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去了一趟陳留回來, 姚珞是真心沒想到陳宮居然給自己準備了如此一份大禮。在接到這一份“禮物”的時候,她還是第一次張目結舌,整整十分鐘下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種事情說真的, 如果不是因為郭嘉跟着她去陳留, 她真的要覺得這件事情是郭嘉去慫恿的陳宮。在聽到這前因後果時曹榮目瞪口呆地看着姚珞手上剝着杏、臉上卻格外滄桑的模樣,一時之間竟也不知道應該如何評價。

總覺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些很了不得的事情,而且馬上就要被姚珞給滅口了。

“不過你也不用太在意, 這件事情旁人說辭都與你們無關,也就一些沒事幹的人,滿眼只希望別人過得不好他們就開心了。”

姚珞啃掉杏子後拿着小刀開始給杏子去核,一劈一挖的動作看起來甚至于有種奇特的美感:“你和志才商量着來,反正他也不敢對你不好。要他對你不好, 我去幫你活劈了他。”

聽到最後兩個字時曹榮眨了眨眼睛,表情裏多了點遲疑:“可是阿珞姐姐, 好像你們一起共事的時間,更長一點吧?”

“你還是我從小看到大的呢,我不護着你去護着志才, 他多大你多大啊?”

聽着姚珞帶着點驚愕的聲音曹榮噗嗤一笑,原本一直有些擔憂的心瞬間安穩下來,拿着那張絹更加嚴肅:“真的是陳公臺自己要的?”

“就算是我找來給他,他敢不喝?不過以後兩個人一起生活, 終究是不會如同一個人那麽恣意,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的。但也正因為成婚之後要考慮到對方的想法心情, 或許也是另外一種意義上的成長。”

姚珞的聲音很平淡,卻也讓曹榮重新安穩下來,臉上輕笑着多了點期待:“阿珞姐姐總是似乎會更傾向于好的那方面。”

“我會考慮到最壞的結果并且做出準備,但是人生在世, 自然是想要更好的發展。阿榮,記住一句話。”

“什麽?”

“你最愛的人,永遠都是你自己。”

曹榮與戲志才的婚事倒也并沒有揚起幾分波瀾,哪怕是夏侯家,也沒有多少原本屬于夏侯家媳婦被戲志才給搶走了的憤懑——哪怕是夏侯楙本人,甚至于還覺得幸好家裏沒有逼着他娶曹榮。

“整天往外面跑,這誰受得了啊。還和一群男人混在一起,誰知道她到底還是不是個完璧。也就那戲志才被主公給盯上了,我賭他也絕對不情不願,不得不娶。”

沒忍住和幾個纨绔子弟大吐苦水,然而夏侯楙卻沒發現周圍的幾個人已經縮到旁邊,懵懵懂懂轉過頭時卻看到徹底黑了臉的夏侯惇與手癢已經準備來揍人的夏侯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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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阿翁,阿叔??”

“元讓妙才也不必如此生氣。”

看到在兩個人身後轉出來的戲志才,夏侯楙直接從椅子上給滾了下去,瑟瑟發抖着根本就不敢擡頭。戲志才站在旁邊笑得溫和,表情裏甚至于還帶上了幾分和善:“只是這确實提醒到我了。”

“志才,我保證這些話沒有咱們以外的人聽到,犬子這輩子也不會再出現在盈豐與你面前一步。”

“沒那個必要。”

戲志才笑了笑,歪着頭甚至于還眨了眨眼:“只是盈豐身為援營營長,等同于一位雜品将軍。過去有侮辱朝中将士者,英存以小懲論處。而援營之中女子衆多,若是這些言論散布出去,怕是會令援營寒心啊。”

後悔帶着兒子從陳留來參加曹榮的婚禮,夏侯惇深吸一口氣,還沒來得及開口就看到夏侯淵走到旁邊,手裏搬起一張椅子用手用力一掰直接掰斷了一條椅子腿,在手裏掂量了一回後直接沖過去砸在了自己侄子的腿上。

聽到那如同殺豬般的嚎叫,夏侯淵順帶又用剛擦過鼻涕的手帕堵住了他的嘴,看着夏侯惇笑了笑:“大哥不舍得,那便我來。若有什麽氣,都朝着弟弟來就好。”

“不用,多謝二弟。”

陰沉着臉對自己親弟弟伸手,接過他手裏另外一條沒斷的椅子腿後夏侯惇反手又是一抽,看着自己兒子疼暈過去的模樣沒有任何動搖:“你動手太輕,我親自來。”

“要不,我回頭再給你們湊個大義滅親的段子?這兩天我想着呢,怎麽突然各種各樣有關兖州軍的流言都出來了。”

原本不想出來的,看下面已經鬧騰的差不多了姚珞才與太史慈一起轉出來,靠在牆邊沒個正型,卻從腰間錢袋裏翻出一貫銅錢:“椅子一張,記得賠啊。”

“哎呀別,這錢我來就好,英存你收着,回頭還得去和那陳公臺下聘呢。”

夏侯淵大大咧咧地擺了擺手,盯着夏侯楙的表情恨不得當場把這個侄子給直接砍了:“你們放心,這傻逼玩意兒這輩子你們都不可能見了。”

就像是之前夏侯惇說的,侮辱誰其實都沒有那麽事大,唯獨曹榮是個例外。第一她是曹操長女,第二她身為援營營長設置的醫藥營救下了多少濟南軍,讓多少百姓也因此受益能夠在生病之後好好活下來,不用再苦熬過去?她如今即将成婚卻依舊領職,戲志才又是最早一批跟随曹操的謀士,夏侯楙算什麽?

夏侯惇的兒子,然後呢?他還做了什麽有利于濟南的事情?

有利于濟南的事情沒見過,倒是三天兩頭的被報告調戲婦女,隔半個月就會被巡街的濟南軍抓住想對說書的樂營姑娘動手動腳,現在居然還在酒館裏大放厥詞?

斷了兩條腿真是便宜他了。

戲志才臉上的微笑在聽到夏侯淵的定論後才變得真實起來,與他行了一禮後低頭看着暈過去的夏侯楙,伸手貌似是和華佗一樣搭在他的手腕上,把了一會兒後伸手像是随意一劃,成功讓夏侯楙再度疼醒了過來。

“我醫術果然得盈豐傳授,這樣就能讓人醒了。”

“……”

“……”

大哥,您牛逼。

別人看不出來,在場一群上過戰場的人能看不出來戲志才指尖的寒光?再看着捂着右手嚎啕大哭的夏侯楙,姚珞伸手打開折扇在自己面前扇了扇風,側頭看着夏侯楙的那群狐朋狗友眯起了眼睛。

“帶走吧,我現在懷疑,有人是引誘了咱們阿毛說出這等胡言亂語。畢竟咱們阿毛……”

姚珞蹲下來輕輕地用扇子拍了拍夏侯楙的臉,聲音溫柔卻又帶着點警告:“還是個孩子,對麽?”

看到夏侯楙瘋狂的點頭姚珞也不再說什麽,站起身掃了一眼周圍後表情平靜:“我就不遮掩了,該說什麽就說什麽。既然都已經謀劃到廪丘,不穩一手肯定會出事。這些人全送給衛商撬開嘴巴,今日志才與盈豐婚事出人不少,城中也多了不少流言,我去壓一壓。”

“麻煩英存了。”

如今廪丘的老百姓也有不少都知道了夏侯家倆兄弟與他們可愛可敬的曹州牧征戰的事情,姚珞像是“緊急插播一條新聞”,也像是随口聊起了“虎父犬子”般,對着因為父輩忙于工作忽略管教、又被有心人引誘踏入歧途的夏侯楙格外痛惜:“諸位聽衆,好好一個兒子,就這麽成個坑爹的貨,那可實在是太讓人痛惜了呀。”

“卻說咱們兖州軍中有一對兄弟,一人沉穩一人活潑,大哥言行定軍心,二哥提槍直沖陣,端得都是人間少有的豪傑。然而如今連年征戰無法關照家中,小兒被有心人引誘着只知吃喝玩樂卻不知父輩辛苦,實在是讓人痛惜。”

聽到廪丘百姓的愕然與同樣露出的幾分惋惜表情,姚珞順勢瞥了眼周圍繞着的人,不動聲色地用指尖輕輕敲了敲桌子。旁邊原本蹲着的王獒順勢站起來,遠遠地跟上了兩個似乎想要離開的男人。

“正所謂父輩征戰殺外敵,幼兒獨居多苦悶。人世中難得兩全,幼子每次被父叔教訓,表面接受,堅決不改。然而這對兄弟對其虧欠甚多,每次卻也不知道應該如何才好。而這麽教訓下來,幼子非但不覺得是兄弟倆苦心,反而覺得這老父親阿叔真煩,竟是連将軍的戰友們都恨上了。”

“一日兩位将軍按照兖州軍中習慣在街上巡邏,竟是親眼目睹了自家不孝子大放厥詞,似乎沒看清來人,抓起一把果子就扔在他們身上,喊着‘當兵的,這是小爺賞你們的’。”

姚珞的聲音一瞬間變得有點像是沙啞的公鴨嗓,聽得周圍一群人嘩然又好笑。能夠這樣做還正好砸在自己的老子和阿叔身上,也未免有些太嚣張了點。

“這小兒向來就用這‘我爹我叔都是兖州軍’在附近騙吃騙喝,如今竟還這麽做,親眼見着自家孩子如此作态,而旁邊甚至于還有一群奉承讓他更開心的流氓地痞,大哥二哥不由得徹底怒了。”

姚珞手裏一拍桌子,身後一個姑娘直接彈起三弦更添加了幾分緊迫感。看着所有人都緊緊盯着她姚珞也不慌張,聲音又變成了中年男人的模樣大聲怒喝:“‘好好看看,你打的人是誰’!大哥不常怒,怒了讓人驚。只見他當場大步走去,把一個流氓扔到旁邊抄起椅子拆下椅腿,直接一棍抽過去,當場打得他都不敢哭爹喊娘,只是大聲喊着疼。”

古今往來,小老百姓最愛聽什麽故事?放在最高層的是“殺貪官”,放在第二位的是“纨绔子弟/貪官/壞官自己嚣張卻被天降正義收拾”,最其次再是浪子回頭。

不過聽着臺下的表情姚珞順勢又調轉了一下身體朝向,聲音裏多了點雄壯男人的哭腔:“‘你老子我為了大家安穩,在外打仗,來回奔波,舍出一條命只想着你能夠在家安穩。誰知道,你竟然是如此看我的!’”

在這句話說完的一瞬間姚珞看着幾個表情複雜的人似乎低下頭、臉上露出有些自責模樣時也不出聲,只是輕輕地像是又嘆了口氣:“這世上哪來兩全之事呢,大哥二哥舍小家而保大家,家中子女卻不以為然,以戲弄軍中将士為樂。我兖州軍中将士又有哪個是會驚擾百姓,又有哪個是會搶百姓家東西的?大家只想着保家衛國,卻總有人多出謠言。”

“別的不說,街上巡街的,路上喊着今日認字的,路上一路路跑步過去的,幫忙修招牌的,幫着老人領東西問需不需要幫忙的,都是咱們兖州軍的好小夥子。然而這世上卻總有人對其歪曲,将士們心裏苦,卻也明白是以前有太多這樣的軍隊給百姓們帶來災厄。雖不說是還債,但也還望大夥能夠明白兩邊是不一樣的。”

說到這裏姚珞也站起來,對着所有人鞠躬深深行禮:“因此若是真有人打着兖州軍旗號做出讓人厭惡之事,只管朝着每街認字牌旁站崗兖州軍将士喊着、或者對着樂營所屬說書人喊就行,自會有人前來相幫。珞在此謝過大家幫忙督查了。”

“你說你樂營的?兖州軍還有樂營?”

“不錯,街上你們所看到的說書人,都是兖州軍中援營旗下樂營所屬,城中說書人,俱是兖州軍。那麽今日便說到這裏,告辭。”

姚珞輕笑着對着所有人抱拳腳下也快步離開,丢下一個炸彈後轉了兩條街,看到已經被王獒綁着的兩個人揮了揮手裏扇子,一點也不計較地蹲下來,用手裏扇子擡起其中一個的下巴冷笑:“挺會說啊,都知道來傳謠了?”

“軍師您放心,下巴卸了,毒藥也搜出來了。”

“怎麽能這樣呢,趕緊把下巴給裝回去,這樣讓人怎麽說話?還有我提醒你下,可別覺得咬舌頭就能自盡。”

姚珞冷笑一聲挪開自己的折扇,聲音裏也多了幾分悠哉:“知道舌頭裏有血對吧?所謂咬舌自盡呢,指的是你咬了舌頭之後要麽疼死,要麽就是湧出來血把你的喉嚨堵着,讓你喘不上氣,然後就憋死了。你覺得我在這兒,會讓你喘不過氣,還是會讓這點血堵了你喉嚨?”

兩個人同時抖了抖,擡頭看着眼前這唯一一位女別駕時竟是連罵都不敢罵。偏偏她還露出了點微笑,聲音像是在誘惑他們一樣:“平常吃飯不小心咬到舌頭就挺疼的,咬舌自盡還得咬斷,你們有那麽大力氣?都被我抓住了,東西也都搜完了,不開口也沒事。”

姚珞用折扇敲打在手心上,用勻速的聲音再度施加精神上的壓力:“你們應該知道當年我東家在濟南,掃了一大堆淫祀吧?頭領恰好是承受了千刀,險險劈成一幅骨架了才咽氣。鄙人不才,就是動手人之一。那年我算算……哦對,我是十一歲來着。”

勻速拍打着手心的扇子停了下來,一瞬間的寂靜讓兩個人立刻開口:“說,我們都說!”

“很好,那也別在這兒和我說。沖,我記得衛商回來了,叫上程仲德去旁邊聽,兩個人交給衛商。”

“是,軍師你看好吧。不過當年您不是動手人之一吧?就您一個動手的,怎麽算動手人之一?”

好你個狗子,我就這麽嘴上說說,你居然還在外人面前毀我清白?

有點無語地看着如今演技也突飛猛的王獒,姚珞沒忍住用折扇敲了下他額頭:“閉嘴吧,你這麽說我名聲能好聽麽。”

王獒揉着額頭上被打到的地方嘿嘿笑了起來,也不管旁邊兩個人更加驚恐的态度抱了抱拳,立刻帶着人去了衛茲的情報局。同時姚珞回到州牧府,笑眯眯地伸出自己折扇按在了荀彧案前:“文若,聊聊?”

“好。”

雖然兩個人之前略有分歧,但他們也都知道這種事情現在也不能算什麽大事。姚珞看着荀彧的表情調整了一下自己說話的方式,聲音也透出了比之前更顯得活潑的清亮:“孝先這一路可還順暢?”

“自是無憂的。”

早就與鐘繇通信過、确認毛玠無礙的荀彧表情平靜,看着姚珞卻有些不解:“為何突然做此發問?”

“因為……有些計謀看起來好像挺小道,但是莫名很好用。”

簡單将這段時間廪丘城內的各種有關兖州軍的傳言說了一遍,姚珞略微停下後才重新展開手中折扇輕輕晃了晃:“所以我必須要确保孝先能夠歸來。”

“這點你可以放心,我能保證。”

“既然你能保證那就再好不過,只是,文若。”

“什麽?”

“你手下似乎有一批人連新兵作業都沒批過,也是時候該去基層走走了。”

聽到姚珞有些過于明顯的指向性荀彧表情不變,甚至于想到自己當年經歷,反而很贊同地點了點頭:“的确如此,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總是需要多了解一下的。”

“那你回頭把名單給我,我幫你都安排了。“

“好。”

戲志才與曹榮的婚禮不算盛大,但也不能說規模很小。等兩個人結了婚,姚珞看着他們依舊是一個在廪丘的援營一個在濟南當國相,雖然身處兩地但依舊通信頻繁才松了口氣。等毛玠從長安毫發無損、甚至還帶着如今小皇帝給的賞賜回來時立刻把手頭事情放下,細細問他一路上的情況。

“路上也并沒有太多危險,長安那邊一開始似乎還對我有些防備,但似乎有人與李傕郭汜說了話,反而十分厚待于我。”

毛玠如實說着自己的情況,聲音裏很是篤定:“如今二位似乎害怕關中自立為帝,因此本想加害于我以警示主公,但卻又放棄了這個想法,讓我與今上有所交談。“

看到姚珞投來“接着說下去”的目光和荀彧有些激動的表情,毛玠對着曹操又行了一禮,微微垂下眼眸,聲音愈加恭敬:“今上身體甚安,精神也好,看起來也是有幾分日後的俊朗模樣,就是身量不太高。另外今上提起先帝有說過今上若是遇到問題可依靠主公,今上也确确實實記得您。”

“記得不記得也就罷了,只要身體安康便好。”

曹操也同樣松了口氣,雖然他現在也沒有太大匡扶漢室的興趣,但不得不說皇帝,不管他是誰,皇帝存在在那張椅子上并且狀态不錯就是好事。

而且現在他确實與今上有了聯系,甚至于還得到一句“可以依靠”的話,那麽他之後做的不少事情都是能變得稍微名正言順些。

“東家現在可安心了?”

“嗯,安心了。”

曹操笑着點了點頭,看着荀彧掩飾的模樣笑了笑:“最激動的倒是文若,文若可安心了?”

“自然是的。”

“挺好,那接着咱們就繼續努力幹吧。對了英存,我記得你前幾日說拟了一份名單?”

“是的。眼下即将是秋收時分,按照之前在濟南已經試行過的先例,兖州大小官員應當能夠做到對秋收各項都脫口而出,親自下田一日,與民同勞、同歡、同喜。”

姚珞微微笑起來,在旁邊程昱都傻了的表情裏補充了一句:“主公,您也得下地幹活。”

“不錯,去年前年都太忙,今年正好。那麽明日給大家放一天假,都去忙秋收吧。”

曹操看着姚珞那明顯就是把所有人都拉下水的模樣很是贊同,尤其再看到一群世家出身、包括荀彧都僵住的表情在內心狂笑:“一餐一飯都來之不易,唯有明白世間艱辛,才可明白百姓艱難。都去吧,明日給大家放假,都下田幹活。”

姚珞與毛玠兩個人應得格外歡快,畢竟毛玠本來就一直在做屯田,親自下田幹活、耕作育種甚至于堆肥都能說得上話。而剩下的人則是面面相觑,最後程昱仿佛是抓住了什麽聲音都在顫抖:“主公,我就問問啊,就問一句,當年奉孝有幹過麽?”

“有啊,怎麽沒有。”

郭嘉現在完全就是看着體弱、也特別喜歡用自己以前的經驗裝病逃班。然而這家夥現在也就是個外表虛弱,掀開衣服六塊腹肌,一個人跑上個兩公裏都不帶喘。姚珞裝作不解,歪着頭皺着眉嘆息:“我都有下田,你們還想不去?”

她是有下田,但她最開始就只有十一歲,一般就幹一半的活,剩下一半要麽典韋要麽曹操都幫忙順手做了。而且現在她鍛煉出來也會用些農具,自然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濟南大務農活動搬到兖州來後讓不少人都累得人仰馬翻,荀彧更是差點覺得自己腰都要斷了。然而在看到旁邊飛速搶收的姚珞與典韋,一幹濟南官員甚至于連曹操動作都格外迅速的時候,他咬牙艱難揮動手臂繼續割麥子,在下一秒卻聽到了旁邊田埂上的朗朗讀書聲。

“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意思就是孔子說過,學習新的知識以後經常去溫習所學,又會得到新的知識,這不也很令人愉悅的一件事情嗎?”

“明白了明白了。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

孩童朗朗的背誦聲與熟悉的女聲解釋相互交替着從旁邊逐漸傳來,聽到的人下意識停下手中工作往前望去,看到彎腰幫忙收麥的徐福動作飛快。而在他旁邊的那塊田的田埂上,笑容恬靜的趙姯坐在旁邊拿着三弦,正在給一群圍過來的小孩教《論語》。

朗朗書聲與陣陣麥香一點點在心中化開,伴随着說不清道不明的震撼感,讓荀彧一時失了神。

現在誰都清楚現在是亂世,可他身處的地界,卻并沒有看到任何亂世的影子。

曹操治下兖州,是盛景。

作者有話要說:  曹老板:團建了啊

阿珞:變形記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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