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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人生永遠是大起大落落落落個不停, 最開始的時候橋玄也同樣有說過如果姚珞不徹底裝成一個男孩子,怕是根本就沒有辦法得償所願。

但是姚珞并沒有真的這麽做,她穿着男裝偶爾用僞音偶爾用本音, 只要看着臉就知道肯定是個女孩子。然而就算如此, 她也在濟南城中有了立足之地,到現在更是有了……

有了願意去用她、并報以信任的人。

華夏有着漫長的五千年歲月、再加上仰韶賈湖,幾乎有着整整八千年歷史。在這漫長的實踐中, 各種姓氏著名人物層出不窮。而在三國時期,甚至可以說是縱觀整個五千年,也只出現了“祢”和“戲”這兩個幾乎會讓人覺得是假名的姓氏。①

祢衡內幕不少,同時因為“祢”的意思是已在宗廟中立牌位的亡父的稱謂,再加上他怎麽浪都沒被幾位主公砍了反而只是把人趕走, 讓後世不少人猜測這位極有可能身份不一般。而另外一個,在史書中僅僅留下了那麽簡單的幾句話。

“颍川戲志才, 籌畫士也。太.祖甚器之。”

再多呢?

沒有了。

他只留下一個稀少的、傳聞為“周幽王身死之處”的姓氏,以及史書上想要探尋,卻又只能止步于此的“甚器之”。

因為姓氏不會被重用, 因為門庭不會被看中,身在這個時代重重疊疊的枷鎖并不是只束縛于女性身上,同樣也作為鐵屋裏的鐐铐,死死地栓住了每一個掙紮着想要往上的人。

“阿珞, 你今天怎麽……突然就不過去了?”

“嗯?”

回到徐家路上姚珞坐着牛車,聽着太史慈小心翼翼的問話很是随意地接過了他給自己遞過來的竹簡, 随手打開開頭慢慢看了下去:“也沒有突然吧,恰好見到個想見的人。”

“想見的人?比那位老爺子說了要你去打招呼的慈明公還厲害?”

“荀爽……慈明公的厲害對東家而言是可以替代的。”

姚珞平靜地閱讀着這卷手劄上的內容,看着上面不同的熟悉自己輕笑:“但是那個人不一樣。慈哥,你絕對不想回去了除了要在軍營裏, 還得天天給東家看文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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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手下的人不多,選上來的又還在培訓期,自然是死盯着那麽幾個人壓榨。文件最開始送到姚珞家裏後來送到軍營,再加上她還在軍營裏掃盲……

如果不是因為成績沒徹底出來,怕是軍營裏刨去隊長曲長這些軍官,識字排名十的全要被曹老板撈去放在各個縣城鄉鎮裏幹活。

聽到這個太史慈反應過來,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所以你是去給主公找謀士的。”

“也不完全,本來我是想要去找慈明公問問,看在老爺子和咱們師父的份上舉薦兩個人才。但是既然我已經在他之前就見到人,那也不用再去見他,免得他為難。”

牛車上的少女跟着車輛搖搖晃晃,手裏的竹簡卻穩定地拿在手中。擡頭看着似乎是覺得還是應該見個面的太史慈,姚珞輕輕嘆了口氣,伸手将竹簡放下,對着坐在旁邊的徐福與趕車的餘縱開口:“你們應該記得東家去年來過颍川。”

“去年?是去年打黃巾的時候?”

“對。”

看着正在思考的徐福,姚珞稍稍停頓了片刻,看着三個人都似乎有點混亂也不再等待,繼續緩緩說了下去:“雖然說我們是跟着元直來的,但也依舊算得上是東家的人。而對方并未給我們下帖邀請,最後卻是我用老爺子的令牌換了一場與慈明公的見面,其中意思是什麽你們應該能夠明白。”

看着太史慈猛然反應過來的模樣姚珞勾起嘴角,靠在牛車邊上很是随意地打了個哈欠:“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我的緣故,但我記得,慈哥你也有被封賞。”

“阿珞,小聲些。”

“再說東家去歲在濟南殺人,刀對準的是那些地主氏族。荀家當然有聽說過這件事情,肯定不想和我們扯上關系。勉強見見也得了,真要用心謀劃?想得美。”

少女臉上的譏諷之意有些太過于明顯,不過她很快又收了起來,甚至于還打了個哈欠:“看着吧,荀家就算要做打算,起碼也得五年後。”

“為什麽是五年後?”

“随便猜的,畢竟那昏……狗東西身體還不錯。我倒是巴不得他活越短越好,真是糟心。”

知道姚珞口中的“狗東西”指的是漢靈帝,太史慈少見地沒有反對她這種過于大不敬的話,想着最後還是曹嵩幫忙給的兩千萬也嘀咕了句“那我希望明年他就別活了”坐在旁邊,注視着颍川風景發呆。

他們來颍川一方面的确是來接徐福的母親來濟南,另外一方面姚珞的确說的沒錯,想要來颍川給開始日漸把他們當牲口用的曹老板抓點人回去幹活。荀家素來有所人望,但是荀家的态度也同樣很明顯。

你曹操不過是一個濟南相,我們荀家現在是不會和你站在一邊的。

最關鍵的是在他們看來甚至于可以說讓姚珞這個小姑娘和他們接觸是曹操看不起他們,但是在濟南方面看來,誰不知道姚珞是現在他們家曹青天麾下算得上第一的謀士?

用這種态度對待他們,那麽他們必然也是會生出怨氣。

信息不對等太容易造成怨言,因此姚珞也并沒有加深這種想法,而是用着自己長輩的路數以私人的态度去看看能不能進行一場私人會面。所幸這種私人會面對方倒是沒有太過于拒絕,到最後舉止客氣不見親密也是必然的。

“那阿珞,你确定能把人拐來?”

“誰知道呢,回去的時候看他能不能來就好。”

戲志才能不能來,會不會來其實都無所謂,大不了……

大不了她就再多幹點活呗。

“想想回濟南就又要過上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幹得比驢多,吃得比豬差的日子,我就好想再多在颍川待一會兒。”

聽到姚珞的哀怨在旁邊的餘縱悶着咳了一聲,随即又正襟危坐趕車:“姚先生,您不是還有每旬的休沐嘛。”

“一旬修兩天,我第一天洗個頭、打理下家裏,抹個灰就沒了。第二天還要上街說話,再在晚上回營,你和我說這叫休沐?”

“我倒是覺得挺好啊。”

“徐元直啊徐元直,等你娘來濟南那天,我每次休沐就去你家蹭你家的飯。”

聽到這個徐福臉上一僵,想着自家娘那滿臉“我生你有何用”的表情面露苦澀,再看着縮脖子的餘縱惡從心中起:“我這裏沒問題,但您有去過子越家麽?”

“元直,這點就不勞您費心了。”

餘縱趕着車,聽到徐福那仿佛是挑撥離間的話語沒有絲毫生氣,反而滿臉大徹大悟:“我爹娘說要我不好好幹活聽姚先生的話被趕出去,就打斷我的腿。”

“所以你們同道中人就別互相傷害了,有意思麽。”

太史慈聽着姚珞嫌棄的話沒忍住放聲大笑,同時拉車的牛打了個響鼻,不知道為什麽聽得姚珞也一樣笑出了聲。

從颍川到濟南還是有一段路,他們來的時候是從蘭考下船繞開了颍川西北面連綿起伏極易隐藏匪類的山脈,但是回去的時候卻很難再走來時的路。

原因無他,路不好走。

他們幾個人在濟南軍裏習慣了爬上爬下沒關系,但是徐夫人不行。颍川西北面的山間有着一條商道,雖然不是很好走,但也比泥濘叢生的無人區要好走許多。至于會不會存在因為漢靈帝那狗東西死要錢刮地皮導致沒活路,索性就反了當山匪打劫的人……

對此姚珞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再想想這地方在以後就是嵩山風景區少林寺所在地,姚珞就有種自己因為穿越的時代太前,以至于無事發生連梗也沒法玩的喪氣。

所以按照道路來說,陽翟自颍水而上到陽城,從陽城換馬車過嵩山後到洛陽就能走黃河一路而下回到濟南。而換馬車的這段路,就是最容易發生事端的路。

“只有我們幾個,真的……”

“放心。”

姚珞笑眯眯地晃了晃扇子,站在颍水河邊看着來來往往搬運東西的船家輕笑:“你家姚先生我什麽時候漏算過?到了陽城歇一日,後日大早出發的時候元直你就放心吧。”

“我明白了,那您是不是還在等人?”

等人。

用着手中折扇輕輕拍打着手心,姚珞耳邊聽着各種各樣的號子和船家的大聲招呼,注視着緩慢流淌的河川出了好一會兒神才重新擡頭笑了笑:“剛才那一瞬間,我看着奔騰不止的河流,差點以為自己腳下的土地也在帶我前行。”

“那若是如此,不知姚先生心裏可否有想過旁邊會不會有跟随者?”

一個尾音略微拖長,聽着甚至于有那麽點戲谑味道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時姚珞眨了眨眼睛,回過頭看着笑得格外燦爛的青年與他旁邊似乎并不是很想承認自己和對方認識的戲志才聳了聳肩:“當然有,但我沒想到的是居然還多來了個人。”

“在下郭嘉,久聞先生大名,今日做了回不速之客,還望姚先生海涵。”

長着一雙桃花眼的青年伸手将一卷竹簡遞了過去,聲音陡然壓下,眼睛眨動的時候甚至于給人感覺有些可憐:“先生既然是來招攬人才的,嘉向來體弱,不知姚先生可會嫌棄?”

“體弱?放心,再怎麽體弱的人,來了濟南,也不會變的體弱了。”

郭嘉看着姚珞那似乎充滿憐憫的笑容心裏突然打了個突,立刻站直輕咳一聲,轉頭看向已經備好的船挑眉:“姚先生已經猜到我會來?”

順着郭嘉的目光看去,姚珞伸手接過一瓣風吹下的早春紅梅花瓣,随手将其握在了掌心:“這倒沒有,只不過我這個人比較喜歡考慮到所有不可能,然後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稍作準備罷了。”

颍水水流緩和,卻也永遠向東不息。未來這條河或許會幹涸,也或許會換個名字繼續留存于地圖之上,它永遠沉默,卻也永遠會記住在它身上所發生的一切。

“奉孝,你為什麽要選擇去濟南?”

“嗯……怎麽說呢。”

對着詢問自己的戲志才郭嘉眨了眨眼睛,看着那個氣定神閑坐在船頭和船家聊着天的男裝少女,眼睛裏的笑意越發深沉。

“游學啊,我娘知道我跟着徐元直的車,很放心的。反正現在書院也教不了我什麽了,好奇到處走走,趁着這個機會趕緊,再過段時間說不定我都走不了了。”

郭嘉笑眯眯地重新轉頭,看着戲志才整個人愈加舒展:“一方面我确實有些在意那位曹國相,另外一方面嘛——”

他對姚珞,那可真是太好奇了。

作者有話要說:  ①祢衡這個人很奇怪,突然出現又徹底消失,來回罵了好幾個主公都不殺他,只是把他推來推去。祢在古代是對已在宗廟中立牌位的亡父的稱謂。《儀禮》裏寫侯氏裨冕,釋歷于祢。能在那個時候有宗廟有牌位……所以祢衡很有可能是個假名,不過這也是我個人的推測,不能當真,談笑而已。

另外的話戲志才也差不多,戲姓現在應該還有。三國裏稀有的姓真的很多,無跡可尋的也有不少,這兩個姓氏應該是就只在三國時期出現了一次,就徹底沒有再入史書。哪怕是沮授的沮姓,後世也有劉武周的皇後沮氏再次出現過。當然如果有所偏差是我本人閱歷不夠,在此致歉。

地形我用的是現代地圖,河流改道或者幹涸都不在考慮範圍內,請大家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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