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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候拉過幾次,這次是有點感冒。”又去奉承對方,“您對小輩真好,還專門給她送飯。”

于萍婆婆問:“怎麽?你婆婆對你不好嗎?還是嫌你生的是女兒?”

“不,不,我婆婆很多年前過世了,我沒見過她。”

于萍婆婆不知道哪根神經被觸動了,義憤填膺地叨叨起來:“要我說啊,我這活着的還真不如死了清淨,整天當牛做馬,伺候不起他們來。她前面生了個女兒,我們家的第一個孫輩,我們稀罕的不得了,可是那會兒我還沒到退休年齡,不能給她帶孩子,她就說我們重男輕女,不疼孫女,整天跟兒子鬧啊鬧。”

“你說這年代,有兒子的愁眉苦臉,有女兒的喜笑顏開,我們得個孫女,怎麽會不高興呢。可她非要鬧,好不容易等到女兒大了,我也退休了,剛好二胎開放了,我勸她生二胎,她又覺得我想要孫子,重男輕女了。”

雲安在躲也無處可躲,說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只得尴尬地聽。

于萍的婆婆孩子繼續倒苦水:“她啊,還不會照顧孩子,我好好的孫子,出生的時候白胖白胖的,現在是三天兩頭病,一個月住好幾次醫院。她又沒工作,還要吃好的穿好的,我兒子自己的工資都不夠,還得我們老兩口貼補自己的養老金。哎,真是。”

到底有沒有重男輕女,到底是孩子天生體弱還是照顧不周,婆媳兩人的話放在一起,也難以拼湊出一個真相。不過真相對于雲安在也不重要,她只記住了女人沒工作就會被埋怨。

正說着,于萍帶着穆康成進來,對雲安在展顏微笑:“你弟弟到處找我們病房呢,剛好讓我遇到。”

穆康成急忙跑到雲安在身邊:“姐姐,小糖豆沒事吧。”

雲安在謝過于萍,問穆康成:“你怎麽來了?蕭懷庭讓你來的?”心裏不由得有些惱,自己的老婆孩子丢在家裏不管,開口就知道找小舅子,真有臉啊!

穆康成笑着說:“怎麽,我不該來嗎?小糖豆可是要叫我舅舅的。現在就我在漢州,你有什麽事情該先通知我。”

夜裏,小糖豆又發起燒來,她被燒糊塗了,只是迷迷糊糊地睡,不吃不喝,也不哭鬧。退熱貼不管用,喂藥都吐出來,每次量溫度都比上一次高,最後竟然高到39.5。

雲安在吓壞了,抱着小糖豆,強忍着沒有哭出來。穆康成也沒有養過孩子,不知道怎麽辦,一有問題就會找醫生。

沒有人能理解雲安在此刻的無助,她甚至開始恨蕭懷庭,為什麽在她最需要的時候他卻沒有出現。

好在大夫給小糖豆換了藥,她慢慢退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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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這一次反複,大夫就不建議雲安在給小糖豆辦出院了。她們又觀察了三天,确定不會複發才回去。

這期間,蕭懷庭打了好多電話,卻始終沒有回來。

雲安在暗惱在心,不接他電話,都是穆康成在跟蕭懷庭解釋這邊的情況。

穆康成說:“姐姐,你就別生他氣了,他不是不管你們,是工作特殊。”

雲安在冷着臉:“我不管那些,我只知道我閨女病着的時候他一點都不上心。”

“他怎麽不上心,他都急得嘴上起泡了。”

“誰稀罕他嘴上起泡了,我要的是一個在孩子生病的時候能幫忙照顧,能開車帶我們去醫院的人,而不是只會心急起泡,瘋狂打電話的人。”

穆康成說:“這些你可以找我啊。”

“這找你,那找你,什麽都找你了,我要他幹什麽。”

穆康成勸道:“姐姐,你想想他的好處,日後肯定還是你們兩個相處的多。”

雲安在心裏認定了蕭懷庭沒有一點好處,有他沒他都一樣過,那還要他做什麽!

年少時貪情貪愛,總認為愛情是至高無上的,是統領一切的最高準則,後來才明白,現實生活中雞毛蒜皮的一點小事都能讓人把愛情抛之腦後。

就像此刻的雲安在,怎麽想都是蕭懷庭的壞處。

穆康成勸不了姐姐,只得告誡姐夫趕緊回來。

饒是如此,蕭懷庭回來已經是兩個星期之後的事情了:“在在,對不起,我一個月能請一次假已經很不容易了。”

雲安在不陰不陽地說:“那我謝謝你。”

蕭懷庭給她揉肩:“老婆辛苦了,這兩天你什麽都別幹,全交給我。”又将津貼卡塞到雲安在手裏,“老婆你去逛街,刷我的卡,買衣服,買化妝品,買包包,看中什麽都買。”

被他這麽一哄,雲安在又沒脾氣了,她其實不在乎照顧孩子有多難多累,而是希望他能将自己的付出看在眼裏,多心疼自己。

工作要盡職盡責,妻女還需要照顧,他也不容易呢。

雲安在笑着接過卡:“不怕我給你刷爆?”

蕭懷庭摟住雲安在的腰:“不怕,賺錢就是給你花的。”

雲安在嗔道:“甜言蜜語,跟誰學的?”

蕭懷庭親親她的臉頰:“你知道這都是實話,我衣食住行幾乎都不花錢,工資津貼攢下來都給你。在在,我會盡我所能讓你過得好,有些我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告訴我,不要憋在心裏,更不要想着離開。”

雲安在被他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也是我太無理取鬧了,你也不是神仙,怎麽可能什麽都顧及到。不過你放心,我絕對沒有想着離開。”

蕭懷庭說:“孩子病着,你怎麽可能不急呢,我能理解,這不是無理取鬧。”

兩個人又沒羞沒臊地黏膩了一會兒,雲安在才豪氣地拍板:“走!逛街去!”

雲安在拉着老公孩子一起去遛彎,小糖豆眼睛睜的圓圓的,目不暇接地看着燈紅酒綠的街景,時不時還興奮地大叫兩聲。

蕭懷庭覺得新奇:“她竟然這麽愛逛街。”

雲安在說:“這有什麽,有一次下雨刮風,她非嗷嗷叫着要出去玩,我抱着她在陽臺看了好大會兒,直到困了才肯回屋。”

217婚前婚後

“小孩子正是對什麽都充滿好奇的時候,喜歡出去看看也正常。”

雲安在說:“那你常回來,我們帶着她逛街。”

“好。”

走過一個賣化妝品的專櫃,雲安在目不斜視地前行,蕭懷庭倒停下來了。

“怎麽了?”雲安在問。

蕭懷庭說:“你不看看嗎?”

雲安在笑得幸福洋溢:“不了,小糖豆現在學會親親了,老是親我的臉,總不能讓她吃一嘴粉。”

蕭懷庭驚喜地看着自己閨女:“閨女,親親爸爸。”

小糖豆才不理他,她眼裏只有Dior亮晶晶的化妝品,小手一揮:“啊——啊!”

蕭懷庭說:“我們閨女想去呢。”

“算了,別讓她弄壞了人家的東西,都是奢侈品,貴着呢。”

蕭懷庭明白了,原來雲安在是舍不得花錢呀,也是,自己那點兒津貼,不夠老婆長用大牌的。

他抱着小糖豆走進去:“乖女兒,替你媽媽挑一款。”

雲安在跟進去,看着琳琅滿目的化妝品,恍如隔世,好像很久很久沒有觸摸過他們了。

“真是個漂亮的小姑娘,”店員很聰明地選擇從小糖豆身上入手,“你打算給漂亮媽媽買什麽呀。”

小糖豆目光落在最新款遮瑕上,那包裝在燈光下很是漂亮,她伸着小胳膊,嘟嘟囔囔地表示要。

蕭懷庭說:“好,那我們要那個。”

雲安在不讓店員拿:“不要那個,我記得Dior有一款變色口紅,給我拿來。”

“您真有眼光,這是我們品牌最火爆的口紅,從一推出就暢銷。”店員拿了幾支口紅,讓雲安在試顏色。

雲安在随手挑了一款,說:“就這個吧。”

蕭懷庭說:“再挑幾樣。”

“不要了。”

店員說:“像姐這樣的辣媽,的确不需要太多化妝品,平時只要畫好眉毛,塗塗口紅,就能驚豔一片了。我建議您再入一款眉粉和染眉膏。”

蕭懷庭說:“把你們賣的最好的包起來眉粉和染眉膏包起來,就這了。”

出了化妝品區,雲安在肉痛的直呼:“太貴了,兩個月津貼沒了,你也舍得。”

蕭懷庭說:“不貴,夠你用很久呢。”

雲安在龇牙:“如果買成尿不濕,夠小糖豆用到明年了。”

蕭懷庭說:“買尿不濕的錢還有,老婆,你可不能太委屈自己了,我會心疼的。”

雲安在想起于萍婆婆的話,問:“我又不能賺錢,還花錢,你不會嫌棄嗎?”

蕭懷庭不解:“你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是我做了什麽讓你誤會嗎?”

“沒有,你很好。”雲安在說,“只是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以後花錢的地方多着呢,我們還是省着點吧。你也不要覺得我少買幾件衣服或者沒用大牌化妝品就委屈,我在乎的從來都不是那些。”

蕭懷庭緊緊握住雲安在的手:“我知道,你放心,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很快?什麽意思?”雲安在緊張地說,“之前說讓你退役只是随口說說,你別往心裏去。”

蕭懷庭正想說什麽,卻見一個人停在他們面前,是穆康陽。

雲安在警惕地擋在小糖豆前面,像一只炸毛的小老虎,随時準備發威。

穆康陽笑着打招呼:“懷庭,安在,真巧。”

蕭懷庭微微點頭:“是挺巧的。”

穆康陽沖小糖豆伸手:“真是個漂亮的小姑娘,來,讓大舅舅抱抱。”

雲安在被他搞的渾身發冷,一把搶過小糖豆,躲到三米以外:“小孩子怕生,不習慣外人抱着。”

穆康陽若無其事地将手插在口袋裏,對蕭懷庭說:“看來她對我的芥蒂挺深。”

蕭懷庭一本正經地說:“我跟她一樣。”對你芥蒂也很深,做過那麽多惡心人的事情,現在又當沒事人一樣來打招呼。誰規定我一定要原諒你。

穆康陽這就有些挂不住了:“下個月8號,我和許婕訂婚,歡迎你們來。”

許婕,是南方某大家族的幼女,今年二十六歲。許家與穆家門當戶對,許婕是幼女性子軟,正好克穆康陽強勢的性子,這麽分析起來,倒是挺合适的。

得知穆康陽已經定了未婚妻,蕭懷庭與雲安在對他都沒那麽警惕了,甚至還讓他抱了小糖豆。

穆康陽捏捏小糖豆的小臉:“胖丫頭,跟你媽媽挺像的,漂亮。”

小糖豆尖叫起來,生氣地拽住穆康陽的頭發,另一只手往他臉上招呼。雖然軟綿無力,到底毀了穆康陽的形象。

雲安在連忙将小糖豆抱回來:“這孩子愛動手,說她她又聽不懂,打也沒用,你多包涵吧。”

穆康陽笑着說:“無礙,小丫頭似乎不喜歡別人捏她臉。”

“是嗎?”雲安在都沒發現這個規律呢,試着捏捏小糖豆的臉,果然惹來她嗷嗷叫的抗議。

蕭懷庭将小糖豆接過來:“你別惹她了。”

穆康陽依舊是含笑看着小糖豆:“我就喜歡這樣有脾氣的小孩子,希望以後我也會有個這麽漂亮的女兒。”

聽他的話,明顯對未來充滿幻想,似乎過去種種都已經放下。他願意放下,雲安在和蕭懷庭也願意釋懷,大家都快步入中年了,還有什麽放不下的呢。

真到穆康陽訂婚宴上,他們就不這麽認為了——

新人許婕,有七八分像雲安在。不是雲安在與黑天使那樣的形似,而是眉眼之間的神态以及整體的臉型。

雲安在與蕭懷庭坐在側對舞臺的地方,看看許婕,再看看對方,都很無奈。

穆康詠與穆康成來到他們身邊,他們都穿着體面的西裝,帶着笑意,似乎很為穆康陽高興。

今天來參加宴會的,不光有漢州的名流,整個國家有資格來的都來了,穆鹹集包下整個迎賓館,都不太寬裕呢。

穆鹹集招呼年長的客人,年輕的客人由穆康陽招呼,白芸病了,女客由許婕代為招呼,穆康詠和穆康成倒是沒什麽壓力,他們負責用微笑表現穆家的和睦。

蕭懷庭問他們:“這個許婕跟你哥是怎麽認識的?”

218自戀嗎

穆康成說:“聽說許婕被她的小姐妹算計了,我哥英雄救美,然後兩個人就産生了感情,具體是怎麽回事,我也不知道。”

雲安在問:“他們感情很好嗎?”

穆康成說:“就我看到的,是這樣。”

雲安在若有所思:“他們認識多久了?”

“不到一年。”

雲安在說:“不到一年就訂婚了,挺快的。”

穆康成說:“可能因為爸爸一直逼婚吧,爸爸甚至說如果他不結婚,就把公司的股份多分給我和二哥,他非常在乎公司,肯定得找個人結婚。”

蕭懷庭點頭:“是這個道理。”

雲安在抱着小糖豆:“可我還有些擔心。”

穆康詠這才開口:“我覺得,你不要太自戀了,不要高估一個男人對你的感情,尤其是事業心很強的男人。在他心裏,你沒有功勳重要,也沒有股份重要。”

蕭懷庭輕咳一聲:“說股份就行了。”功勳神馬的,不是指着他鼻子罵人嗎!

穆康詠懶懶地說:“都一樣。”

雲安在捂嘴偷笑。

穆康成有些落寞地說:“他們訂了婚,很快就會結婚,爸爸會把他百分之九十的股份給大哥,剩下百分之六給我,百分之四給二哥。同樣是兒子,我們在爸爸眼裏算什麽!”

雲安在驚訝地看着穆康詠:“康詠,是這樣嗎?”

穆康詠無所謂地說:“股份多了責任大,幾乎沒有股份,也不用管那碩大集團的死活,可以有時間精力做自己想做的事,愛自己想追求的人,不好嗎?我自己的公司業績不錯,以後還會更好,難不成能餓死?”

蕭懷庭贊同地連連點頭:“你這種想法很好,真的是坐的位置越高,責任就越重,有時候想抽身都抽不出,實在是累得很。人活一世,追求那些身外之物,真不如好好陪陪自己的家人。”

穆康詠意有所指地說:“你想的倒是挺開,但願你能做到。”

蕭懷庭認真地看着雲安在:“我會的,相信我。”

雲安在搖頭:“你不必的。”

蕭懷庭拍拍她的手。

穆康成郁悶地說:“我也相信我能憑自己的努力,過得很好,至少能養活自己。我不是想要多少股份,我只是沒想到爸爸那麽偏心,你說,在他心裏我算什麽呢。”

穆康詠笑笑:“你算什麽自己沒點數嗎?整天惹是生非,現在才收斂了點,但也沒什麽建樹。大哥跟你一般大的時候都自己談業務了,咱不談在爸爸心中的地位,單看能力與性格,大哥無疑是最适合管理企業的。”

穆康成還有不高興:“或許我應該去問問爸爸。”

雲安在說:“我覺得你不用問了。穆叔叔給穆康陽絕大多數股份因為他适合管理企業,剩下的百分之十,為什麽不是你和康詠平分,而是你百分之六,他百分之四呢?”

穆康成眼睛亮起來:“因為爸爸更愛我?”

穆康詠毫不留情地拆穿他:“其實,他是擔心你不學無術,以後活不下去。爸爸還有不少房産和藏品,你信不信他會把那些都留給你,就擔心你活不下去?”

穆康成羞惱至極,拍案而起:“你當我是廢物嗎?”

衆賓客都看向穆康成,免不得指指點點。

雲安在抱着小糖豆尬解釋:“康成逗外甥女玩呢。”向穆康成,“我們小糖豆膽子大,你吓不到她的。”

穆康成配合:“女肖父,大好事。”

穆康詠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喝:“如果你不想被看扁,就用事實說話,讓爸爸看到你的能力,不用一大把年紀還擔心你會餓死。”

“那有什麽,我早就有想法了。”穆康成一臉快來誇我的表情,到底還是個孩子。

雲安在拿着女兒的小手去拍穆康成的臉:“康成舅舅,快跟小糖豆說說你想做什麽!”

穆康成正色:“我想去中部農村,漢州、魔都、帝都這些地方創業市場已經飽和了,大公司在這裏競争,除非高科技創業,或者開個小餐館,其他創業者很難殺出生路。”

“我調查過,中部三四線城市基礎設施相對完備,但是資本不愛那裏,資源不夠豐富。”穆康成說,“我手裏的牌,放在東部大城市不夠看的,放在中部三四線城市卻很吃香。如果我去那邊投資,當地政府肯定會很歡迎,對不對?姐夫。”

蕭懷庭說:“你給他們帶去經濟增長和就業,他們很感謝你。不過,高污染的行業不要幹,另外,注意跟政府官員保持距離,多關注時政新聞,別掉坑裏了。”

穆康詠終于收起漫不經心的态度,坐正身子,說:“說起來我公司收到了幾部現實農村題材的電視劇,編劇說是根據農村生活實際編寫的,我也正準備去那邊考察一下,如果是真的寫實,就拍出來。”

雲安在說:“這個可以有,目前國家鼓勵拍現實題材的。”

“對啊,跟緊政策風向,總不會出問題。”穆康詠說,“康成,我建議你到那邊之後,考慮一下做電商相關行業,應該會不錯。”

幾人越聊越深入,說得雲安在躍躍欲試:“我也想去那邊,我要讓小糖豆見識見識成片的麥田和玉米地。”

蕭懷庭正想說什麽,卻見穆康陽和許婕在司儀的引領下走來,他們原本牽着手,到雲安在面前就放開了。

司儀說了一些漂亮話,穆康陽親自倒了酒,對許婕說:“這是我妹妹,雲安在,這是妹夫,蕭懷庭。”

許婕之前是聽說過雲安在的,知道她的來歷,但沒有見過她的照片,她看看雲安在,有點愣神:“我覺得你好眼熟。”

雲安在朝她伸手:“許是因為我大衆臉。”

她們握手。

新人敬酒。

雲安在說了一些諸如“百年好合”“白頭偕老”之類的客氣話,他們便去了下一桌。

看起來皆大歡喜。

雲安在楞乎乎地問蕭懷庭:“她竟然沒有看出來她像我嗎?”

穆康詠說:“她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女人,她不想聽見她像你這樣的話,她希望有人說你像她。”

219薄情

雲安在被繞的有些暈:“這有區別嗎?總之我們長得有些相像。”

穆康詠說:“對于心思細膩的女人來說,這很重要。”

果然,許婕挽着穆康陽的胳膊,附耳說:“我覺得安在妹妹很像一個人,想不起來她像誰了,你幫我想想。”

穆康陽含笑:“傻丫頭,你竟然沒有發現她像你嗎?”

許婕恍然大悟,害羞地笑了:“呀,我竟然忘了自己長什麽樣子。”

旁人聽不清他們說什麽,看他們親密耳語,紛紛贊嘆兩人感情好。

訂婚宴後第二天,穆康陽與許婕就到民政局辦理了結婚登記,并計劃在一個月後舉行婚禮。

已經是法定夫妻了,許婕就随穆康陽住進了穆家大宅。

而白芸,一見到許婕就開始哭。

哭得許婕一臉莫名其妙,穆鹹集與穆康陽也對她更不滿了。

穆鹹集說:“你白姨精神不好,你不要跟她一樣。康陽,快帶她去熟悉熟悉環境,如果覺得這裏住不習慣,就在外面重新買個宅子,這個錢爸爸出。”

許婕依賴地看向穆康陽。

穆康陽說:“搬出去住也好,宅子我們自己買就行了。”

兩人上樓後,穆鹹集低聲訓斥白芸:“哭!哭!你就知道哭!兒媳婦進門,大喜的事情,你哭什麽!”

白芸說:“喜都是你們的,有我的什麽!”

穆鹹集冷漠:“康詠和康成還小,等他們願意成家,喜自然也是你的。難道你就這麽不想看康陽結婚?你安的什麽心!”

白芸氣得直喘氣,她有很多話想說,越氣得說不出來,只是哀哀地哭。

穆鹹集說:“你就不要想股權的事情了,無論康陽結不結婚,我都會把該給他的給他。”

白芸氣得說不出話,站起來推了穆鹹集一把:“滾。”

穆鹹集只是搖了搖身子,白芸卻失去平衡往後倒去。

穆鹹集來不及攙扶,還是穆康詠從後來過來,抱住了白芸。

穆康成也跑出來,扶着白芸坐下,安撫她:“媽,您這病最怕摔,萬一再出現腦血管破裂,受罪的還是你自己。”

穆鹹集覺得臉上挂不住,他是不怎麽把白芸放在心上了,可還很在乎兩個兒子的感受,尤其是股權轉移的關頭,如果激起他們跟長子争鬥的心,兄弟阋牆,那穆家離衰落就不遠了。

“你們什麽時候過來的?”

穆康成冷着臉說:“有一會兒了,什麽都聽見了。”你不是怕我們聽見嗎?就告訴你,我都聽見了。

穆鹹集艱難辯白:“我主要是考慮——”

穆康詠說:“我們都懂,大哥的确比我們更适合管理公司,也為公司付出了更多。”

穆康成還是生氣:“可是媽媽不懂,您就不能好好跟她說話嗎?”

白芸終于緩過勁來:“你們走開,穆鹹集,我要跟你離婚。”

穆鹹集覺得好笑:“別鬧了,啊。孩子都看着呢。”

白芸說:“我沒鬧,我是認真的,我們離婚,我什麽都不要,你離不離?”

穆康成與穆康詠面面相觑,他們也搞不懂媽媽是怎麽想的。

穆康詠習慣性沉默。

穆康成對穆鹹集方才吵媽媽還有芥蒂:“媽媽,我覺得你這個主意不錯,你放心離婚,我養你。”

穆鹹集瞪了穆康成一眼:“你這個混小子,翅膀長硬了!”向穆康詠,“拉你弟弟出去。”

穆康詠自己轉身離開:“随便你們吧。”

白芸拉着穆康成的手說:“你不是在律所實習了嗎?找個律師,幫媽媽起草離婚協議。”

穆康成挑釁地看着爸爸:“好啊!沒問題。其實我也可以幫你寫的。”

穆鹹集說:“康成,你要知道,家庭還是和和睦睦的好。我有事跟你媽媽說,你走吧。”

“走就走。”

穆康成氣呼呼地走開,其實躲在藤蘿後面偷聽。

“康詠康成也是我的孩子,我能虧待他們不成,你放心,該給的我會給他們的。”

白芸冷笑:“只是該給他們的少,該給穆康陽的多,對嗎?”

“你沒聽康詠說嗎?康陽才是最适合管理公司的那個——”

“我不想聽你們解釋,我也不想跟你過了,穆鹹集,我再說最後一遍,我們離婚。離婚後你們穆家的事情我都不管了,你的東西愛給誰給誰我保證沒意見。”

“說到底,你還是要用這種法子逼我給他們股份啊。白芸,你又不是年輕的小媳婦了,一哭二鬧還要離婚,有意思嗎?”

白芸只咬住一句話:“不,我就要跟你離婚。穆鹹集,你怎麽就不離婚呢?離了婚你還能再娶個二十二歲的,不好嗎?”

穆鹹集沒耐心了:“你就在這裏胡鬧吧,公司還有事,我先走了。”

所有人都當她在胡鬧,白芸卻是鐵了心要離婚,她找兒女幫她找律師起草離婚協議,兒女沒有一個真幹的,都在敷衍她。

白芸索性自己在網上找律所,預約律師,結果律師一看是穆鹹集的太太要離婚,都去找穆鹹集問意見,穆鹹集自然是把這件事壓下了。

如此,白芸折騰了三個月,還是連離婚協議的一個紙片都沒看到。

轉眼到了九月初,小糖豆滿周歲了。

不管這一大家子有多少龌龊與糾紛,對小糖豆的期許與摯愛都是一致的。

穆家最近不和睦,穆鹹集想借口小糖豆周歲,讓一家人聚聚,聯絡一下感情,就主張在穆家為小糖豆過生日,甚至還仿古禮,弄了個抓周儀式。

小糖豆已經會走了,她走路的樣子很搞笑,搖搖晃晃的,似乎随時會摔倒,嬰兒肥的臉上肉嘟嘟的,随着她走動甚至會搖晃。

她還是愛抓東西,此刻正抓着雲安在的手機亂砸。

蕭懷庭在後面護着她,提防她随時會屁股蹾。

走了一會兒,她累了,小短腿一軟,一屁股蹲下去。蕭懷庭敏捷地抱起她,舉過頭頂。

“啊——”小糖豆叫的那是一個豪邁。

穆鹹集說:“懷庭,把她抱過來抓周吧。”

220鬧離婚

巨大的桌子上鋪了紅色天鵝絨的布,上面放了書、劍、鼓、笛、首飾、錢等物件。

蕭懷庭把女兒放在桌子上,說:“閨女,去拿。”

穆鹹集說:“喜歡的通通拿走。”

雲安在捂嘴笑了:“信不信她會把這些東西都扔到地上,她最近愛玩扔東西的游戲。”

果真知女莫若母。

小糖豆在桌子上爬,爬到那裏,那裏的東西就被丢到地上。給自己騰出空間來,她就翻身坐在桌子上,沖着大家笑,嘴裏還啊啊呀呀地叫着。

雲安在笑出眼淚來:“忘了告訴你們,她非常愛坐在桌子上。就因為這個,我們家桌子上不敢放東西。”

白芸等人都笑得直不起腰。

穆康陽拿了塑料短劍塞到小糖豆手裏:“這個你應該會喜歡。”

小糖豆一得到劍就開始亂舞,甚至打到了穆康陽。

許婕笑着說:“她果真喜歡。”

小糖豆拿着小劍對着小鼓一通亂砸,“嘭嘭嘭”,完了還咧嘴對着大家笑。

蕭懷庭說:“她以後會成為女将軍吧。”蕭家的子孫,無論男女,都是戎裝的英雄。

雲安在危險地看着他:“你再說。”小糖豆爸爸當兵九死一生,難道小糖豆還要冒這個險!整個國家除了姓蕭的就沒人了嗎?

蕭懷庭瞬間英雄氣短:“我是說她巾帼不讓須眉。”

吃過午飯,大家都在各自房間裏休息。

穆鹹集難得出現在他與白芸曾經的卧房裏,正準備小憩一會兒。

白芸從抽屜裏拿出兩張紙:“托你的福,找不到律師,我自己寫的離婚協議,你簽了吧。”

穆鹹集坐起來:“你怎麽還在鬧,我們像現在這樣兒女繞膝,享天倫之樂不好嗎?”

白芸說:“在在是我的女兒,小糖豆也是我的外孫女,天倫之樂是我的,跟你沒關系。”

穆鹹集不跟她争:“好,好,都是你的。你都做外婆的人了,回來再鬧離婚,就不怕孩子笑話。”

白芸以前是個軟和沒脾氣的,這一病倒好像換了一個人,生出骨氣來:“只要一天沒死,我就跟你離婚,你離不離?”

穆鹹集依舊對她的話不以為意:“不離!被你吵得睡不成,我去書房睡。”

他毫不留戀地轉頭走了,留下白芸滿面淚痕。

蕭懷庭與雲安在也沒睡成,因為小糖豆每天中午都精神頭很好。此刻她正趴在雲安在肚子上,撅着小屁股,吭哧,吭哧地亂拱。

雲安在被她鬧的煩死了:“蕭懷庭,抱走你閨女。”

蕭懷庭才碰到小糖豆,她就尖叫起來:“啊——”

雲安在覺得耳膜要炸了:“你幹什麽!小壞蛋。”

小糖豆像是受到了鼓勵,更加大聲地叫起來:“啊——啊——”

雲安在無語下床:“蕭懷庭,你知道我多想打死她。”其實她拍拍閨女屁股都舍不得。

蕭懷庭樂呵呵地逗着閨女:“我看着她吧,我沒有午睡的習慣。”

雲安在穿上外套:“好,那我去媽媽房間。媽媽病了這麽久了,我不是懷孕,就是照顧孩子,都沒有好好伺候她。”對白芸,她愧疚得很。

小糖豆還是在床上啊啊呀呀地練嗓子,蕭懷庭童心大發,也跟着女兒一起喊。

突然外面傳來雲安在的尖叫聲:“啊——”

穆康陽與許婕正膩歪着,聽到聲音,皺眉:“太不像話了。”

許婕輕笑:“他們一家子很有趣。”

雲安在跌跌撞撞地從白芸房間裏出來,拍了臨近房間的門:“救命啊!媽媽割腕了。”

搶救室外,氣氛異常沉默,誰也沒有想到白芸竟然會走向絕路,如果不是雲安在臨時起意去了她的房間,也許小糖豆的生日也會是她外婆的忌日。

雲安在後怕地坐在一旁抹眼淚,穆康詠臉色鐵青,穆康陽的臉色也難看至極——他知道自己結婚,拿到股份對白芸會是致命一擊,那個表裏不一的女人從來就不像以前表現的那樣大度,可是看着白芸去死,他一點都不開心。

穆鹹集很迷茫,他不知道白芸為什麽要自殺,因為他不同意離婚嗎?可是兒女成群了再鬧離婚,不覺得太兒戲嗎?

他也感到後怕,如果搶救不及時,白芸沒了命會怎樣。三個孩子會恨透他,世人會覺得他無情無義,逼死老妻。以後他在家庭,在商場還怎麽立足。

而且,雖然對白芸沒有了熾熱的感情,穆鹹集打心底裏也不想看着她去死。

“爸!”穆康成紅着眼眶走到穆鹹集面前,“我想跟您聊聊。”

穆鹹集看着幺子,他比自己高大得多,身姿筆挺,眼裏含恨:“好。”

兩人去了樓梯間,雲安在不知怎麽的,腦海裏閃過穆康成将穆鹹集推下樓的場面。

她吓得忙搖搖頭,似乎這樣就能把那想法搖出去,推推蕭懷庭和穆康詠:“你們也過去。”

穆康詠無聲地跟上去。

蕭懷庭有些為難:“老婆,老丈人的事情不是女婿能管的,何況還不是親丈人。”

雲安在瞪眼:“你去不去?”

蕭懷庭立馬慫了:“這就去。”

樓梯間,穆康成與穆鹹集面對面站着,穆鹹集背後就是向下的樓梯。

穆康成問:“爸,您知道媽媽為什麽會這樣做嗎?”

穆鹹集說:“不知道,她自從病了,一直胡思亂想,你們做兒女的,日後多勸勸她。”

穆康成紅着眼睛低吼:“病?是病嗎?媽媽是被你大女兒推下去摔成這樣的!你做了什麽?你袒護穆雪琪!”

穆鹹集避重就輕說:“她是你姐。”

穆康成惱怒:“她不是,她是殺人未遂的罪犯。你也是!媽媽為什麽會絕望,還不是因為你!你袒護穆雪琪,偏愛穆康陽,你把你的東西都給前妻的孩子,為了包庇前妻的孩子不為她讨回公道。是!我和哥哥都不在乎你那點破東西,但是,你能用什麽證明你對媽媽的感情?你沒辦法證明!不,你其實對她早就沒有感情!既然沒感情為什麽不離婚!她一直找你要離婚,你為什麽不答應!”

他一邊說,一邊往前走。

穆鹹集則一步步往後退,逐漸退到了樓梯邊。

221父子反目

穆鹹集皺眉:“康成,我和你媽媽之間的事情你不要管。”

穆康成步步緊逼:“我為什麽不能管!她是我媽媽,我有孝養她的義務。等她醒來,說不定還會提離婚,只要她提,你就必須答應,不然我會讓你最害怕的事情發生。”

穆鹹集大怒:“混賬,你威脅我。”

“不是威脅,是預告。”穆康成說,“媽媽為什麽會腦出血,你外面的女人,還有你公司打的那些擦邊球,我會一件件——”曝光給媒體。

穆鹹集掄起巴掌要打穆康成,被蕭懷庭從後面抓住手腕。

蕭懷庭說:“穆叔叔,您太激動了。”

穆鹹集更惱:“蕭懷庭,我穆家父子之間的事情,你也要插手嗎?”

蕭懷庭松開他的手腕,一語雙關地說:“您已經站在危險的邊緣,如果一意孤行,用力過猛,只怕會摔下去。”

穆鹹集往前走了一步。

蕭懷庭坐電梯到了樓下,又從步梯走上來,藏到陰暗處,就是為了避免插入人家父子矛盾的尴尬。不小心聽了他們的對話,愈發瞧不上穆鹹集的為人了,自私自利,假仁假義,真是白白糟蹋了幾十年的糧食。

他說話也+發刻薄了:“一個推繼母下樓的女兒,一個推生父下樓的兒子,您不想讓媒體爆料這種事情吧。”

穆鹹集氣得頭暈:“你們!到底想幹什麽!”

穆康詠從樓上走下來,他跟蕭懷庭選擇了一樣的方式,不過是上了一層樓:“康成,小糖豆一直哭,姐姐抱不住,你過去幫忙。”

支開穆康成,穆康詠對穆鹹集說:“之前姐姐鬧離婚,姐夫舍得不,辦了假離婚騙她,也騙過了所有人。媽媽醒來只怕還會鬧,不如您學學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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