後院僻靜的花房裏去了。花房的框架是純粹的玻璃鑄成,四面綠草環繞,只屋頂幹淨透澈,不被掩蓋一絲一毫的光亮,是江飛燕平日裏中午小憩時最喜歡待着的地方,花房旁邊還建了間不輸于花房規模的儲存庫,裏面是完全按照保險櫃模式建造的花種儲存庫房,分內外兩間,外面是各式珍貴品種的花苞育苗室,裏面則是江飛燕平時收集及外面那些為投其所好送她的各式各樣珍貴花種。
就是這樣布置随意,機關疊密的地方卻在近幾日被清理一空,被人匠心獨到地改裝成一間特殊的臨時實驗室,而此時的臨時實驗室裏正安靜地躺着一個清秀的青年,四五名身穿白袍,面帶口罩的醫生正緊皺着眉頭聚精會神地研究、分析着什麽……突然牆上的紅燈一亮,他忙放下手中的試管,轉頭和幾個助手叮囑一通,轉頭就出了實驗室外間。
“型號能配上嗎?”
“夫人放心,兩者的血緣關系很近,相容性高達百分之九十七,相互排斥的可能性很小,只要手術得當,之後好好休養就沒什麽大問題。”
“你看什麽時間可以?”
“越快越好。”
輕嘆出聲,“醫生費心了。”
“夫人客氣。”
兩人交談完畢,醫生就重新戴好口罩進了實驗室,容大夫人站在室外遠遠看着,她的眼力好,一眼就看見了那個毫無知覺,安然躺在白色床單上的青年,眼裏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只是她掩蓋的極好,那抹複雜思緒也只是一閃而過并沒有被他人察覺。
直到離開花房,江飛燕的心情依舊難以平複下來,可是只要看到那個青年,現實就如一個碩大的巴掌呼啦啦直接扇在她臉上,只要他活生生地存在于這個世界,江飛燕就無法釋懷丈夫背叛她二十多年的事實,剛才在看到他的那一剎,江飛燕恨不得直接掐死他,對這個孩子的存在簡直厭惡透頂。
女人的心有多大,不過一個你一個我一個孩子,再多就是多餘,哪容得下除了孩子的第三個人插足。
但她絕不這樣做,江飛燕的理智不容許她做出這樣有失體統的事情,她有她的驕傲,有她的尊嚴和堅持,她不屑于為這種人髒了自己的手,也不願讓自己為這樣的人失去自我、看低自身。
當然,更多的則是因為江飛燕暫時還不想和容錦輝撕破臉皮,不管是為了容啓斌還是為了什麽,她都不想在這樣的特殊時期做出任何一件不利于自己兒子的事情,更別提這樣會一瞬扭轉容錦輝對她一直以來溫婉大方的印象,從而轉道去偏袒外人,哪怕在她調查外面那野種的時候無意間發現容錦輝曾在容啓斌急需□□,幾次瀕臨絕命的時候,他卻小心翼翼藏起那個已經檢查出型號完全符合的野種,生怕在這種時候被挖出來的時候,心裏簡直怄得要死,然并卵……
-----然而并沒有什麽卵用!
瞧,命運就是這麽個神奇的東西,一切都在遵循着它的心意行走着。
在容啓斌一次次送進醫院,幾次險象環生,煎熬了數年的江飛燕,生生隐忍着,她看着那個野種被小心翼翼地弄進她最喜愛的花房儲存庫裏,她親口吩咐下去讓那些人看管好自己丈夫‘純純’的初戀,她在自己兒子的病房外生生沉默着,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她親眼看着那個野種和自己的兒子一同被送進手術室裏,沒有通知任何人的江飛燕在走廊上靜靜等待……
當醫生說手術很成功,兩人都很平安的時候,她以為她高興到欣喜若狂,但是她沒有。
人生最悲哀的莫過于,你兒子的命竟然需要你丈夫情人的兒子來拯救。
那晚,江飛燕在醫院走廊上枯坐了一夜,天空從黑到白,當黎明降臨,太陽升起,那個平靜到心灰意冷的江飛燕……誰也不知道她做下了這個決定之後的心情是如何?畢竟,有些事情一旦開了頭,一切情誼都作煙雲消散,你我只能也只會是敵人。
作者有話要說:咳,頂鍋蓋更新,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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