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1)

傍晚時分,步非煙還在睡夢中,她已經醒了,只覺得全身酸麻無力半點想起的感覺都沒有,朦胧中她努力的回憶着之前的記憶,只覺得頭昏沉沉的大約只想得起來有個叫靈展的陌生男子強行拉着自己,還将左臂弄的一陣酸痛。

下意識的挪動胳膊,卻仍然是酸脹不已,一動就要發痛。

明明還是想睡,卻強忍着困意睜了眼睛。

明黃色的帳中,不熟悉卻悠然好聞的香彌漫在身體周圍,木刻雕欄的床帳精美的雕刻着龍鳳嬉戲的紋樣,周遭靜的聽不見任何人的聲音,只有案頭上香爐裏飄出的絲絲白煙在眼前飄動散去。

更加清晰的明黃色陷入眼中,漸漸清醒的步非煙聞出那香是宮廷禦用的龍衍香。

龍衍香?

皇上?皇宮?

猛地一下坐了起來,卻只覺得渾身酸痛的不行,左臂也用不上力氣,整個人倒是坐了起來卻無力的只是用僅剩的力氣支撐着。

一個男聲傳來,帶着沉穩嚴峻:

“你醒了。”

應聲看過去,說話的男子正在不遠處的桌上習字,一身錦緞冠服,精美的繡着栩栩如生的五龍。

男子也不看她,只安靜的習字。

這才真的意識到是自己是在了宮裏,還來不及去想自己怎麽會在這,竟怔怔的看着那穩定氣閑的男人揮墨潑毫。

步非煙從來沒見過皇上,這是第一次,他要比姐姐說的更顯得沉穩或者說老練一些,總不覺得是才二十六歲的模樣。

看了好一會兒才驚覺的連忙回過神來,恨不能使勁敲自己的腦袋,這個時候還哪裏有空想這些,這九五之尊就在面前,你還好好的坐在床上像是個什麽樣子。

步非煙一時緊張雖然不明白自己怎麽就來了皇宮裏,卻趕緊下床給皇上請安,卻不料身子重的像是叫人綁上了石頭,一下子從那床榻上摔了下來,結結實實的摔在地上,步非煙一時被摔得疼痛極了,卻也顧不得這些趕忙跪好了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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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烨煜冷眼看了那邊折騰了一番才跪好了請安的人,又覺得好笑。

萬歲萬歲萬萬歲,這是朝官或者太監奴才請安才用的詞兒,她一個大臣的格格,難道不是要用皇上吉祥嗎。

這個步非煙哪裏不知道,只在第一個萬歲之後就發現慌張之下自己竟然說錯了,總不能這個時候停了,就只能硬着頭皮說完,只是後面那些字說的越來越小聲,直到最後都聽不見她在說什麽。

烨煜也不讓她起,只還是安靜的習字,遒勁大字躍然于紙上,寫的是蘇轼的詩句,他總是喜歡讀蘇轼,想來總覺的大氣澎湃,讀來全是過瘾,他一張張的寫着,直到終于寫了一張滿意的才放下筆向着步非煙走過來。

步非煙一直緊張的跪在地上,全身酸痛難忍,左臂上就像要斷了一般絞痛,她卻絕對不敢表現出來,只安靜的跪在原地。

見那雙龍靴一步步朝自己走來,然後停在距離自己不遠的地方,那人只是站在自己面前卻也不說話,步非煙更是心下一陣糊塗,只能眼巴巴的望着那靴子好看的龍紋出神。

過了好一會兒,烨煜繞過她坐在龍榻上,才叫她平了身。

步非煙慢慢的站了起來,強撐着雙腿的酸麻感艱難地站起來,也只是低着頭面對着皇上站着,分毫不敢壞了規矩。

“擡頭。”

坐在面前的男子冷冷道,不帶任何感情,也分不清說話的語氣,只是冷冷的命令。

慢慢的擡起頭來,也不敢直視皇帝的眼睛,只是盯着皇帝上半身胸口處被娟繡的好看的龍紋圖案看,可只覺得自己叫那人盯着看的渾身不舒服。

自那日靈展說了她的名字,烨煜只覺得事情越來越有趣,他叫了靈展去暗自帶步非煙來,卻沒想到靈展用了這手段。

換魂散,只是吸入一點點就可昏迷深睡過去,醒時全身酸軟脹痛,需要好好休息調養才能恢複。

靈展将人帶來的時候,步非煙早已昏死過去,烨煜在禦書房批着奏折,見靈展來還以為有什麽事,卻見身後背着個跟死人一樣的女子。

烨煜一方面無奈這靈展除了把人迷昏,是不是就不會将人帶了來,一方面又叫靈展把人放在禦書房的床上,他只是想要問她一些事情,這下可好,要等她醒了才能再問。

而這一等,竟然足足等了四個時辰。

世間讓皇帝這樣等待的,恐怕唯有這一件。

烨煜凜冽的眼眸盯着步非煙的臉看的有一會兒,他美女閱盡卻還是因為眼前的女子心下一動。

她跟步婉清長得有些像,只是比步婉清更靈動一些,顯得更俏皮更活潑,有些像那枝桠上的小鳥,生來娟秀又靈氣十足,想來平時也是這般性格吧。

“你可吃驚?怎麽會在這。”

烨煜平和的嗓音裏還是帶着皇帝特有的威嚴和冷峻,只是平時正常的語氣卻讓不知皇上脾性的步非煙緊張的不行,生怕說錯了再惹了皇帝生氣招來禍事。

她小心翼翼的點頭,趁着這功夫将頭又低了下去。

她像是林子裏活潑的金絲黃鹂鳥,生的這般靈動可人卻依然帶着文雅和端莊,只是在烨煜面前受驚,吓得将這些美好都收了去,只有怯生生的站在原地和臉上一展無餘的緊張。

烨煜要見她,一是他想看看到底是什麽姑娘能把那從不有女人相陪只去那風月場所一夜銷魂的藏枭迷成了這樣,二是他想從這個女子下手,找到那人的軟肋。

如今,他卻有了更好的想法。

詭秘的一笑在烨煜臉上劃開,他幽然的目光裏全是燃燒的火。

“我找你來本想跟你商議與你姐姐的一事,可未曾想下面的人辦事不利,倒成了朕把你綁了來。”

步非煙一聽是姐姐,慌忙擡起了頭,她神采奕奕的神情一下子對上烨煜那雙看不透的眼眸,真真的是被吓了一跳。

深褐色的眼眸,冷噤不禁,帶着皇家本就重持的威嚴,除去這些,步非煙驚的發現那眸中有不容易看到的殺機,是活在那眼眸最深層的神情,直叫人背後一陣陣泛冷。

四目相持而對,待反應過來的時候身後已全是冷汗,連內襟都濕透,慌忙中知道自己犯了錯,怎麽敢這樣直視皇上的眼鏡,她連忙跪下道:

“奴才大膽,望皇上恕罪。”

烨煜看着眼下驚慌失措的小人兒将頭埋在地上,只想起剛才看到的那雙明眸,真是好看,清澈的如溪水涓涓流過。

他自登基大婚娶了明哲皇後至今,宮裏進過的妃嫔不下百人,長相品性各不相同,可渾身的趣味大都相同,不過是想着用盡了招數多留着自己再呆一夜。

可眼前這人毫無掩飾毫無複雜的神情,太過新鮮和稚嫩。

烨煜越來越有趣味的看一眼眼前跪着的女子,邪魅一笑說着無事叫她平身。

烨煜盯着步非煙的眼眸足足看了一會兒,總覺得這女子身上有什麽東西直直的吸引着他,讓他有欲望,有沖動。

想要霸占!

或者,與那人有關的人或者東西,更能激發他想要占有的欲望。

“不知皇上找奴才來,是商議與姐姐的什麽事?”

被步非煙問的話回過神來,烨煜不漏痕跡的道:

“過幾日你姐姐生辰到,朕想送她個特別的禮物,卻不知道她最喜歡什麽。這就叫了你來,你倒說說,你姐姐喜歡什麽。”

步非煙這時候只覺得心下溫暖的很,每次進宮來都聽姐姐說皇上對她很好,這會兒看着還真是如此。

雖然君心難測,可他能這般想着你的生辰,還如此費心的想着要送你禮物,就算平常男子也是難得,更何況他是萬人的皇帝。

算是替姐姐高興,步非煙清然的一笑,只是平常,卻不知這笑意卻更讓那床榻邊的男子為之一振,烨煜不自覺的突然猛地站起來,甚至想要去摟她。

皇帝突然不知緣由的站起身來,步非煙吓了一跳,慌忙只見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得又跪了下去,總以為是自己什麽做錯了惹惱了皇帝生氣。

站着的男子剛要扶她,卻已經見了那人急急的跪了下去,竟有一絲無奈的笑在烨煜嘴邊挂起,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俯下身去扶了她的胳膊示意她站起來。

這樣溫柔的舉動倒是出乎了步非煙的預料,她有些不知所措的任憑着皇帝将自己扶起來,又聽到那人不似剛才那般冷峻卻溫和的說:

“身上必定酸痛難忍,還一直跪,不疼嗎?”

他距離自己有些近,胳膊還拉着自己的小臂,能聞得見他身上特殊的香氣,甚至連他說話時候的聲音都比剛才更近了一些。

步非煙只一直低着頭,然後怯懦又帶着害怕道:

“奴才從未來過宮中,不知道宮中的規矩,怕犯了錯擾了皇上。”

她怯懦的聲音幾乎要細不可聞,聽得到那語氣裏的恐懼,甚至快要帶着顫抖,可這些烨煜都覺得有趣,他幹脆放肆的又向前走了一步,右手環了她的腰去,又猛地拉緊将兩個人的距離拉得貼在了一起,低頭下去近距離看着她的臉。

他是天子,天下都是他的,何況只是個女人,他想要,無需理由。

太過突然又親密的舉動,步非煙怔着驚恐的眼眸看她又下意識的向後退,卻引來烨煜皺着眉頭的冷峻道:

“讨厭朕?”

冷飕飕的聲音很明顯是生氣的痕跡,還帶着一絲挑釁和不羁。

知道自己犯了錯,步非煙慌張的不知道該怎麽辦,腦子裏只知道現在首先要跪下,好像跪下了就什麽事都有轉機,皇上語氣裏的怒威很明顯的擦過耳邊,她甚至在腦海裏快速閃過皇上會不會砍了自己的頭之類的。

猛地攔着她要下跪的身子,攬着腰又一把将那人緊緊的推進了自己懷中。

魅惑又帶着十足的威嚴和冷峻,眼眸直盯着懷中人驚詫的目光,烨煜已經按耐不住作勢想吻上去,卻在湊近了的一瞬間止住只是盯着她看,像是看一只獵物,一只自己必然要得到的獵物。

比起現在就占有,他似乎更是在享受着捉弄她的快樂,看她因為不知所措而手腳全亂,明明很想掙開卻不敢做聲,看她本是驚慌的眼睛裏全是求救的訊號。

皇上突然将自己攬進懷裏,步非煙只覺得渾身不舒服,她還沒有從剛才皇上說着要給姐姐驚喜的事情中回味過來,只覺得皇上這樣與自己親密,男人的目的實在太過明顯。

可是為什麽呢?皇上本來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誰,不是說找她來是為了給姐姐生辰禮物的事?那皇上現在這般又是為何故?

這時候,步非煙腦海裏竟然想到了藏枭,她真是希望藏枭能沖進來再像以前一樣将自己拯救于水火之中,然後不由分說的把自己攬進懷裏,然後簡單的就将她面對不了的困事一一解決,那個寬闊溫暖的懷抱,有她一生都想依賴的溫暖。

随即,又在心下自嘲的一笑。

藏枭再過強大,又怎麽對抗這天下的王者,對面的人是皇上,任憑藏枭能耐大了天,他又有何種可能對付了皇上?

更何況,這天下,沒有皇上得不到的。

每一家的格格都在一生裏等待着選秀女的日子,可以進了這皇宮做他的整片後宮中的一磚一瓦,為他生兒育女,而她步非煙卻覺得這懷抱是水火之中,絲毫沒有情感可言,只是皇上随時想要發洩的工具。

她有些可憐姐姐,皇上一面說着要給姐姐生辰的驚喜,一面又将自己這般親密,若是姐姐知道,該怎樣想。

他可以坐擁三千佳麗,只是三千人中每個人都想獨自占有他的心,每個女子,都想有一個全心全意對自己的男人,而不是與其他人分享這份愛。

步非煙不敢反抗,只怕自己過激的行為有可能會将這個手中握着生殺大權的人激怒,那樣她的性命、姐姐的性命還有可能她全家人的性命都要受到威脅。

她低了頭不看皇上的眼睛,只覺得心髒突突的跳得極快,只希望皇上能結束這游戲趕忙放了她回去。

可烨煜卻越來越覺得有趣,萬千女人都對他投懷送抱,見過沒見過的,只要他将她們擁入懷中必定每一個都是嬌羞萬分,可步非煙雖然不敢放抗可很明顯是不喜歡。

烨煜政事繁忙的時候便不去任何娘娘或者嫔妃那裏歇息,有時候就直接睡在禦書房裏,也寵幸過幾個宮女,平時一直大聲不敢出的老實人兒都在這個時候都為了偶然降臨的命運轉機用盡了渾身解數,一夜過後也不過是封了個答應,從此便再也沒有記得過。

麻雀鳳凰之前,還有麻雀變成大麻雀的尴尬。

不需要鳳凰動手,只要那些小麻雀叽叽喳喳一人一口就活活咬死了,麻雀的世界裏,怎麽容得下高不成低不就的平等異類。

又将本就貼合在一起的身體拉近了一些,烨煜能感覺到她跳得很快的心跳,和她唇齒間呼出來的熱氣,她照舊是別了眼神不看自己,只将目光游離的四下看去。

緊緊貼着皇帝的胸膛,知道他一直盯着自己看,步非煙只覺得渾身難受,兩個胳膊抵在皇帝的胸口處阻止他進一步的靠近,可彼此更重要的是,她分明感覺到身下那已經硬挺的部分。

臉羞紅的不行,垂下眼眸去四處去看。

烨煜當然知道這樣的臉紅是為了什麽,他不再忍耐也不再去扯什麽給婉妃娘娘生辰禮物的破慌,只抱着她一步步後退到床邊。

懷裏的人仍然抗拒的将兩只手抵在胸前不讓自己靠近,烨煜只覺得有趣,轉了個方向将她推到床上去,一下子撐着手壓了上去。

被這樣突來的舉動吓到,步非煙連忙縮起了全身,只覺得自己是那樣的無助和不知所措,她下意識要起身去逃,卻總被身上的人一把就拽了回來,她茫然的目光直直的迎上皇帝已然欲火中燒的眼睛。

“皇上……皇上……我……我不是我姐姐。”

她覺得只有這個解釋才覺得這些說得通,皇上為什麽要對她如此這般,今日不過是他們剛剛相見的第一次而已,也許是因為皇上覺得自己跟姐姐長得像?

身下的腫脹依然貼在步非煙的身上,他現在異常渴望得到她,原因一開始是因為她是那人的心愛之人,所以他要占有,奪走屬于他的任何東西,原因到現在還因為烨煜實在覺得只單憑她自己,也足夠吸引自己了。

扯這些荒唐做什麽,他就是想要她,怎樣!

不屑的又帶着魅惑的一笑道:

“你是你,你姐姐是你姐姐,無關。”

步非煙一驚,還沒有來得及想,就見皇上一手撐着床榻一手去解她的領口。

幾乎是彈跳一下,步非煙慌忙的打開烨煜的手,用盡了力氣雖然不重卻已然奏效,烨煜的手一下子被打開,還帶着猛烈地撞擊聲音。

可下一秒鐘,步非煙就後悔萬分,只覺得她剛才是不是昏了頭,這會兒便覺得頭皮都要發麻,不知所措。

他是皇上,這樣可是要殺頭的。

“對不起……對不起……奴才不是故意的,請皇上恕罪,請皇上恕罪……”

身下的小人兒直直的求饒,幾乎要連淚都要流了下來,烨煜一時有些憐香惜玉,見身下的人這樣求饒,剛才幾乎要沖上頭頂的熱情慢慢淡去,已然沒有了興趣,嘆一口氣直了身子站了起來,便走到那書桌前整理着寫過的字。

床上,步非煙還沒有回過神來,還躺在那裏沒有動彈,只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要被抽走。

如果皇上強要了她,那她的一生一定是要被改寫了。

進宮、勾心鬥角、加封或者……老死宮中。

她不知道皇上為什麽突然放開了她,她明明感覺到皇上腫脹的下身已經……想這些幹什麽,總之是過去了,步非煙忙的起了身,站在一邊不說話。

烨煜收拾好東西再不說話,只大步離開了禦書房,快出門的時候背對着步非煙才說道:

“你可認得藏枭?”

藏枭?

步非煙剛回過神來,聽到皇帝喊了這個這名字心下先是一驚,竟然不知道皇上也知道他。

她随即點了點頭說着見過幾次。

烨煜背對着步非煙,那神情未曾讓她看見。

詭秘又狠戾。

“你可知他是誰?”

突然襲來的問題,卻帶着深層的含義讓步非煙完全摸不清頭腦。

他是誰?

硯臺山的匪首。

除此之外,還有什麽?

還能有什麽?

聽不到身後人的回答,這是烨煜想要的效果,年輕的皇帝冷冷一笑,轉了頭過去,迎上她全是茫然的眼眸道:

“你去問他罷!看他如何答你。”

皇上說完走出禦書房,碩大的房間裏只留着步非煙一個人在裏面靜靜的站着。

皇上的話是什麽意思?

他不就是硯臺山的土匪之首嗎,他還可能是誰?

為什麽小小的匪頭,皇上會知道他。

一連串的問題萦繞在步非煙腦中,一時間亂作成麻。

小太監進來回話說着皇上吩咐備好了馬車送她回去。

木讷的跟着小太監一路在馬車裏颠簸,步非煙只覺得渾身難受,剛才皇上壓在自己身上的時候,他伸手來解自己的扣子,如果他繼續了,她的一生都将被改變。

下意識的攥了攥領口,只覺得胃裏一陣的難受。

招呼馬車停了,步非煙下了馬車說着想走一走,就給了些銀兩大發小太監回去了。

夜裏,街道上倒是還有些人在忙碌,只是人少了很多,步非煙一步步慢吞吞的走在路上,反複想着皇上最後問的那個問題。

藏枭,你可知他是誰?

你會是誰呢?

引得皇上都這般注意你。

她不喜歡複雜,總覺得翻過來複過去的麻煩,腦中雜亂的很心下也更是煩躁。

左臂還帶着腫脹的疼痛,這會兒卻又被什麽力氣抓着,步非煙吓得一步後退,顧不上左臂的疼痛,只想向前跑。

來人是藏枭。

見她這般恐懼的想跑,只是猛地拉着她回來,将她拉到距離自己很近的位置,一臉茫然的問道:

“是我,怎麽這樣害怕?”

沒想到會在這在遇見他,擡頭看着他的目光,步非煙只想哭,像個孩子一樣撒嬌或者甩無賴的大哭一場。

她幾乎是像看見救命稻草一樣猛地一步邁過去貼近他的懷裏,聞着她熟悉的味道,将全身都貼近那人的胸懷裏,那裏那溫暖能給她最大的安全感。

藏枭從江府出來,去了死了的那三個兄弟家裏每一家都說了情況,只說是戰死在戰場上了,來來回回一直跑到現在才準備回去。

正想着去前面的酒莊讨一些酒喝,卻見步非煙六神無主的走在街上。

懷中人的顫抖他感覺到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藏枭心疼的抱緊了她,輕輕拍她的背。

“怎麽了?”

他柔聲細語,又将她抱緊了一些。

強忍着淚不要流出來,貪婪的在他懷中呆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從他懷裏掙開,看着藏枭濃黑色的深眸,步非煙想起了皇上的那個問題。

“怎麽沒回家裏,去哪了?”

他微皺眉頭,看着一臉疲累的步非煙問道。

一臉疏離的目光,她只擡了頭,不知該不該流下淚來,可還是一臉平靜的淡淡問:

“藏枭……你是誰?”

傍晚時分,步非煙還在睡夢中,她已經醒了,只覺得全身酸麻無力半點想起的感覺都沒有,朦胧中她努力的回憶着之前的記憶,只覺得頭昏沉沉的大約只想得起來有個叫靈展的陌生男子強行拉着自己,還将左臂弄的一陣酸痛。

下意識的挪動胳膊,卻仍然是酸脹不已,一動就要發痛。

明明還是想睡,卻強忍着困意睜了眼睛。

明黃色的帳中,不熟悉卻悠然好聞的香彌漫在身體周圍,木刻雕欄的床帳精美的雕刻着龍鳳嬉戲的紋樣,周遭靜的聽不見任何人的聲音,只有案頭上香爐裏飄出的絲絲白煙在眼前飄動散去。

更加清晰的明黃色陷入眼中,漸漸清醒的步非煙聞出那香是宮廷禦用的龍衍香。

龍衍香?

皇上?皇宮?

猛地一下坐了起來,卻只覺得渾身酸痛的不行,左臂也用不上力氣,整個人倒是坐了起來卻無力的只是用僅剩的力氣支撐着。

一個男聲傳來,帶着沉穩嚴峻:

“你醒了。”

應聲看過去,說話的男子正在不遠處的桌上習字,一身錦緞冠服,精美的繡着栩栩如生的五龍。

男子也不看她,只安靜的習字。

這才真的意識到是自己是在了宮裏,還來不及去想自己怎麽會在這,竟怔怔的看着那穩定氣閑的男人揮墨潑毫。

步非煙從來沒見過皇上,這是第一次,他要比姐姐說的更顯得沉穩或者說老練一些,總不覺得是才二十六歲的模樣。

看了好一會兒才驚覺的連忙回過神來,恨不能使勁敲自己的腦袋,這個時候還哪裏有空想這些,這九五之尊就在面前,你還好好的坐在床上像是個什麽樣子。

步非煙一時緊張雖然不明白自己怎麽就來了皇宮裏,卻趕緊下床給皇上請安,卻不料身子重的像是叫人綁上了石頭,一下子從那床榻上摔了下來,結結實實的摔在地上,步非煙一時被摔得疼痛極了,卻也顧不得這些趕忙跪好了請安:

“奴才……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烨煜冷眼看了那邊折騰了一番才跪好了請安的人,又覺得好笑。

萬歲萬歲萬萬歲,這是朝官或者太監奴才請安才用的詞兒,她一個大臣的格格,難道不是要用皇上吉祥嗎。

這個步非煙哪裏不知道,只在第一個萬歲之後就發現慌張之下自己竟然說錯了,總不能這個時候停了,就只能硬着頭皮說完,只是後面那些字說的越來越小聲,直到最後都聽不見她在說什麽。

烨煜也不讓她起,只還是安靜的習字,遒勁大字躍然于紙上,寫的是蘇轼的詩句,他總是喜歡讀蘇轼,想來總覺的大氣澎湃,讀來全是過瘾,他一張張的寫着,直到終于寫了一張滿意的才放下筆向着步非煙走過來。

步非煙一直緊張的跪在地上,全身酸痛難忍,左臂上就像要斷了一般絞痛,她卻絕對不敢表現出來,只安靜的跪在原地。

見那雙龍靴一步步朝自己走來,然後停在距離自己不遠的地方,那人只是站在自己面前卻也不說話,步非煙更是心下一陣糊塗,只能眼巴巴的望着那靴子好看的龍紋出神。

過了好一會兒,烨煜繞過她坐在龍榻上,才叫她平了身。

步非煙慢慢的站了起來,強撐着雙腿的酸麻感艱難地站起來,也只是低着頭面對着皇上站着,分毫不敢壞了規矩。

“擡頭。”

坐在面前的男子冷冷道,不帶任何感情,也分不清說話的語氣,只是冷冷的命令。

慢慢的擡起頭來,也不敢直視皇帝的眼睛,只是盯着皇帝上半身胸口處被娟繡的好看的龍紋圖案看,可只覺得自己叫那人盯着看的渾身不舒服。

自那日靈展說了她的名字,烨煜只覺得事情越來越有趣,他叫了靈展去暗自帶步非煙來,卻沒想到靈展用了這手段。

換魂散,只是吸入一點點就可昏迷深睡過去,醒時全身酸軟脹痛,需要好好休息調養才能恢複。

靈展将人帶來的時候,步非煙早已昏死過去,烨煜在禦書房批着奏折,見靈展來還以為有什麽事,卻見身後背着個跟死人一樣的女子。

烨煜一方面無奈這靈展除了把人迷昏,是不是就不會将人帶了來,一方面又叫靈展把人放在禦書房的床上,他只是想要問她一些事情,這下可好,要等她醒了才能再問。

而這一等,竟然足足等了四個時辰。

世間讓皇帝這樣等待的,恐怕唯有這一件。

烨煜凜冽的眼眸盯着步非煙的臉看的有一會兒,他美女閱盡卻還是因為眼前的女子心下一動。

她跟步婉清長得有些像,只是比步婉清更靈動一些,顯得更俏皮更活潑,有些像那枝桠上的小鳥,生來娟秀又靈氣十足,想來平時也是這般性格吧。

“你可吃驚?怎麽會在這。”

烨煜平和的嗓音裏還是帶着皇帝特有的威嚴和冷峻,只是平時正常的語氣卻讓不知皇上脾性的步非煙緊張的不行,生怕說錯了再惹了皇帝生氣招來禍事。

她小心翼翼的點頭,趁着這功夫将頭又低了下去。

她像是林子裏活潑的金絲黃鹂鳥,生的這般靈動可人卻依然帶着文雅和端莊,只是在烨煜面前受驚,吓得将這些美好都收了去,只有怯生生的站在原地和臉上一展無餘的緊張。

烨煜要見她,一是他想看看到底是什麽姑娘能把那從不有女人相陪只去那風月場所一夜銷魂的藏枭迷成了這樣,二是他想從這個女子下手,找到那人的軟肋。

如今,他卻有了更好的想法。

詭秘的一笑在烨煜臉上劃開,他幽然的目光裏全是燃燒的火。

“我找你來本想跟你商議與你姐姐的一事,可未曾想下面的人辦事不利,倒成了朕把你綁了來。”

步非煙一聽是姐姐,慌忙擡起了頭,她神采奕奕的神情一下子對上烨煜那雙看不透的眼眸,真真的是被吓了一跳。

深褐色的眼眸,冷噤不禁,帶着皇家本就重持的威嚴,除去這些,步非煙驚的發現那眸中有不容易看到的殺機,是活在那眼眸最深層的神情,直叫人背後一陣陣泛冷。

四目相持而對,待反應過來的時候身後已全是冷汗,連內襟都濕透,慌忙中知道自己犯了錯,怎麽敢這樣直視皇上的眼鏡,她連忙跪下道:

“奴才大膽,望皇上恕罪。”

烨煜看着眼下驚慌失措的小人兒将頭埋在地上,只想起剛才看到的那雙明眸,真是好看,清澈的如溪水涓涓流過。

他自登基大婚娶了明哲皇後至今,宮裏進過的妃嫔不下百人,長相品性各不相同,可渾身的趣味大都相同,不過是想着用盡了招數多留着自己再呆一夜。

可眼前這人毫無掩飾毫無複雜的神情,太過新鮮和稚嫩。

烨煜越來越有趣味的看一眼眼前跪着的女子,邪魅一笑說着無事叫她平身。

烨煜盯着步非煙的眼眸足足看了一會兒,總覺得這女子身上有什麽東西直直的吸引着他,讓他有欲望,有沖動。

想要霸占!

或者,與那人有關的人或者東西,更能激發他想要占有的欲望。

“不知皇上找奴才來,是商議與姐姐的什麽事?”

被步非煙問的話回過神來,烨煜不漏痕跡的道:

“過幾日你姐姐生辰到,朕想送她個特別的禮物,卻不知道她最喜歡什麽。這就叫了你來,你倒說說,你姐姐喜歡什麽。”

步非煙這時候只覺得心下溫暖的很,每次進宮來都聽姐姐說皇上對她很好,這會兒看着還真是如此。

雖然君心難測,可他能這般想着你的生辰,還如此費心的想着要送你禮物,就算平常男子也是難得,更何況他是萬人的皇帝。

算是替姐姐高興,步非煙清然的一笑,只是平常,卻不知這笑意卻更讓那床榻邊的男子為之一振,烨煜不自覺的突然猛地站起來,甚至想要去摟她。

皇帝突然不知緣由的站起身來,步非煙吓了一跳,慌忙只見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得又跪了下去,總以為是自己什麽做錯了惹惱了皇帝生氣。

站着的男子剛要扶她,卻已經見了那人急急的跪了下去,竟有一絲無奈的笑在烨煜嘴邊挂起,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俯下身去扶了她的胳膊示意她站起來。

這樣溫柔的舉動倒是出乎了步非煙的預料,她有些不知所措的任憑着皇帝将自己扶起來,又聽到那人不似剛才那般冷峻卻溫和的說:

“身上必定酸痛難忍,還一直跪,不疼嗎?”

他距離自己有些近,胳膊還拉着自己的小臂,能聞得見他身上特殊的香氣,甚至連他說話時候的聲音都比剛才更近了一些。

步非煙只一直低着頭,然後怯懦又帶着害怕道:

“奴才從未來過宮中,不知道宮中的規矩,怕犯了錯擾了皇上。”

她怯懦的聲音幾乎要細不可聞,聽得到那語氣裏的恐懼,甚至快要帶着顫抖,可這些烨煜都覺得有趣,他幹脆放肆的又向前走了一步,右手環了她的腰去,又猛地拉緊将兩個人的距離拉得貼在了一起,低頭下去近距離看着她的臉。

他是天子,天下都是他的,何況只是個女人,他想要,無需理由。

太過突然又親密的舉動,步非煙怔着驚恐的眼眸看她又下意識的向後退,卻引來烨煜皺着眉頭的冷峻道:

“讨厭朕?”

冷飕飕的聲音很明顯是生氣的痕跡,還帶着一絲挑釁和不羁。

知道自己犯了錯,步非煙慌張的不知道該怎麽辦,腦子裏只知道現在首先要跪下,好像跪下了就什麽事都有轉機,皇上語氣裏的怒威很明顯的擦過耳邊,她甚至在腦海裏快速閃過皇上會不會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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