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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你看不出它以前的樣子,以前的形狀跟她的真的一樣,就是沒她的黑。”
蕭懷庭知道如果讓雲安在以為自己和彭流萍長得很像,她一定會多想,就又說出兩人鼻子和嘴巴的不同,力求讓雲安在相信自己愛的是她而不是彭流萍的影子。天地良心,他從來沒有覺得雲安在和彭流萍像過,粗枝大葉的人,是根據性格、聲音、氣質和整天輪廓來區分不同的人的,哪裏會在意這麽小的器官形狀是否相似。
雲安在将信将疑地點頭:“也對。這樣看又不太像了。其實很多人的五官拿出來單看沒什麽區別的,但是組合起來就成了不同的人,關鍵是組合方式。她的組合方式沒我的好。”
她第三次直截了當地贊美自己。
蕭懷庭符合:“當然,你的組合方式最完美了。”
終于,他艱難萬險地過了這一關,心裏自然對洩露這個消息的人恨之入骨。他去找趙美妍,想驗證一些事情,才知道趙美妍進了重罪監獄,甚至因為不服管教,獄中鬥毆,又被加重了刑罰。
他在休息室裏等人帶着趙美妍來見他,還有獄警過來,殷勤地說:“007788號有暴力傾向,多次傷及獄友,蕭長官,您可要防着她點兒。”
于是,當蕭懷庭看到趙美妍時,簡直驚掉了眼睛。他以為獄中傷人的趙美妍會長成一個粗壯的胖婦人,像瘋婆子一樣亂打亂喊。可眼前的人,面色蠟黃,形容消瘦,神态呆滞,頭發蓬亂枯槁,嘴角脖子裏帶着傷,手腳上戴着鐐铐,走起路來叮叮當當的,讓人聽了很不舒服。
蕭懷庭擰眉:“把她袖子挽起來。”
獄警上前,趙美妍下意識地後退,還是被拽住胳膊,撸起袖子。
趙美妍“嘶”地一聲,帶着哭腔說:“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她胳膊上青青紫紫,好多地方還帶了血痕,有的則已經結痂,顯然是舊傷未愈又添新傷。
136可恨之人的可憐之處
蕭懷庭看向獄警:“這是誰特別關照的?”
獄警哪裏知道上層的事情,忙着道歉:“抱歉,是我們工作疏忽,我們沒有發現這樣的情況,您放心,我們一定嚴懲施暴方。”
蕭懷庭說:“讓你們領導來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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獄警忙去辦。
屋裏沒人了,趙美妍才敢開口說話,聲音嘶啞難聽:“謝謝。”
蕭懷庭說:“我不是專門幫你。”
趙美妍一直低着頭,語氣裏滿是低落與哀求:“你還是幫到了我。真沒想到,到頭來我能依靠的人竟然是你。蕭懷庭,我想求你一件事。”
蕭懷庭不為所動,用談判的口氣說:“你先告訴我我想知道的。”
“是彭毅。”
蕭懷庭起身:“你應該說實話,而且多說點兒。”
趙美妍看着蕭懷庭的眼睛,說:“我沒有說謊,真的是他。你一定沒想到吧,你那麽維護的一個人,其實非常希望能把你拉下來,好坐上你的位置。他能有現在的位置,還不是你替他趟出來的。他那次晉升,不是因為你升了高位,騰出位置。可就這樣,他還不滿意,他希望搞下你來。”
蕭懷庭面色不動:“你不用揣測那麽多我們之間的事情,你只管把你們之間的對話說給我。”
趙美妍說了,當然添枝加葉了一部分,這些日子的虐打使她明白,彭毅不光不會救她,還會弄死她。所以她只有讓蕭懷庭警惕彭毅,牽制彭毅,限制彭毅的權力,她才有活路。
蕭懷庭聽得驚心心涼,也只是說:“知道了。你有什麽事,說吧。”末了,又補了一句,“不過救你出去之類的話就不要說了,我沒那麽大能耐。”
趙美妍話到嘴邊,變成:“你能不能收養我的女兒,你知道我爸爸和哥哥沒有一個務正業的,他們不會好好照顧她的,還有可能虐待她。”她哭得很悲傷,像所有悲傷的母親那樣,“我最擔心的就是她的,沒有我,沒有人管她,她可能都養不活。我對誰都不放心,我只信任你。”
雖然她說得很可憐,也給了蕭懷庭最大的信任,但蕭懷庭并不入坑做這樣的英雄:“我妻子工作忙,無暇撫養孩子。我可以幫你的孩子找一個差不多的家庭撫養,不過你要放棄監護人的權力,以後,即便你出獄,孩子跟你也沒有關系了,她可能甚至不認識你,你同意嗎?”
趙美妍猶豫了好久,才說:“好,跟着我這樣的母親,還不如給她換個家庭。”說完這句話,用盡她渾身的力氣,她只覺心如刀割,霎時間淚如雨下。
蕭懷庭語氣冷漠到殘忍地說:“有資格做母親的時候,你堅決不肯做一個母親該做的事情,你把孩子生下來,卻不肯踏踏實實工作養孩子,淨想走歪門邪道,跟那些人打交道;現在呢,玩火***,把自己弄到這步田地,又想做一個好母親了。趙美妍,你應該明白,人生不可逆,不能重來的。”
趙美妍哭得更大聲了,不過不是為了離開孩子,而是懊悔自己的過錯:“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蕭懷庭可惜地說:“我也錯了,我很後悔當初沒把你的錄音交給穆雪琪。如果穆雪琪狠狠地報複你的錄音行為,你僥幸得生,知道這種游戲的殘忍可怕,或許就不會把血衣和那封信寄給我妻子了。趙美妍,不要在我面前哭了,我給了你最大的仁慈,你自己從來不知道珍惜,你走到這一步,只能怪你自己。”
趙美妍真的不哭了,還有什麽臉哭呢,她想說她走到今天不全怪自己,怪她貧窮又充滿争吵的家庭,怪她抛夫棄子離家出走杳無音信的母親,怪她酗酒成性的爸爸和嗜毒成瘾的哥哥,怪她靠自己撐不起那個糟心的家。
現在想想好可笑啊,她竟然還試圖撐起那個家。那個家留給她的記憶是什麽啊!幼年時奶奶的辱罵,“賠錢貨”“賤妮子”現在仍然會回蕩在耳邊;爸爸的滿身酒氣以及對她們母女的拳打腳踢;好吃的好穿的永遠是哥哥的,而她,都上高中了還在穿哥哥的舊衣服;媽媽的懦弱的哭聲以及一去不複返留給她的絕望。
現在想想,她那麽努力想為這個家拼一條活路,還不如媽媽徹底逃離更正确。那個家啊,就是一個糞坑,誰試圖拯救它都會被拽入糞坑裏,還不如逃離來得自在。
如果能重來,我一定要……
罷了,人生哪能重來啊!就像蕭懷庭說,人生是不可逆的。算了,不想了,徒傷身而已。
趙美妍心思翻湧的時候,蕭懷庭心裏也不好受,他知道彭毅執着仇恨,不能接受雲安在,但他怎麽也沒料到他的屠刀會對準自己。
那個流萍去世的時候穿着校服匆匆趕來,撫屍痛苦的少年,早已脫了校服換上軍裝,可是他的心智卻永遠停留在了那一天,充滿仇恨,行事沖動莽撞偏激。
蕭懷庭想,彭毅變成這個樣子有自己的責任,他為了彌補彭流萍将彭毅保護起來,可是卻在不知不覺間将他寵壞了,竟然敢以權謀私,讓獄警縱容囚犯間的暴力行為。下一步,他會做什麽?
蕭懷庭知道,如果任由彭毅這樣發展下去,他就徹底毀了。
他該做些什麽了。
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先見見趙美妍的孩子,雲安在對趙美妍的家庭挺感興趣,非要跟着去。
汽車漸漸進入颠簸的路面,到了雲安在相當熟悉的地方——西郊!
雲安在驚訝:“這麽多年了,西郊還沒拆遷啊!”
蕭懷庭邊小心駕駛汽車邊說:“現在漢州主要是往錢塘江以南發展,往西多山又多舊工業用地,規劃不易,改造成本高。”
雲安在聳聳肩:“成本是企業才會考慮的事情,政府不應該考慮效益嗎?”
“效益也分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
雲安在便不再說話了。
不一會兒,車被行人和攤販堵在路上。
雲安在吐槽說:“這麽多年了,西郊人怎麽一點都沒減少啊。”
137同樣的西郊不同的心境
蕭懷庭意味深長地說:“想從西郊離開并不容易,而且越來越多的務工人員到西郊來落腳。”
雲安在明白他的意思:“他們都只是在西郊暫時落腳,然後就走向更繁華的地段。不過,從西郊離開真的不容易,除非是回到家鄉去。”
要在西郊省吃儉用多少年,才能買得起漢州的房子啊,才能離開這麽糟心的地方啊。普通家庭可能全家人節衣縮食都需要幾十年,幾十年之後是什麽光景誰又知道呢!現在人又怎麽可能真的過節衣縮食的生活呢。
雲安在感到一陣絕望,那種絕望在她住在西郊的時候也常常會出現。那時候,她經常拿着手機計算器算自己的月收入月支出,明明生存下去已經耗盡了洪荒之力,還幻想自己能存錢付首付。她算了一遍漢州郊區回遷房的房價,發現哪怕是面積最小的,質量最差的,地段最偏的房子她也買不起。
白天,在最繁華的地段最高消費的商場上班,目之所及,皆是燈紅酒綠;夜裏,一個人蝸居在四角天地裏,數點自己的貧窮,和着淚水咽下去。然後,就明白這個城市再怎麽繁花錦繡,其實跟自己都沒關系。
那段時間,雲安在選擇了順其自然,反正她只有一個人,有地方住有飯吃有衣服穿就夠了,房子沒有就沒有吧,就算有,死了也帶不走。這繁華與她無關,無關就無關吧,就算在紙醉金迷中歡歌起舞的人,誰還能活五百年不成!
就這樣,她憑借着老祖宗的智慧,超脫尋常人的豁達以及媲美阿Q先生的精神境界,讓自己在這個欲望都市裏活下來,保存了自己底層人特有的清香。
如果,不麻木自己呢?如果不能甘于貧賤呢?
蕭懷庭見她想得出神,笑道:“緬懷過去呢?”
雲安在幽幽地說:“我有些明白趙美妍為什麽會走那條路了,在這裏生活久了的人,要麽把靈魂丢掉,要麽成了徹頭徹尾的瘋子。”
蕭懷庭說:“并不是,如果她想要的少一點,最基本的生活我能給她,但她想要的太多了。”
“嗯?”雲安在用鼻子發音,滿是威脅地看着他,“你要給她最基本的生活?”
蕭懷庭失笑:“當時想給她,現在是給你。在在,我會盡可能地給你好的生活。”
雲安在嘚瑟地在座椅上搖搖晃晃:“面包我有,牛奶和牛排也能自己搞定,你負責給我很多很多愛就好。”
反正車走不動,蕭懷庭索性貼在雲安在耳邊耍流氓:“我昨天給你的愛不夠多嗎?”
雲安在頓時羞紅了臉,一把推開他的腦袋:“老不知羞的!起開。”
車在人群裏緩緩地走着,雲安在看着外面的小吃流口水:“我想吃烤面筋,這裏的烤面筋看起來紅紅的,其實放的是甜醬,一點都不辣。”
蕭懷庭挑眉:“想吃?我記得你剛才推開我了。”
雲安在抱着他的胳膊:“老公,好老公了。”
蕭懷庭搖頭:“不行。”
雲安在噘嘴:“真不行?”
蕭懷庭堅持:“真不行。”
雲安在親親他的臉,威脅地說:“行還是不行?”
蕭懷庭頓時融化了:“我去給你買。”
不一會兒,他提溜着兩根烤面筋回來,雲安在做好了他以美食為要挾,逼自己親親他的心理準備,沒想到高潮是他自己吃了起來。
雲安在抗議:“喂!說好的給我買呢?給我!”身手去搶。
蕭懷庭輕輕躲過:“我嘗嘗味道是不是真的不辣。”
雲安在看着發白的烤面筋,欲哭無淚:“你沒讓他放辣椒也就算了,紅油都沒放,就這還要試吃?你今天晚上想睡客房還是沙發?”
蕭懷庭立刻軟了,将烤面筋乖乖遞給雲安在:“我替你試試溫度。”
雲安在:……這個人被掉包了吧,還我一本正經的蕭長官,把這個冒牌貨丢廁所裏沖走吧。
吃完之後,他們也走過了最擁堵的路段,雲安在溫飽思找茬,問:“你給趙美妍買個小吃嗎?”
蕭懷庭知道雲安在不介意趙美妍的存在,坦誠地說:“買過,那時候還小,沒什麽錢,都是買小吃麻辣燙的。我覺得吃那些挺有意思,沒想到她想吃的是高檔餐廳。”
雲安在撇嘴:“不想吃的,你非給人家吃;我想吃,你又不給了。”
蕭懷庭淡然:“我不給你吃街邊攤,也沒法給你吃高檔餐廳,我們一起做飯吃。”
雲安在對這個回答沒意見:“那你給彭流萍吃什麽?高檔餐廳?還是軍隊食堂?”
蕭懷庭想了想,說:“我們很少一起吃飯,幾次吃飯都是家裏人準備的。”
“你也沒給她買過小吃?”雲安在不能相信。
蕭懷庭點頭:“沒有。”
雲安在問:“沒背過,沒買過吃的,親親都很少,那你們約會做什麽啊?”
蕭懷庭想了想,說:“散步,聊公務還有親戚家弟弟妹妹的前途。”
“就這些?”雲安在明顯不信。
蕭懷庭無奈:“就這些!”
雲安在覺得不可思議:“怎麽可能那麽無聊!怎麽可以這麽無聊!”
蕭懷庭說:“現在想想,我也覺得不可思議,但這是事實。可能因為當時我們都雄心勃勃,想做一番事業吧,所以對自己的感情和私生活不那麽在意。”
雲安在搖頭:“你現在就不雄心勃勃了嗎?可你還是很關心我。”
蕭懷庭眼裏閃過茫然:“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因為遇到了你吧,你與她不同,你需要我好好呵護,她是可以并肩的戰友。”
雲安在有些不高興:“你直接說我沒她強,拖累你了就好。”
蕭懷庭無奈:“怎麽能說拖累,能照顧你是我的幸福。”他現在覺得,妻子不是戰友,不必有跟他并肩作戰的能力,
雲安在調侃地說:“哎呦,這麽會說話啊。”
蕭懷庭老實說:“這是事實,陸玉祁就很羨慕。”
雲安在有點不好意思,蕭懷庭從來沒有糾結過陸玉祁的事情,她卻追着彭流萍的事情問個不停,真是太小心眼了:“提他就沒意思了哦。”
138鼠蟻成災
蕭懷庭倒是不以為意:“在在,我們現在的狀态就很好,我不是留戀過去的人,請你相信我。”
可是鑽牛角尖已經成了雲安在的本能,她問:“那我不在的兩年,你是不是也不留戀過去?”
蕭懷庭說:“那不是留戀過去,只是想你。”
他總能在不經意間将普通的話說得比情話還動聽,雲安在還有什麽不滿意呢?
七拐八拐,終于到了破舊的廠房宿舍樓樓下。水泥地面上流着污水,垃圾桶散發着酸腐的臭味,雜亂無章的電線像一團亂麻穿過人的頭頂,婦人大罵的聲音和孩子的哭聲混雜在一起,真是讓人無奈又絕望。
雲安在說:“何以解憂,唯有暴富。何以解憂,唯有拆遷。”
蕭懷庭沒有接話,牽着她的手:“在六樓,沒有電梯,我們慢慢走,你別累着。”
雲安在笑道:“安啦,我又不是玻璃人。”
走了一層樓梯,就慫了。無他,這裏的臺階比現在流行的臺階要高一些,每個臺階高一丢丢,雲安在就受不了了:“這房子怎麽也不按規格建設啊!”
蕭懷庭蹲下身子:“來,我背你。”
待到兩個人終于到了六樓,雲安在又被刷新了認真底線。
整個六樓充斥着煙味、酒味以及食物腐爛的酸臭味,樓道裏全是垃圾,牆上寫着通下水道充煤氣的電話,貼着找小姐的黃色卡片,還有“XX是王八蛋”“禁止倒垃圾”之類的話。
這簡直太慘了。
蕭懷庭面色淡然,雲安在也裝作什麽都沒看到,問:“哪家是?”
“605。”
他們叩開了605的門,裏面的煙氣足以使煙霧報警器發出警報了。一個滿口黃牙,駝背肚圓的男人噴着煙霧說:“找誰啊!”
蕭懷庭微微擰眉:“趙子涵。”趙子涵是趙美妍的女兒,與所有同齡人一樣,有一個非常瑪麗蘇的名字。
雲安在透過門縫,看到裏面許多人在玩麻将,這樣的環境怎麽能适合小孩子成長。她想,她應該把趙子涵帶走,沒有找到人收養之前,自己先養着。
男人說:“沒有!”
蕭懷庭悄悄對雲安在說:“你打電話報警,這裏有人聚衆賭博。”然後對那個男人說,“子涵有可能是我的女兒,既然趙美妍不能監護她成長了,那我要帶走她。這是我妻子,她也同意。”
雲安在一臉傲氣:“養大一個小女孩的飯,我們家還是有的,大不了少喂只薩摩耶喽。”那神态那語氣,像極了傲慢又不甘的土豪正室。
那男人看看蕭懷庭,有些懷疑,這個男人太不像土豪了,而且:“我看你好眼熟啊,好像在哪裏見過。”
蕭懷庭冷哼:“你妹妹跟了我好幾年,你當然看我眼熟,我估計你看我的錢更眼熟。把子涵帶出來,我不會虧待你。”
男人猶豫:“這——子涵不在家,在她姨婆家。”
蕭懷庭呵斥:“不要推诿,我知道子涵沒有姨婆,将她帶出來。”
男人依舊在推诿:“我爸帶他去游樂場了,要不,你先等等。”
雲安在到樓梯間打完報警電話,回來看到他們還在糾纏,繼續演戲:“老公,你女兒怕是被這吃人的一家子賣了,別在這裏浪費時間了。”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蕭懷庭心裏咯噔一下:“趙美喜!你賣了自己的外甥女!”
趙美喜也就不再僞裝,點頭哈腰地說:“我混蛋,您別跟我一般見識。你放心,我才賣了她沒幾個月,肯定會盡快将她找回來。”
雲安在驚呆了:“趙美妍出事也沒幾個月!你妹妹一出事你就賣了她的孩子!虧她賺了錢還想着貼補你們家。”
趙美喜想着雲安在是正室,一定特別讨厭趙美妍,就罵趙美妍說:“誰稀罕她掙的髒錢,花她的錢髒手呢。”
雲安在接了一句:“吃她賺錢買來的東西,會爛心爛肝爛爛肺爛腸胃。”
趙美喜奉承:“對對對!夫人您說的太對了。”
雲安在負氣說:“爛死去吧!”轉身離開。
蕭懷庭也離開,一邊打電話叫警察局來人:“這裏有人賣了自家的孩子,恐怕能牽扯出一個人販子集團,你們過來抓人,謹慎點,別走漏風聲。”
雲安在心裏沉甸甸的,沉默了好久,問:“那小姑娘還能追回來嗎?”
蕭懷庭說:“應該能!她是被賣的,不是被偷走的,應該有跡可循。”
雲安在又沉默了一會兒,說:“蕭懷庭,你說人怎麽能做那樣的事情呢。”
蕭懷庭輕撫雲安在的頭發:“你不在的時候,我翻過基本佛經。佛經上說,貪心的人會入鬼道,可是你看看這人間,有多少人貪得無厭。”
雲安在憎惡地說:“他們是行走在人間的惡鬼。”
蕭懷庭想到彭毅的事情,心情也很不好了:“這惡鬼好像越來越多了。”
最終,警察局找到了趙子涵,但趙子涵已經跟養父母感情深厚了,哭鬧着不願意離開。蕭懷庭去了部隊經常處于失聯狀态,警察局的同志來問雲安在意見。
雲安在也很糾結:“硬把趙子涵從養父母家帶出來,誰養她啊!不如就讓她養父母辦個收養手續,正式收養她吧。”
就這樣,趙子涵留在了給她最初溫暖的家裏,像所有小姑娘一樣普通地長大。
蕭懷庭去了部隊,首先進行人事調動,将彭毅調離核心管理崗,外派西南救災:“彭毅,西南災情複雜,你一定要以百姓的生命財産為重。”
彭毅早就知道蕭懷庭去了監獄,見了趙美妍,接到調令一點兒也不驚訝,只是充滿了恨意:“這些就不勞您囑咐了。”
蕭懷庭問:“你對這個調令有意見?有什麽想法可以說出來。”
彭毅在心裏冷笑,哼,調令都下來,有意見還能說?說出來頂個屁用!
“不敢!”
蕭懷庭嘆息,他與彭毅的情誼徹底斷了,到底有些于心不忍,描補了一句:“好好幹,救災很容易出政績的,履歷豐富些,提拔才有可能。”
彭毅理都不理他,轉身離去。
139雲安在與彭流萍相似
蕭懷庭對彭毅失望透頂,他真的被寵壞了,成年人的世界裏,容不得這樣的任性恣意,所有的代價,需要他自己買單。
他有點明白爸爸為什麽讓自己與彭毅保持距離了,彭毅,真的不是一個可以深交的人。
此刻,彭毅也對蕭懷庭失望透頂了,在他眼裏,蕭懷庭就是無情無義忘恩負義的人,他忘了姐姐的情,忘了姐姐的死,忘了姐姐的仇恨,現在,甚至開始鏟除自己。他只恨自己當初沒有更狠一點,一槍崩了雲安在,徹底搞殘蕭懷庭,以後怕是沒機會了。
失意的不光有彭毅,彭治也失去了一次重要的升職機會。
彭治的爸爸與蕭立國是好友,多年前去世了,之後蕭立國對彭治一向多有關照,所以他仕途一帆風順。倒不是蕭立國為彭治開了後門或者周旋打點,到他那個位置上,多看誰一眼都能改變誰的命運。
然而這一次,蕭立國隐晦地說某崗位是重要領導崗,需要經驗豐富的人擔任,于是,野心勃勃的彭治失敗了。沒有位高權重的父親保駕護航,沒有卓越的功績,又失去了蕭立國的打點,他已然泯然衆人,彭家也落後蕭家不知幾點。
彭家的落寞使彭家的兩個男人心焦,他們聚在一起商議對策。
彭毅憤恨不已地說:“誰稀罕他們幫助,沒他們我也能爬上去,大不了辛苦點,大不了多打點一下。”
彭治問:“你打算找誰?你打算怎麽打點?”
彭毅沉默了,他知道無論他怎麽折騰,在這個軍區都翻不出蕭立國的手掌心,調換軍區嗎?那比古代農民起義還難。
彭治說:“我們還需要蕭家的幫助。”
彭毅生氣地喊道:“醒醒吧!哥哥,他們是不會再幫我們的。”
彭治猶疑:“是不是你那邊出了什麽事情?我正好奇為什麽蕭家會突然轉變态度呢。”
彭毅頓時洩了氣:“哪有。”
“說實話。”
“真沒有。”
“跟蕭懷庭有關?”
彭毅只得将自己做的事情說了。
彭治無語望天:“彭毅,你怎麽還那麽沖動莽撞,做事不過腦子!你這!哎!”
彭毅負氣:“都說了不能指望他們,哥,你還是不要心存妄想了,他們不會再幫我們的。”
彭治擺手:“我再想想辦法,試着挽回。”
挽回,哪有那麽容易。蕭立國和蕭懷庭都不約而同地采取了避而不見冷處理的方式,彭治多次邀約拜訪,都吃了閉門羹。
兩三個月的時間過去了,除了證明蕭彭兩家關系破裂以外,沒有任何收獲。甚至政治圈裏好多人知道彭治失去保護傘了,也開始排擠他,試圖架空他。
彭治也是被保護得很好,一路走來順風順水,哪裏能獨自應對血雨腥風。面對明槍暗箭,處處敗陣,舉步維艱。
在一個電閃雷鳴夜,焦頭爛額百般無奈的彭治撥通了跨國電話——
電話裏傳來溫柔的女聲:“阿治,現在中國應該是深夜,你沒休息嗎?”
彭治喪氣地說:“睡不着。想找你說說話。”
“怎麽那麽不高興,遇到什麽麻煩了嗎?”
“很多麻煩。”彭治說了自己的近況。
電話裏的女聲很是驚訝:“怎麽會這樣,蕭伯伯這是在特意針對我們嗎?”
彭治說:“算不上特意針對,只是不保護了而已。”
女人很不理解:“為什麽不保護了呢?把你們扶持起來,不是可以助力蕭家嗎?互利共贏的事情,為什麽不做呢?”
彭治說:“或許是因為懷庭哥的妻子吧。”
“懷庭的妻子?”女人驚訝得聲音都扭曲了,“你是說懷庭結婚了?”
“結婚快一年了。”
女人有些生氣:“他結婚快一年了,但你從來沒有跟我說過,你故意瞞着我!”
彭治沮喪:“姐姐,我不瞞着你又能怎麽樣呢?難道你能回來搶親?說了只會讓你徒增悲傷,不如不說。”
“悲傷?”女人冷笑,“我不會有那種情緒的。故人結婚了,我當然要去送祝福。你放心,我回去見見他,什麽都能解決的。”
彭治悄悄松了一口氣,嘴上卻說:“你要回來?可是你已經是個‘死人’,這樣回來能行嗎?”
“難道沒有過人死複生的先例嗎?我從沒說過自己死了,是他們認定我死了的。”女人,彭流萍鬥志昂揚,“行了,阿治,你就不要管了,我回去一趟,保證你仕途平步青雲。”
彭治乖巧和善地說:“我仕途倒不要緊,姐姐注意安全。”
兩人又聊了幾句彭毅的近況,使得彭流萍更加确定自己要回國,便罷休了。
漢州機場,雲安在與公司另外兩名高管去接一個魔都來的制片人,出口處,看到一個身材高大的女人走來。她身上穿着blingbling的黃色亮片包臀連衣裙,骨架偏大,走路略急,看起來殺氣騰騰。重要的是,她的臉型略方,五官相當漂亮,讓雲安在覺得很眼熟。
雲安在問身邊的女高管:“那個女人是不是外國模特?看着氣質挺冷豔的,人也蠻漂亮。”
女高管看了那女人一眼,說:“應該不是吧,出名的亞裔模特裏,沒見過這樣的面孔,不過,我也感覺她挺眼熟的,像一個人。像誰呢?”
說話間,那人走到雲安在面前,兩人隔着欄杆,擦肩而過。
雲安在用胳膊捅捅女高管,示意她不要說了,免得被人聽到。
許是注意到雲安在的目光,那女人随意看了雲安在一眼,與雲安在四目相接,又傲然轉移了視線。
雲安在被她看得有些不舒服,不過人都過去了,也就沒放在心上。
女高管看看雲安在,驚呼一聲:“我想起來了,她跟你有點像!真的!五官太像了。”
被她這麽一說,雲安在也覺得自己跟她挺像的,自誇地調侃道:“我這張大衆臉,專門找美女撞臉,哈哈。”
晚上與蕭懷庭膩歪時,雲安在說起這件事。
蕭懷庭不以為意:“漂亮的人都長得差不多,你跟很多人撞臉撞五官都很正常。”
雲安在嘚瑟:“那是,你老婆實在太漂亮了。哎,蕭懷庭,你會不會認錯老婆?”
“那怎麽可能,你是最獨一無二的。”
140神秘背影
近些日子,蕭懷庭沒有長期任務,就回到漢州來陪着雲安在。雲安在被寵得像個不知世事的小姑娘,過着十七八歲少男少女才會過的夢幻日子。童年少年時所有的遺憾,都要在這些日子得到彌補——比如抓娃娃。
商場的抓娃娃機前,蕭懷庭叉腿站着,不動如山,手穩穩地控制着抓杆,一次次抓出來娃娃。
雲安在每個手指頭上都挂着好幾個娃娃,還是樂此不疲地為蕭懷庭加油:“抓!加油抓!抓光它!”
蕭懷庭很是無奈:“在在,你要這麽多小娃娃做什麽,如果你喜歡,我們去商場買個大的。”
雲安在說:“我才不要娃娃,我享受的是看老公給我抓娃娃的樂趣。蕭懷庭,你在我生命裏晚出現了十幾年,少幫我抓了十幾年的娃娃,按每年三次算,你該賠我大約六十次。”
蕭懷庭失笑:“我倒是願意賠你六十次,只是全漢州的抓娃娃機老板都要破産了。”
雲安在調皮:“我還沒給你算利息呢。今天先抓十次吧,是利息。”
“好,好。”蕭懷庭任命地換個機子繼續抓,“你這利率夠高的。”
雲安在笑嘻嘻地說:“下次再抓十次,還是利息,哈哈哈!”
終于,蕭懷庭把負一樓所有的娃娃機都抓光了,雲安在渾身上下都挂滿了娃娃,像一個被娃娃裝點的聖誕老人,別提多逗了。
低頭太久脖子疼,蕭懷庭揚天活動頸椎,就看到一樓天井的護欄邊站着一個身材高大的女人,那張臉讓他心驚!
是她!
會是她嗎?
蕭懷庭再擡頭,那個女人已經轉身過去,跟身邊的人說着什麽,她的側臉也像極了那個人。
但願是她!
蕭懷庭對雲安在說:“你稍等,我去下樓上。”不等雲安在回答,飛也似地直奔樓上。
雲安在只看到他敏捷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餘光瞟見在機場遇到的那位氣場超強的女人,她今天妝容沒有那麽濃了,看起來很像一個人,不是她自己的一個人。
蕭懷庭追上天井,卻不見了那人,忙四下追問。
雲安在看着他匆匆忙忙的背影,心裏咯噔一下:那個女人像彭流萍!那個女人跟她像,也只像了五官,跟彭流萍,除了氣質什麽都像。
所以,蕭懷庭追上去,是因為彭流萍啊!
雲安在再看看手裏的娃娃,突然覺得無比諷刺,生氣地丢在地上。
一個大媽看到了,不滿地說:“不喜歡娃娃就不要抓!抓那麽多丢随便在地上,浪費資源,污染環境。”
雲安在苦笑:“大嬸,我,我只是拿不住了,您家裏有小孫子小孫女吧?要不,送您吧。”解下身上的娃娃遞給大媽。
大媽一秒變臉,樂得眉開眼笑:“哎呦,小姑娘心善的喽。不用給我那麽多啦,我要十來個就行了。”
雲安在索性将其他娃娃分給過往的路人,蕭懷庭回來,正好看到這一幕,說:“分給大家也挺好,獨樂樂不如衆樂樂。”
雲安在冷淡地嗯了一聲,不正經理他。
蕭懷庭說:“留下兩個吧,做紀念。”
雲安在原本想留的,被他一說賭氣不留了:“留什麽留!哪有什麽紀念意義。”
這下蕭懷庭覺出不對勁了:“怎麽了?”
“沒事!”雲安在送完娃娃,賭氣往前走,這是冷戰的先兆。
蕭懷庭忙拉住她:“老婆,好老婆,我哪裏錯了,你不要讓我猜好不好?”
雲安在推開他:“那你別猜啊。你自己做了什麽你自己不知道嗎?”
蕭懷庭揮揮手裏的袋子:“我看你拿不住,去找人要袋子了。”
雲安在嗤笑:“你當我小孩子啊,負一樓找不到地方要袋子,非得去一樓?你以前不騙我的,現在開始說謊了,你是不是覺得騙我不是什麽事兒了?”
蕭懷庭明明記得之前吵架,她嫌他都不肯騙她的,到底要怎麽說呢!
怎麽說都是沒用的,誰讓他去追了那麽像彭流萍的人。蕭懷庭好哄歹哄,甚至答應雲安在去吃不麻不辣的麻辣燙了,才換來雲安在一個笑臉。
可偏偏他們在楊國福吃麻辣燙的時候,坐在了靠窗的位置。偏偏那個與彭流萍極度相似的女人又出現了,就在窗前走過。
偏偏蕭懷庭又追了過去——
于是,争吵再度發生了。還是同樣的內容,兩人也還是那樣的反應。
記錄的人已經煩了,觀衆也早已厭倦了,只有身在局中的人難以自拔,循環往複地繼續着那些争吵。
這樣的事情一天之內發生了三次,晚上,蕭懷庭睡客房。
第二天,他們去游樂場,又遇到了那個女人幾次,蕭懷庭依舊追上去。雲安在氣哭了,蕭懷庭被趕出家門。
第三天,他們去動物園,依舊是那樣的“偶遇”,蕭懷庭依舊是那樣的追上去。雲安在帶着自己的行李搬出城市之光,将婚戒也留下了。
這事就有些大了,蕭懷庭到處去找雲安在,穆康詠那裏沒有,陸玉祁哪裏,穆家更沒有。電話不接,微信不回,email更是石沉大海。
雲安在玩起失蹤,驚動穆康詠和陸玉祁、穆康陽滿漢州尋人。
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人。
陸玉祁說:“我們這毫無方向地找人不是辦法,我們只以為她自己躲起來了,萬一她是被人控制了呢。”
想到這種可能和隐藏在暗處的黑手,蕭懷庭臉色都變了:“去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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