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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蕭懷庭向他敬個軍禮。
蕭懷庭的軍齡滿十年卻不滿十八年,因此是不能自主擇業的。圈子裏的人聽說這件事,都認為蕭立國會給他很好的安置,至少得是東部沿海地區的縣處級幹部。
到第二年結果出來時,所有人都跌破了眼鏡——西部偏遠的小縣城,歷山縣,商務局科員。
這正是蕭立國的大智慧,充分向世人展示了他的大公無私,至少表明自己沒有為兒子過多的疏通。這方土地上,他并不是老大,他也有上司和難搞的同僚,但他這一步走得讓所有人都敬佩,以後他的工作好開展得多。
而這些對于蕭懷庭并不是壞事,哪個做到最高層的,不是在最底層歷練過,最窮的地方,一旦做出成績就更有說服力。所以,他給兒子選了商務局,招商引資,發展經濟,成績最能看得到。
蕭懷庭也很驚訝,不給他官位,至少讓他跟老婆孩子在一起啊。這倒好,什麽都沒有。
他苦笑着對雲安在說:“以後你就要跟我過窮日子了。”
雲安在笑嘻嘻地抱着他的胳膊:“放心好了,我還有錢,我養你。”
蕭懷庭鄭重地握住雲安在的手:“那你跟我去,不管貧富,我們都要在一起。”
雲安在也鄭重地說:“不管怎樣,都要在一起。”
有些人難以共患難,有些人不能同富貴,但願他們熬得過相思,經得起歲月的雕琢。
說起來,蕭懷庭與雲安在的貧寒生活也不貧寒。蕭懷庭退役了,軍車公車都不能開了,以前的上校待遇也沒了,他們家甚至連一輛自行車都沒有。
雲安在花二十多萬,買了一輛哈弗,将鑰匙遞給蕭懷庭:“老公!這是我送你的禮物。”
蕭懷庭拿起雲安在的手,親親:“謝謝老婆。”
蕭懷庭先行去歷山縣報道,辦理各項手續和人事關系。雲安在則開心地收拾東西,準備随蕭懷庭上任。
白芸站在雲安在門口:“你就這樣丢下兩個爛攤子,離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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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安在說:“媽媽,我交代給康成了,他會幫您運營的。”
“你呢?你就什麽都不做了嗎?”白芸話裏隐隐帶着責問。
雲安在說:“媽媽,您在怪我?蕭懷庭為我放棄了大好前途,我也要為他做什麽,至少讓我們一家人在一起。”
白芸說:“你到底還是要做一個圍着老公孩子轉的人,你對得起你高考分數嗎?”
雲安在茫然:“我——”高考前為什麽那麽拼命?因為想擺脫穆家,掌握自己的命運。掌握自己的命運就一定排斥別人嗎?她也有心,可以感知對方的情。蕭懷庭對她是真的,她也要為他洗手作羹湯,讓他下班後有熱湯,睡覺前可以逗逗女兒。
不是所有的老公孩子都不值得付出,如果老公孩子都不可信任,不能大膽的,毫無保留的付出,她還敢做什麽呢!
“媽媽,對不起。”我們有不一樣的人生,我們遇到了不一樣的男人,要做不同的選擇。
您一個人的婚姻體驗不能代表所有的婚姻,蕭懷庭不是穆鹹集,我不能拿您的經驗過我自己的人生。
蕭懷庭接走雲安在和小糖豆,白芸憤懑地跟穆康成說雲安在被蕭懷庭的苦肉計騙了,說蕭懷庭本來就想從政,做高官,雲安在不過是個借口。
還說蕭懷庭限制了雲安在的人生,說雲安在一定會後悔的。
穆康成聽得很煩:“媽媽,您就那麽希望姐姐後悔嗎?我們就不能祝福他們嗎?”
“什麽叫我希望她後悔?我說的只是事實。”
穆康成不想跟她争吵這個,更怕她下一句話說“我真是白生了你這個兒子”。
“東平湖的魚非常不錯,我帶您去散散心吧。”
鳳凰縣窮,歷山縣比鳳凰縣還窮八倍。
鳳凰縣沒有大企業,小商販小企業還是挺多的,許多老百姓手裏也有餘錢,縣政府樓也建的漂漂亮亮的,主幹道也平坦寬闊。
歷山縣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窮且閉塞,山間公路已經壞了,颠簸得厲害。政府樓是破破爛爛的幾層樓,這是歷山最高的樓了,家屬院索性都是小小的平房,逼仄極了。
238喬遷第一天
不過,就這樣的家屬院也沒有蕭懷庭與雲安在的份,他們想住,除非找家屬院的主人租。
雲安在看着破破爛爛的門和地上的青苔說:“不租這裏!縣城周邊總會有別墅吧,我們還是租個農家別墅比較好。”
帶蕭懷庭熟悉環境的辦公室主任說:“我們這裏哪有別墅,你們顯然不了解咱歷山的情況。山高水深人窮,房地産商都不來這邊投資,農村人哪個能建得起兩層樓。”
雲安在才明白自己失言了:“啊!我說的不是豪華別墅,就是院子大點的獨院,租個農家小院也行。”
辦公室主任說:“難說,院子都是自家住的,很少有往外租的,我幫你們打聽一下吧。”
雲安在自己也去打聽,在離蕭懷庭上班挺近的地方,問了幾戶人家。租房子倒是一點都不難,當地人聽說雲安在願意拿一萬塊錢租房子,愣是把自己的家騰出來給雲安在住,他們搬去住了草棚。
好幾戶人家都願意讓出自己的房子,甚至因為這個吵起來。
搞得雲安在非常難堪:“蕭懷庭,這——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要不,每家給她們一筆錢吧。”
蕭懷庭說:“如果你給了這幾家,那你給不給整個村莊?給了這個村莊給不給整個鄉鎮整個縣?你那點家底,夠嗎?”
雲安在悶悶不樂,說:“我只是覺得,他們本性不壞,只是找不到賺錢的門路,才會那麽在意錢,因為一點點利就吵起來。”使他們争吵起來的是她,所以她想為他們做些什麽。
蕭懷庭說:“那就要給他們賺錢的門路,而不是給錢,明白嗎?”
雲安在也是極聰明的,瞬間恍然大悟:“我知道了。”給錢養懶漢啊。給錢容易刺激別人的貪心。毫無代價地給錢更容易滋生各種矛盾,不如各憑勞動獲得報酬。
蕭懷庭說:“我一直以為爸爸是惱了我,才讓我來這裏的,來這邊轉了幾圈,就明白了他的用意。他是想讓我過基層的生活,了解基層存在的問題,了解基層人民的想法,做正确的決策。”說得刻薄點,是了解人的窮困狀況下的人性,以後做事才能更周全。
“這是與軍隊中的人完全不同的人,軍人,是經過訓練和塑造的,善良、盡責、無私、奉獻幾乎成了本能。其他人就未必了,如果我拿尋常人當軍人一樣看待,一定會做錯誤的決策。”
雲安在苦笑:“小糖豆爺爺想的倒是很周全,可是,天快黑了,我們和小糖豆住哪呀。”
蕭懷庭說:“我問問辦公室主任吧,他對這裏熟悉,或許有辦法。”
“老是辦公室主任辦公室主任地叫,他姓什麽呀。”
“可能是林,也可能是淩,他說話太快,我聽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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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主任的确幫蕭懷庭找好了住處,而且相當靠譜,是一戶外出打工賺了錢的人在老家蓋的房子,因為一家人都在外面打工,家裏的房子空置着,剛好租給蕭懷庭。
淩主任給蕭懷庭一個銀行卡號,讓他轉錢過去。
雲安在覺得沒見房東,沒有合同,就這樣太不規範了:“那個,要不要簽租賃合同啊?”
“不用,哪有那些事!你把錢轉過去,他收到,租期就從今天開始算。”
雲安在說:“要不我把錢轉給您吧。”
淩主任不解:“為什麽給我?”
蕭懷庭碰碰雲安在,不讓她多說:“她卡裏沒錢,微信裏有,想紅包發給您。”
淩主任樂呵呵地說:“好說,好說。”
他們加微信,轉賬。
淩主任邊說:“這戶人家是我妻子阿姨家同村的,人很靠譜的,你們放心住好了。”
雲安在在手機上打了幾個字,給蕭懷庭看。
蕭懷庭便問水電費怎麽交。
淩主任說:“他家電費早就結清了,以後每個月電工會上門收電費的。”
電工?上門收?雲安在無法想象那場景,這都什麽年代了。
歷山,真的比其他地方落後太多太多了。
發展,恐怕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房子是新房子,家具卻都是破破爛爛的,家電也都是一二十年前的,屋裏的電線也是自己亂拉亂扯的。簡直太不像樣!
雲安在郁悶極了:“早知道我就多帶些東西,被褥之類的都帶來,也能讓小糖豆先睡會兒。我以為到這裏什麽都能買到,沒想到——”
蕭懷庭很愧疚讓老婆跟着自己受苦,脫下外套鋪在床上,又鋪了幾件自己長款的衣服,拍了拍,保證平平的,軟軟的,才說:“先讓小糖豆睡會兒吧,我這就去超市裏買點東西。”
雲安在點點頭,将困得睜不開眼的小糖豆放在她爸爸的衣服上,又拿自己的衣服蓋住孩子。
小糖豆哼唧了幾聲,很快進入夢鄉。
蕭懷庭輕輕抱住雲安在:“對不起,是我考慮不周,沒有提前準備好。”
雲安在又覺得自己的負面情緒太過分了,說好了要共患難呢,怎麽一天苦日子都沒熬下來,就煩惱了呢。輕輕搖搖頭:“這些本該讓我來做的,我們一起更好。”
蕭懷庭去買東西,雲安在也不閑着,找了個褪色的破盆,把高粱穗綁的掃把,一間間清理地上的塵土,潑水,掃地,潔白的衣衫很快變成了灰黃色的。不過,至少把客廳打掃幹淨了。
看着清潔的客廳,雲安在長長地舒一口氣,一股成就感油然而起。雲安在拿手機拍照,發微信給蕭懷庭,并配文字【感覺自己棒棒噠!】
蕭懷庭很快回過來:【你休息一下,讓我來。】
雲安在還是不習慣他這麽快就回微信,以前他沒個三五天不會回複的,有時候得隔一兩個月。還是現在好,哪怕看不到人,也能通過科技聯系對方,讓她很确信他就在她身邊,随時會出現,這種感覺讓她覺得安全、安心、幸福。
【你負責把這些破舊家具搬到倉庫去。】
【好。我買了家具,一會兒他們就給我們送到。】
【新家具會不會有甲醛味?要原木的。】
【放心,絕對是原木的。】
239安個小家過日子
蕭懷庭回來,帶了幾床被子,笑着對雲安在說:“純棉花的,如果你用不習慣,過幾天在網上買鵝絨的。”
雲安在說:“很小的時候就用棉被,我超喜歡棉被被太陽曬後的感覺,很暖很軟。就這了。”
蕭懷庭說:“我也很喜歡,我們部隊用的一直都是棉被,有一次在西北,沒暖氣,就蓋好幾層被子,壓在身上很重,才覺得安全。”
“對,對!”雲安在說,“我就喜歡那種沉甸甸的感覺,踏實。”
“哈哈。”
小夫妻返璞歸真,憶苦思甜,倒是比在豪華都市逛奢侈品店還輕松。
很快,家具店送來家具,果真是實木的!
笨重的用料,老舊的造型,但毫無疑問全是實木的,只是塗了清漆,打保護蠟而已。
雲安在引着他們将床、衣櫃、桌椅放在各自的位置,一邊跟他們聊:“你們這手藝真好,一定很賺錢。”
那人說:“剛剛夠吃而已。我們這啊,料不少用,時候不少廢,但是沒有外面進的那種東西好賣。”
另一個工人說:“他們那東西好看是好看,但是不結實,有的是鋸末板,有的是三合板,能用幾天!騙人的東西。”
“可人家便宜,賣的還比我們的快。我進了幾套,很快賣出去了。我想好了,以後就賣那種了,不自己造了。”
工人說:“那我們這手藝人怎麽活!”
“你們啊!也做點小生意吧,這年頭手藝不賺錢啊,你看看年輕的娃娃們,哪個還願意學手藝?”
雲安在問:“我看這邊交通不方便,你們這造家具用的木料哪來的?”
“砍的,山上山下都是木頭。”
雲安在微微皺眉:“我聽說山區都會保護林地,讓砍嗎?”
那老板說:“砍的地裏種的。有些地在山上,還堿,種糧食手不夠化肥錢,又廢功夫,幹脆種樹。還有人覺得出去打工賺錢,就把好地也種了樹。一家種樹,遮得四周鄰居的莊稼都不長,幹脆都種了樹。你沒看到啊,一窪一窪全是樹。”
雲安在只當山裏綠化都這麽好呢。
“也是,這麽多樹,有幾家賣的就夠你們用的了。”
“可不是。我們這邊會木工的很多,虧得樹便宜,能往外賣賣,我們才能混口飯吃,要是成本再高,就更賣不出去了。”
“往外賣,賣到哪裏?”
“東樓那邊。”
雲安在看向蕭懷庭:“東樓?”
“歷山的一個鄉鎮,在最東面。”
“聽着你是外地的,對這邊挺熟嘛。”那人自來熟地跟蕭懷庭拉呱起來。
蕭懷庭問了一些這邊木工的情況,樹木的情況,問的很細致,還留了那人的電話號碼。
送走老板,雲安在笑着對蕭懷庭說:“我們可能想到一塊兒去了。”
蕭懷庭欣慰地說:“是啊!這是歷山很好的資源。有木工人才,有木料,或許可以引進家具生産廠。”
雲安在說:“是啊,現在大家對生活的品質要求高了,對甲醛更是避如蛇蠍,原木的家具很盛行。能買得起黃花梨木、紅木家具的畢竟是少數,普通的原木家具也很受歡迎。只是這邊的家具造型太醜,設計不夠現代化,進不了大都市的市場,這邊的人恐怕也沒有設計才華,需要成熟的現代家具廠來引領。”
蕭懷庭說:“我明天去問問那些老朋友,看看哪個認識做家具的。”
雲安在說:“都說你們執行能力強,可也不要蠻幹。”
蕭懷庭笑着說:“經商這方面我還真是門外漢,還請娘子賜教。”
“沒正行的。”雲安在嗔道,“你不要只聽這兩個人的,你要調查一下這縣裏有多少好的木工,經營狀況怎樣。這邊的經濟林種植情況,甚至周邊縣的經濟林的種植情況。我怕真引進來大廠子,這邊的樹不夠用,砍完這邊的再砍周邊縣的呗。還有,按理說會走走街串巷收木頭買樹的人,你也可以跟他們打交道,看看他們的貨源都是在哪裏,穩不穩定。”
蕭懷庭深深地點頭:“你說的這些我還真沒想到,我老婆真厲害。”
雲安在嘚瑟:“那是,你當我在穆家那群人精間白待的啊。”
“然後,把你了解到的信息總結成報告,向你領導彙報。嗯,不知道你一來就這麽鋒芒畢露,會不會遭人嫉恨。”雲安在擔憂地說,“康成跟我說了很多他聽說的鳳凰的事情,我覺得這個圈子有能力挺可怕的。”
蕭懷庭輕描淡寫地說:“嫉妒我?他們有什麽資格嫉妒我?我又不會在這裏久待,怕他們對我有想法?他們也不會對我有想法的,他們知道我不會久待,搶不了他們的位置,嗯,考慮到以後我會是他們的領導,他們會好好配合我的。”
雲安在扶額:“蕭懷庭,你這麽狂妄,真的好嗎?”
蕭懷庭無奈:“我說的不是事實嗎?我們兩個來了一天不到,就想到了解決歷山問題的一個辦法,可是這些在這裏為官多年的人就沒有發現。你不覺得以他們的眼界、知識儲備和思維方式,只能給我做下屬嗎?”
雲安在拍拍他的臉:“就算你說的都是事實,記得你現在不是蕭長官了,是小蕭。記得跟你現在的同事和上司,未來的屬下搞好關系,哪怕是明面上,寧可得罪君子,不要得罪小人。”
蕭懷庭笑着說:“小管家婆,放心啦,我知道了。”
第二天,蕭懷庭一大早就醒來,悄悄做好簡單的早飯。
第二個醒來的是小糖豆,她延續自己一歲前就養成的早起的好習慣,才六點就爬出被窩,咋呼起來。
她現在會的詞多了,不過大都是疊音詞,一會兒叫爸爸,一會兒叫媽媽,還自稱豆豆。
“豆豆,豆豆,哎——”她盤腿坐在床上,自叫自答。
雲安在被吵醒,老郁悶了:“小糖豆,臭丫頭,困死媽媽了。”
240五味俱全的鄉居生活
“媽媽!”小糖豆爬到雲安在身前,将小腦袋枕在媽媽胸前,還像小奶貓一樣拱來拱去,鬧的雲安在的心化成一灘春水。
雲安在抱起小糖豆,親親她的小臉:“該起床了。”
“起,起!”
蕭懷庭給小糖豆蒸了軟軟的牛奶雞蛋羹,抱着小糖豆喂她吃飯。
雲安在說:“我喂吧,你吃完飯去上班。”
“八點上班,這才七點多,來得及。你胃不好,吃熱的。”
雲安在不肯:“難道要把你的胃也糟蹋壞嗎?”
蕭懷庭堅持:“我在軍隊時,凍成冰塊的粥都啃過,我的胃是鐵打的。聽我的,你先吃,然後替我。”
“我們再推下去,飯可就涼了。”
雲安在只得趕緊吃。心裏別提多舒服了,還是有男人在好啊,這個男人大事小事都可以依賴,他們完美契合,生活如此溫馨甜蜜。
蕭懷庭去上班,雲安在閑得無聊,就抱着小糖豆在村裏轉悠,找到一個小小的超市,欣喜地進去。
“買點啥?”老板娘是個胖胖的中年婦女,笑眯眯地用歷山土話問。
雲安在聽不太懂,但能猜到大概的意思:“有沒有肉?雞也可以。”
老板娘從貨架裏扒拉出來幾個落滿灰的包裝:“這些。”
雲安在看到牌子上寫着“五更雞”之類的,太髒了吧,不知道過期幾年了。這東西也拿出來賣!她看起來很好騙嗎?
雲安在有些生氣,但也不敢貿然跟人争吵,只是說:“我想買生的。”
“生的啊,沒有,你得去集上。”
“集在哪裏?”
胡大媽唠唠叨叨地說:“我看你孩子都有了,怎麽還不知道集在哪裏?”
雲安在不明白有孩子和知道歷山某個小集市之間的必然關系是怎麽産生的,解釋了一句:“我是外地的,昨天剛來。”
胡大媽問道了香甜的八卦的味道:“昨天剛來的呀!你嫁的誰家的小夥子?你們是不是先在外面偷偷生了孩子,然後回來的?”
雲安在有點明白她的意思了,感情對方以為她嫁的是本地人:“我丈夫不是本地的,他在這邊工作,我随他過來。”
“工作,做什麽工作?”
不等雲安在回答,又說:“肯定是做老師或者當官,對不對?除了這兩樣,不會有外地人到我們這邊來幹的,我們這邊的人還去外面找活呢。”
雲安在含混地說:“啊!算是吧。老板,您跟我說說集在哪裏吧。”
胡大媽說:“我看你這穿着打扮,這氣派,啧啧,城裏人吧。”
雲安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我——”
胡大媽也不期待雲安在的答案,口噴唾沫,自說自話:“城裏人都講究,那激素喂起來的雞,二三十天就出籠的,你們肯定不吃。”
雲安在果然驚疑:“您也知道激素啊!”
胡大媽靠近雲安在的耳朵,悄悄地說:“我這小店不顯,消息可靈通着呢。我還知道那些雞都是從旁邊縣一大車一大車地運來的,賣的很便宜,我們老百姓就貪便宜,卻不知道被坑了。”
雲安在感到深深地憂愁:“那以後買點肉要去哪裏呢?”一時間,她連網購生雞都想到了。
胡大媽說:“這事你問我就對了。我知道有一家他們在樹林子裏放養了許多雞,有老公雞,也有今年的小公雞。嗯,今年的小公雞還沒長成,不知道他們肯不肯賣。”
雲安在意動:“您跟她熟悉嗎?幫我問問吧。”
胡大媽自然答應下來,扯着嗓子喊人照看店鋪,帶着雲安在過去了。
村外不遠處的小樹林被人用網圍了起來,裏面散養着一些雞,公雞和母雞是分開養的。母雞都在地上刨土找吃的,公雞都在互相打架。一個又黑又矮的男人正在往裏面丢爛菜葉子,還倒了一些灰撲撲的土。
地上厚厚的一層雞糞,那味兒很難聞。
小糖豆捂住鼻子:“臭臭!”
雲安在為難地止住腳步。
見有生人來,大公雞紛紛叫起來,接着,母雞也叫起來,吵得要死。
胡大媽說:“嗨,你肯定不習慣,農村人都是這樣的。胡二家的養雞場算是弄的比較幹淨的。”
雲安在說:“也是,養雞場總不能弄得像客廳一樣。雞都在叫,我怕吓到孩子,麻煩您幫我挑一只雞吧。”
“好勒。”胡大媽應下。想着這小媳婦真不愧是體面人,那麽髒那麽臭嘴上什麽都不說,要買雞也不問價格,啧啧。
胡大媽對胡二說:“二兄弟,我給你帶來一個客戶,那小媳婦人家城裏來的,想買你這兒的雞,快去,挑個重的。”
胡二看了一眼雲安在,拍拍手上的泥土:“十塊。”十塊錢一斤。
胡大媽低聲說:“我知道你,賣給老少爺們九塊,賣給外面十塊,我就喜歡你這點,以後再有打聽買土雞的,還往你這邊領。”
于是,胡大媽走的時候拿到幾只胡二這邊土雞下的蛋。
雲安在把土雞蛋也記住了,想着自己拿不清,等下讓蕭懷庭來買,給小糖豆吃。
被捆起來的公雞拼命地掙紮,喔喔直叫。
胡大媽一手提起來,朝雲安在走來。
小糖豆拍着小手表示想要。
雲安在吓得後退了一步:“別讓它咬到孩子。啊!我不會殺雞,怎麽辦。”
“這是小事,我找個人幫你殺了,她殺雞技術很好,保證不會弄破苦膽,不過你要掏錢。”
雲安在說:“這是應該的。多少錢?”
胡大媽想了想,說:“聽說是六塊錢。”
雲安在覺得沒有高得離譜,便答應下來。
胡大媽又帶着雲安在去了她婆婆那邊,她婆婆将雞抹脖子放血,開水燙毛,開膛破腹,扒出五髒六腑。
雲安在生怕吓到小糖豆,躲到大門外面去,還把大門關上。
胡的婆婆扯着嗓子問:“雞血你要不要?”
雲安在說:“不要了。”血淋淋的,吓死人了。而且膽固醇含量超高,不好。
“雞板油要不要?”
雲安在說:“不要了,扔了吧。”那東西除了油膩別無益處,為了心腦血管健康,不要。
“雞心肝和雞蔔筮(雞胗)要不要?”
雲安在覺得奇怪,她為什麽要這麽問?尤其是雞胗,味道挺美的。想了想,才恍然大悟,哭笑不得:“也不要了,麻煩您幫我剁好吧。”
收了我的雞內髒,總得多幫忙吧。
241狡詐奸猾得可愛
“好嘞,沒問題。”
外面不知從哪裏來了一只癞皮狗,雲安在忙躲到胡家去,就看到胡的婆婆将碎肉往盆子裏放。
雲安在以為她要幫自己盛到盆子裏。
胡的婆婆看到雲安在,吓得一哆嗦,洋溢着過分熱情的笑容:“你來了啊,我給你先把肉放盆子裏。”
雲安在看到桌子上面和下面分別放着兩個盛肉的盆子,還有什麽不理解的呢。之前只是覺得他們愛占小便宜,有些蠢萌,現在就覺得有點惡心了,人怎麽可以貪得無厭到這種地步。
或許,是因為窮吧。
如此會鑽營的人,将來有機會,一定能搜莫一大把錢。
可雲安在還是鄙視她:“哎,好的。”
因為主人在,胡的婆婆沒有再做別的手腳,将肉切好放到黑袋子裏,遞給雲安在。
雲安在回到家還郁悶這件事情,打開手機,又刷到與自己經歷很像的新聞—— 一個人去飯店吃雞,現點現殺的那種,吃到了六只雞爪,去後院一看,雞還活着。
你看,不是你自己那麽倒黴。雲安在突然就釋然了,甚至莫名地有些開心。
蕭懷庭下班回來,一下車就聞到鮮香的味道:“唔,我猜是炖了雞。”
雲安在抱着小糖豆從廚房裏出來:“哪裏有雞!是肉。”
蕭懷庭說:“肉也挺好的,好多天沒吃到肉了,我都饞了。”
“那等下你多吃點。”
雲安在說:“你抱着小糖豆玩會兒,我去盛飯。”
蕭懷庭抱起小糖豆,舉高高:“又重了,這麽重要你抱着做飯啊?”
雲安在說:“是啊,不抱着就哭鬧,真是個磨人精。”
蕭懷庭:“不然你就別做飯了,等我回來我做。我十二點下班,兩點半上班,上下班總共不到半個小時,足夠做飯了。”
雲安在感慨:“上下班路程短,真的是節約了好多時間啊。我剛畢業那會兒,九點上班,得七點起,路上買個包子邊吃邊走,有時候還會遲到。現在你八點上班,六點半起來做飯,還能提前到單位一二十分鐘。”
蕭懷庭說:“是呢,有這些時間,我可以看看行政方面的書籍,尤其是行政法那方面,我最欠缺了。”
人最可怕的是自滿和放任自流,不斷地審視自己,提高對自己的要求,發覺自己欠缺的東西,離進步就更近了。
吃飯的時候,雲安在将買雞遇到的事情講給蕭懷庭,說:“這邊的人,憨厚老實的是真老實,精明的又精明到可怕。真是——差距太大了。”
蕭懷庭說:“歷山不同與鳳凰,聽康詠說,鳳凰幾乎沒什麽資源,他們的官員和百姓也是盡力了,這些年依舊相當窮。歷山有不少未開發的資源,欠缺一個機會,機會來臨之後,能刺激一部分頭腦靈活的人富裕起來。”
“這樣,你的工作也好開展一些。”
蕭懷庭搖頭:“聽你說的,我有點擔心這邊的人只有小聰明而沒有戰略眼光,沒有大智慧,只怕能小富,卻做不大。”
雲安在深以為然:“有些人做大對整個社會和相關的人來說還真不是件好事,小富就行了。”
慢慢的,話題又轉到自家來。
蕭懷庭說:“還有哪裏用起來不舒服或者不好看,我再給你改造一下。”
雲安在亮起星星眼:“哪裏都可以改造嗎?”
蕭懷庭說:“當然。”讓你跟我到這窮鄉僻壤來已經夠委屈你了,總不能真讓你跟人一樣過農村家庭婦女的日子。
“我要抽油煙機!我要浴室、熱水器、浴霸!我要——”雲安在有點不好意思,“是不是有點多?”
蕭懷庭說:“不對,這都是必須品。”
雲安在說:“接下來就不是了。我要在牆上貼上漂亮的牆紙,我要遙控小夜燈,還要種點花花草草,最好養只貓。”
“貓會抓傷小糖豆,其他的都可以。”
“那就不要貓了。”雲安在說,“其他的我在網上買來了,你幫我安好。”
“安好。”小糖豆鼓着掌說。
雲安在嗔她:“什麽是都有你的份。”
小糖豆楞楞的,不知道媽媽為什麽兇自己,然後躲到蕭懷庭懷裏,将頭埋在他臂彎,又擡頭悄悄瞟一眼雲安在,那樣子可愛極了。
蕭懷庭托着她的小屁股:“該給我們小糖豆買個兒童座椅,毛絨玩具、衣服、鞋子也在網上買吧,這邊店裏的樣式都好醜。”
雲安在說:“這個不用買,說說我們需要什麽,讓媽媽挑一些,讓康成給郵過來就好。”
蕭懷庭笑:“不用給錢嗎?”
“放心,不會超過五千的。”
五千,是鑒定禮品和受賄的節點。
蕭懷庭微楞,半天才明白雲安在什麽意思:“你不說我都沒注意到,以後我也得多注意些,別大手大腳慣了,在陰溝裏翻了船。”
雲安在得意地說:“自從你要到這裏來,我就認真地研究了八項規定,還有各種細則,落馬官員貪腐情況。我幫不了你什麽,但也絕不會拖你後腿,讓人通過我把你拉到糞坑裏。”
“得妻如此,夫複何求啊!”
雲安在莞爾:“你當然不能再求了,再求我就把你的桃花和你統統剪去枝丫。”
“剪去我的枝丫,你的性福可就沒保障了。”
“沒正行,當着孩子呢。”
“好吧,我錯了,晚上我們偷偷沒正行吧。”
“我,我不理你。”
“哈哈哈。”
當天晚上,雲安在的确很性福,之後的日子就一言難盡了——
蕭懷庭是個辦事效率很高,時間感很強的人,在歷山這種生活節奏極其慢的地方,他能把自己忙成一個陀螺。每天拉着林業局等部門的相關人員下鄉跑,愣是在一個月的時間裏,将歷山的經濟林情況摸排了一遍。
這一個月裏,雲安在幾乎沒見過醒着的蕭懷庭,答應的廁所沒修,答應的油煙機也沒安,還是雲安在自己抱着孩子找工人給修葺的。
終于有一日,雲安在醒來看到的不只是做好的飯,還有做飯的那個人。
242蕭懷庭的心事
終于有一日,雲安在醒來看到的不只是做好的飯,還有做飯的那個人。
雲安在心疼地抱怨:“跟你說了好幾次了,我早晨起不來,不給你做飯,你就去外面買點吃的,你那麽累就不要做飯了,更不用給我們做,我自己做就好。”
蕭懷庭說:“不累,一點小事。來,吃飯吧。”
飯桌上,雲安在說:“以前你在部隊我見不着你,現在你跟我在一塊我還是見不到你。你們領導這是拿你當牲畜使喚啊,真是的,剛剛來到,就給你分配這麽多活!”
蕭懷庭說:“不是他分配的,是我自己要幹的,想要招商引資,總得對本縣的情況有個詳細的了解,尤其是經濟林的面積、種類、年份。”
雲安在說:“這些不應該有數據嗎?”
蕭懷庭嗤笑:“他們的數據,哼!有幾個經過詳實統計的,都是踩幾個點問問數據,然後自己推測的。林地面積增加了,糧食産業也增加了,問題是林地占用了耕地,有些農房也占用了耕地,糧食的畝産也是有上限的,有時候甚至因為自然災害會出現畝産下降,那麽,增産的糧食哪來的?”
雲安在說:“虛報?”
蕭懷庭點頭:“的确有虛報,有的虛高有的虛低,根據各部門需要。”
雲安在說:“若都像他們這樣,問題就太嚴重了。”
蕭懷庭說:“放心吧,不會都這樣的。問題的根結是窮,如果本地有很好的二三産業,他們何必吹農業那點政績。”
“也是。”雲安在說,“你盡管放手去幹吧,家裏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蕭懷庭這才想起來自己之前答應的:“我看院子裏多了幾間彩鋼房,你把衛生間和浴室搞定了?”
雲安在說:“外包出去了,這邊的人很勤勞,晚上幹到很晚,很快就做好了。”說着,又有意見了,“工人幹到很晚還沒你晚,以後你別那樣了。”
“好!”
以後,蕭懷庭果真每天都按時回家,逗逗小糖豆,幫雲安在做做家務,日子挺清閑的。
不過,雲安在明顯覺察他似乎有很重的心事,本想着不問,可是怎麽也管不住嘴:“你怎麽了?什麽都不說,讓我猜,我容易多想。”
蕭懷庭苦笑:“你還是看出來了,這事兒,讓我很頭疼。”
“不是已經有廠家過來考察了?難道他們不願意來?要不我讓康成他們幫忙問問。還是縣裏不批地,沒地方建廠?”
蕭懷庭搖搖頭:“不是,工作很順利,廠房也有地方建。”
“哦。”雲安在看蕭懷庭不願意說,放棄追問。
可是她一個人太容易胡思亂想了,晚上,又忍不住問:“你到底怎麽了?你再不說,我就當你出軌了!”
轟隆隆!這簡直是五雷轟頂!求生意志讓蕭懷庭開口:“我坦誠交代!來建廠的,是陸家的廠子。”
“陸家?哪家?”雲安在有一瞬間懵,“哦,你說陸玉祁家?他家不是搞房地産的嗎?怎麽搞起這東西來了?”
“現在房地産不好做,他們的業務也涉及裝修家居,而且分量越來越重。”
雲安在覺得有問題:“再重,陸家也不會自己去生産吧,一定是委托 別的廠家貼牌生産。”
蕭懷庭酸溜溜地說:“你對他們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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