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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冷場。蕭懷庭從穆康詠這裏得到蕭懷祖的近況,穆康詠也從蕭懷庭嘴裏挖到蕭懷祖小事情的趣事和愛好。

快到中午時,穆雪琪回來了。

穆雪琪被穆鹹集逼着相親了,也跟一個門當戶對的豪門子弟确定了關系,她搬出穆家大宅與那個男人同居了。

然而,聽聞蕭懷庭會來,她卻借故趕回來了——劣根性使然,得不到的總是好的,求之不得總是不甘心,所以她還想再做些什麽引起蕭懷庭的注意,最好讓他後悔沒選自己。

雲安在扶着白芸在院子裏散步,見穆雪琪走來,白芸說:“我不搭理她,你也不要搭理她。”

雲安在還不太适應如此任性的白芸,搬來椅子讓她坐下:“好,咱不理她。”

穆雪琪步履款款地走到雲安在面前:“真沒想到,你還會來。”

雲安在漠然:“不是來看你的,是來看我媽媽的。”

“我可是記得你們要斷絕關系來着,現在又趕着她叫媽媽,呵呵。為什麽呀!”穆雪琪故意說給白芸聽,“我猜猜,一定是因為你認清了一個殘酷的現實。那就是不光女人想攀高,嫁給有錢有權的男人,男人也很看重女人的家境。比起沒人要的野孩子,你更願意做穆家夫人的養女。”

“啧啧,真是聰明的女人,可惜你的養母已經成了殘廢了。”

白芸最恨人家說自己是殘廢,可是腦出血之後,她唇舌不那麽靈活,腦子也反應不過來,這會兒氣得渾身發抖,就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而且,我爸已經不要她了,他在外面又找了一個,你不知道嗎?”

211暴怒的雲安在

白芸終于忍不住了,哇的一聲哭起來。腦出血之後,她不再掩飾自己的本性,往日被壓抑的個性的陰暗面全部釋放出來,往日的執念更加執着了。二十多年夫妻,她是愛穆鹹集的,最受不了別人說穆鹹集外面有人,這會兒悲傷的哇哇大哭起來。

這一年多,她老了許多,頭上有許多白發,臉上的皺紋也爆發式增收。這會兒她一把鼻涕一把淚地痛哭,看起來與比新聞上沒有人要的老人還可憐。

雲安在大惱,撥通蕭懷庭的手機:“蕭懷庭,你還想不想跟我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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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懷庭覺得莫名:“在在,在我心裏,你一直都是我老婆,我當然——”

雲安在恨恨地看着穆雪琪:“廢話少說,如果你想跟我過,打電話讓檢察院過來,把穆雪琪抓走。”

穆雪琪覺得好笑:“雲安在,你是不是腦殘劇看多了,國有國法,檢察院不是你家開的,我沒犯罪,他們憑什麽抓我!”

雲安在冷笑:“你沒罪?呵呵!将人推下樓梯,致人腦出血,留下殘疾,至少是重傷三級。現在訴訟時效還沒過,我就告你,怎麽着!你看看他們能不能抓你!”

蕭懷庭扶額:“好,我這就打電話。”挂斷電話,對穆康詠說,“趕緊叫你爸爸回來,你姐姐惱了穆雪琪,要把她送到檢察院去。”

穆康詠到底是穆家人,為着穆家人的臉面,求蕭懷庭:“姐夫,你先別打,我這就聯系我爸。”

蕭懷庭搖頭:“康詠,我拿你當兄弟,才會通知檢察院之前先告知你,也請你體諒我,你姐姐還沒完全原諒我呢,如果不聽她的,我老婆孩子就保不住了。”

佛系穆康詠表示不強求:“行,那你打吧。”

蕭懷庭通知了檢察院。

穆康詠也撥通了穆鹹集的電話。

穆鹹集正在開會,看到是穆鹹集的電話,猶豫了一下,接通了:“喂。”他知道穆康詠不會輕易找他。

穆康詠說:“爸,我康詠。您現在忙嗎?能不能回來一趟。”

穆鹹集走到會議室外面:“我開會呢,家裏的事情你看着處理就行。”

開會?是真的嗎?也許是吧,畢竟是事業心強的人;不是又怎樣呢。

穆康詠不糾結不強求,淡淡地說:“這次我處理不了了,雪琪姐姐惹了安在姐姐,安在姐姐鬧着要追訴她推媽媽致殘的事情,懷庭哥迫于安在姐姐的壓力,通知了檢察院。”

家裏滿地雞毛,穆鹹集也覺得很煩,皺眉:“雲安在回來了?”回來第一天就找茬,真不把穆家放在眼裏啊!

穆康詠也不去猜爸爸的語氣,低沉地說:“嗯,如果爸爸沒時間,讓大哥回來處理也行。兩個都是姐姐,我誰也說服不了,哎。”

不想說服,不想管這些破事,你們願意回來管就回來,不回來讓穆雪琪去坐牢好了,我又不在意。

穆康詠發現,不在意這些破事之後,生活真的好輕松,心情真的好愉快。

穆鹹集權衡了一下,說:“我回去。”

比起穆鹹集的權衡糾結,檢察院的效率明顯更快,他到的時候,一群制服正圍着穆雪琪。

穆鹹集沉聲喝道:“這是在做什麽!”

雲安在殺氣騰騰地走到穆鹹集面前:“你來的真好,我有事情問你!”

蕭懷庭将雲安在推到一邊:“好老婆,你去看看小糖豆,我聽到她哭了。”又對穆鹹集說,“在在她不懂事,穆叔叔您別跟她一般見識。也是我不好,見不得她哭鬧,把檢察院的同志叫來了。”

對領頭的檢查組組長說:“我們決定和解,多謝您跑着一趟。”

客套一番後,送走了檢察院的人。

穆鹹集不得不承認,現在的蕭懷庭比幾年前圓滑多了,他放任事态失控,又把矛盾化解,讓每個人都滿意了。

穆鹹集順着蕭懷庭給的梯子下坡:“懷庭,這是出了什麽事?”

蕭懷庭一臉為難:“其實也沒什麽,女人家心眼小而已。”

穆鹹集看向穆康詠:“你說。”

穆康詠也說:“不過是幾句唇舌,既然檢察院的同志走了,我們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吧。”

穆鹹集更惱了:“就沒一個說實話的嗎?”

雲安在抱着小糖豆走來,小家夥不怕生,看到沒見過的人還伸着胳膊要抱。

穆鹹集本來非常火大,突然被小孩子索抱有些愣神。心在那一瞬間奇妙地寧靜清涼了,他伸胳膊抱過小糖豆:“真是個聰明的孩子,知道我是外公。”

小糖豆的一個擁抱,直接化幹戈為玉帛。

見穆鹹集稀罕自家孩子,雲安在與蕭懷庭都真心地笑了。

穆鹹集抱着小糖豆,對雲安在說:“你也是做媽媽的人了,性子不能太毛糙。小孩子的性格都是跟大人模仿的,你不要帶壞了孩子。”

是說雲安在一言不合叫檢察院的事吧。

雲安在連連點頭,表示信服:“叔叔說得對,只是雪琪說您在外面有人了,媽媽就一直哭,我心疼她。”

穆鹹集瞥了穆雪琪一眼,她頓時覺得通體冰寒:“爸,我——”

雲安在說:“叔叔,要不您跟媽媽解釋一下吧,她現在沒有安全感,又最在乎您,說您不要她了,真等于往她心上插刀子。”

穆鹹集的目光落在老妻身上,以前他下班,她都會迎接的。自她病後,再也沒有過了。她甚至很少在他面前走路,因為她走路的步态極其難看。她很在乎自己在穆鹹集眼裏的形象,所以寧願不走,所以在別人圍着穆鹹集說這說那的時候,她坐在椅子上,扭着脖子裝作看風景。

白芸是真的不想穆鹹集看到自己,又老又醜又殘廢的人,哪裏還有資格出現在他面前。

之前說過,穆鹹集很少回家了,其實即便他回家,白芸也不見他。這感覺,大概跟李夫人病中不見漢武帝一樣吧。

穆鹹集哪裏明白她心中的彎彎繞繞,只當她病傻了,不願意見自己,在找別的女人的時候,也就沒有什麽負罪感了。此刻聽雲安在說老妻如此在乎他,他心裏也不是滋味。

212豆豆出馬尴尬怕怕

穆鹹集抱着小糖豆走到白芸面前,說:“這小家夥很聰明,見面就知道我是外公,伸手要抱抱呢。”

白芸捂着臉低頭哭起來,她有多久沒有聽到他的聲音,沒有見到他的人了?很久很久,她病傻了,不知道時間了。

不!其實她沒傻,她知道他外面有人了,他不會愛一個殘廢的女人的,連最後的耐心也失去了。她只是不想別人說破這件事,這樣她就可以活在自己編織的美夢中,仿佛她還青春年少,仿佛他們還如初見般美好。

蕭懷庭接過小糖豆,對穆康成說:“我們去客廳吧。”

空間留給了這對老夫妻。

穆鹹集雖然有了新人,但跟白芸多年的夫妻,沒有愛情,也有濃濃的親情,此刻看她哀哀地哭,心有不忍,握住她的手,說:“不哭了,我外面沒有人。”

白芸等的就是這句話,雖然可能是謊言,不過她不在意。老公,我快死了,你就讓我死在美夢中吧。求求你,再多騙騙我,騙我一輩子,好不好?

穆鹹集為白芸按摩左臂:“對不起,我沒有照顧好你。現在經濟形勢越來越嚴苛,如果大方向上錯分毫,慢分毫,我們就可能輸得一無所有。康陽,康詠還太年輕,我不能放松。”

白芸止住了哭聲,點點頭:“你,照顧好身體。”

她還是那麽關心自己,穆鹹集很受用:“我知道,你放心吧。”

白芸又問:“我又老又醜,你不嫌棄我嗎?”

穆鹹集拍拍她的手,笑道:“說得好像我不老一樣。芸兒,我們都老了,誰嫌棄誰啊。”

一聲“芸兒”,喚起了多少陳舊的記憶,白芸又淚目了,甚至穆鹹集都紅了眼眶,他動情地說:“芸兒,你不是我初戀,不是我第一任妻子,但你是陪我最久的。”

白芸像執拗的小孩,問:“那我會是你最後一任妻子嗎?你還會再娶嗎?”

穆鹹集有些心虛:“胡說八道什麽呢!大夫說了,你這病不影響壽數,等我退休了,你要陪着我找個小鎮隐居呢。這是我們的約定,你可不許毀約。”

白芸太了解穆鹹集了,他說謊會是什麽神态,他心虛會怎樣,她一清二楚。他剛才為什麽會心虛?還不是因為他外面真的有人了,甚至可能在情到深處時承諾過要娶她。

這個發現讓白芸痛苦,而她又失去了隐忍的功夫,推開穆鹹集:“你騙人。”哇的一聲又哭起來。

穆鹹集有些尴尬,又有些不耐:“白芸,你要相信我。”

白芸歇斯底裏地喊:“我才不信你,我只信我自己。你騙我,當我看不出來嗎?”

本來就又老又醜了,這會兒生氣更是面目猙獰。

穆鹹集方才好不容易擠出來的愧疚和舊情瞬間被沖散,他擺擺手:“你情緒需要穩定,讓孩子們過來陪你吧。”轉身走向房間。

留下白芸更加撕心裂肺地哭。

屋裏,每個人的表情都有些古怪。穆雪琪是得意,蕭懷庭是尴尬,穆康成是痛苦,雲安在是心疼,而穆康詠則是一臉冷漠——另外三個人不明白情況,他還能不清楚,這才是合理的。

雲安在将小糖豆丢給蕭懷庭:“我去看看媽媽。”

穆康成跟出去:“我也去。”

之後,白芸抱着雲安在哇哇大哭了一場,無論怎麽安撫都無益。

穆鹹集有些怨氣地到了屋裏,看着兒子女婿沒有一個跟自己打招呼的,又覺得尴尬。

小糖豆不明白大人之間的暗流湧動,她總是莫名地興奮,然後嗷嗷叫。

她興奮的奶娃娃音打破了滿室尴尬,穆鹹集更加喜歡她了:“我沒帶錢,給閨女個小玩具拿着玩吧。”掏出錢包,拿出一只吊墜塞到小糖豆手裏。

小糖豆本能地喜歡亮晶晶的東西,也本能地跟自己的嘴親近,拿過吊墜就往嘴裏放。

吓得穆康詠啊呀一聲,将吊墜從小糖豆嘴裏扣出來。

小糖豆哇哇哭起來,蕭懷庭連忙抱着他舉高高。

穆鹹集更加尴尬了:“我不知道她往嘴裏放,看來不能給孩子拿這小東西玩,吃到肚裏可了不得。”這個犯錯的人,竟然教育起人來了。

蕭懷庭勉強說:“也怪她,她現在什麽東西都往嘴裏放。”

穆康詠懶洋洋地說:“所有的小孩子都會把東西往嘴裏塞的,康成小時候差點把胸針上的鑽吞到肚子裏,您不知道嗎?是了,您肯定不知道,我們都是媽媽照看的。”又對蕭懷庭說,“姐夫,你可不要怪我外甥女。還有,你可要多照顧你閨女,不是替我姐姐幹的,是你應該的,你以為做爸爸那麽容易嗎?你不盡到義務,閨女不認你也是有可能的。”

穆雪琪很孝順地替自己爸爸出頭:“康詠,你怎麽跟爸爸說話呢?這就是你的教養嗎?”

“教養?”雲安在從後面出聲,“康詠有必要跟一個把繼母推下樓梯摔成重傷的人談教養嗎?”

穆雪琪瞪眼:“你!”

雲安在冷笑:“你勸你夾着尾巴做人,尤其不要出現在我老公面前,明明是有男朋友的人,卻恬不知恥地在別人面前晃,真有教養啊!”

蕭懷庭被雲安在霸道宣誓主權的樣子逗笑了,礙于大局,象征性地說了雲安在一句:“在在,別說了。”

穆雪琪受不了這個氣,又沒法反駁,哭着上樓去了。

穆家的一地雞毛,不比庶人家裏好。

白芸病後,穆家也散了。

穆鹹集覺得無趣,起身離開:“公司還有事。”

回到城市之光,雲安在還是不高興:“他真是太薄情了,年輕的夫妻老來的伴,他就是這樣對自己老伴的。”

她是真的惱了穆鹹集,連穆叔叔都不叫了。

蕭懷庭嘆息:“在白姨生病前的幾十年裏,穆叔叔沒有過外遇,白姨生病後,他也心急了也照顧了,白姨變成這個樣子,他也沒有提離婚。在富豪圈裏,已經算難得了。”

雲安在冷笑:“這要求還真低。”

213仿若重生

蕭懷庭說:“這是很無奈的事情,不過這種情況已經改善了。”

雲安在不解:“改善?”

蕭懷庭點頭:“是啊,老一代人重男輕女的老思想嚴重,他們對自己妻子不夠愛護,對自己妻子的付出也不夠尊重。有些功成名就的人,就算沒有出軌,也沒有把自己妻子放在心上。”比如他的爸爸。

“但是我們這一代人就不會了,”蕭懷庭說,“我們——”

雲安在捂住蕭懷庭的嘴:“我知道你想誇自己。但是不要太明顯,我聽了會不高興。”

蕭懷庭舔舔雲安在的手。

雲安在像觸電一般收回手:“你屬狗啊!”

蕭懷庭抱住雲安在:“你說我屬什麽我就屬什麽,我什麽都聽你的。”

雲安在作勢推開蕭懷庭:“幹什麽!大半天的。”

蕭懷庭附耳雲安在:“我抱着你,你說我幹什麽!”

雲安在用力掙開,蕭懷庭見她真的掙紮,以為她真的不願意,有些委屈,也有些傷心:“在在,你還是不能接受我嗎?”

雲安在害羞地直抓頭:“啊,我,嘿嘿。”

太久沒過沒羞沒躁的日子了,她不适應呢。

蕭懷庭半跪在雲安在身邊,說:“在在,我們沒有離婚,當時的離婚證是假的。”

雲安在驚訝:“啊?你騙我了!”

蕭懷庭說:“我當時是為了騙過彭流萍,保護你。”從懷裏掏出來一個小小的錦盒,打開,是一枚別致的戒指,“如果你願意,可以再嫁我一次嗎?”

雲安在傲嬌:“都說了是假離婚,怎麽能叫再嫁。”

蕭懷庭萌呆:“我不知道該用什麽詞,總之是我們和好,從此一家三口過幸福的日子。”

雲安在的臉騰地紅了,像火燒一樣,羞答答地将手遞給蕭懷庭:“吶,你看着辦吧。”

蕭懷庭将戒指戴在雲安在中指上,輕輕親吻她的手:“我愛你。”

然後,他們就在沙發上交疊了。

屋裏光線很好,讓準備做壞事的雲安在很不安:“拉上窗簾。”

拉上窗簾就是天黑,魚水交融就是永恒。

都說小別勝新婚,更何況久別的眷屬。曠男怨女一相逢,便是雷霆萬鈞。

經一番濃情蜜意的肢體與唇舌的交流,兩個人沉醉其中,正是山雨欲來風滿樓之時,突然聽到一聲嬰啼。

“啊。”

兩個人迅速清醒過來,雲安在說:“我們吵醒了閨女。”

蕭懷庭翻身下來,整理衣服,親親雲安在的臉:“我去看看小糖豆,等下再滿足你。”

雲安在拍了他一巴掌:“你當我什麽人啊!”

小糖豆醒了,例行公事地哭嚎了幾嗓子,就在床上爬着玩,她爬到床頭,拽着床欄站起來。她趴在床頭,小手一揮,将桌子上的東西全部掃到地上去。

蕭懷庭吓了一跳,将小糖豆抱起來:“你怎麽自己站起來了,這要一頭栽下去可了不得。”

雲安在将地上的瓶瓶罐罐撿起來,放在抽屜裏:“我們閨女多厲害,自己就站起來了。”

蕭懷庭深以為然:“像我。”

雲安在白了他一眼:“啥啥都像你,她可是我生的。”

小糖豆“囔囔囔囔”地咋呼了幾句,笑嘻嘻地揮着小手去拍蕭懷庭的臉。

雲安在報複地說:“這個愛打架還話痨的小家夥,的确像你。”

蕭懷庭說:“既然你吃醋,那這兩個特點像你好了。”

雲安在放大招:“我就希望我們閨女多哭幾次,沒毛病吧。”

蕭懷庭威脅地看了雲安在一眼:“該來的總會來的。”

這句話兌現的時候,已經是深夜,蕭懷庭把雲安在折騰的很慘,末了,還說:“這次沒哭,閨女知道心疼她爸爸呢。”

歡聚的時光總是短暫的,蕭懷庭在家裏陪了雲安在兩天,就要去部隊了。臨行前,他抱着自家小公主親了又親,一遍遍地說:“閨女,爸爸要走了。”

雲安在看得很不忍,眼眶都紅了,還故作輕松地打趣:“你以前告別我,都沒這麽專情。”

蕭懷庭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攬過雲安在:“我也舍不得你,照顧小孩子很不容易,真怕你累壞了。”

雲安在搖搖頭:“你放心吧,我能行的。”

蕭懷庭有些焦躁:“你從來沒有獨立照顧過孩子,身體也不好,我怎麽放心的下呢,要不,你找個保姆吧。”

雲安在敷衍地說:“行,我找找看。”心裏想着保姆都會偷偷打孩子的,她的心肝寶貝才不給別人打呢。

再怎麽不舍,蕭懷庭還是提着行李出門了,都走到電梯口了,還時時回頭。

小糖豆看到一直抱着自己的男人突然不抱自己了,在雲安在懷裏亂撲騰,探着身子,啊啊呀呀地要蕭懷庭抱。媽媽沒力氣,沒你抱的舒服呢,你怎麽不來抱抱小糖豆。

蕭懷庭走回來,抱過小糖豆,親親她的小胖臉:“爸爸去工作,你在家裏乖乖聽媽媽的話,不要鬧騰你媽媽。”

雲安在說:“這麽舍不得,不如你多陪陪她。”

蕭懷庭說:“你放心,一有時間我就回來陪你們。”

雲安在搖搖頭:“我的意思是,你轉業吧。”她不知怎麽的,突然想到了轉業這件事,然後就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蕭懷庭,你沒有看着小糖豆出生,難道還要錯過她的成長嗎?你轉業吧,找一份別的工作,每天下班陪着小糖豆玩玩。”

蕭懷庭心裏沉甸甸的:“在在,每個人都想陪着自己的妻子孩子,如果我們都離開——”

雲安在知道他想說什麽,但是不知道自己該拿什麽态度對待,止住了他的話:“你別說了,抓緊走吧,免得趕夜路。”轉頭走進家門,關上了門。

蕭懷庭望着緊逼的門,嘆息一聲:“對不起。”

獨自撫養一個孩子并不容易,即便她不缺錢,有些事情不是錢能解決的。

小糖豆晚上一定會吃一到兩頓奶,雲安在要從睡夢裏起來給她沖奶粉,喂奶,再哄着她睡下,等小糖豆睡下,她卻難以入眠了。

214當媽難

小糖豆早晨五六點準時醒來開始咋呼,把雲安在叫醒,如果雲安在不醒,她就拽雲安在的頭發,抓她的臉,咬她的手,或者摳她的眼,甚至爬到雲安在身上去,非把雲安在折騰醒,陪她玩不可。

玩一兩個小時,小糖豆睡着了,雲安在胡亂做點吃的,或者訂個外賣,可小糖豆偏偏在雲安在吃飯的時候醒了,又哭又鬧,要雲安在陪她玩,雲安在只得一手抱着她,一手吃飯,還得避免她打翻飯碗。

吃罷飯,把孩子丢在嬰兒床上,自己去收拾房間,洗衣服,別看孩子小,禍禍的髒衣服不少。洗完衣服,還要再喂孩子一頓奶,間或還要換尿不濕。小糖豆還是一個憋不住的性子,整天嗷嗷叫着想往外跑,雲安在還得推着她,帶着奶瓶、尿不濕等家當去外面玩。

晚上,哄睡了孩子,雲安在還想趁靜玩一會兒手機,找回自己。林林種種的事務,還有心靈上的寂寥與折磨,加在一起能把身體健康的人累壞,何況雲安在。

一個星期,雲安在就困得心慌了,她明顯感到自己走得急一些,心髒就在砰砰跳,她頭疼,還是不是眩暈。

雲安在想找人來幫忙,可是找誰呢。穆康詠有自己的事業,還要照顧白芸,一地雞毛煩得他夠嗆了;穆康成在一家律師事務所學習,他以後大概要走那個方向吧。

兩個小叔子也各有各的事業,她沒有婆婆,媽也不能自理。

誰有義務來幫她照顧孩子呢,可能她自己真的照顧不了孩子啊。累,還有整天跟一個奶娃子對話的寂寥,不是親自經歷恐怕不能體會。

終于有一天,雲安在再也忍不了了,抱着電話痛哭:“蕭懷庭,我堅持不下去了。”

蕭懷庭正忙着呢,被她突如其來的痛哭吓了一跳:“在在,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雲安在只是蜷縮在被窩裏嗚嗚地哭:“我好累啊。”

蕭懷庭慌神了:“出什麽事了?是誰刺激你了嗎?我現在回不去,你找康詠幫忙,我安排一下馬上就回去。”

雲安在失望到笑了:“蕭懷庭,孩子是你的,老婆也是你的,我們才是法律上有繼承關系有撫養義務的人,你怎麽好意思讓別人來照顧我們,人家欠我們的嗎?”

蕭懷庭更加認為是誰欺負雲安在了:“誰欺負你了,你跟我說,找警察還是找檢察院,我都給他們打電話,讓他們過去。”

雲安在突然不想解釋了:“沒有,不說了,沒事了。”蕭懷庭,你不懂,比起惡毒的有型的敵人,生活的風刀霜劍更可怕,我沒那麽堅強,我好像支撐不下去了。

蕭懷庭非常擔心:“我這就回去,你等一下。”

雲安在抹抹眼淚:“不用了,我沒事了。小糖豆醒了,挂了吧。”

“在在?喂?”蕭懷庭看着黑掉的手機屏幕,覺得無比壓抑,他日思夜盼,希望老婆孩子回來,回來之後呢,為什麽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樣幸福。

生活的滿地雞毛,誰能少呢。

浪漫的愛情,溫馨幸福的模板似的家庭幻想,遇到生活的柴米油鹽,養兒育女,瞬間化為泡沫。

雲安在看着哭鬧不休的女兒,一陣陣地心煩:“我什麽都給你了,你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啊,啊~”小糖豆只是哭。

雲安在不想管她,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小糖豆越哭越狠,不像以往哭幾聲就停下來。

雲安在無奈,爬起來檢查她哪裏不舒服:“不是剛剛吃過嗎?吃完了就睡一覺好不好?求你了。”

入手卻是小糖豆滾燙的額頭。

雲安在瞬間神魂歸位:“發燒了!”

怎麽辦!雲安在慌了神,拿出手機卻不知道該給誰打電話。還是放下手機,找出退熱貼給小糖豆貼上。

小糖豆非常不舒服,更不喜歡退熱貼貼在腦門上,在雲安在忙着找出溫度計夾在她腋下時,将頭上的退熱貼抓下來。

雲安在又好氣又好笑:“都這會兒了,還顧着調皮。”

小糖豆拿着退熱貼玩,雲安在又找了一個退熱貼貼在她額頭上。小糖豆又抓,雲安在只得按住她的手。

一手按着小糖豆的小肉手,一手收拾東西去醫院;一邊注意小糖豆的動靜,一邊還得思考去醫院得帶什麽;一邊抱着小糖豆,一邊拿着大大的挎包。個中狼狽與艱辛,可想而知。

東西收拾好了,更大的問題來了,怎麽去醫院!

白天有滴滴有出租,這大半夜的,上哪兒去找車!總不能大半夜抱着孩子等不知道會不會來的車吧。

雲安在想了想,撥通了兒童醫院的急救電話。

不一會兒,急救車呼嘯而來,又呼嘯而去。

救護車上,醫生為小糖豆做了初步檢查:“沒什麽大礙,有點感冒。”

雲安在終于松了一口氣:“那真是太好了。”

小糖豆哭鬧過一陣,昏昏沉沉睡去,雲安在抱着她,将臉貼在她額頭上:小寶貝,對不起,媽媽不該在心裏嫌棄你,其實媽媽不是嫌棄你,媽媽只是好累。

你快點好起來吧,媽媽不怕累了,帶你去外面玩,給你買玩具,陪你大清早練嗓子。

想着女兒每天清早像大公雞打鳴一樣嗷嗷叫,眼裏又帶了笑意。有這麽聰明可愛的孩子,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

一個年輕的護士嘀咕:“不過是個感冒,就大動幹戈叫救護車,不覺得浪費醫療資源嗎?”

雲安在楞楞,說:“我也不想的,可是找不到車。”

在這座城市裏,沒有車的都是最窮最窮的人吧。

護士更加不屑了。

醫生把護士叫到救護車的另一頭,壓低聲音說:“你不能有這種想法,小孩子發燒不是小事,如果燒成腦膜炎,誰都救不回來了。”

護士低頭:“我知道了。”明顯不服氣的樣子。

醫生說:“你還有什麽疑問?”

護士說:“孩子病了,為什麽只有她自己帶來看病?她的丈夫公公婆婆呢?您說,她該不會是——”小三吧。

215另一種生活方式

醫生厲目看了她一眼:“你是護士,我是醫生,我們的職責是什麽?就算是,那些事情是我們該管的嗎?何況可能不是呢?”末了,語氣稍稍緩和,“你剛剛來,不知道,我們這些年接待了很多看起來像單親媽媽的母親帶着孩子來醫院,絕大多數是丈夫出外了,還有一些是真離婚了。幹我們這一行的,首先要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還要對自己服務的人有一分體諒,明白嗎?”

救護車那麽小,能擋住什麽聲音呢。雲安在雖然聽得不清晰,卻能摸清楚醫生的态度,不知道為什麽,鼻子一酸,落下淚來。

大概比起刻薄,溫柔更易使人落淚吧。

再說蕭懷庭,撥通了蕭懷祖的電話。

蕭懷祖此刻正和穆康詠在橫國的酒店裏對劇本,接到哥哥的電話覺得很意外:“哥?你怎麽會主動跟我打電話,有什麽事嗎?”

蕭懷庭問:“你在哪裏?”

“在橫店啊。接了康詠的戲還沒拍完呢。”蕭懷祖說,“怎麽了?”

蕭懷庭問:“這麽說康詠也在橫店?”

“對啊,我們在一塊呢。”蕭懷祖說着,看了穆康詠一眼,莫名的有些不好意思。

蕭懷庭随口說了一句:“在一塊呢?”

蕭懷祖突然緊張起來,結結巴巴地問:“啊,是啊,那個,哥,哥,你是有什麽事嗎?”

穆康詠伸手:“手機給我。”

蕭懷祖将手機遞給穆康詠,穆康詠接過手機:“姐夫,是不是姐姐那邊出什麽事了?”

“沒什麽。”蕭懷庭說,既然他們不能回去,他也就不願說出來讓他們擔心了。

穆康詠說:“怕是小糖豆哪裏不舒服吧,我讓康成去看看。”

“也好。”

安排好穆康成那邊的事情,穆康詠支着腦袋坐在沙發上,很疲憊的樣子。

蕭懷祖說:“我哥這日子也是越來越難過了,他是因為有孩子,你整天這麽累是為什麽呀。”

穆康詠說:“上有老呗。”

穆康詠上有老,蕭懷庭下有小,雲安在則全占了。上有老,下有小,不是典型的中年危機嗎?可憐她還沒縱享年輕的滋味,就老了。

雲安在抱着小糖豆挂號,拿藥,辦手續,然後住到兒童急診病房。大夫給小糖豆灌腸,她的燒漸漸退了。

忙完這些,她才趴在病床上睡着了。

穆康成到城市之光,怎麽敲門都敲不開,又打不通雲安在的電話,急得團團轉。好在城市之光的保安大爺注意到昨夜有兒童醫院的救護車來過,告訴穆康成他找的人有可能去那裏。

小糖豆恢複了精神,拿着玩具啊啊地逗隔壁床的小男孩。那小男孩病得比小糖豆重一些,沒什麽精神。

小糖豆将玩具遞向小男孩,待到小男孩伸手時又縮回來,就像雲安在以前逗她那樣逗弄人家。如是有三,小男孩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玩具,哇的一聲哭起來。

小糖豆愣了愣,也哇哇地哭起來。

兩個媽媽都無奈極了,使出渾身的解數哄他們,好不容易才歸于平靜。

她們閑聊起來。

雲安在得知那個媽媽叫于萍。

于萍問雲安在:“你怎麽是自己來醫院呢?”

雲安在無奈:“孩子他爸是個當兵的。”

“哦,原來是軍嫂。”于萍贊嘆,“一個人帶孩子挺不容易的。”

雲安在幹笑:“還好。你呢?肯定不是自己吧。”

于萍得意:“當然不是。醫院的飯不能吃,我婆婆回去做飯了。我婆婆一向帶的多,不如你跟我們一起吃吧。”

雲安在搖頭:“不用了,我訂外賣了。”

于萍不認同地說:“外賣不能吃,高鹽高脂肪。你怎麽不讓你婆婆給你送飯?”

雲安在說:“我沒婆婆,孩子她奶奶好多年前就去世了。”

于萍扼腕:“你怎麽就嫁給這樣的人家呢!就沒有想到沒人幫你帶孩子嗎?”

雲安在笑笑。

于萍說:“我知道,肯定是跟孩子他爸感情好。哎,你還太年輕,感情那東西虛無缥缈的,哪裏做的上數,還是撈到手裏實惠重要。”

雲安在有口無心地說:“也是。”

“現在說這些都晚了,”于萍說,“婚都結了,孩子都有了,總不能因為沒有婆婆鬧離婚吧。哎,對了,你公公呢?孩子病了,他來照顧照顧也是應該的。這都什麽年代了,沒有避嫌一說了吧。”

于萍越說越起勁,雲安在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了:“孩子她爺爺,嗯,也是當兵的。”

“多大年紀了,也是當兵的?”于萍轉念,恍然大悟,看雲安在的眼神就不一樣了,帶着難以名狀的炙熱,“你公公是軍官?”

雲安在對老公家的背景很謹慎,絕不肯輕易洩露分毫:“他要是軍官我們日子就好過了,他不過是負責後勤的。”

蕭首長不直接上前線,他做的,也算是後勤吧。

于萍又覺得雲安在很可憐了,安慰地拍拍她的肩:“沒事,以後日子就好過了。我跟你講哦,你一定要生個兒子,等有了兒子,就讓你公公退休回來帶孩子。”

雲安在無法想象蕭立國帶孩子的樣子:“他哪裏會帶孩子,我一個還照顧不過來呢,二胎就算了。”

于萍不住地搖頭,連連說:“你真是太年輕了。”

雲安在有點不明白,難道再過幾年,事情就會很不一樣嗎?

過了一會兒,于萍的婆婆來了,是一個典型的城市中年婦女,燙着頭發,臉塗得很白,還畫着有點死的眉毛和眼線,莫名地帶着一些尖刻相。

不過她說話倒是挺和氣的,讓兒媳婦吃飯,自己看着孫子,還邀請雲安在一起來吃飯。

雲安在自然是拒絕了,卻很羨慕人家這樣和睦的家庭,雖然不是大富大貴,沒有炙手可熱的權勢,至少溫馨幸福呀。

吃罷飯,于萍去洗手間,于萍的婆婆跟雲安在說話:“你孩子多大了,男孩女孩?”

雲安在說:“女孩,快九個月了。”

于萍婆婆啧啧贊嘆:“啧啧,九個月就長這麽大,你真是太會養孩子了。”

216是奸猾還是機智

雲安在有些不好意思:“哪裏,她天生就潑實,很少病。也就很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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