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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等莫要再阻攔于我,不然魂歸黃泉。”眼前容顏驚為天人,氣質高貴孤傲的男子,一襲白金長衫執劍而立,風華絕代。即使他才剛到三十歲而已。
迎風的他,高天孤月般不可攀,宛若高高在上的九天神佛;又恍若漠然無情,雖有魏晉隐士之風格卻叫人遠在天邊,滿目凄豔絕倫,永恒眷戀但也無法觸碰一絲一毫,徒留永世悲戚。
說人話的話,那就是——總之,他就是個文武雙全帥掉渣且男女通吃的傾世之禍國尤物。
只是如果不是在現代說出這句話的話,絕對俘獲所有人的心。
蒼衣面無表情的看着眼前人,一雙金銀鴛鴦眼裏無情冰封,手持長劍的他多了幾分霸主的氣氛,哪怕是在車水馬龍的現代。
眼前的人群越來越多,短發白襯衫黑褲子的人們站在一旁竊竊私語,看向蒼衣的眼神有好奇有疑惑有奇怪等等,最後,在人群裏跑出來一個手裏抱着書本,戴眼鏡的清瘦男子,一邊向蒼衣跑過來一邊向其喊道,“蒼衣,繼續說臺詞啊。…後面的臺詞是莫要過來,否則後果自負……”
啧,什麽啊,原來是在拍攝電視劇啊。不過,氣氛好濃啊,仿佛都可以感覺到殺意啊。
忽然,人群裏爆發出一聲驚呼。
金銀異眸無情,赫然放在眼鏡男脖頸間的長劍更鋒利無情。“本宮主說過,過來,殺無赦。”在眼鏡男呆愣時,劍光一閃,随後便是更大的呼喊聲,只是,為什麽是“好帥啊”“啊,我要變成花癡了”之類的,不是在動手嗎,怎麽變成了花癡開會了。
原來,在蒼衣要動手時,他的劍忽然被一個突然冒出來的人用暗器打偏了,最後只是削下眼鏡男的一小段頭發而已。而那些花癡口中的好帥啊,說的就是眼前這位身穿肩甲的黑衣金邊繡紋的突然之人。
蒼衣極冷的看他一眼,長劍瞬間疾馳而去,滿目風雪,劍鋒銳利,無殺氣和殺意,卻是無形之上的——戰。
黑衣金邊的男子微微一笑,黑眸裏滿是蒼衣的身影,雖不看劍,卻每次都可以躲過去。兩個人的動作飛上飛下的,當真是應了那四個字——翩若驚鴻。
就在蒼衣的長劍被黑衣男子格擋錯開時,那人在蒼衣的耳朵旁忽然道,“蒼之,我們又見面了。”聲音低沉,嗓音裏蘊含一絲笑意,但如深淵般,沒有絲毫暖意。
蒼衣無動于衷,彎腰,手腕翻轉,長劍再次疾馳,目标——其身後的黑衣男子。
那黑衣男子淺笑出聲,随手一揮,長劍應聲而斷,斷裂飛出的碎片劃傷了氣息不穩的蒼衣的手腕和衣服,鮮血緩慢流了出來。莫名減少了蒼衣霸主的氣息,多了幾分世俗存在的紅塵味道。
黑衣男子饒有趣味的看着衣衫略有些破損的蒼衣,眼裏是蘊藏的更深更暗的神色。只是蒼衣沒有看到,或許就算他看到了也不會理會,此時的他,正扶着頭,臉上蒼白無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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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剛剛,他要動手殺了眼鏡男時,頭部一陣疼痛,雖然很快就過去了,但是現在又開始疼了,而且時間好長……
蒼衣閉上眼,強制壓抑頭部的疼痛,随後睜眼卻瞬間身體騰空,眼前白花花一片,除了能聽見圍觀人群的驚呼聲外,他能看見的便只有那個黑衣男子。
那個黑衣男子淡然笑看被自己一掌拍飛,墜落懸崖的蒼衣。
“蒼之,等我,我不會再放手了。”這是黑衣男子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而墜落的蒼衣,在這個世間最後所看見的,便是一覽無餘的藍天白雲。随後,他便陷入了永世黑暗,就此沉淪。
他到底沒有想明白,蒼之和他是什麽關系,黑衣男子又與他有何關系,他只知道,蒼衣和這些人沒有關系。
他蒼衣獨來獨往,天下為大,無人相伴相知,更遑論什麽等待,更是天方夜譚。而且,他是蒼衣,非是蒼之,認錯人也要有個度。
只是沒想到,稱霸多年,自己最後竟然會死在一個無名之徒手裏,真是天意弄人。
哈,天意弄人啊……
陰雨陣陣,電閃雷鳴,雨滴噼裏啪啦的打在樹葉徒弟上,莫名的加快了心緒,叫人感到一絲不安。而在一處沒有燈光的山洞裏,卻傳來一絲呼吸的聲音,如同緩緩升起的袅袅炊煙,微微顫動,卻是有氣無力的。
在山洞裏,可以透過月光看到最裏面側卧着一個身穿白金華服的黑發男子,此刻的他雖然狼狽,但仍然可以從其不似凡人的容顏上看出,此人便是蒼衣。只是,他的衣服髒了,頭發也亂了,微閉的眼睛下滿是青黑,極度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一口一口呼出的氣都變成了帶有寒氣的哈氣,仿佛在昭告着其主人正在受苦。
蒼衣手捂着右胸口,指甲不似淡粉色,像是自己塗抹的又像是中毒都導致的,不過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胸口和後背都流出了血,染紅了本就髒兮兮的衣服,這下子更污穢了。
不知大雨下了多久,也不知蒼衣閉眸休息了多久,只知道再次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清醒了,正在緩慢的脫下自己身上的衣服,鴛鴦眼裏仍舊冰冷無情,絲毫沒有被傷口的疼痛刺激到,但可以看到的是,随着衣服的全部脫落,蒼衣本就蒼白的臉更是慘白如雪,整個人不僅變成了血人更是大汗淋漓,汗水流進傷口裏,真是傷上加傷,可是蒼衣除了流汗臉色蒼白外,沒有痛出聲,也沒有皺眉打滾,連眉目都不曾動過。
仿佛,傷口不是自己的,沒有疼痛似的。
終于脫下來後,蒼衣拿起衣服,起身冒着大雨就出去了,而在離開山洞時看了幾眼,好似要記住此地,避免迷路,随後,消失在大雨裏。
大雨陰冷,尤其是在這沒有人的深山老林裏,更顯森然。然而,尋找水源的蒼衣卻并不在意,無所畏懼的緩慢走在林間,就好像走在天上宮闕般。
他身上的血跡已經被大雨洗刷的消失了,雖然有些發腫泛白,但是在月光下可以清楚的看出,在其右胸口處,好像被刺上了一個惡鬼的刺青,森然恐怖,鬼眼裏殘忍嗜血,一眼望去直教人一命嗚呼。不過這個惡鬼沒有流血泛白,而且色澤鮮明,仿佛帶有墨光,顯然這個惡鬼刺青已經存在很久了,而真正流血的是右胸口略靠近鎖骨的那塊地方,那裏被人新刺上了黑色的橫向的梨花,就好像将鎖骨當成了枝幹,橫向蜿蜒的并在這極短小的位置上刺出盛開的黑色梨花,惡毒而絢爛,仿佛散發着罂粟氣息般,叫人迷戀眷戀。
而他之前之所以不是躺在,而是側卧着的原因則是因為,在其背後,更是慘不忍睹。倒不是被打的,而是也是被人刺上了青,還是将整個後背都布滿了,之前被衣服和鮮血擋住沒有感到任何不适,但是如今衣服沒了,鮮血在大雨的洗滌下,那隐藏身後的還沒有長好的刺青傷口便徹底顯現出來了。
雖然暫時看不出到底刺的是何物,但是從輪廓上可以看出,這好像是一尊…佛?真不知道刺青的那人是何居心,如此傷害他人,還好死不死的在人背上刺了如此巨大的一尊佛,而且…看着那幾乎全部腫起來的後背,刺青這尊佛的主人一定有強迫症,而且刺的極其精致細膩,紋理清楚,不然,他的後背不會如此的。
不過,蒼衣倒是不在意,他現在最重要的便是找一個水源,看看自己後背到底被刺了什麽東西,哪怕現在腫的不成樣子,也要心裏有數,這樣,以免自己什麽都不知道,便稀裏糊塗的做了替罪羊或者是陷入莫名的圈套。
皇天不負有心人,前方出來一處水潭,而且水質清澈,在雨水的噼裏啪啦下,幹淨如初。
就是你了。
蒼衣緩慢邁入水潭,水清澈且只到腰部。
不怕牽扯到傷口,蒼衣轉頭看向身後水潭映出自己的後背。看了很久後,他轉回頭了,開始梳洗自己的全身。
別看蒼衣已經三十歲了,但他的身體絲毫不輸任何年輕人。緊致的肌肉,明顯的腹肌,微微突顯的胸肌,除了常年不見陽光,膚色比常人更加雪白外,渾身上下滿滿的男人味,而且還是成熟男人味。
當然,沒有看出蒼衣是如此健碩肌肉發達的男人,應該是衣服的遮擋。穿上衣服,公子世無雙,陌上人如玉,高傲孤絕,無心無情,有着魏晉風格的飄逸曠達,也有着隐士之人的悠閑俊雅,更有着九天神佛般的冷眼觀看茫茫紅塵,而且無人知曉此翩翩君子,并非軟弱書生而已。而脫了衣服,絕對叫人大喊尖叫,最後深深迷戀。
也當然,如果沒有右胸口上的惡鬼刺青和背後的佛尊刺青外,也不知道是誰刺青的,前鬼後佛,真是自相矛盾啊。
拿走當做發簪的亂木插,亂糟糟的黑發一下子披散下來,落入水中後,微微蕩漾,如同浮萍,又如一葉扁舟,無處安放。
蒼衣沒有去管黑發,而是自己猛地下蹲,将身體全部隐藏在水裏,從水面的上空可以看見,蒼衣龜息于水下為自己清洗身體,直到他觸碰到了□□時,他的身體一僵,手一頓,随後若無其事的繼續清理。
“嘩啦啦……”
蒼衣從水下起身,麻木的後背和胸口已經不流血了,池水伴随着雨水,在過于蒼白的肌肉身體上劃過,随後歸于無波。
将頭發洗完後,蒼衣随手一擡,将岸邊的髒衣服放入水中,讓其浸泡,然後他縱身飛上岸,而随着他上岸,可以看到,他的頭發已經長到腳踝處,而經過這麽一洗,黑發茂密黑亮,柔順非常。且那張髒兮兮的臉也終于顯現出來。
上揚的眉,邪魅也漠然,鳳眼無情,鴛鴦絕命,略顯過長的睫毛翹起,多少為其增添了幾分柔和,但仍然毫無暖意,沒有血色的唇,沒有表情的傾世容顏,配上胸前的惡鬼刺青和背後的佛尊刺青,真是絕妙也矛盾,奇哉怪也。
看準一片大葉子,蒼衣随手一揮,大葉子飄悠悠的落下,蒼衣站在幹淨的綠葉上,不着衣衫,毫不在意的淩空飛到水潭邊,開始清洗衣服。許久後,他将衣服一甩,瞬間,白影閃過,水潭邊只留下了孤單影只的綠葉,蒼衣人已是不見蹤影。
大雨依舊下個沒完,而山洞裏卻是亮起了火光,将衣服烤幹後,蒼衣随意穿上,只是把惡鬼的刺青遮擋住後,白金衣衫便随意敞開了。黑發沒有束起,随意披散在後,坐在火光前,将洞內本就有的幹柴火放入火堆裏,蒼衣被火光照耀的仿若天下神仙,不曾沾染紅塵半分。
這個山洞裏的柴火可能是砍柴人特意留下的,以避免下雨時木頭都濕了,無法點火取暖。沒想到,如今被蒼衣撿個便宜。
蒼衣扒拉着火堆,鴛鴦眼裏流轉着思緒,正如他現在在想的事情。
他是蒼衣,不知在何處清醒,随後便遇見了那個黑衣男子,叫自己什麽謝蒼之,還讓自己等他,真是玩笑。他蒼衣從來不等人,何況他都不認識那人,搭讪湊熱鬧也不是這麽開口的啊。更離譜的是,居然有人敢和自己那麽大聲說話,真是放肆。
只是放肆歸放肆,謝蒼之是什麽人,黑衣男子又是什麽人,看那男子的武功不弱,從他連續躲過自己的攻擊應該可以看出,那人和自己的武功不相伯仲,并隐隐有超越的錯覺。可他卻看不出那人武功路數,又或許那人根本沒有使用武功,但,沒有武功的人絕不可能躲得開,這又是為何。
火苗越燒越染,正如蒼衣心中的疑惑。
算了,不去想糾結的事情了,只要那人不再出現在自己的面前,謝蒼之什麽的,不過浮雲。現在最主要的是,他要看看自己的武功還在不在。如今,他恍若初生嬰兒,此地是何地都不知道,若在沒有了防身的武功,那真是禍不單行啊。
蒼衣閉眸運氣,查找體內的武功是否存在。氣沉丹田,嗯;經脈無損,嗯;內力深厚,嗯;武功…嗯?蒼衣眼皮下的眼睛一轉,繼續探查。随後,他猛然睜眼,鴛鴦眼裏快速閃過一絲冷然,随後歸于平靜。
蒼衣輕呼一口氣,将心緒壓下。武功都在,只是那武功不是他熟悉的,或者說那不是屬于他的武功。但這并不重要,因為他發現這個不屬于他的武功,若是全部修煉起來,定要比自己之前的武功還要高,甚至能達到無端頂峰。
不過,讓他有些在意的是,此武功被一種草藥壓制住了,不知是藥材壓制了武功還是武功壓制了草藥,這讓他有些疑惑。那種草藥他知道,很普通的治療感冒的,但是為何這種簡單的藥材卻被用在此處?而且,他并沒有發燒感冒的跡象,那麽追根究底,它的唯一用途便是——壓制武功。
為了證實自己的想法,蒼衣試着運氣調動武功,果然,武功被草藥緊緊壓制,聞風未動。
蒼衣是武林中人,尤其他還是蒼鬼宮的宮主,絕對不允許自己沒有武功,哪怕他知道他之前可能是個廢人,所以如今他更要趕快獲得武功。
閉眸加快了體內的真氣運轉,要将體內的草藥化解掉,以此來取得被壓制住的武功。
不知過了幾天,火光越燒越小,大雨也越下越小,終于湮滅,初生的太陽緩緩升,森林裏一片清新空氣,鳥語花香。在一只小鳥剛剛落在蒼衣栖身的山洞的樹旁時,山洞猛然發生巨大聲響,山石嘩嘩的碎裂往下落,而小鳥也被吓得撲棱着翅膀飛走了。而一陣轟隆聲過去後,山洞不複存在,而一襲白金衣衫的蒼衣正站在山堆前,微風拂過,花飄花落,入眼皆是雍容華貴,孤芳自賞。
這武功,果然和自己相配。
蒼衣握緊拳頭,看不出年齡的臉上竟是少見的淺笑,漠然的氣息一下子就變成極致的慵懶。雖然一閃而逝,卻是一眼蕩魂,萬劫不複。
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蒼鬼宮的鎮宮秘籍,本宮主為你取名為——負蒼訣。負蒼負蒼,負蒼天,蒼天負,很符合你的修煉條件,不是嗎。
負蒼訣修煉條件:負心,負情,負天。而給你的利則是很多,永駐青春,武功巅峰,無所不能等等。當然,前提是,你要能承受的了此武功的陰陽沖擊。此秘籍唯一不同的,便是它是陰陽共同存在的,所以要練這項武功,所受的苦難遠比修煉平常的秘籍要艱難。不過,這樣才有挑戰啊,人生如此無趣,怎可放過這個玩物呢。
望着初生的太陽,蒼衣忽然覺得肚子餓了,索性不再停留,運氣輕功,縱身飛向遠方。
自己捉,自己燒烤,他嫌麻煩,山下就有鎮子,何必要勞累自己,在加上他剛剛得到了新武功,正好試試,順便看看能不能和自己以前的武功相融合,試試更大更高的巅峰。
遠去的蒼衣如翩然入世的仙,潇灑慵懶,神秘卻也千秋萬代。
而就在蒼衣離開的半個時辰後,那片山堆後,忽然有人念起了詩。
“山之雲兮,水之清兮,塵之埃兮,人之夢兮,佛之蓮兮,仙之…情兮。”聲音溫潤,宛若山間流水中,悅耳動聽。
繞過山堆,入眼的便是一幅可以永久珍藏的畫卷。只不過,這畫卷是永遠鮮活存在的。
八重櫻花樹下,站立着一名二十多歲手持墨傘的男子。一襲月白的寬大白銀錦袍,下擺上繡着花,暖風中微微揚起衣角,淡雅風塵。透明提花的白色薄紗套在外衫,與腰間的镂空白玉佩相輝映。黑發的長發披散在肩,額間系有白珠抹額,并為其佩戴了銀飾流蘇發鏈。
如玉的臉龐上,彎月眉,晶瑩鳳眸暖意,時刻微笑的唇顯得彬彬有禮,卻也為其增添一絲虛幻,仿佛此人遠在飄渺無痕處。且,在其左眼下,繪有兩個繁體的…字?那繪制字體的,可能是無人見識過的奇妙,一舉一動間,字體仿佛被撒上了亮粉,光華照人。
八重櫻花輸下的月白長衫男子,持墨傘望向蒼衣遠去的地方,黑眸裏閃過一絲笑意。
蒼之…….
而遠在小鎮溜達的蒼衣并不知道,他與公子淇奧的初次相逢,會是在那般情況下。但不管如何,他與他,終于初見。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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