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3)
樓,這麽不安全的地方,如果有蕭懷庭在,總是能安心些。她把蕭懷庭帶到這裏來,不就是希望能有一個可信的人嗎?
都市裏,熙熙攘攘的人,可是誰又真的在意誰呢?每個人都是那麽孤獨與惶然,卻又不甘于孤獨寂寞,當機緣成熟時,兩個孤獨的靈魂,慢慢靠近,只是人性使然。
五樓比蕭懷庭想象得要幹淨,窗明幾淨,還燃着熏香。
蕭懷庭覺得有點不可思議:“為什麽會然熏香?這戶房子的主人剛剛走嗎?”
雲安在撇撇嘴:“哪裏!這裏的房子主人從來不住的,都是給外來務工人員住。前一個租戶走的時候沒有打掃,這裏髒死了。我廢了一天一夜的功夫,才把這裏打掃幹淨,不幹幹淨淨的,哪裏會有人租。”
“你很用心。”蕭懷庭贊嘆,“那我就住這裏吧。”
“真的?”雲安在欣喜極了,“太好了,我帶你回去簽合同。”
蕭懷庭問:“我租這裏,你就那麽高興?”
“是啊,有提成拿嘛。”雲安在笑意依舊。
蕭懷庭問:“你好歹也是名牌大學畢業,有教師資格證,找個工作應該不難,為什麽會到這裏做中介?”
雲安在臉上閃過落寞,随即恢複了笑意:“沒什麽,體驗生活而已。”
蕭懷庭知道她沒說實話,但也不好立時逼她說真話,便不再糾結這個問題:“我們去簽合同吧。”
回去的路上,蕭懷庭不肯上雲安在的“車”,堅持要走:“你帶我看看這附近吧,哪裏安全哪裏不安全,我好心裏有數。”
雲安在從善如流地答應了:“這裏的人,看起來粗俗了些,也似乎有些危險,但是大多數不是壞人。你跟你說,這裏危險的不是人,是地方。”
“地方?什麽意思?”
“有些地方,你一定不要去,這附近有許多黑廠子,哎呀,不說了,總之你記得走大路別進小巷子。”
Advertisement
蕭懷庭點頭,盤算着下一步的行動。
一時間,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冷場了,氣氛有些尴尬。
每個人都有責任活躍氣氛:“你來這裏也沒有多長時間吧,就了解這麽清楚了?”
“來了一個星期,”雲安在笑着說:“這裏一看就不安全,自然要好好打聽一下。”
“哪裏打聽來的?”他也去打聽一下。
“那可多了,老板那裏聽說一些,小攤販那裏聽說一些,大爺大媽那裏聽說一些。”雲安在如數家珍地數點了一些地方,蕭懷庭默默地記在心裏。
要清理害蟲,還要保護玉瓶,蕭懷庭投鼠忌器,他盤算着怎麽才能将對這裏居民的影響降低到最低。
想着,目光就落到雲安在臉上,白白淨淨,有些秀氣,并不驚豔,但是一個星期就能從形形色色人口中聽到這些,她倒真是有心的,有這份心性,在職場也能拼出一片天地,為什麽來這麽危險的地方?
一時間,蕭懷庭陰謀論了許多許多。
當天蕭懷庭就簽下租房協議,時間只有一個月。雲安在不明白他為什麽只租一個月,要知道續租再租都是要掏中介費的,但是她自覺不應該管太多,也就沒有說話。
當天夜裏,蕭懷庭就拉着行李箱到了西郊短租房裏,簡單安頓之後,就換裝潛入西郊密密麻麻的廢舊廠房間,獨自進行摸查。
“幹什麽的!”一聲粗嘎的聲音響起。
蕭懷庭回頭,看到一張古銅色滿面滄桑的臉,眼神污濁肮髒,令人一看就覺得不安全。
“看看能不能找點活幹。”蕭懷庭嘆息,“耍錢把老婆耍跑了。”
那人立刻露出親切的表情:“好家夥,竟然還耍錢。在這裏幹活,能吃飽,多幹點,能養活一家子,不過錢還是不要耍了。”
還知道勸人行善,這人雖然落魄,卻也不壞。
蕭懷庭吸吸溜溜地說:“先賺點錢,再說吧,我不指望耍錢發家,能回本就好。”
那人立馬激動了,拍着蕭懷庭的肩,一股腦地向他洗腦賭場是如何騙人的,千萬不要上當雲雲。
生活不易,莫失本心。便是衣着污穢,形容邋遢,心也可以炙熱鮮紅。
蕭懷庭突然覺得這裏其實沒有那麽危險了,他摸排了一整夜,也只清查了西郊的一隅,對于整個混亂的西郊而言,只是冰山一角。
“明日叫幾個部下來,在其他幾個地方進行排查。”蕭懷庭伸個懶腰,貓到自己的出租屋裏睡覺去了。
在他回到房間的同時,雲安在推門出來,準備新一天的工作。在同一空間裏,兩個人相遇也不是那麽容易,除非,他們命中有緣。
雲安在與蕭懷庭或許命中有緣——
蕭懷庭的出租屋裏沒有空調,甚至連風扇都沒有,昨日積蓄的熱氣還沒有散去,屋裏比外面熱很多,真真不是什麽睡覺的好地方。
蕭懷庭睡不着,索性洗漱了一下,換裝重新出門,想再排查一下。
雲安在昨夜沒睡好,沒空調沒風扇沒蚊帳,她熱得睡不着,一夜沖了好幾次澡,還被蚊子咬得抓心撓肝地癢。是以一大清早出門,暈暈乎乎的,忘了帶錢。
所以雲安在折回來拿早飯錢,恰好與蕭懷庭在走廊裏相遇。
“Hi,早!”雲安在笑着跟他打招呼。
蕭懷庭也點頭示意:“早上好,你怎麽往回走?”
雲安在笑笑:“忘拿東西了。你這是要去上班?”
“是啊,還沒有吃早飯,不知道哪裏的早飯衛生好吃?”
“我拿了錢包,我們一起去吃吧。”
就這樣,兩個人開始了第一次約飯。
地點在附近的早點鋪子,外面看起來亂糟糟的,裏面卻很幹淨,而且有空調,在這裏算是很好的條件了。
012第一次約飯
早飯味道很不錯,蕭懷庭贊嘆道:“這裏的吃的還是不委屈人的。”
“別的方面就難說了。”雲安在大大咧咧地道,“我看你臉色不太好,昨夜熱得睡不着?”
“是啊,真難受,你怎麽受得了?”蕭懷庭臉不紅心不跳地說。
雲安在懶洋洋地說:“受不了暫時也得受着,有什麽辦法呢。不過,這樣糟糕的環境也有一個好處。”
“好處?”
“它提醒我們要更努力改變現狀,以獲得更好的生活條件。”
蕭懷庭擊掌贊嘆:“太有道理了,不過,我還是有個疑問,以你的學歷能力,不至于找不到好點的工作吧,為什麽會做這個?”頓了頓,又說,“我聽說有的學校為老師提供住宿,不是比這裏要安全舒适嗎?做教師不是你的夢想嗎?”
雲安在吃包子的動作微頓,蕭懷庭問得這麽詳細,哪裏容得她不回答,未語人先嘆息:“沒辦法,我的身份證被人扣下了,沒有身份證,簽不了合同,辦不了入職,甚至哪裏都去不了。”
“扣你身份證?”蕭懷庭立刻怒了,“這是違法的,誰這麽大膽?”
雲安在苦笑:“不是我媽媽,是我反抗不了的人,別說起訴他,沒用的。”
蕭懷庭頓時明白了,軍人本能使他心裏窩了一團火。他最受不了這樣欺辱人的事情,拿出手機就想給穆康陽打電話,他就不信他親自出面,穆康陽還敢繼續扣着雲安在的身份證。
随即,又停頓了。他可以幫雲安在一時一事,幫不了她一世,打電話給穆康陽自然是最快最有效的,但後遺症也最嚴重,如果穆康陽為此報複她,她該怎麽辦?
蕭懷庭收起手機:“你就當身份證丢了好了,再辦一張就是。”
雲安在郁悶:“是啊,再辦一張很簡單,可是補辦需要戶口本。”
蕭懷庭拍拍腦袋,是啊,穆家怎麽會把戶口本給雲安在。
又聽雲安在說:“可是我把我家的戶口本丢了。”
“你家的戶口本?”蕭懷庭不解,“你沒有在穆家戶口本上?”
“沒有,沒有。”雲安在嫌棄地連連擺手,“我的戶口在雲家戶口本上,不過現在只有我自己了。”她的聲音有些黯然。
蕭懷庭沒有說話,他不太會安慰人。
雲安在也不需要安慰,說:“之前戶口本丢了,但是因為忙着畢業的事情,又覺得戶口本沒用就沒有急着補辦,現在用到了,偏偏身份證也丢了,沒辦法去蜀中補辦。”
“可以補辦,不過麻煩了一點兒。”蕭懷庭将補辦需要的材料與手續大致告訴了雲安在。
雲安在聽得連連點頭:“太好了,太好了,補辦了戶口本,就補辦身份證,然後我也是有身份的人了,哈哈。”
蕭懷庭莞爾。
雲安在豪邁地說:“蕭懷庭,謝謝你,今晚我請你吃大排檔吧,約不約?”
“不必了,不過是一句話的事。”蕭懷庭拒絕,旋即又想到了什麽,說,“我剛剛搬家,按理該請朋友溫竈的,不過我在這裏沒有朋友,安在你可願賞臉?”
雲安在眨眨眼,調皮地說:“所以你想請我吃飯?”
蕭懷庭笑着點頭:“吃什麽你定。”
“我要吃麻辣香鍋。”雲安在毫不猶豫地說,“謝謝你。”
晚上的約會就這樣定下來了,第一頓飯剛剛下肚,第二頓飯就約定了,速度很快。所謂男女之間的緣分,在剛開始就是不停地相遇吧,相遇才能相交,相交才有相戀的可能。
蕭懷庭的部下便裝進入西郊,排查西郊違法的作坊。一整天很快就過去了,他們到出租屋見了蕭懷庭,彙報了各自的收獲。蕭懷庭将信息彙總,發給當地工商部門和公安機構,讓他們各自看着辦。
然後清洗了一身臭汗,穿上幹淨清爽的衣服去見雲安在。
相比之下,雲安在就随便多了,只是在中介所裏洗了一把油光滿面的臉,就拽着頭發跟蕭懷庭出去了。
“今天怎麽樣?還順利嗎?”
“挺好的,簽了好幾份合同。”
“這麽髒亂差的地方,租客竟然這麽多嗎?”
“相信我,這個城市裏窮人更多,而且,這裏并不像想象的那麽亂。”
“是嗎?”蕭懷庭想起部下上報的消息,“也不像想象的那麽安全吧。”
雲安在莞爾:“問題可能出在我們的想象不同吧。”
蕭懷庭正色:“我今天這這裏轉悠了一圈,專門朝小巷子裏走,裏面有人從事違法的生産,甚至有些事非常危險的事業,你還是多注意一些的好。”
雲安在不以為意:“大家都是為了生存,只要我不影響到他們,他們也不會傷害我的。”
“為了生存?”蕭懷庭哼氣,“你知道他們有的加工腐爛肉,有的勾兌假酒嗎?為了生存就可以為所欲為嗎?”
雲安在失笑,感慨地說:“你好像很生氣。難得你生活在困境中還那麽有正義感,真的很難得。”她連連稱贊,“我知道,你說的我都知道,你沒說的我還知道一些,比如街邊攤上的方便面餅其實是從過期方便面裏拿出來的。我也很生氣,但只生氣一下下,他們不歸我管,也影響不到我,我就不願意多想了。”
“你這樣真的太——”蕭懷庭話說一半,硬生生咽下去了。生活不易,對于一個生父去世,随母親改嫁豪門毫無地位,處處被人欺負的女孩子而言,尤其艱難,她只是西郊汲汲營營求存的芸芸衆生中的一員而已,那些事情,原不該她來管。
雲安在假裝沒有聽到,卻在心裏罵:哪來的傻逼,自己大熱天的住在鴿子籠裏,都要變成小籠蒸包了,還有那美國時間操太平洋警察的心:管管管,天下不平事多着呢,管得過來嗎?!
為了避免在如此正義之士面前自己的私心顯得太渺小卑微,雲安在決定以後離這家夥遠遠的。
因為這一句沒說完的話,雲安在這頓飯吃的沒滋沒味。失了“約”的性質,吃飯就只是吃飯,吃飯有什麽意思,她素來不在意吃喝的。
蕭懷庭倒是沒有覺出異常,按計劃向雲安在拐彎抹角地打聽了好些消息。
013抓人
兩人走出餐廳,恰好是夜裏九點多。華燈璀璨,人流熙攘,正是深夜撸串的好時機,只是今夜的西郊顯得有些怪異。
“不對啊!”雲安在四下張望,“今夜撸串的人怎麽那麽多!不對,是出來擺攤的怎麽那麽少!”
蕭懷庭實話實說:“或許因為他們經營的食物不幹淨,或者沒有許可證,就被人逮起來了。”
雲安在嘀咕了一句:“早該這樣。”
蕭懷庭含笑,這算是對他不眠不休的肯定吧。政府部門行動了,他也該行動了。
看看手表:“時候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
“好。”
告別了蕭懷庭,雲安在并不急着回到小籠蒸包籠屜裏去,一個人在街區溜達,消消食順便在微涼的夜風中想想心事。
而蕭懷庭,則又投入對西郊的排查中去。
有關部門接到蕭懷庭的舉報消息之後,立即開始籌備,入夜就開始進行搜查抓捕。不合格的小作坊太多,再怎麽小心翼翼還是鬧出不小動靜。
雲安在走着走着就發現前面街區被堵了,人們圍聚在一起,指指點點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阿姨,出了什麽事情?”雲安在拉了一個大媽,問。
大媽神神秘秘地說:“公家來了,抓人呢。”
雲安在點點頭:“哦。”并沒有什麽興致去打聽,這裏烏七八糟的,政府出面管理是遲早的事,沒什麽稀奇的。
但大媽卻非常有傾述欲望,以八卦為人生動力,拉着雲安在叨叨地介紹着:“裏面是個假酒廠,公家來查呢。他們不讓查,不讓公家進門,鬧起來了。然後就把人抓起來了……”
這種熱鬧有什麽好看的,沒得把自己掉進糞坑裏,雲安在掙開大媽的手:“阿姨,我,我回家還有事,您繼續看吧。”
人倒黴的時候,喝口涼水都塞牙。雲安在就是那個無論如何都會滾到糞坑的倒黴蛋,已經那麽努力地躲開了,還是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
雲安在已經暈圈兒了,想不明白自己明明已經走到人群外十幾米的地方,為什麽還會被人挾持。
她成了人群新的中心,人們目光新的聚集地。而身在中心的人,心思卻分外缥缈。
背後男子的臭汗讓她郁悶極了,呼吸出來的酒臭氣更使她作嘔,那群人不是晝伏夜出嗎?怎麽剛入夜就那麽臭了?為什麽不洗澡呢?還是他家裏也沒有空調和風扇?不對,這種情況下想這個太出戲了。
雲安在想自己應該緊張,應該哭嚎求饒,可是她做不出那樣的表情。目光毫無目的地落到看客間,看到一個板栗色大卷的年輕女士,大晚上也能看出她妝容很濃,濃妝混淆了她的年齡,看起來在二十五在三十五之間,身材凹凸有致,深色的連衣裙質地很好,看起來出身很好。
西郊聚集了一批在底層讨生活的人,難免邋遢污垢不拘小節,那個女士如此光鮮亮麗,實在是鶴立雞群,讓人想不注意都難。
雲安在呆呆地看着那女士,忘了自己的處境,天馬行空地想着,如果自己以後能這麽優雅得體就好了。
那女士也看到了雲安在,沖她微微一笑,閃身消失在人群裏。
雲安在的心咚咚咚跳起來,她想她前世是不是與那個女孩有什麽緣分,前世的夫妻,還是金蘭姐妹?
不對,這個時候想這個也不對。
不知道今天的事情該怎麽解決,那個臭男人犯了新的罪,怕是落不得好了,不知道他會不會發瘋殺了她。
她會不會死在街頭?如果她死了,誰會最先為她傷心?應該只有一個人吧,媽媽應該會為她流淚吧。她死了埋在哪裏啊?雲家祖墳不埋未嫁的閨女,她沒嫁人,也埋不了誰家的祖墳裏去。
媽媽估計會給她買一塊墓地埋骨灰吧,看來是要變成孤魂野鬼了,埋在一群陌生人之間,不知道會不會被欺負。
不過她可以不待在墓地裏,她一定要去穆家,先吓唬穆安琪,再報複穆康陽,狠狠報複那群披着人群的不明物種。這麽想着,就覺得變成鬼也有變成鬼的好處,對最悲傷的結局,因為不那麽恐懼了。
甚至,還有隐隐的期待。
“了不得了,劉麻子挾持了一個小姑娘,刀逼脖子啊,那小姑娘吓得哇哇直哭。劉麻子……”路人甲比手畫腳地講述當時的場景,堪比說書人。雖然事實上拿刀的人臉上沒有麻子,被挾持的小姑娘神游天外,忘了哭嚎。
路人乙說:“是啊,我也聽到了,那小姑娘哭得真可憐人,哎!劉麻子這個酒鬼,往常看着就是愛喝了一點,沒想到竟然幹出這麽喪良心的事情。”
……
蕭懷庭忙忙碌碌,原本無意道聽途說什麽,可是講述那大事件的人太多了,他也聽進去不少。
挾持?蕭懷庭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忙問路邊的大爺:“大爺,我聽人說出事了——”
大爺很想炫耀自己知道的內容,奈何別人也都知道了,這會兒終于有人主動問了,自然盡可能地詳細,也進行了好一番藝術加工。
蕭懷庭忙撥通了一個電話:“你是不是在那邊?什麽情況?……他們身手不行,你去救人,一定要保證人質安全。……告訴他們,執法不急一時,保護人質,不要激怒對方。……我馬上過去。”
挂了電話,蕭懷庭上了一輛摩的,匆匆趕去。
然而蕭懷庭才走了一條街,就聽身後轟隆一聲巨響,接着是火光沖天,便是不回頭也能看到天空被染紅了。
“停下!”蕭懷庭丢了二十給那師傅,“謝了。”
“轟隆轟隆——”接連有小的爆炸聲響起,“biu~biu~”天空中出現絢爛的煙花,如煙花節時那般無二,卻一點都不美好。
人們的尖叫聲不絕于耳,慌亂地往爆炸相反的方向逃去,可偏偏還有好事者往爆炸的方向跑去。街道并不寬闊,這樣很容易出踩踏事故。
蕭懷庭連忙組織人員過來疏散了群衆,消防隊也匆匆趕來滅火,然而火蔓延至酒廠,引燃了裏面的酒精,大火擴散了好多倍,宛如地獄來的惡魔,滅火情形激烈宛如戰場,個中艱辛危急不堪為外人道。
再說雲安在,她正想着怎麽吓傻穆安琪,報複穆康陽呢,就覺得脖子上已經被自己的皮膚暖熱的刀子猛地一顫。
啊,他要動手殺人了。
雲安在閉上眼睛,等死。
……
014救人者
沒死,而且一點都不痛。雲安在好笑地想,這水果刀是吃素的,不樂意切肉。
突如其來的爆炸驚得歹徒一哆嗦,看熱鬧的人有了新的重大議題,人聲鼎沸。
被蕭懷庭派來營救的戰士猴子悄無聲息地潛入歹徒背後,準備偷襲歹徒救人。
前面,公家人嗓子已經喊啞了,還在車轱辘般重複之前的話:“我們的執法人員已經撤離,請你冷靜,不要做出令自己後悔的決定。”
那男子挾持着雲安在轉了一個180,惡恨恨地喊道:“我知道你們怎麽想的,前面跟我說話,後面就偷襲我。我沒那麽傻,我不會上當的。”
猴子無奈,只得跟着轉了180,就在他準備行動的時候,假酒廠也起火了,小的爆炸聲不斷。
“啊——”挾持雲安在的男子再也無法保持冷靜了,“我的廠子——我的心血——我的財産——”
“既然不給我活路,那就一起死吧。”汗臭男人高高舉起水果刀。
猴子心提到嗓子眼,掏槍射擊。
“砰——”
“砰——”
一前一後兩聲槍響,仿佛放鞭炮一般,在這混亂嘈雜的夜裏并不突兀,甚至沒有幾個人注意。
猴子與雲安在注意到了。汗臭男子也注意到了。
兩發子彈擊中那人,一發擊中腦袋,一發擊中右肩胛骨。第一發子彈打爛了那人的腦袋,要了那人的命。
鮮血與腦漿迸裂,撲在雲安在臉上,血腥味刺鼻,黏膩膩的使人惡心。
雲安在一陣血氣上湧,兩眼一翻暈死過去。
陡然出了這變故,看客做鳥雀散。猴子上前扒拉開那人的屍體,就見一雙纖纖素手伸過來,輕輕松松抱起了雲安在。那不是素手,是帶着皮膚色手套。
誰會大晚上戴手套?
“你?”猴子攔住她的去路。
那個女士沒有理他,只是抱着雲安在,心急火燎地叫:“妹妹,妹妹。”眼裏閃着淚泡,無措地說,“怎麽辦啊?”
看起來無害,猴子深深記住了她的模樣,說:“送醫院吧。”
那人重重地點點頭,抱着雲安在往外走去。
猴子望着她敏捷的背影,有一瞬間遲疑。
第二日中午,西郊火災爆發區臨時搭建的指揮中心,蕭懷庭形容邋遢,因為接連熬夜而紅紅的眼睛斂着風暴,他面色沉沉地拉着另一個軍裝男子。
那個男子二十歲出頭的模樣,正是意氣風發的時節,他眼睛也紅紅的,不過顯然是剛剛哭過:“哥,你放開我!”
“彭治,你冷靜點!”蕭懷庭放開彭治,“今天你就在這裏那裏也不要去,服從命令,不要違反紀律。”
彭治沖蕭懷庭吼道:“我不過是要找殺害姐姐的兇手報仇,怎麽就違反紀律了?”
“我們需要更充足的證據,更可靠的線索。”
“還不夠嗎?”彭治沖動地吵吵,就像一個鬧脾氣的小孩,“黑天使槍擊了囤積一處的煙花爆竹,引發了爆炸。她還殺了綁匪,用的子彈也刻了那個該死的翅膀。一定就是黑天使,不是她還有誰用這樣的子彈?”
蕭懷庭被他吵得頭大:“我知道,所以我已經派人去排查可疑人口了,如果你不鬧騰,我也會親自去排查的,但是,你不能去。”
“為什麽?”
“你真不明白為什麽嗎?”蕭懷庭疲憊地揉揉眉心,他好幾夜沒睡了,頭疼,“黑天使會殺你姐姐,難道會放過你嗎?如今敵在暗處,我們小心為上。”語重心長地說,“彭治,于公你是優秀的特種兵,我作為領導要對你的生命負責;于私你是我的弟弟,我不能看着你置身危險中,明白嗎?”
許是對黑天使的仇恨太深,彭治今日分外難搞,蕭懷庭好話歹話說盡,才将他留在西郊善後。
蕭懷庭走在煙熏火燎過的街上,心裏沉甸甸的,彭治恨黑天使,他又何嘗不是!彭治的姐姐,是他的未婚妻啊!
黑天使!你既然敢到漢州來撒野,就不要離開了!
醫院,雲安在從噩夢中驚醒:“啊——”她猛地坐起來,看着慘白慘白的病房,寂然使人傷。
雲安在迷迷瞪瞪地揉揉眼,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想起昏迷之前的事情,不由得拿手使勁地搓自己的臉:“尼瑪!太惡心了,一輩子也忘不了了。”
忘不了也發生了,還能怎麽樣呢!雲安在郁悶了一會兒,就開始糾結其他的問題:比如誰送她到醫院來的,誰為她付醫療費,什麽時候可以出院,等等。
“小姐,是一位熱心市民送您來醫院的,醫療費您可以出院時再補交。”護士甜美的聲音打破了雲安在最後的幻想,小說和新聞裏的事情并沒有發生在她身上,沒有人給她捐錢,更不要說免醫療費了。
完了完了,醫療費那麽貴,她哪裏付得起。
雲安在倉皇地說:“那個,我覺得自己很好了,我要出院。”
“這個——”護士踟蹰,“雲小姐,您還是跟家裏商量一下比較好,畢竟您昏過去十幾個小時,最好還是留院觀察。”
雲安在坦然說:“不必了,我沒有家人,我是孤兒。而且我很窮,付不起醫療費的。”
護士:“……”
主治醫師還是沒有允許雲安在出院,實在是她昏迷時間太久了,不是尋常的驚吓和暈血能造成的。
雲安在看着床頭的心電監護,心在滴血。
在她心頭血流盡的時候,病房裏來了幾個意外之客——穿警察制服的人,做筆錄,更重要的是詢問救走她的那個女人的消息。
“我真的什麽都不記得,我醒來就在醫院了。”雲安在解釋的口幹舌燥,欲哭無淚地說,“當時圍觀了好些人,估計有人錄像拍照片,你們可以去查。那個人死的時候,濺了我一臉血,我真暈過去了。”
“開槍?我不知道還有人開槍啊!……什麽?那個人竟然是被槍擊死的!我不知道那個人是怎麽死的。……我真的沒有一點兒印象了,我當時都吓懵了。”
“雲小姐,我們在追查恐怖分子,你也是中國公民,請你配合我們。我們是在保護國家和人民的利益,請你……”
車轱辘話說得能繞地球一周,雙方還在僵持。
015那一瞬間的感動
雲安在的耐心被耗盡了:“警察叔叔,我是受害者,不是施暴者,你們這樣會讓我誤會。”
“雲小姐,我們在追查恐怖分子……”
雲安在并不想再聽一模一樣的話,撇撇嘴,擠出一把淚花:“要不你們把我帶到警察局吧。”
“你怎麽哭了?”老警察叔叔有些無奈。
“求求你們,帶我去警察局吧。”雲安在拔下身上的各種線與夾子,“我這就跟你們走。”
“哎,雲小姐。”警察連忙制止她,“雲小姐是受害人,在醫院裏做筆錄就好。”
“我并不想在醫院裏做筆錄,我想出院,哪怕去警察局也好。”雲安在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我是個孤兒,我,我沒錢住院啊!我出了這麽大的事,沒有人來醫院看我,甚至打個電話的人都沒有,更沒有人替我付醫療費了。警察叔叔,你看到了,沒有人在意我的死活的,我也想不到會有誰願意在那麽危險的情況下救我。”
雲安在的本意是撒潑胡攪蠻纏,讓對方頭疼,可是說着說着,就動了真感情。心裏酸酸的,鼻子也酸酸的,當真捂着臉哭起來。
警察面面相觑,沒有辦法,只好離開。
雲安在抹掉淚水,對着天花板比V。
一夜心電監護,證實雲安在并無大礙之後,她才被允許出院。
“昨天來了幾個警察,替你預存了一萬住院費,還說報銷完剩下的讓雲小姐留着買補品。”
雲安在聽到這話,鼻子又酸了。盛夏的陽光分外毒辣,隔着玻璃穹頂就能刺得人眼睛直流淚呢。
抹掉淚水,雲安在巴拉一下油膩膩的頭發,走向出口。
熙熙攘攘的人啊,那個不是在為生計奔波,生活不易,可心不能丢。
不動聲色地為自己澆灌了三個西湖水那麽多的雞湯,雲安在滿血複活,精神抖擻,走路帶風。
“雲小姐,雲小姐。”身後傳來陌生的男音。
雲安在回頭,戒備地看着追着自己的有些微胖的青年:“你找我?你是誰?”
“是我們老板找你。”胖青年說,“我們老板姓陸。”
陸?雲安在想起一張清隽儒雅的臉,搖搖頭,漠然說:“對不起,我不認識姓陸的。”
剛剛說完,就見前面寶藍色賓利車門打開,下來一個自帶光環的男人。
雲安在的心砰砰砰跳起來,好像随時要從嘴裏蹦出來,又想起自己住在醫院一天一夜多沒洗臉沒洗頭,黯然低下頭:“你找錯人了,我先走了。”
轉頭匆匆走,落荒而逃。
陸玉祁走過來,問自己的司機:“怎麽回事?”
“雲小姐說不認識您。”
陸玉祁想到自己與雲安在的關系,自認為知道雲安在不理自己的理由:“你去車上等我。”
話說,陸玉祁與雲安在是什麽關系呢,這事兒要從上一輩說起。陸玉祁的親姑姑陸玲珑,是穆康陽的親媽,穆鹹集的原配。陸玲珑生下穆安琪之後,身體變得很差,氣色不好,總之就是一個病歪歪的黃臉婆。
這個時候,穆鹹集遇到了白芸,兩個人産生了暧昧。因此穆鹹集對病弱的陸玲珑沒有多少陪伴與關愛,或許因為這個,陸玲珑久病多思,纏綿病榻幾年就離世了。陸玲珑去世之後一年,穆鹹集就娶了白芸。
因此,穆康陽兄妹三個恨透了白芸,而陸家人更是對白芸沒什麽好觀感。陸家人怕白芸進了穆家之後會欺辱白芸的孩子,讓陸家的長孫陸玉祁住在穆家照顧穆安琪,其實是監視白芸。
在陸玲珑的孩子與娘家人的夾擊下,白芸的日子很不好過,白芸帶來的小拖油瓶,雲安在的日子更難過。
陸玉祁沒有欺負過雲安在,但在其他人欺負她時也沒有說過一句話,所以他想,雲安在是讨厭他的,不想理會他也正常。
可是他不希望兩個人“不認識”,年少時的過錯已經鑄就,不過來日方長,他可以好好補償她。
陸玉祁追上雲安在:“在在,是我,你不記得了嗎?”
雲安在僵硬地站在那裏,頭都不敢擡,他的聲音真好聽啊,聽了心裏很舒服。他身上的氣味很好聞,很淡很淡的香水味。他的氣質很溫潤,不像穆康陽那個混犢子一樣刺人。
世間怎麽會有如此完美的男人,太完美了,只适合高高地供在神壇,讓她這樣的芸芸衆生頂禮膜拜。
可是她不喜歡膜拜誰,她雖然微小,卻不認為自己卑賤,也有自己的驕傲,她不願意用自己的尊嚴将誰高高捧起。
高攀不起的人,說到底與路人無異。
雲安在幹巴巴地說:“想起來了,陸大少爺。”
陸玉祁只當她低頭是不想理自己,叫自己“大少爺”是在諷刺自己,笑着說:“新時代了,哪來的大少爺。你可以跟安琪一樣,叫我表哥。”
雲安在冷漠:“我跟安琪不一樣,您有什麽事嗎?沒事我就走了。”
陸玉祁被她怼得有些尴尬,依舊溫和地說:“我方才知道你的遭遇,來醫院看看你,沒想到你已經出院了。這樣吧,我送你回去。”
他是唯一一個來醫院看自己的,雲安在的心暖暖的,也更加酸澀:“為什麽?”
“什麽?”
“為什麽您來看我?”雲安在鼓足勇氣,擡頭看了陸玉祁一眼。對上他含笑的眼,連忙移開眼。
“外面好熱,上車好好聊吧。”陸玉祁提議,帶頭走向豪車。
雲安在衡量了一下蒸煮鍋與豪車空調,追上他的腳步。
陸玉祁為雲安在拉開車門:“請吧。”
有紳士為自己拉開車門的待遇,雲安在還是第一次享受到,受寵若驚,同手同腳磕磕絆絆地上了車。
陸玉祁只當雲安在受傷還沒好,有些擔心地問:“你傷得怎麽樣?這樣出院真的行嗎?”
雲安在羞得臉通紅:“沒問題,醫生說了。”
陸玉祁從另一側上車,遞給雲安在一個盒子。
雲安在随手接過,發現是一只手機,最新款的蘋果,忙遞回去:“這是幹嘛?”
陸玉祁堅持塞給雲安在:“你手機摔壞了,我讓人把手機卡安在新手機裏,拿着用吧。”
雲安在覺得燙手:“這,太貴重了。”
“這沒什麽的。”陸玉祁吩咐司機,“去sohh大廈。”
雲安在想起以陸玉祁的財力,幾千塊錢的手機必定不放在眼裏。別人不放在眼裏的東西,對于自己來說卻是貴重的,這是什麽差距啊。#####明天要去考事業編了,不是多好的單位,但還是希望能考上。我需要一份正式工作,唉
016天被聊死了
雲安在又有些郁悶了,好半天才想起來:“您怎麽拿到我的手機卡呢?”
“從警察局拿的。”陸玉祁說,“最近在忙什麽?”
雲安在低頭摳手指:“沒什麽。您為什麽突然對我這麽好?”
突然?陸玉祁看着她垂下的眼睑,突然嗎?是啊,突然,所以她很不安吧。不由得懊悔自己為什麽不早點對她好,找了個自認為合适的理由,說:“安琪被我們寵壞了,她任性妄為欺負你,我自然要補償你。”
怎麽又扯上穆安琪!原來是為了替穆安琪周全才來的。
雲安在有些失落,郁郁地說:“其實您大可不必如此,我這次倒黴跟安琪無關。”
……
天就是這樣被聊死的。
陸玉祁更加确定了雲安在不待見自己,不僅是她,就
同類推薦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小說關鍵詞: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無彈窗,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最新章節閱讀

步步生花:穿越之霹靂皇後
師父居心叵測,讓他身敗名裂;師兄騙她感情,讓他死無全屍;
小師妹給她設下生死陷阱,就讓她生不如死!彈藥師借屍還魂,辱她者,她必辱之,害她者,她必千萬回報!
還有他,欲借她力、謀她身、奪她心,她偏要拆他臺、踹他小弟、戳他心肝脾肺腎!
什麽,要姐做皇後?行,領着千軍萬馬過了霹靂火雷陣先!
包子已死,天才重生。行走間,石榴裙下屍橫遍野!談笑中,舌燦蓮花怎敵得過步步血蓮!

醫毒雙絕:冥王的天才寵妃
拍賣盛宴上,擁有絕佳體質的少女被開出天價,人人哄搶。
陡然間,金色牢籠中的少女睜開眼,寒芒四射,懦弱不再。
她一朝穿越為神醫府人人欺淩的廢柴三小姐。
經脈俱廢,不能修煉?怕什麽,她是絕世神醫,這點傷根本不放在眼裏。
爹不疼,娘不愛,人人算計?哼,她有空間在手,靈寵無敵,小小納蘭府翻手可滅!
容顏醜陋,沒人要?眨眼恢複傾世容顏
且看她一路破除萬難,走上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