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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面了;對雲安在來說卻好像隔了幾次生死輪回,很多過往甚至已經難以記起。

“蕭懷庭!”雲安在叫出他的名字,嗚嗚地哭起來。

蕭懷庭心疼得在屋裏直轉悠,什麽都做不了,只能不停地用蒼白的語言去安撫:“不哭了,會沒事的。我在呢,有什麽事跟我說。”

雲安在哭了好半天,還是吳清芳勸她為了孩子,穩定情緒,她才慢慢止住了哭聲。

“對不起,我錯怪你了。”雲安在說,“你沒有騙我,生孩子真的會死人的,我覺得我快死了。”

對着蕭懷庭,雲安在分外脆弱,明明昨天還拒絕破宮産,要堅強地多孕育孩子一段時間,現在卻像是要放棄所有一般。

她撒嬌,她示弱,她乞憐。她要讓蕭懷庭知道她懷孕很辛苦,讓他安慰自己。她不是故意這麽做的,她自己甚至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

通過種種行跡引起別人注意,是人的本能,小孩子為了引起家長的注意和安慰也會故意摔倒呢。

在她已經夠可憐的基礎上,沒有人能夠識破她,就像沒有哪個家長能夠識破小孩子的“小詭計”一樣。

吳清芳認為她已經到極限了,蕭懷庭恨不能以身代之,陸玉祁默默紅了眼眶。

雲安在是真的很難受,她絮絮叨叨地向蕭懷挺述說自己的辛苦委屈,蕭懷挺只能抱着電話不停地徘徊,用跟以往類似的話安撫她。

這對雲安在很有效,她不在乎這些話蕭懷庭是不是說過,是不是聽起來毫無新意,只要蕭懷庭還願意再一次說給她聽就好。

半個多小時後,雲安在累了,說着說着話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蕭懷庭懇求地對吳清芳說:“大哥,給她手術吧,我只要她平安無事;孩子——”他也很想要孩子,又怕老天嫌他太貪心,“能保則保吧。”

吳清芳看他痛苦得臉上的肌肉都在痙攣,出言安撫道:“現在醫術高超,養大早産兒毫無問題。”

說是這麽說,蕭懷庭還是不放心,聽聞陸玉祁要去看望雲安在,向他鞠了一躬,說:“我去不了,拜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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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玉祁從來沒有見過這樣低聲下氣求人的蕭懷庭,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折了傲骨。

蕭懷庭也從沒有這樣低聲下氣求過人,他生來就擁有更多的資源,一度認為別人為自己做什麽都是應該的,甚至認為為自己做事是別人的榮幸。

随着年齡漸長,他社會閱歷豐富起來,這種自以為是、目中無人、以自我為中心的世家弟子的狂傲逐漸收斂,但那從出生起就浸潤的,刻入骨子裏的習氣怎麽會消失呢。

所以,他才會頤指氣使地責問為他和雲安在付出甚多的吳清芳。

可惜,他遇到了雲安在,一個讓他折盡驕傲的人。

190如坐針氈

陸玉祁到達雲安在所在的醫院後,托穆康詠給蕭懷庭帶個口信:雲安在正在進行術前檢查,一切順利。

此刻,蕭懷庭正在穆家穆康詠房間裏,與他一起焦躁地等着命運的審批。

一切順利?蕭懷庭想起雲安在奄奄一息的樣子,怎麽都難以安心。

蕭懷庭坐在沙發上,如坐針氈,站起來。站起來又覺得束手無策,再坐下。坐立不安,就是他此刻情形的最真實的寫照。

穆康詠被他搞得煩死了:“你能不能老老實實地坐着,你就算跳起來又有什麽用!”

蕭懷庭被前小舅子訓得很是尴尬,摸摸鼻子,強逼着自己坐下。

穆康詠依舊心煩意亂,起來在屋裏徘徊,一圈又一圈。

蕭懷庭嘆息:“康詠,坐下吧。”你轉的我頭暈。

便是經歷了那麽多事情,穆康詠依舊不改他強詞奪理的本性:“我在緩解壓力。”

蕭懷庭也要緩解壓力,他選擇了吸煙,他沒有煙瘾,甚少吸煙,每次吸煙都是心肺劇痛的時候。

時間過得分外慢,穆康詠不停地擡腕看表,他看了十多次了,時間才過去一個小時。

穆康詠強壓着焦躁:“一個小時了,夠了吧。”

蕭懷庭也等不及了:“可能還沒結束,我們可以問問玉祁情況。”

“我來!”穆康詠搶先拿起手機,撥通陸玉祁的號碼,“玉祁哥,我姐怎麽樣了?”他只有求人的時候才會哥哥姐姐的叫着。

陸玉祁的聲音舒緩,甚至帶了微微笑意:“剛剛進了手術室,醫生說一切順利的可能性很大,讓我們放心。”

醫院的基本規矩,國內外是一樣的。病人做手術之前需要近親簽字,醫生絕不會把話說滿說死,哪怕只是闌尾手術,他也不會給你保證百分百的成功。醫生說一切順利的可能性很大,幾乎就等于說“沒問題”了。

可還有個詞叫“關心則亂”,陸玉祁安撫的話落到蕭懷庭和穆康詠耳中,就成了“還是有可能出事的”,再加上困境中,人總是會自己吓唬自己,他們又不約而同地在心裏将出事的可能性放大了幾倍,于是,在他們心中,雲安在就是性命垂危了。

蕭懷庭除了在房間裏坐立不安,什麽都做不了,漸漸陷入自我譴責的泥淖裏。惱恨自己為什麽沒有注意保護措施,為什麽沒有狠狠心逼她堕胎,為什麽那麽放心地将她交給了吳清芳。

他狠狠地捶自己的腦袋,似乎自己痛了,雲安在就能好受一些。

穆康詠看不下去了,說:“行了,這樣下去,等不到結果你就神經病了。”

“你不懂——”

“我懂你幹嘛!”穆康詠截斷他的話,踢了他一腳,“我們來讨論一下以後怎麽辦!我姐孩子都生了,你總不能把她丢在國外不管吧。”故意兇巴巴地逗蕭懷庭從不良情緒裏掙脫出來,“我可把醜話說在前面,如果你不管她們,我一腳一腳踢死你。”跟上瘾了似的,邊說還邊踢。

蕭懷庭躲開他的連環腳,拍拍褲腿上的泥:“你想哪去了,我怎麽可能不管她。”

“是嗎?”穆康詠懷疑地問,“那你的焦婷婷怎麽辦?”

蕭懷庭哭笑不得:“別鬧!我跟焦婷婷沒有一點關系。”

“是嗎?她可是攆着你跑,一個嬌滴滴的大小姐,為了你愣是跑到部隊做文藝兵去了。”穆康詠大公無私地說,“雖然從心裏我還是把你看成我的最佳姐夫人選,但我還是跟我姐姐近,別指望我會替你瞞着她。哦,對了,還有那個叫王塔塔的。”王塔塔,是蕭懷祖“送”到蕭懷庭身邊的爛桃花,就是他之前撺掇蕭懷庭與王家合作的那個王家的嬌女。

雲安在很在乎蕭懷庭,以至于患得患失,說她敏感多疑,妄行猜忌也不為過。什麽焦婷婷王塔塔的事情如果傳到她耳朵裏,她估計會認定蕭懷庭愛的是別人,傷心欲絕地來個“成全你”。

蕭懷庭了解雲安在,所以非常緊張:“康詠,我們之間的事情你不要插手。”

穆康詠說:“誰稀罕插手!要不是為了我姐,那些人的名字我提都不會提。不說她們,你就說說彭家的事情怎麽解決吧。”

蕭懷庭探手:“紀委在調查彭家以前的關系網,出事的一大把,或許能把彭玉剛的事情也牽扯出來。”

穆康詠擰眉:“彭玉剛也犯罪了?你們有線索嗎?”

自然有線索,蕭立國與彭玉剛還有其他幾個如今位高權重的人當年與彭玉剛共事過的,蛛絲馬跡就來自于這些人之口。只是這些話不能說,他搖頭:“沒有線索,只是摸排。”

穆康詠到底是個年輕的商人,不懂政治權鬥,非常不認可地說:“沒有明确的線索就大張旗鼓地讓紀委去查,如果讓他們做了無用功怎麽辦?紀委會不會查到你家老爺子頭上?”

蕭懷庭忍不住笑了,那是兩個系統,審批貪官的是法院,審批軍界的是軍事法庭,紀委這邊自然也是區分開的。再說了,他家老頭子除了不近人情,不疼妻子外,還真沒什麽不能為外人道的。

穆康詠感覺自己受到了冒犯:“你笑什麽!”

蕭懷庭說:“紀委不是我們能指使動的,我們是兩個系統,他們不會聽我們的。”

穆康詠嗤之以鼻,冠冕堂皇的話誰不會說,背地裏呢?以蕭立國的影響力,找到某個領導,暗示幾句話,底下的人就如狼似虎地撲上去,将彭家陳谷子爛籽麻的事情都翻出來了。

誠然,穆康詠的猜測是對的,那又怎麽樣呢!擺在人前的事實就是蕭家并沒有直接越權命令誰,紀委是從一次意外事故開始審查渎職貪腐問題的,彭玉剛故去多年,誰能注意到被揪出都是他的舊部的。最重要的是,那些人是真的有問題。

有一個人注意到了,那就是彭流萍。

彭流萍此刻也是坐立難安,比蕭懷庭好不到哪裏去,完全失去了她剛剛回國時候的嚣張與淡定。

191錯都是別人的

彭治勸道:“姐姐,這只是一個意外,你不要太擔心了。”

“剛開始的火災是意外,這個毫無問題,但是往後呢?”彭流萍急躁地說,“落馬十三個人,五個做過爸爸秘書的,四個跟爸爸搭過班子的,剩下那幾個是爸爸以前得用的手下,這還不夠明顯嗎?”

彭治啞口無言,他也知道自己剛開始的話是自欺欺人。是啊,很明顯有人在針對他們家。如此快速密集的動作,肯定是收到了來自高層的壓力與指示,那個人,除了蕭立國,不做他想。

事情怎麽會弄到這步田地!當初他與弟弟仕途受挫,請姐姐回國,目的自然是尋求助力,讓他們能夠發展的更好。

想法是很美好的,事實呢?事實是彭家每況愈下,如今甚至被人刨了老根。可怎麽就到了這步田地呢?

這個問題,彭流萍也在問自己。

人是很難承認自己有錯的,就算是自己錯了,也要把過錯怪在別人身上,這是人的共性。

不過,彭流萍沒有這樣——她這些年能取得不菲的成績,跟她脫離了低級趣味的性格有關。

她深刻地反省自己,才知道自己錯的可憐:“其一,我不該認為蕭懷庭對我還有感情,不該認為他還會幫着我們。其二,不該在确認他對我沒有感情之後對雲安在下殺手,這裏是他的地盤,我的小動作瞞不了他的,尤其是間接導致蕭老去世,徹底激怒了蕭家和高層,才弄到四面楚歌的境地。”

彭治不忍:“姐,這不怪你。也是近幾年國內持續高壓反腐,有些人利用反腐的态勢打壓異己。”有些人,指的是蕭家。

異己嗎?可是不久以前彭家和蕭家關系還很好,蕭家還庇護着彭家。只是彭家想要的太多了,想要一步登天,手握大權,想要殺了雲安在報仇——明明彭流萍沒有死,明明當年的事情都是一場陰謀,黑天使不過是給背鍋的,彭毅卻要殺了背鍋俠的妹妹解恨——蕭家與彭家就是從那個時候,慢慢走向決裂的。

彭治想,當初瞞着弟弟姐姐還活着的消息是不是錯了。如果彭毅不是為了給姐姐報仇,就不會激怒蕭懷庭,就不會有後面這許多的事情。

如果他知道彭毅還曾經偷拍蕭懷庭與雲安在的暧昧照傳給上級,他就不會這麽想的。

根源不在彭治是不是知道真相,是不是遷怒雲安在,而是彭家的貪得無厭,不知感恩,忘恩負義。

農夫與蛇的故事人盡皆知,彭毅要做那條毒蛇,殊不知蕭立國終日打蛇,怎麽可能會被他這條小草蛇咬。

兩姐弟讨論了好一會兒,還是沒能把握問題的本質。

不過那些已經不重要了,蕭老的死是橫在蕭家和彭家之間的永遠都不可能消除的隔閡,他們兩家,注定不死不休。

彭治忍不住說了一句:“如果沒對雲安在下死手就好了,這樣蕭老也不會死。”

彭流萍挑眉:“你在怪我。”

彭治忙說:“沒有,沒有。姐,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雲安在不值一提,沒必要為她大動幹戈。”

說白了還是在怪她。

彭流萍冷臉:“你懂什麽!”她就是嫉妒啊!嫉妒得想發瘋,恨不得殺了雲安在才好。

彭治不敢反抗素來強勢的姐姐,索性不再說話了,心裏卻愈發後悔貿然讓姐姐回國了,她在國外待了幾年,回國之後對國內的一切總是莫名地帶着居高臨下的傲慢态度,剛愎自用,已經自食苦果了,卻還是不肯認錯。

“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啊!”

彭流萍慢悠悠地說:“彭治,你急了。你在急什麽呢?”

彭治被氣笑了:“姐,火燒眉毛了,我們能不急嗎?如果那些事情被翻出來,我們就完了。”

彭流萍無所謂地說:“怎麽可能被翻出來呢,以他們的速度,想查到爸爸身上還需要幾個月甚至一年。”

“那也只是時間的問題,我們被紀委盯上了,怕是在劫難逃了。”彭治非常焦躁地說,他整個人都快抓狂了。

彭流萍不急不緩地說:“彭治,你搞錯了一件事情,我們不是在跟整個國家制度和法律鬥,我們的敵人,始終都只有蕭家。”

彭流萍繼續論證自己的觀點:“現行犯罪他們都沒處理完呢,怎麽會那麽閑,去刨過去的臭糞!如果不是蕭家在背後督促,沒有人會揪着過去的事情不放的。”

聽起來好像有道理,這是彭流萍對形勢的基本判斷。

“我們可以趁這段時間把蕭家先擊垮,彭家的危急就徹底化解了。”這是彭流萍給出的解決辦法。

彭治也是相當優秀的,但這優秀不足以使他有能力面對蕭家這樣龐然大物的攻擊,政治權謀他并沒有很好的參悟,所以聽了姐姐的判斷,竟然心安了。但他還是有常識的,覺得姐姐勾畫的美好願景看起來不那麽容易實現,他對整個大局的把握,霧裏看花,朦朦胧胧,似有似無,似真似假。

他像在大海迷霧中尋路的人那樣,問:“擊垮蕭家?我們能行嗎?該怎麽做?”

彭流萍躊躇滿志地說:“我自有辦法。”

至于她的辦法是什麽辦法,我們不得而知。

蕭懷庭和穆康詠也顧不上她那邊,此刻,他們緊張地圍在手機前,等着視頻被接通。

剛剛,陸玉祁傳來消息,雲安在平安生産,說麻藥的藥效還沒過去,雲安在還在昏睡。

蕭懷庭和穆康詠卻锲而不舍地想跟陸玉祁視頻連接。視頻邀請響了好半天,卻被對方挂斷了。

蕭懷庭有些懵:“他這是什麽意思?”

穆康詠突然來了火氣:“找茬的意思呗!早知道這樣我就去了,混蛋!”

過了一會兒,陸玉祁傳過一段視頻來:嬰兒房裏,一個皺巴巴紅彤彤的小家夥閉着眼睛躺在哪裏,小手握成拳頭,還不時地揮舞一下。她很瘦弱的樣子,哭的聲音也小小的。

192醜是醜了點

蕭懷庭看着畫面上小小的一團,突然覺得心髒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撞擊,眼眶一熱,落下淚來。

穆康詠也有些黯然,拍拍蕭懷庭的手臂:“醜是醜了點,好歹平安生下來了。”

蕭懷庭一把推開穆康詠:“你說誰醜呢!”

穆康詠一個趔趄,重重地坐在地上,惱火極了:“你幹嘛!”

蕭懷庭不理他,自顧自地說:“真漂亮,像她媽媽。”

穆康詠對雲安在的顏值還是有基本的認知的,爬起來拍拍屁股:“我看應該更像你。”

男人都喜歡別人說孩子像自己,蕭懷庭也不能免俗。他咧嘴笑了:“對,對,像我。”

穆康詠:……真的好醜啊!

他想,回來一定要給孩子做個DNA檢測,姐姐和蕭懷庭都長得不錯,怎麽能生出這麽醜的孩子,該不是被醫生護士弄錯了吧。

如果這孩子真的是姐姐的,他就要好好賺錢了。這麽醜的外甥女恐怕很難嫁出去,舅舅有責任養她。

又過了煎熬的十小時,蕭懷庭才在視頻上看到雲安在。

再見,兩人不約而同地産生了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雲安在看着手機屏幕,眼淚嘩啦啦地流:“嗚嗚,蕭懷庭,我差點死了。”

蕭懷庭忙說:“老婆,你辛苦了。老婆,我愛你。”

雲安在甕聲甕氣地說:“不過我沒死成,還有了一個很漂亮的小家夥。蕭懷庭,你錯了。”

蕭懷庭認錯态度非常好:“是,老婆,我錯了,幸好你堅持,謝謝你,我愛你。”

雲安在嗔道:“誰是你老婆,不要臉。”

蕭懷庭“當然是你了,我的老婆從始至終只有你一個,你回來我們就複婚好不好?”

雲安在笑得暧昧而溫馨:“這個呀,你要問你女兒。”

陸玉祁将混亂堆放的婦嬰衛生用品整理好,悄悄退出去,迎頭碰到吳清芳,有些尴尬地移開眼睛。

吳清芳笑笑:“辛苦了。”

陸玉祁照顧雲安在不是理所應該的,所以吳清芳才會向他道謝。

陸玉祁有點不明白,他跟雲安在的關系難道還比不上吳清芳與雲安在的關系親近嗎?所以吳清芳才有資格向自己道謝?

吳清芳又說:“我們兩個大男人,又不是最親近的人,照顧她總歸不方便。我請了兩個中國保姆過來,伺候雲安在過月子。你在國內也有大企業要打理,如果忙不過來就回去吧。”

這是變相趕陸玉祁回去,也是告訴陸玉祁他沒有機會的。

其實這些話不用吳清芳來說,陸玉祁自己也明白,他是個有始有終的人,既然來了,總要盡一份力才好。總不能得知自己沒有機會,就丢下剛剛做完手術的她和分身乏術的吳清芳,自己開溜吧。

陸玉祁點頭:“好,康詠剛剛跟我說他要過來,讓我接機。我把他接過來,就回去。”

吳清芳贊賞地看着陸玉祁,像他這樣完美的翩翩紳士真的不多,可惜雲安在早已心有所屬。

不過,他相信,這樣的男人總會有自己的幸福的。

雲安在對蕭懷庭說:“我在這邊待得無聊死了,等傷口好了就馬上回去。”

蕭懷庭說:“不行,你要坐完月子,養好身體,不然容易留下病根。”

雲安在不以為然:“什麽呀!外國女人都不坐月子,不各個活得好好的。倒是中國坐月子的,經常看到新聞上說熱死了幾個。”

蕭懷庭說:“那只是幾個極端的例子,不能代表全部。中國人的體質跟外國人不一樣,咱還是按中國的規矩辦。”

雲安在不高興:“可是我在這裏待的很無聊啊。蕭懷庭,我都快無聊死了,你竟然不讓我回去,還說什麽愛我,都是騙人的。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永遠不回去了?說,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蕭懷庭被雲安在突如其來的脾氣搞懵逼了:“啊?”

穆康詠探過腦袋,說:“什麽叫外面有人?姐,你們已經離婚了,他就算有別的選項那也是合理合法合紀律的。”

雲安在這次是真惱了:“什麽意思!蕭懷庭,你真有啊!”

蕭懷庭用胳膊肘将穆康詠撞到一邊去:“你這個混小子,能不能不找茬!”向雲安在委屈地說,“老婆,小舅子一直欺負我,你快回來幫幫我吧。”

穆康詠又冒出腦袋來:“姐,你別無聊,我這就去陪你。你千萬不要回來,姓彭的已經瘋了,回來你和孩子都有危險。”

雲安在當即被說服了:“那我不回去,蕭懷庭,你什麽時候把他們收拾幹淨了,我什麽時候回去。”

挂斷視頻,蕭懷庭很想打這個小舅子一頓。

穆康詠敏捷地跳開了:“作為你的前小舅子,我有必要警告你,如果你敢打我,我就敢把我姐留在國外,幫她改嫁個不錯的男人也不是問題。”

蕭懷庭卻不怕這個威脅,給了穆康詠一個神秘的、王之蔑視的眼神:“小家夥!好好照顧你姐姐就是了,別學着人家跟姐夫鬥,你太嫩了。”

穆康詠不明白蕭懷庭突然的自信哪裏來的,眯眯眼,再斜眼看蕭懷庭,好半天,才恍然大悟:“離婚證是假的!對不對?”

蕭懷庭驚訝得無法掩飾自己的表情,這個小舅子果真不一般,什麽樣的事情都能想到。

穆康詠捂臉哀嚎:“像你這麽不要臉又膽大妄為的人,真的是不多見了。我姐姐那麽單純的人,真的玩不過你啊。我還是勸勸她比較好。”

蕭懷庭幽幽地說:“破壞軍婚違法。”

“證據呢?”

蕭懷庭不吝嚣張地說:“我需要證據嗎?我會沒有證據嗎?”

穆康詠:你這樣明目張膽地仗勢欺人真的好嗎?

他還是收拾東西找姐姐去吧。

兩天後,陸玉祁回國,随着他回國的,還有雲安在平安産女的消息,加上蕭懷庭沒有刻意遮掩此事,不出幾日,該知道的便已經都知道了。

彭流萍當即便砸了一套紅酒杯,還有紅酒瓶,愣是将潔白的地毯染成了酒紅色。

193困獸猶鬥

彭治坐在沙發上,聽着屋裏砰砰乓乓的聲音,他的心随着彭流萍的節奏而瑟縮,一股火氣卻在迅速郁結,瀕臨爆表。

終于,他發作了,低喝一聲:“夠了!”

彭流萍更惱火了,将手機重重地砸在牆上:“他騙我!說什麽離婚了,其實從頭到尾演戲給我看。”

彭治覺得自家姐姐的想法難以理喻:“這很意外嗎?蕭老的事情一處理完,他們就離婚,還是帶着孩子離婚,這不是為了躲你嗎?”

彭流萍冷笑:“現在你倒成了聰明的那一個,事後諸葛亮。”

彭治跟彭流萍杠上了:“我覺得沒必要告訴你,我以為你能看透這麽簡單的計謀。姐,我甚至都不知道你還那麽在乎蕭懷庭。我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一方面要跟蕭家不死不休,另一方面又對蕭懷庭心存幻想。姐,你能告訴我嗎?”

彭流萍說:“這些你就不要管了,你不懂。”

彭治搖頭:“我沒必要懂,可是姐,你真的懂你自己想要什麽嗎?”

彭流萍厲聲說:“我當然懂。先不說這些,我謀劃了一個東西,能把蕭懷庭拖下水。”

就這樣,前一秒還深情款款,下一秒又想着怎麽把蕭懷庭拖下水了。

彭治此刻非常茫然,他不知道沿着姐姐的路會走到哪裏去,可是他沒有能力應對蕭家的來勢洶洶,也沒有力量阻止姐姐做什麽。

此刻,他覺得自己非常無能,有媒體吹捧他的年輕有為,政績卓著,仕途平坦,殊不知,他只是一些人手裏的玩偶罷了,任人擺布的感覺真T M D糟糕。

當天微博上有人爆料,說七彩托兒所幼師虐童,視頻圖片證據俱全,還有家長出面聲淚俱下,滿腔憤懑地指控。

此事戳中了大衆的敏感點,迅速在網絡上發酵,成了網絡熱點事件。

接着,有人爆料孩子們不僅受到了虐待,還有違背天理倫常的侵犯,亦有家長聲淚俱下的出境證詞。

一時間,網友、自媒體、網絡大V都瘋了,各抒己見,多是又恨又怒又無力,還有濃濃的懷疑和沮喪,甚至帶了絕望。

拍戲的空檔,蕭懷祖一邊刷微博一邊跟經紀人聊天:“這事我也要說點什麽。你幫我整理一下語言?”

經紀人說:“事實到底怎樣還不清楚,這麽敏感的事件我們還是不要卷進去。等官方通告出來,再發聲也不遲。”

蕭懷祖将手機遞給經紀人:“你看,他們都發聲了。”

經紀人沒看:“我早就注意到了,這很正常,他們都是有孩子的人,有網友期待他們的聲音,他們不發聲不行。你還沒被逼到那份上,最好不要發聲了。”

蕭懷祖大少爺脾氣犯了,将手機丢在桌子上,摸起紙和筆:“我自己寫,我不光發聲,還要@漢州警方和檢察院,老子就不信了,誰還能不準我說幾句話。”

經紀人有些頭疼:“我的小少爺啊,你就不能消消火氣!你不在乎官方的态度,總不能不在乎網友的态度。一個詞用錯,大家就會群起而攻之,這對你的事業非常不利。”

蕭懷祖卻更興奮了:“我蕭懷祖做事,憑的是心中的正義,豈因福禍避趨之!我就要為正義發聲,總有網友會站在我這邊的。”

“你就不怕大家罵你蹭熱度?”經紀人還想勸服他。

“我問心無愧就好。”

經紀人無奈,只得搶過紙和筆:“我幫你寫。”

他删删改改,幾經糾結,最後才确定下來一句簡單的話:希望早日真相大白。

蕭懷祖看了之後很是不滿:“你趴在桌子上吭哧半天就整出來個這玩意兒?這說了不等于沒說!我要的是譴責壞人,聲援孩子家長的,你再寫。”

當然是要發說了等于沒說的話,這樣不管以後結果怎樣,都不會犯錯。經紀人微笑:“別人說了這句話等于沒說,你不一樣,你這句話一出來,就等于給對方施加壓力了。像你這樣的身份,真的不必說太多。”

蕭懷祖被經紀人捧得通體舒暢:“好,那就這樣吧。”麻溜地發微博,還光明正大、理直氣壯地@了漢州警方和漢州檢方的官微。

一衆發聲的明星大咖中,他不是言辭最激烈的,也不是最拐彎抹角的,但是唯一一個敢指着官方鼻子的,這恰好迎合了一部分網友的趣味,引來無數贊美。

蕭懷祖一邊刷微博評論,一邊對經紀人說:“大家都在求真相,你寫的微博挺合适的,我收回之前的話,今晚我請你吃飯。”別別扭扭的,算是為之前說經紀人不好的話道歉。

經紀人早已熟知他脾性,要真跟這個小少爺計較,早把自己氣死了:“這個好說,不過你注意接聽家裏的電話。”

蕭懷祖不以為意:“放心,家裏不會這麽點事都不讓我自己處理的——”正說着,蕭懷仁的電話打進來。

蕭懷祖目瞪口呆:“你,你怎麽知道?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七彩托兒所,王塔塔家是大股東之一,外面不是在傳你跟王塔塔的緋聞嘛,所以有人誤以為你站在王家的立場上。你又發了微博,所以有人搞不明白你的立場了,需要跟你家裏确定一下。”

蕭懷祖挂斷哥哥的電話:“我的立場?我一個混娛樂圈的,我的立場有那麽重要嗎?”

經紀人無奈:“你最大的毛病就是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話對別人有多重要。你現在要明确自己的立場,然後給你二哥一個回複,別人還等着你二哥的回複呢。”

他的話有些繞,蕭懷祖聽得心煩:“什麽立場不立場,我就一吃瓜群衆。”

說是這麽說,還是回撥了蕭懷仁的電話,躲到陽臺去通話,回來之後,一臉便秘的表情。

經紀人洞察人情世故,對事件的推測基本正确:蕭懷祖的微博一出,漢州警方和檢方的主要領導人就跟蕭懷仁通電話了,問蕭家什麽态度,他們擔心蕭懷祖的微博是反話或者威脅。

194發現自己蠢是怎樣的體驗

蕭家怎麽可能插手這樣的爛攤子! 蕭懷仁那個惱火呀,還要微笑溫和又含蓄地跟對方解釋自家的立場,王塔塔與蕭懷祖絕對沒有任何關系。

然後,殺氣騰騰地找自家弟弟讨論人生——

“你跟王塔塔到底什麽關系?”

“沒關系啊。”

“說實話!”

“二哥,我跟她真的一點關系都沒有。”

“為什麽媒體經常拍到你們在一起,”蕭懷仁好聲好氣地說,“你跟我說實話,你們是不是好朋友?”

就算是,蕭懷祖也不敢承認:“不是,絕對不是,媒體是胡亂寫的。”

“據我所知,你們的确交往很密切。”

蕭懷祖跳腳:“經紀人跟你說的?”

蕭懷仁追問:“你只管告訴我是不是!或者,她對你有意思?”

“這都什麽跟什麽呀!”蕭懷祖被哥哥逼急了,只得說實話,“我們誰對誰都沒意思,王塔塔她對大哥有意思,就一直來找我。你懂的。”其實是他将大哥引薦給王塔塔,才引得神女有心的。

蕭懷仁這才放下心來:“王家做事不幹淨,爸爸不會同意的。大哥對她更沒意思,以後你離她遠點。”

蕭懷祖只得應下,挨了一頓批,心情灰常灰常不好。

“我是不是很蠢?”蕭懷祖問。

經紀人輕笑:“垂頭喪氣了半天,就是因為這個?很多人想活成你這個樣子都不能呢。你真的非常幸運,也非常率真,大家喜歡你,就是喜歡你這樣的赤子之心。”

蕭懷祖并不覺得這是誇獎,依舊是郁郁寡歡。這也難怪,比起自己的父兄,他好像除了長得好看,能賺更多的錢以外一無是處,尤其是腦子比較簡單。

覺得自己蠢的感覺真是太糟糕了,蕭懷祖想做什麽去補救一下。

不過,他沒那機會了。

蕭懷仁把七彩托兒所與王家的事情告訴了蕭立國和蕭懷庭,并表達了自己的擔憂:“王家這次恐怕得掉一層皮,懷祖性子單純,有些沖動任性,我怕他被人利用。”

蕭立國秉持一如既往地不管不問的态度:“他也該栽個跟頭了,不然不知道這世界是什麽顏色的。”

蕭懷庭說:“如果他被王家拖下水,那後果就不是他自己栽個跟頭,而是整個蕭家都被潑了污水。”

蕭懷仁點頭:“爸,我也是這麽認為的。”

蕭立國并不覺得誰能把自家怎麽樣,不過兒子們大了,他也願意給他們自由行事的空間,便說:“行,你們看着辦吧。”

于是,蕭懷庭把蕭懷祖打包丢到了國外:“幫我照看你侄女。”

蕭懷祖才不想去呢,那哪裏是自己侄女,也就大哥傻,拿別人孩子當自己的。轉念一想,到那裏可以做個DNA鑒定,揭穿雲安在的僞裝——這樣也能向大家證明自己的真知灼見。

蕭懷祖樂颠樂颠地到了那邊,卻發現小侄女不像海報上的娃娃那樣白白亮亮的皮膚,又大又黑的眼睛,笨拙可愛地爬來爬去。

她小小的一團躺在抱被裏,除了餓了尿了會哭叫兩聲,一直都在睡。

這肯定不是哥哥的孩子,哥哥長得那麽英俊,孩子怎麽可能這麽弱這麽醜。蕭懷祖如是想。

雲安在倒是笑着向他介紹:“她叫蕭拾遺?”

“蕭?”蕭懷祖心想,雲安在真夠不要臉的,不是蕭家的孩子,硬要她姓蕭,也不問問做叔叔的答應不答應,“我覺得姓蕭不合适吧。”

吳清芳皺眉,看着這個比穆康詠還不靠譜的年輕人,覺得大陸世家子弟的水平怎麽一個比一個低。一個咋咋呼呼嫌孩子醜,一個則不讓孩子跟父親的姓,這都是什麽事啊。

他原本還以為蕭家和穆家都來人了,他可以回去了;現在看來,不能把雲安在母女交給兩個這樣的人。

蕭懷祖還不知道自己被人diss了,覺得自己非常聰明地說:“你跟我哥畢竟離婚了,孩子是在離婚後出生的,跟我哥的姓回頭上戶口的時候還要我哥給你開證明,非常麻煩。”

雲安在的心有些涼:“這是你大哥的意思嗎?”

穆康詠擊掌:“姐姐,我覺得懷祖的建議非常好,我們拾遺就要姓雲才好,多少女人為了孩子跟自己的姓跟婆婆丈夫吵架,咱現在有這便利何樂而不為呢!”

吳清芳默默地轉身捂臉,這兩個年輕人會把事情搞得越來越複雜:“在在,孩子的姓名還是跟孩子爸爸商量着來比較好。我們總歸是要回去的,有什麽想法,回去跟蕭懷挺面對面交流便是。現在我們給孩子取個小名,方便稱呼就好。”

雲安在對吳清芳還是很信服的,點點頭:“芳哥說的對。”

吳清芳怕穆康詠和蕭懷祖因為取小名的事情再吵起來,就說:“我也很喜歡這孩子,幫她想了一個小名,你們聽聽合适不。”

“叫什麽?”穆康詠問。

“小糖豆。”吳清芳解釋,“這是一個甜美的小姑娘,希望她一聲都甜甜蜜蜜。”

這個解釋絕對政治正确,穆康詠和蕭懷祖也沒什麽反對意見。

雲安在笑着說:“芳哥取的,哪有不合适的,小糖豆,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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