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我的好弟弟
沈舒梨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會在這裏碰到黃子瑜。
因為按照道理來說, 他現在應該是在賽車之家才對,況且他昨天晚上的朋友圈還顯示在外地,怎麽可能一大清早就出現在名曜公館。
要知道, 名曜公館離機場還是賽車之家,都有一個多小時的車程。
“汪汪——!”
大金毛的鼻子慫了慫, 一嗅到主人的味道兩只眼睛就瞬間放光,直接撲向面前的黃子瑜,金色的尾巴歡快地搖擺着。
少年穿着天藍色的衛衣, 蹲下身來将來将金色的大狗完全湧入懷裏,他的臉埋在金毛柔順的長毛裏, 蹭了兩下,才擡起頭。
經過晨光的洗禮,少年的眼睛幹淨得像是剛解凍的湖水, 只閃過一瞬間的陰霾——
就在他看到沈舒梨後面的謝沽時。
兩個男人的眼神撞在一起,在暗處迸發出火花。
“姐姐,你有照顧好我小多利嗎?”黃子瑜的聲音輕快, 但這似撒嬌般的柔軟,“我看它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 一看到我就往我懷裏撲……坦白交代,姐姐是不是對它不夠好!”
沈舒梨被黃子瑜給問住, 轉過頭來看向謝沽, 用一種懷疑的眼神将他從頭到尾掃了一遍。
謝沽自然感受到了沈舒梨的懷疑, 脫口而出:“不關我事。”
他就是牽着這臭狗去街上買早餐, 一到飄着香氣的地方,這狗就異常的興奮,謝沽最後還大發善心地給它買了一塊雞胸肉,它吃的時候還挺開心的, 搖着毛茸茸的尾巴。
可現在呢?
它将耳朵耷拉着,将腦袋枕在黃子瑜的腿上,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
果然,李紳說得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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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随正主。
沈舒梨看着手上的三明治,剛剛謝沽不是說這是狗吃剩下的嗎。她又陷入疑惑了,畢竟謝沽這種人嘴巴裏沒幾句真話,她微微舉起手中的三明治,朝謝沽丢去一個疑惑的眼神。
“姐姐,我肚子也餓了。”就在這個時候黃子瑜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他看着沈舒梨手上的三明治,兩只眼睛放光。
“吃吧。”沈舒梨放棄逼問謝沽,直接把手上的三明治遞到了黃子瑜的手上。
“果然姐姐最愛我啦!”黃子瑜一把接過沈舒梨手上的三明治,把外面的透明包裝給撕開,直接一口咬了一半,此時三明治裏面的煙熏培根已經被他完全叼了出來,吃進腹中,一副滿足的樣子。
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沈舒梨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和黃子瑜保持些許距離,更何況還有謝沽在場,為了讓事情不會變得更僵,沈舒梨準備離開現場了:“我先走了,現在開始又有工作要處理了。”
等到沈舒梨一走,此時又只剩下謝沽和黃子瑜兩個人。
謝沽眼睜睜看着自己給沈舒梨買的早餐被黃子瑜咬得不剩多少,只感覺一陣頭疼,上前說道:“這不是買給你吃的。”
“我知道呀。”黃子瑜又長大嘴巴将三明治全部包在嘴巴裏,一副滿足的表情,含糊不清地說道,“味道不錯。”
這次謝沽再沒有像以前一樣怒火中燒,甚至擺出一副敵對的模樣。他輕輕勾起嘴角,故作從容地拍了拍黃子瑜的肩膀,說道——
“弟弟,再玩這些小伎倆之前,先處理處理你那個爛攤子吧。”
黃子瑜知道,謝沽指的是網上那些事情。
“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承受愛她的代價。”
聞言,黃子瑜輕笑了一聲,他望着遠處清澈的湖面,眼神裏流露出一絲沉重,可他的聲音依舊入清風朗月:“叔叔你說得好厲害,我也很好奇,如果要你在公司和舒梨當中選,你會放棄公司嘛?”
“随時可以。”
謝沽的話,飄灑在空中,卻又那麽肯定。
黃子瑜聽到謝沽的話,連笑了好幾聲,就仿佛聽到了什麽荒唐至極的話一樣:“那你為什麽選擇不聲不響地跑到國外去呢。”
說得這麽深情,好像能放棄一切,可最後,卻是你放棄了她。
那頭安靜了。
謝沽在心中無聲地笑了。
所有人都覺得,他人間蒸發,遣送國外,是他對不起所有人。
沒人能感同身受,沒人懂得那種仿佛四周都是圍牆,被困于方圓之地的窘迫感。
樹葉一片片飄落,這早已經不是梨花盛開的季節了。
他像是卑賤的泥,沾染了最嬌貴的那朵梨花,暴雨要将他的痕跡徹底沖走。
“大人的事,小孩別管。”
謝沽最後知道。
因為沈舒梨要提前複工的原因,她的空閑時間一下子被完全榨幹了,原本李妍還邀請沈舒梨一起去飛到國外去參加一個派對,最後卻泡湯了。
“要你離開的時候那麽幹脆,現在又回來找你。”李妍跟沈舒梨打電話的時候語氣頗為不滿,“我家老頭都說沈仕淮現在根本就跟不上時代了,他以前的那些關系網一個個都歸隐退休了,公司也管得死氣沉沉。”
“不過我也不懂這些,反正還是我們小舒梨厲害。”李妍繼續說道,“就是我的派對泡湯了!我又不能去欣賞那些金發碧眼的異國美男了。”
“你自己去不行?”
“需要你給我翻譯呀,我聽不懂那些鳥語。”
“……”
“對了,跟你說件事情。”李妍決定在沈舒梨無情嘲諷自己之前先轉換話題,“我現在深深地懷疑我哥跟趙青靈可能有一腿……”
“真的?”沈舒梨的語氣中帶着震驚,畢竟趙青靈和李紳兩個人根本屬于兩個不同的圈子,當年兩個人也都算是華森私立裏面小有名氣的人物,都沒有擦出任何的火花,過了這麽多年又怎麽可能呢?
“真的。”李妍壓低聲音繼續說道,:“你知不知道我昨天晚上的時候,去我哥家裏玩,然後他和謝沽兩個人就坐在沙發上,兩個人頭都快埋到桌子底下了,不知道還以為他們在研究新疫苗呢……第一次見到我哥有這樣的鑽研精神。”
“然後呢?”沈舒梨問道。
“我就偷偷地走過去,發現他們竟然在聊怎麽反黑……”
@泡@沫
沈舒梨此時正在喝咖啡,熱咖啡直接卡在喉嚨裏,猛地咳嗽起來。
李妍此時眼前還是那個令她一輩子難以忘記的畫面,兩個有頭有臉出手幾百萬的男人,就拿着一個破手機拿着微博正在反黑。
“你知道超話是什麽嗎?”
“不知道。”
“我靠!這些人是怎麽能在評論裏面發圖片的?”
“不知道。”
“他們為什麽贊沒我多卻排在我前面啊?”
“我他媽哪裏知道。”
“你再給我點一個,我看看我會不會升上去。”
“行。”
那認真的表情,李妍仿佛看到最後一天抄暑假作業的自己。
“反正,不正常。”李妍認真地分析起來,“當時我就看我哥對趙青靈的眼神不太對勁,但我也沒往這個方向去猜。但是反黑這個事情就實在是太搞笑了吧!除了趙青靈以外我想不出其他還需要反黑的人。”
“……”
“你咋不說話了?我靠,不會不是我哥,是謝沽要幫哪個三線小藝人反黑吧……”
“——祝你哥和趙青靈幸福,我先工作了。”
沈舒梨立刻打斷了李妍那危險的想象。
挂掉電話以後,沈舒梨繼續處理着她桌上的文件,這幾天沒有在公司,她原本已經計劃好的大方向又被沈仕淮給打亂,很多條她原來放出去的線被打亂,都需要她去重新修繕恢複。
她的大格局已經慢慢浮出水面,公司的核心也逐漸從沈仕淮轉向她。
就連幾個位高權重的老股東,都開始朝沈舒梨的陣營奔。
家族企業的繼承和接班,總是在推拉與摩擦中暗暗進行。
就在沈舒梨忙得焦頭爛額之際,助理突然在外面敲門——
“進來。”
“沈總,這裏有您的郵件。”助理将郵件放在沈舒梨辦公桌上,就向後退離開。
沈舒梨看着桌上薄薄的快遞信封,她直接撕開,裏面是一張墨綠色燙着金邊的邀請函,最中間用火漆封着,上面刻着謝字。
她想起沈仕淮跟她說過的,那場由謝家老鬼組織的近幾年商場青年才俊參加的晚宴。
沈舒梨打開信封,一眼掃過上面客套的邀請文字,目光最後落在了邀請名單上——
一個個熟悉的名字滑過,她的眼神落在了最後。
沈舒梨深吸一口冷氣。
謝明源。
謝沽名義上的哥哥。
此時的謝家老宅裏,靜得仿佛一根針落在地上都會造成巨響。
謝沽踏在古董毛毯上,周遭紅木的牆上滿是嵌入式的書櫃,塞滿了各式各樣的精裝書。兩面的書櫃在中心環合,中間是一把樸素的木質太師椅。
太師椅的背後,是一尊佛像。
此時坐在太師椅上的中年男人穿着中山裝,暗淡的光下幾乎看不到臉。
就在這個時候,沉重的木門被推開。謝沽回頭看,只看到一個和自己長得有七分像的男人,一臉的桀骜不馴,左眉一道淡淡的紅疤将眉峰砍斷。
“好久不見。”
“我的好弟弟。”
走進來的男人,突然打破了沉默。
謝沽還沒說話,太師椅上的人突然站了起來,悶聲道——
“都給我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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