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總之女兒已經決定了, 阿翁,你覺得怎麽樣?”
“放肆!”
下意識地怒吼了一聲卻又在之後聲音輕了下來,曹操表情複雜地看着總算是也開始鎮定下來的戲志才, 聲音裏多了點歉意:“小女無狀, 志才若是不願,此事就當沒發生過。”
瞥見曹榮那滿臉“這樣我怎麽可能答應”的憤怒,曹操眯了眯眼睛看過去, 成功把自家女兒給逼到了旁邊縮着腦袋不敢開口。戲志才微微吐出一口氣,想到姚珞曾經的暗示和慫恿對着曹操心情複雜地擡起手:“主公,此事……”
“嗯?”
“此事其實也不難解,志才惟願與盈豐相守。”
看着戲志才對着曹操跪下的模樣曹榮慌了一瞬,很快也跟着他跪下去, 擡頭看着曹操目光懇切:“阿翁,我……”
“行了行了, 真當我什麽都不知道呢。”
曹操貌似嫌棄地擺手,想着姚珞提前與自己通氣的提醒坐在旁邊,從鼻子裏噴出一口氣聲:“你應該知道我之前的想法。”
“嗯, 我知道。”
曹操之前還想要讓曹榮與夏侯楙定親,再延續夏侯家與曹家之間的關系。奈何夏侯楙這個人實在不行,連夏侯惇這個當爹的都覺得曹榮和夏侯楙定親實在是過于委屈曹榮,因此他對曹榮的婚事也格外頭疼。
然而就在他頭疼的時候, 突然就聽到姚珞某天跑過來意味深長一句“東家,你得好看看盈豐周圍”。身為曹榮親爹, 曹操只在周圍人身上轉了一圈,就立刻察覺到不對勁。
想到自己向來都是把留守這個重任交給戲志才,而曹榮也正是在自己前往洛陽那段時間開始提出了有關建立醫護營同時整合所有副營為援營的計劃,曹操心情複雜的同時也有了那麽點驕傲。
想也知道曹榮那個時候肯定是一直去纏着戲志才, 纏着纏着看上了似乎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只能說不愧是他的女兒,也不愧是……
不愧是他的謀士。
雖然戲志才年歲有點大,但也其實并沒有那麽大——畢竟他現在也還沒到三十,确實可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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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曹操當場開始磨牙的嘎吱嘎吱聲兩個人心裏同時打了個突,随即曹操才長嘆一聲:“阿翁我當然是樂意的,但阿榮,你有沒有想過若是你先定了親,那阿珞以後怎麽辦?”
“……”
“……”
不,等等,為什麽要突然提到他們家軍師?
“算了算了,她都來提醒我了,就這樣吧。但志才,若是你聘禮不夠,我可不會讓我家阿榮嫁來。”
聽着曹操的聲音戲志才也不慌亂,他剛來濟南确實沒太多錢財,但是這麽幾年下來參了一份姚珞在衛茲手上的股,家財雖然算不上萬貫但也算得上富裕。只是……
“‘你有沒有想過阿珞以後怎麽辦’?這又是什麽意思?東家吃錯藥了?”
聽到曹榮回來和自己轉述戰果,姚珞嘴角直抽,看着恍惚的曹榮語氣愈加微妙:“阿榮,你才是東家長女吧?為什麽還要再拉上我?”
“大約是阿翁覺得我不算長女,而長女未嫁次女已出,這樣不太好?”
兩個人無語對視了一眼,最後還是曹榮突然恍然大悟:“珞姐姐,之前阿娘阿翁都不同意你娶大哥,不會是因為你真的是……”
等等,什麽叫“我娶曹昂”?不要《雷雨》,不對,根本就不是《雷雨》啊!!
哭笑不得地送走也不知道算不算如願以償的曹榮,回到軍營姚珞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臉,把秋收工作丢給幹勁滿滿的毛玠一群人後盯着整個濟南濟北的地圖重新開始制作沙盤。
現在袁紹已經拿下了冀州,他本來就有威望而且曹操以前也是跟着他幹活,自然而然再次把曹操當成了他的跟班。袁術已經幾乎快要和袁紹撕破臉皮,偏偏這個時候袁術手下唯一一個還算能打的孫堅他……
他在暴揍董卓,甚至于聽說手裏還拿到了“傳國玉玺”。
“這玉是大夥都有的,還是只有孫破虜手上獨一份?我單知道這玉若不是別人家挑剩下的,也輪不到他孫破虜從井裏撈來拿。”①
聽着姚珞那陰陽怪氣的聲音所有人齊聲輕咳,郭嘉笑意滿滿地掃了眼不想回應的荀彧,開口時也帶上了些許諷刺:“但袁本初說了,這就是玉玺。”
“曾經有人吃了一碗粉,店家硬要說他吃了兩碗,只給了一碗粉的錢。人家硬氣,剖開肚子倒出了一碗粉,但這人也就因為這一碗粉沒了。”②
玉玺都是人刻的,和氏璧真的很貴麽?不,說不定真的只是一塊頑石,然而疊加在上面的概念讓它成為了傳國玉玺。曹操在一開始也有些心動,但誰都能夠用這塊玉做借口,髒水潑上了就再也洗不白。
“所以咱們今上本是有這玉的,因董仲穎來時又要這玉,今上無法,遂将他的玉給了董仲穎。可這董仲穎也是個憨的,被孫破虜這麽一吓,竟也不知道到底是自己丢了玉,還是真被人撿走了。要我說啊,誰知道這到底是玉,還是塊白石頭呢。”
聽着姚珞那帶着韻律的聲音與言辭中那不知為何就特別陰陽怪氣像是說書評話的內容,郭嘉使勁憋了笑,深吸一口氣才壓下笑容開口:“孫文臺怕是打不了董卓了,袁本初另外派周仁明去擔任了豫州刺史,兩邊早晚要打起來。”
“那等袁本初和袁公路打起來,東家八成會被卷進去。”
姚珞在旁邊捏着泥巴表情平淡,看向夏侯惇時這位算是總司令的将軍皺眉搖了搖頭:“人太少了,濟北軍加上濟南軍共八萬人,太少了。”
袁紹現在開始和公孫瓒撕扯,但情況卻又很微妙。因為現在是深秋初冬,這種時候是往往是外族前來打秋風的好時候。因此就算袁紹再怎麽和公孫瓒打仗,他也絕對不敢在這個時候和守着邊境的公孫瓒動手。
偏偏這個時候公孫瓒的弟弟又因為與孫堅在豫州交戰而死,兩邊沒法開解,就這麽徹底成為你死我活的兩方死敵。
濟南蹲在旁邊仰望大佬們打來打去,自己則是表面摸魚看戲暗地裏瘋狂發育。濟北軍在于禁手下軍紀還不錯,但是因為于禁本人太過于強硬不會回轉,反而有不少人不服。荀彧趁着這個機會懷柔操作了些,再把老弱病殘還有過于刺頭的人踢出濟北軍,成功把這四萬人收攏到手中才徹底長出一口氣。
“只不過青州這會兒到底是什麽情況,怎麽又亂了?”
“兖州那幾個東郡啊陳留啊魏郡還好,被東家打過一段時間,黃巾賊也沒那麽嚣張。青州?得了吧,那根本就是撲不滅的。如今在北海的孔融也就是個面子貨,讓他打仗?呵呵。”
火勢已起,除非是徹底燒光或者天降大雨就再也不會被滅掉,黃巾賊就是其中的火勢。每次別人打仗濟南就在後面撈流民再安排人出去,按照荀彧的提議把濟南濟北兩邊的官道給好好修了一遍以工代赈,躲在草叢裏發育得如火如荼。
姚珞也總算是做完了濟南濟北連帶着整個兖州的沙盤,寫完一卷《入軍記》讓王二狗子成功當了個營長作為結局,開始另外編寫《醫女希》的援營日常。她這兩天也忙,看着奏報上又起來了的黃巾軍差點崩潰:“公孫伯圭不是才打了青州一批黃巾麽?怎麽又起來了?”
“因為是冬天了,不活動活動人都凍死了。”
“……”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戲志才和曹榮定下婚事準備春天成親,姚珞看着戲志才是越來越會說冷笑話,大冬天的差點把套着羽絨服的她凍個半死:“你怎麽不說冬天了,是個人都要過年呢?”
“誰讓咱們主公是董卓的眼中釘呢。畢竟孫破虜眼看着就是個棄子遲早會死,袁紹袁術大家大業沒法動手,人不就盯着好拿捏的,使勁欺負來欺負咱們。”
郭嘉瞥了瞥嘴,冬天無聊,他撺掇着于禁和荀彧兩個人再去拉了夏侯家兄弟準備搞個濟南濟北軍大聯歡。自從濟北軍用了濟南軍的訓練方法後看得出來也有脫胎換骨的模樣,是時候也得兩遍一起來比比,互相交流一下了:“開春,八成就輪到咱們去給百萬青州黃巾軍送點心咯。”
“點心?什麽點心?和許家鋪子比起來怎麽樣?”
夏侯淵剛進賬就聽到郭嘉後面幾個字,一嗓子讓幾個人同時臉上詭異。不過他也不介意,反而興致勃勃地抄起姚珞泡好的茶直接灌完一壺:“過幾日濟南濟北大比,你們要不要一起去看看擂臺戰?”
“那首先咱們得讓東家承諾,不率先使用老典。”
“……好建議。”
荀彧悶笑着點頭,聽得于禁也滿臉無奈。他們都和典韋打過,那是真的被人按在地上揍動都動不了,姚珞那《典韋打虎》絕對不是什麽誇大,而是事實。
“還有麽?”
“你們還想要什麽?別問我啊。”
姚珞滿臉愕然,看着自從及笄以後,本來應該是一個人用的濟南軍營帳如今滿滿當當的人,只覺得這些人就是看着自己這裏空,都把她這兒當會議室了:“我記得不是有些看過先帝閱兵的嘛,那就簡單了。先給大家閱一圈,再混起來分組比,最後再擂臺?”
“我倒是覺得可行。”
“記得比之前出個卷子,文考不及格不許上啊。”
“英存,你這是偏心濟南軍。”
聽到于禁有點調侃的話姚珞哼了一聲,懶得理會。她偏心濟南軍?基礎考核都是六個月一出,濟南軍裏不及格除非打過太史慈樂進徐福三連戰否則掃地出門,濟北軍到現在都沒搞基礎考核,當她瞎啊?
“我算算都要半年多了,濟北軍好像一次都沒文考過?”
郭嘉看向于禁荀彧兩個人,看到他們瞬間表情扭曲的模樣更加幸災樂禍起來。新兵作業又開始擴散性打擊,這表情他真是越看越喜歡:“還有人不想好好學習,那文考不過關就不能來參加這次濟南濟北聯合閱兵如何?”
“沒問題,我覺得可以。”
于禁迅速點頭,荀彧也笑了笑,轉頭看向姚珞,開口時卻有些猶豫:“這次比拼,要叫上濟北王觀摩否?”
诶呀,劉鸾?
沒荀彧說話他們還真都要忘了劉鸾了,主要還是因為劉鸾這個人真沒什麽架子,每天都像是再放假,在濟南一天行程都是白天聽書中午去濟南軍退役下來的火頭軍開的酒館吃飯,然後下午再去釣釣魚,等傍晚了住一晚上再回他的濟北王府,悠閑吃瓜的姿态讓忙上天的曹操都想揍他兩拳。
“我覺得可以,就是得麻煩老典和元讓再多安排些護衛。畢竟自家人越強,自己住得越安心,讓咱們濟北王可以更悠哉地來喝茶聽說書嘛。”
姚珞随口說出的內容讓原本有些緊繃的氛圍一下子又重新松弛下來,夏侯淵在旁邊看着依舊坦然自若的荀彧錯開視線,卻是輕輕地哼了一聲。
随着曹操手下人開始變多,他們之間的矛盾雖然有,但其實也不大。只不過荀彧并不是那種和姚珞一樣會親自去說書、或者郭嘉發揮欠打模式讓所有人都想揍他,從而會産生些親密感,他身為世家子弟,雖然是別部司馬,但隔閡也确實存在着。
只不過這種隔閡也沒必要表現出來,夏侯淵也知道姚珞和郭嘉才是特別的奇葩,荀彧是再正常不過了。
但就是……怎麽說呢。
“就像是吃慣了點好東西,回頭去吃以前的,總覺得不得勁。由奢入儉難,我可真是明白這句話了。”
聽到夏侯淵的感嘆夏侯惇倒是沒那種感覺,畢竟夏侯淵和姚珞關系好,不習慣荀彧的态度也正常,磨合幾月就沒事:“主公缺少世家幫扶,只要有荀文若在,世家就不會對主公多言。而英存與文若兩個人,一男一女,一貴一民,自然是不同的。“
是啊,肯定是不一樣的,但他夏侯淵就喜歡姚珞,因為她這兩天開始不說《典韋打虎》,開始說《妙才連勝》了!
濟南濟北軍的聯合軍演在曹操手下當然是很快就批過去了,而且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是曹操居然同意了衛茲的一個“馊主意”,居然開始給濟南濟北的人賣軍演的門票。
這門票還不是一定能買到的,而是每個人交十個銅子就能拿到一個號,等軍演前三天國相府當場摸出五百個人能到現場去看。然而就算要抽選,那又怎樣?
十個銅子如今在濟南濟北真的是便宜大發了,衛茲與曹嵩兩只老狐貍樂呵呵地看着大筆資金到賬再轉手把錢往曹洪手裏一拍趕人去揚州再募點兵回來,剩下的錢全發給濟南下屬官員當獎金,在最開始時錢財瘋狂湧入,看得曹操只想吐血。
“阿翁,你這是斂財!”
“斂個屁,老子做生意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
曹嵩張口就是一句優美的詩,随即才輕哼着開口:“斂財?我開了五百個位,讓富的來花錢搶這些位子才叫斂財。現在這個還叫斂財?我就問問你,現在的濟南濟北,十個銅子能買什麽?”
董卓改了貨幣發小錢造成通貨膨脹,但姚珞早已做好預備,堅決不讓任何小錢進入濟南,因此在濟南銅錢依舊還算能用。如今就算小錢進入濟南,也立刻被有所準備的曹嵩作為“銅子”使用,定下十枚銅子大約是一個錢的彙率比,徹底穩住了濟南的經濟通貨膨脹。
如今濟南路邊攤基本是一個錢打底,十個錢大概能去酒館裏點杯薄酒再加個小菜。十個銅子真就是人人都出得起的。
至于乞丐,濟南沒有乞丐,殘疾人大多也都由援營收留,教導他們能做的活。這些人裏有去幹清掃的,有去學紡線學做菜的,也有學了認字,再去各個下縣告示邊坐着每天對人念告示的。他們工錢一天也能拿十個錢,所以十個銅子真也就是做個意思。
要曹嵩來說他現在就是在加大力度,盡可能把濟南的小錢全部收走,免得再出上回那種一個銅子等于一個錢讓人差點沒炸毛的大事。銅子雖然是銅子,但也是銅。他得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把些錢給融了,自己再造點五铢錢出來。
所以曹嵩才不管那麽多,扯着嗓子揪着曹操的耳朵直接開罵:“你覺得人家有錢了不用,全爛床底下你就能更有錢?花出去的那才是能用的錢,不花給你帶到墓裏,回頭就被董卓那老東西掘出來當軍費用了!”
發揮了一把老爹的威嚴,曹嵩喊了兩句後坐下,看着捂耳朵的曹操冷哼:“再說了,八萬人你以為很多?都是精兵,人本初公路伯圭,直接拉出二十萬圍過來呢?”
“……”
“我告訴過你很多遍了,不是花錢就是奢靡,也不是花錢就是浪蕩。英存那丫頭說的挺對,錢賺了花出去,只要是花在刀口上,那就能掙回來更多的錢。”
“可這錢……”
“這錢買了濟南濟北民衆的心,買了之後洪兒從揚州帶回來的人,也買了你以後的安全。”
曹嵩大聲說完後又嘆了口氣,聲音逐漸低下:“阿瞞啊,我今天再喊你一次阿瞞。我覺得英存說的沒錯,錢用起來才是錢,不用的時候,那就是廢銅爛鐵。我知道你喜歡清廉的人,清廉也是好事,但人清廉了家裏飯都吃不起,又算什麽呢?”
若是一個人當官無愧于百姓,無愧于上級,無愧于國家,卻唯獨有愧于家人,那他如此拖累家人,又真的算是個能人麽?
“英存她從小跟着你,好不容易又是做商人,又是改地産;給人說書教導要他們明理,又唱《入軍記》給所有人明白将士們的辛苦。你信她,她回報你将整個濟南帶成了現在這樣安樂的模樣,自己從來都不要什麽錢。但是阿瞞,不是每個人都是英存。”
誰都能說一句不行,唯獨姚英存不可以。在濟南越久,曹嵩越能感覺到姚珞似乎真的就是什麽都不要。她就只想要百姓們日子好過,要他們會識字,要他們明白曹操給他們做了很多事情。他知道這個小姑娘一片赤誠,和太史慈都是自己吃飽全家不餓,可曹操把所有人都想成姚珞這樣是不行的。
“你得在別人身上花錢多一點,他們多拿錢可以養活自己養活家人,也讓人明白給你幹活不僅是自己、而且家人也都能過上好日子才行。”
曹嵩的聲音逐漸低下,同時想到什麽也輕笑起來:“這樣對待若是還貪,你也有理。伸手的人不管是直接抹了還是推出去示衆,都不是你的錯。”
聽着曹嵩的話曹操慢慢也沉默下來,對着父親深施一禮後重新恢複了原本濟南相應該有的奮發模樣。而濟南濟北二軍的座位抽選瞬間讓所有人都激動起來,如果不是定了人均一次,怕不是有人要多買個十幾二十次的看看能不能提高概率。
而就在所有人都在熱烈讨論軍演的時候,姚珞也在軍營裏給自家士兵們整隊形。濟南濟北的泾渭在一開始就沒有特別分明,原因也是姚珞與荀彧兩個人将兩者打散後又重新編過隊,平日只用駐地來稱呼,明面上都是濟南軍。
只是在姚珞示意所有人經過臺前,同時嘴上喊着“現在朝我們走來的是濟南軍XX駐地XX營XX隊”時,所有人都臉漲得通紅,聽着後面樂營的人擂鼓時更是血氣上湧。
“怎麽啦諸位?咱們濟南軍,一個個都這麽害羞?頭擡起來!胸挺起來!別怕百姓給你們砸花砸果子,真要砸傷也沒事,醫藥營給治!”
身為人形麥克風的姚珞看着一個個臉上通紅恨不得鑽進地裏的兵卒,真是恨鐵不成鋼。她不喊,人家怎麽知道這是自家什麽營的人?怎麽讓大家精準定位?
“慚愧,畢竟大家沒祭酒臉皮厚。”
“文若我警告你啊,不許把我當例子。”
聽着荀彧的輕笑郭嘉剛想擡起下巴就又縮了回去,把自己整個人裹在他那條毛披風裏,模樣簡直和裹在被窩裏差不多:“說起來你是世家子,這段時間有聽到什麽消息麽。”
“倒也沒什麽消息。畢竟青州黃巾過多,大夥都頭疼。”
“沒有消息?那就是最好的消息。你什麽風聲都沒聽到,那就說明要去打青州黃巾的是咱們。”
聽到郭嘉這個倒推荀彧瞥了他一眼,卻也沒有反對:“所以這一場軍演,是準備打青州用?”
“是啊,誰讓咱們濟南有個人總是有各種不放心。撤退練個三遍,進攻練個三遍,設伏,追擊,一切都要演練了讓所有人都明白自己應該怎麽做,随便抽個人都能回答上才會稍微放松點。”
聽着夏侯惇貌似抱怨實則誇贊的話,荀彧擡頭看着臺上聲音嘹亮的少女,只覺得自己好像和她還是有很多都不一樣。
或許,這也是她十一歲就能出仕的原因所在。
只不過姚珞,你這樣練兵,是想要做什麽?
等到了軍演的那天,抽到票的五百位濟南濟北居民們個個熱情洋溢地裹着棉衣坐在了他們的位子上,雖然說軍演是所有人繞着全城走大家都能看到,但之後的分組戰和擂臺戰可都是別人看不到的。而且最關鍵的是——
姚先生可就站在前面,旁邊還有夏侯家兩位将軍,還有他們的曹國相!
然而所有人下一秒又看向了旁邊笑着的郭嘉,再看看另外一邊微笑的荀彧,一個個的聲音也都逐漸響了起來:“我覺得還是郭祭酒好看。”
“荀司馬也好看,就可惜有老婆閨女了。哎呀,郭祭酒什麽時候成親啊?”
“不知道啊。不過我說,那個是榮娘子吧?和姚先生一起說話那姑娘。哎呀長得可真俊,和戲掾史站在一起真好看。”
“你們聽到鼓聲了沒有?趙姑娘平日裏只說書唱詞,她居然也能擂鼓!”
細碎的聲響随着逐漸出發又回轉的濟南軍将士們逐漸變得嘹亮,姚珞看着路上還有不少給太史慈與郭嘉扔臘梅花枝的少女就想笑,但為了形象也沒開口,與所有人一起用眼神調侃着幾位未婚将領謀士。
至于她……
感覺到曹操那老父親一般深沉而又帶着點糾結、欣慰卻帶着嘆息的視線盯着自己後腦勺姚珞就頭皮發麻。
她可是每年認真交單身稅的好公民,就算曹操這麽譴責也沒用。
看着濟南軍繞城一圈後開始的分組戰,尤其看着自己一手教出來的五人鴛鴦陣彼此對戰的模樣姚珞摸了摸下巴,地方太小了,下回她就應該把人全拉去城外,大空地上硬對硬來一場。
“英存覺得誰會贏?”
“我是壓了慈哥那隊,我不壓他他還要威脅我。”
想到太史慈“你不覺得我能贏我就寫信告訴我娘說你吃夠了她做的臘肉”這個威脅,姚珞就立刻屈服于高如容女士的手藝之下,立刻壓了太史慈小隊能贏——
然後反手就把大頭都放在了徐福身上。
一碼歸一碼,壓太史慈是為了口腹之欲,壓徐福則是因為他抽簽正好和餘縱分在一起。這種事情不能一概而論,就算是親哥,也不能擋着她賺錢。
“文若呢?”
“我倒是覺得文謙或是恰巧分在一起的元直子越都有可能奪魁。“
看着旁邊豎起的長杆上飄着的紅旗以及下面開始混戰的五人小隊們,姚珞瞥了眼後面興致勃勃看着這場亂局的唐欣,腳步又往旁邊挪了挪,與荀彧拉開距離看着他哭笑不得的模樣才滿意點頭:“從小事做起才行。”
“這倒也不必。”
“但很多時候仇恨,就是通過那麽小小的事情一點點堆積起來的。”
姚珞看着不知道從哪裏飛出來一盾砸到夏侯淵腦門上,大吼着沖向木杆又被一群人擋回去的樂進,聲音卻逐漸細微起來:“不管什麽都是一樣,但也不能防小節而忘大義。”
“英存,我想問的是,你想做什麽?”
“文若呢,你想做什麽?”
感覺到冬天的冷風獵獵地吹,臺下的樂進硬是被好幾隊人聯合擋了回去。而在這個時候太史慈已經張弓搭箭,對準木杆上紅旗一箭射出,精準地直接将旗杆折成了兩半。
一瞬間場上的動作全停了,唯獨紅旗在飄飄悠悠地掉下。在那瞬間徐福卻略微後退,急速助跑着躍起,旁邊的餘縱與王獒兩個看好時機讓他踩到了他們的手心中。兩個人往上用力一擡,竟是讓徐福直接半飛在了空中,努力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飛在空中的紅旗。
而在他抓住紅旗、即将墜落的時候剩下所有人卻扔掉了手中的兵器,緊張地擡起頭看着徐福落下的方向挪動,一起吼着将他徹底接下。伴随着終場的鑼鼓,他們舉起奪得紅旗的青年高呼着他的名字,甚至于自發笑着帶他開始游場。
“不說以後,先說現在吧。”
聽着旁邊觀衆席上同樣發出的的歡呼以及鼓掌,姚珞嘴角勾起扭頭,看着荀彧時目光銳利卻又帶着讓人有些難以理解的柔和:“我在未來或許會被遺忘,肯定會被抹黑,亦會被所有人辱罵。”
“但我來過這裏,我所做的一切,他們都會記住。”
原本像是要落雪而堆積着的烏雲已經散開,柔和的陽光照射在地面上,連帶着少女烏黑的發上也像是鍍了一層金黃。荀彧下意識地看向那些喊着“軍師”的士兵和後面歡呼的百姓,再看向笑容柔和的少女輕輕的嘆了口氣。
其實他也是能理解的,只不過……
“亂世已起。”
“也不過是撥亂反正罷了。”
姚珞輕笑着注視着歡呼着的軍隊,冬日已經到來,春天——
春天到來,看似是皇帝、實則是董卓發出诏書,濟南太守曹操并陳留太守鮑信,并戰百萬已經砍了個兖州牧劉岱的青州黃巾軍。
“董卓董卓,你可真是了不得,完全就是要咱們濟南死啊。”
姚珞看着這絕對不是劉協寫的任命書撇嘴,所幸他們冬天就備戰齊全,因此現在也不慌,騎着馬跟在曹操身邊表情認真:“那麽東家,咱們接下來應該怎麽辦。”
“怎麽辦?”
曹操冷笑一聲,看着自己身邊的軍師擡起手。姚珞看着瞬間出現的太史慈餘縱,在感覺到自己被兩個人按死在軍營裏的時候徹底傻眼。
“誰都能上戰場,姚英存你敢再上一次老子濟南相也不當了,回老家當農夫去!”
作者有話要說: ①:化用自《紅樓夢》,②:化用自《讓子彈飛》
董卓還有漢靈帝做小錢造成通貨膨脹是真的,但是具體彙率我搜了好久搜不到,只能大概暫定為董卓手上和五铢錢一起混用的小錢大概是和五铢錢彙率10:1,如果說五铢錢是一塊錢的話,那小錢即銅子就是一個一毛。
這章夠厚了……嗯
曹老板,荥陽ptsd再次發作【。而且這次打是要打兖州青州兩邊黃巾,十萬打百萬實在有些頭疼。嘿嘿,不過這個時候嘛,有個人也差不多時候出來了。
感謝在2021-07-15 04:34:39~2021-07-16 02:23:1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半色桃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Sylvia 70瓶;CE家的小桃枝 4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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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