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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飛燕将人送出門,回來一看,容錦輝還坐沙發上,看他腰板得直直地,面容嚴肅,顯見得是想和自己好好談一談了,可惜……江飛燕唇角一勾,揚起一抹柔和的笑容,溫聲開口道,“你吃過飯沒?我讓張嫂給你熬了點湯,你待會兒多少喝點。”
容錦輝皺眉點頭,“我已經吃過了,剛才大舅子過來的事兒你也清楚了,容安的事兒你看怎麽解決?”他将皮球踢回江飛燕那裏,心裏可不覺得自己妻子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若不然她就不會讓江大舅親自出面了。
江飛燕恍若未聞,只叮囑道,“還是喝點吧,你胃不好。”
又笑,“那孩子的事兒,你不用擔心,我有數呢。”
也不理容錦輝的神情有多難看,她依然自若地絮叨着,“我已經讓人去把容安的母親請來了,就像之前和你說的那樣,只要他們肯接受,我亦誠心感激。”
“我聽說容安在校成績還不錯,如果他想考碩,我可以托人給他找輔導老師,這孩子乖巧的有點呆,一個人在學校住着也不知道習不習慣,我看他家教還不錯,想必也是個沒吃過苦的……”
江飛燕說着說着自己又笑起來,是真的開懷的笑,仿似丁點芥蒂也無的樣子,覺得這世上竟然還有容安這樣老實如呆兔子一樣的存在,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笑完,她下結論般道,“回頭還是讓啓斌多照看着他點才好。”
然後沒事兒人一樣上樓了。
容錦輝盯着她的背影,第一次惘然了,她到底知不知道容安是他的私生子?如果是,她能容忍得了?如果不是,江大舅可不是吃素的,完全不可能瞞着她不吱聲,那她現在這樣坦然自若地模樣又是鬧哪樣?
容錦輝默然半晌,不自覺就沉下臉,這樣的江飛燕讓他生出一種情況即将超出自己掌控的感覺,令他警惕而不安。
不行,這事兒放到容錦輝這裏,那是越想越不對勁兒,他在大廳裏枯坐了一陣兒,臉上陰晴不定,半晌兒,才似做出什麽決定似的,匆忙起身出門了。
江飛燕去到醫院的時候,容安正坐在病床上削蘋果,容啓斌靠着枕頭在看新聞,屋內安安靜靜地,唯有窗口那盞插在闊口瓶的新鮮花枝搖曳着身姿,吐露出迷人的芬芳。
容安見到人有些緊張,捏着削皮刀的手一抖,差點削到手,還是容啓斌眼尖,忙出聲喊道,“媽你來了。”
江飛燕點頭,容安忙向她問好。
“身子怎麽樣了?想吃蘋果可以讓護士幫你。”江飛燕走過去仔細打量了下自家兒子紅潤的臉色,還不忘關心一旁的容安。
“不用不用,順手的事兒,”容安抿着嘴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右邊的小梨渦讓他多了幾分稚氣,彎成月牙的眼黑黝黝地泛着光彩,小模樣文靜又乖巧。
容啓斌和人相處了幾天,對這人的脾性倒看得分明,知道容安是真的心思單純,不忍母親對他多有質疑,笑着道,“是我想吃蘋果,才麻煩小安的。”
容安手指靈活的很,趁着幾句話的功夫就将蘋果切成均勻的塊狀,剜了中間的核,随手将手中的盤子遞出去,他自知口拙,便不再開口。
江飛燕眼裏泛起一抹奇異的神色,三個人聊着竟也不覺得氣氛生澀,明明是如此尴尬複雜的關系,但是江飛燕慣是個周全人,容啓斌又是個和和氣氣的,加之容安的性格實在綿軟,幾次試探下來,即便是江飛燕也覺無奈,這孩子性格實在好得過分,這樣一看,倒和容啓斌有幾分相似。
不多時,久聞其名未聞其人的容安他母親來了,是個模樣溫婉秀美,氣質柔弱的美人,她的五官精致,尤其一雙與容安極其相似的眼睛長得好,水波流轉,杏眼桃腮,算不上絕色,卻有幾分引人憐愛的楚楚動人,名字也取得柔婉,叫祝欣蘭。
祝欣蘭進門第一步就是撲向容安,摟着他脖子就是一頓痛哭,別說,這說哭就哭,眨眨眼就能糊自己滿臉淚花兒的本事兒也是能耐,不說江飛燕和容啓斌,就是容安都有些頭疼起來。
“媽,快別哭了,先松、松手……”老子要窒息了好嗎?容安一陣猛咳,帶起腰腹間的傷口就更是疼痛難忍起來,整張臉迅速充血。
“哦,沒事沒事兒……”祝欣蘭手一抹沒事人一樣給自己找了個凳子,扭頭就朝容大夫人瞅,眼一瞥,嘴角就是不屑地一扯,“喲,你就是那個喪心病狂搶了我兒子的腎的女人啊!”
瞧這女痞子又霸氣又張狂的作态,完全和她那張弱質芊芊的模樣搭不上邊兒,倒是讓本性爽朗的江飛燕有些刮目相看。
“小安的事兒我已經道過謙……”
“啊呸呸,你以為道過謙就完了啊,我跟你說,沒完兒,一個人身體有幾個腎啊,給了你,他自個但凡有個三長兩短,我兒子可不是就等死了?”祝欣蘭嘴皮子利索,雖然上過幾天學,但是再完美的表象也掩蓋不住她骨子裏那股市儈的氣息。
不過,哪怕她嘴上叫嚣得再厲害,話裏話外更是一副為自己兒子打抱不平的模樣,但是打從進門那秒開始,她也只是做戲一般抱着容安嚎兩句,完事兒朝人無差別肆意攻擊,卻對容安一句問候都沒。
江飛燕人精兒一樣,眼神利得很,一眼就看出祝欣蘭的本質,心內不禁為容安感到齒冷,面上自然帶出幾分冰冷的氣息,伸手将文件直接甩桌子上,就道,“這是容家對小安的補償,你看一下,如果可以,你可以簽字了。”
祝欣蘭狐疑地看她一眼,拿起一看,三眼兩眼掃過,心裏也知這補償算是很豐厚的了,但她心裏就是不爽,別說她不知道眼前這女人是誰,正因為知道自己努力了大半輩子都沒能入主容家的原因是因為她,所以她才敢這樣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揪着容安這個立腳點對人一頓冷嘲熱諷。
“你這是打發叫花子呢?”祝欣蘭嗤笑一聲,輕蔑的神情在那張嬌柔妩媚的臉上有種難言的倨傲,她仰起下巴,語氣輕慢道,“你們容家就是這樣對待你們的大恩人的?”
“那你想要如何?”
“我……”
“媽!”眼看祝欣蘭嘴皮一掀就要獅子大開口,容安不禁急了,手掌按住腹部有些着急地坐起身,無奈道,“媽,你回去吧。”
話聲剛落,室內一下便寂靜起來。
“回去吧,媽,”容安瞥一眼那份文件,伸手拿過就直接撕成碎片,手一松就落了一地,祝欣蘭瞪大眼氣得要命,偏容安面色淡淡,只道一句,“別傷到了腹內的弟弟。”
瞎!尼瑪個小賤人肚裏還揣着一個呢?!!!
前一陣還有幾分看猴戲的江飛燕臉色一板,瞬間變回之前那個雍容貴氣的容大夫人,她眯着眼定定看了祝欣蘭幾眼,眼神游移,上下滑動着最後定格在她隔着寬松娃娃裝的肚皮上,不消說,只一眼,祝欣蘭就吓得小腿直打哆嗦。
“哎呀,我突然想起家裏還煲着老雞湯呢,小安我先回去了,明天我再來看你啊……”不給旁人反應的時間,腳步一腿,蹬蹬兩下就跑的不見人影了。
磨刀霍霍的容大夫人:…………
興致勃勃的容啓斌:…………
嗤!
容安眨眨眼,半點沒覺得意外,抿着嘴還有點不好意思地道,“我媽脾氣不好,但是沒什麽壞心,阿姨您別見怪!”就以祝欣蘭的尿性,即便她心裏真打着什麽主意,也是有賊心沒賊膽,若不然這二十多年來的無聲潛伏,足夠她幹下一票大的了。
敵人戰鬥力負值,導致容大夫人連擡手弄死她的欲、望都生不出,聽到容安這番話兒她還能說啥?
罷、罷、罷。
“你不必如此,給你的,你就收好,不管那份文件撕沒撕,我說的話兒一旦說出去就絕對不會更改,你好好養身體,其餘的你不用擔心。”到底被祝欣蘭給壞了心情,容大夫人撂下這些話兒就準備走人,連帶着對容安的語氣都差了很多。
容安點頭,“那我幾時能出院?”
“不急,”容大夫人眼睛一轉,又問,“你很急着出院?”她有些狐疑又有些不解,畢竟這話兒已經不是容安第一次提起了。
“恩,大學課多,我已經落下很多課程了。”
既如此,江飛燕也不為難他,“只要醫生說你可以出院,什麽時候都行,不過現在……你還是先養着吧,身體要緊。”
“好。”
完事兒,容安壓根就沒想起自己當時是怎麽坑了祝欣蘭一把的,就是江飛燕回頭見着容錦輝,也只是似笑非笑地瞅他一眼,意有所指道,“聽說容安要添個弟弟了,恭喜呀……”
容錦輝臉色一板,張嘴就叱道,“瞎說些什麽呢,這人家的事兒。”
容大夫人這就笑了,她攤出手掌,漫不經心把玩着手指,涼涼道,“胡家那個我管不着,總歸他不姓容,容安是個例外,所以……”
“祝欣蘭和她肚子裏那個,你自己挑一個吧。”
容大夫人撩眼看了他一眼,又笑,“如果你不願意還有第三個選擇。”她的大拇指輕輕摩挲過食指和中指,風輕雲淡而堅決地。
------不用說,你懂的!
于是在容安身體才好就颠颠趕着出院跑回宿舍住的時候,祝欣蘭被他坑得哭暈在廁所……
站在學校宿舍的那一剎兒,容安仰着臉看自己那棟有些老舊的宿舍樓,不由長籲口氣兒,總算回來了。
只是,還沒等他喘完那口氣兒,旁邊倏地飛來一個人,迎頭一踹就将他給踹到灌木叢旁,他蜷着身子縮在牆角,腦子強烈晃蕩着,讓他根本看不清眼前這人是誰,強壓下一陣翻滾的胃,好半晌,才慘白着唇,一臉吃痛地擡頭,幾乎在看清人的下秒他就禁不住苦笑出聲,是你啊。
那人逆着光站在太陽底下,讓人看不清面容和神情,只是從他微擡着下巴的輪廓姿勢中猜測出,那一如從前的不屑一顧。
還沒完全恢複好的傷口裂開,被強烈撞擊到的腦袋針紮似的疼,容安甚至沒來得及說第二句話,就捧着肚子吐了個昏天暗地……
結果,容安出院第一天就又悻悻滾回醫院裏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一晃又到月底,TAT地主家沒餘糧了,大家一起啃鹹菜吧~哈哈yooooooo~喲喲幹巴爹!話說本來打算這個月就将這篇文給完結掉的,不想把自己冷得凍僵掉,咳~不過現在一看作者君得尿性,顯然這很難,捂臉~所以咱們還是一起共勉吧,嘿嘿!-----大家看文愉快哈!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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