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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這樣的議論也傳回了沐婉娟的慕水齋,聽完了丫鬟的回禀,原本還意興闌珊地擺弄着棋局的沐婉娟,登時氣得将棋子掃了一地。“他們怎敢這樣議論主子!”再想到自己竟然因為沐修塵而被議論,她恨不得立即沖到芳菲院去,抓花沐修塵那張出落得愈發美豔的臉。
她氣得渾身顫抖,又想到穆王那個莽夫竟然不顧臉面地闖進沐家,還直沖着芳菲院而去,忽而,她又笑了。
那個膽子比螞蟻大不了多少的女人,如果瞧見了氣勢洶洶又破相毀容的穆王,只怕會吓得驚聲尖叫,放聲大哭吧,而在成親當日就被還沒入門的妻子這樣嫌棄,以穆王那樣的脾氣,将來還能給沐修塵好果子吃嗎?
或許她的嫁妝可能很快就可以回到她的手上了,這麽一想,原本騰騰的怒氣突然消了些,臉上甚至還能見着笑容,更有了出門的興致。
她倒要去看看,沐修塵究竟會怎樣惹惱穆王,然後将自己的一生埋葬在那荒僻的西北。
沒有全福大人,沒有梳頭或上妝的嬷嬷,便連身上的嫁衣都寒碜得不似大戶人家要嫁女兒,整個芳菲院更是冷冷清清的完全沒有半絲的喜氣,就連紅綢都挂得零零落落。
紅殊和芳連倒是想挂:,可偏偏芳菲院本就不受人待見,那些二等丫鬟和粗使仆婦也是看人下菜碟的,沐修塵懶得發話,紅殊和芳連就是說破了嘴,也沒有人願意聽她們的。
還好,嫁衣倒是有的,只不過也就是普通的料子,由着沐修塵與她的丫鬟一起繡出來的。
至于昨日送出的嫁妝,看着倒是準備得挺齊全,但真正能夠生息的鋪子或農莊全都沒有,看起來好看,但真真實用卻少得可憐。
對此,沐修塵也毫不在乎,該要有的東西其實她那早逝的爹娘早已為她準備好了,若非如此,她也沒有能力可以在初見楚元辰時就給了他三十萬兩銀子。
她爹在富庶的江南做了兩任的知府,自然富得流油,就算她爹娘亡故,大部分的銀錢都被收回公中,可她爹在未過世之前,為她留下不少傍身的銀子和那座秘密的金礦。
之前她傻乎乎地守着那些銀子,不敢動用分毫,就怕惹怒了沐老夫人,可最後卻全都被沐家給哄了去,這一回她可不再傻了。
從她醒來的那一刻,她便細細的安排了一切,至于沐老夫人心心念念的那座金礦,也早已被她不動聲色地掌在了手中。
只是,活了兩世的她卻沒想到,沐老夫人竟然會心狠至此,原來他爹娘的亡故根本不是壽終,雖然如今她還找不到确實的證據,但是從芳連打探回來的消息看來,一切只怕都是沐老夫人陰狠的手段。
沐老夫人向來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人,若是沒有緣由,又怎可能為了一個不是心腹的下人這樣盡心盡力?
無論如何,這筆帳她已經算在沐老夫人的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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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紅殊為她梳頭時,她的思緒飛快的翻轉着,盤算着這陣子打聽來的一切,試圖找出更多關于她爹娘身亡的線索,卻被一道粗魯但熟悉的聲音打亂了心緒。
“怎地一點都沒有喜慶味兒?沒挂紅綢也就罷了,難不成沐家窮得連梳頭婦人也請不起?整個院子冷冷清清的……”
沐修塵聞聲一愕,明明是偷偷進京不能現身的人,怎麽可以這樣大搖大擺的出現?她是知道他任性,可也不能這般任性吧?
因為一早起來就沒踏出過芳菲院一步,連帶的紅殊和芳連也都因為沒有人手而忙得團團轉,所以她壓根就不知道楚元辰跑死了幾匹馬也要親迎的事情已經在京城裏傳得沸沸揚揚。
正因為不知道,所以心裏一急,才走了幾步正要出門瞧瞧時,芳連已經從外頭匆匆步入,附耳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她臉上的焦急頓時斂去,不動聲色的又回身坐回妝臺前示意紅殊繼續。
要說他當真是為了她抗旨回京,她是一萬個不相信,可她卻相信他之所以會這麽做,至少有一部分是為了她,哪怕只是占了萬分之一,那也足夠暖她的心了。
她相信他不是一個沒成算的人,既然敢這這麽做,必然已經盤算好了一切,她該相信他的本領。
“啧,原本外頭傳說沐家人瞧不起本王倒也不是随便說說的不行,本王得進宮去同皇上說道說道。”楚元辰才邁進芳菲院的腳,又旋了個方向,俐索的要邁出門去。
沐修塵一直仔細聽着外頭的動靜,當然沒有錯過緊接着在他這番話之後,呼啦啦響起的一連串告饒聲。
聽得消息急匆匆奔來的沐二爺,一邊喘着氣,一邊同楚元辰解釋道:“王爺可千萬別誤會,這不是想着塵姐兒出了門之後,到了穆王府,才能正式拜堂,等到上了花轎便要匆匆去西北,為了不折騰塵姐兒病弱的身子,今兒個才會一切從簡。”
沐二爺張口就是一通他們這是不計毀譽,真心為沐修塵好的話語,聽得房裏頭的沐修塵忍不住笑了。
楚元辰則是很粗魯的罵道:“放屁!”
許是在軍中待得久了,他粗魯慣了,再配上臉上的刀疤,那氣質哪裏像個王爺,說是個土匪也是有人信的。
“王爺明監啊,那塵姐兒是我大哥留的獨苗,如今大哥大嫂已經離世,咱們這些做祖母和叔父的,自然也會想着多看顧一些。”
“真的是疼她?”楚元辰語氣微揚,原本瞪大的眼倏地眯成了一條縫,直直盯着沐二爺,似是想要分辨他話語的真假。
過了一會兒,楚元辰微微點頭,就在沐二爺以為他信了自己的話,一顆心正要放回原住時,楚元辰冷不防的又發難了。
“疼她?!你們也好意思說疼她!可別打量着我不知道,雖然本王不在乎爺的女人帶多少的嫁妝嫁給我,就算一兩也沒有,只要本王樂意,也會捧着她,但你們沐家也忒缺德了,一個你們家的嫡出姑娘出嫁,還是嫁給我這個堂堂王爺,你們就讓她帶着那麽寒碜的嫁妝,是想讓我王府裏的那些人一口一唾沫的淹死她,還是存心想教我看輕她?”
楚元辰的這番數落,把沐家人心裏頭的打算給說了個七七八八,就見沐二爺的臉頓時紅得像猴子屁股,吶吶地說不出話來。
穆王究竟是來迎親的,還是來結仇的?那樣的嫁妝還寒酸?都已經讓他的妻子心痛得咬牙切齒了,還能說是寒酸嗎?
沐二爺在心中咒了楚元辰的祖宗十八代,可偏偏這件事本來就是自家理虧,若真讓眼前這這個渾的給拖到了皇上面前說公道,便是貴妃從中斡旋,只怕沐家也讨不了好,更槽糕的是,要是真惹了皇上生厭,只怕婉娟那太子妃的位置便連構都構不着。
萬般無态之下,沐二爺只好又道:“瞧瞧,王爺這不又誤會咱們了嗎?”
“怎麽又誤會上啦?”楚元辰斜睨着他,雙手環胸,一副地痞流氓的模樣,再加上那臉上蜿蜒的疤,看起來着實吓人。
“這不今日兒發嫁往西北去,路途遙遠,咱們家老夫人不放心在嫁妝裏頭放太多的現銀,怕招人嫉恨,要是半路遭劫,咱們家姑娘能找誰哭去?所以都替她換成了銀票,等會兒就會交給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