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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是練字已久。

“好字,這手小楷姑娘倒不像是臨摹他人之作。”本就是試探着問的,誰知道弄影輕蔑道:“這可是我們姑娘自行摸索出來的。”

弄影也沒說謊,畢竟她以前也沒怎麽見過笙歌寫字,還是她親眼見着笙歌自行摸索出來的呢!

男子面色微變,看着笙歌的眼神也有了些不同,如此倒不似妹妹所說的那般輕佻無禮了,他相信,能寫出這樣一手好字的人,定然不會是那種人。

第二卷 平城風波 065 錢莊(求首訂)

再看她縮寫的內容,他遞過去道:“好字,好句!剛剛在下失禮,姑娘莫要介意才是,在下顧北辰。”

笙歌點頭,那邊剛剛鬧事的男子卻沒有消停:“剛剛這位先生說的很對,怎麽雲姑娘,你不大家夥兒解釋解釋?來你這兒看書,連做學問的心都倦怠了。”

笙歌對弄影吩咐道:“你現在去千金堂那邊,帶兩個侍衛在門口守着,待這人出去便只管逮住了就揍,問問看是受了何人指使。”

“是,姑娘,弄影這就去辦。”

“哼,嘀嘀咕咕的又在想什麽壞主意?還是趕緊賠償這兒這麽多的學子的損失吧。”

笙歌手裏拿着那副字都在那人面前,輕輕吩咐道:“掌櫃的過來。”

“東家您有什麽吩咐?”

她将字交給掌櫃的,說道:“等會兒找個人将這幅字裝裱起來,就挂在這裏正廳的牆上。”

“是,東家。”

她對着那鬧事的人輕蔑一笑,而後起身對着衆人說道:“我相信各位讀者,要麽是為修身養性,要麽是為一朝得志平步青雲,造福百姓。可不論是修身養性還是造福百姓,我想大概欲念過重的人應該都不會有什麽大出息。若是連我這環境稍微特殊一點的書局這一關都過不了,沉迷其中,還談什麽修身養性造福一方?我看,還不如早些棄了書的好。”

“善學者,不為外物所動。所謂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動妄欲,方為達者!如此心可明,乃察秋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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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句話,便讓在場的讀書人恍若受教一般的靜了聲,是啊,若是連這麽一點小小的誘惑都把持不住,那麽将來若是有一日處在高位,萬般誘惑來襲,自己又如何能夠阻擋?

“雲六姑娘果然高才,可惜生做女子,不然我們倒是可以同朝為官,卻是可惜了。”

笙歌豁然一笑:“可惜什麽?我相信天生我才必有用,不管身處何處,只要有心,總有作為。”

衆人再次看向笙歌的時候,已然沒了那種調笑看戲的神态,那種謙虛神态,已經是将笙歌看作了同他們一般的學子,而不是深閨婦人。

那人看笙歌三兩句話便贏得了衆人的好感,站在一邊忽然感覺自己有些凄涼。他不過是貪財,收了雲府大夫人的銀子來次鬧事,他平日裏喜歡逛花樓喝酒,家裏的財産早就被敗光了,如今又送上門來的銀子,他豈有不要之理?

如今聽了笙歌的話,他也有些羞愧,畢竟也是個讀書人,只是一朝進了脂粉地,便深受誘惑,倒是拔不出來了。

此刻他低着頭,有些不敢與笙歌對視。

“我看你總是将聖人之言挂在嘴邊,看着也是個讀書人,這裏倒是有一句話要送給你。”她微微一笑,走到桌邊坐下,才緩緩開口道:“君子有三戒:少之時,血氣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壯也,血氣方剛,戒之在鬥;及其老也,血氣既衰,戒之在得。”

笙歌的聲音徐緩有力,那人在聽的前面一句時便已經臉上漲的通紅,笙歌微微點頭,此人還有羞恥之心,倒也不枉她如此作為了。

笙歌說完,那人便灰溜溜的走了,她輕笑,後面可還有弄影跟這呢!

“剛剛耽誤了大家不少時間,今天大家這裏的花銷,免單,算是我請大家了。”

“雲姑娘一席話讓我等受益匪淺,怎麽還好意思再讓雲姑娘破費?這些銀子我們該出。”

這個聲音,大家都積極表示,确實是他們該出,笙歌也就淡然一笑,不再計較這些。

“哼,你們這些熱可不要被她騙了!什麽狗屁書局茶餐廳,我弟弟昨日來此喝茶,想不到今天就病了,你說你那破茶裏面到底放了些什麽?”

笙歌還未出生,便已經有人火大的說道:“靠,那肯定是你弟弟的事好不好?我們哪個不是天天來這邊報到的,也沒見有什麽事?我看別是恰好你弟弟病了,所以想賴到這裏要以此訛詐的吧?”

“就是就是,這年頭不要臉的人都一抓一大把了?”

“不看書也不喝茶那就快走,別妨礙我們!”

那人被這些人你一言我一語說的很是憤怒,顫抖着手指着這些人道:“你們——你們這群是非不分的家夥!”

笙歌看着這場景,倒有些像是群情激憤了,她擺擺手,道:“大家該如何還如何吧。我同他說幾句便是。”

那人見笙歌走過來,氣的将頭一歪,重重地“哼”了一聲。

“你弟弟昨天來過這裏?”

那人瞪了一眼過來:“你懷疑我騙你?!”

那眼神,分明就是你敢說是,我就掄拳頭的意思,笙歌搖頭:“那你弟弟是個讀書人了?”

那人語氣頗為自豪的說道:“沒錯!”

笙歌了然的點點頭,已經了解到,這人倒不是有人故意找來陷害的了,他說的應該都是真的。便說道:“能不能将令弟的症狀說與我聽聽?”

那人忽然憤怒了:“怎麽,你也以為我是故意拿着生病的弟弟來這兒訛你銀子的嗎?”眼看着這人要動粗,笙歌心裏默默嘆了一聲,這兄弟倆還真是一文一武的典型組合啊!

不遠處看着的顧北辰眼底閃過一抹擔憂,正要上前幫忙,就看到想容已經奮不顧身的擋在了笙歌的面前。

笙歌失笑:“弄影不在,輪到你來逞英雄了啊。”

“姑娘,這麽危險,您還好意思說笑。”

“這位公子雖說是脾氣暴躁了一些,可也不是不講理的人,他不會拿我如何的。”

那人瞪着笙歌“哼”了一聲:“別以為這樣我就會不找你麻煩!”

笙歌安撫性的拍了拍想容的肩膀,說道:“好了想容,讓我來跟他好好講講道理。”

想容這小妮子卻是狠狠的瞪了這人一眼,然後才退到了笙歌的身側,但還是一臉緊張的盯着那人。顧北辰看得有意思,一般奴才忠心護主的不少,但如這對主仆一般相處的卻是少,此刻他更是好奇笙歌要怎麽跟這個脾氣明顯爆碳的人講道理。

笙歌坐下,吩咐小二:“上杯涼茶,也給這位仁兄降降火氣。”

“好嘞,東家您稍等。”

“公子可是擔心你弟弟?”

一提起這個,那人的脾氣立馬又蹦了上來,笙歌拿着奶茶杯中的瓷勺,一下一下的敲擊着糕點上的碗碟,聲音清脆悅耳,仔細一聽,暗含節奏在其中,更加驚奇的是,那人的情緒竟然也慢慢的被安撫了下來。

“公子少安毋躁,談話自然是要心平氣和的才行了。”笙歌放下手裏的瓷勺,慢悠悠的說道。

一旁的顧北辰卻是震驚的很,他的授業恩師正是黃子生,他于音律一道,也是異常精通,曾經就對他們說過,音律是最通人心的,若是掌握到極致,是可以感染人的情緒,甚至影響人的思緒的。

他眯着眼細細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她沒有用到任何樂器,只憑着碗碟和一只瓷勺,看似這麽随意的敲擊,便能讓奇跡般的放下心中暴躁的情緒。她哪裏是妹妹說的那種狂放輕佻勾引妹夫不知廉恥的鄉下莊子上長大的無知婦人?

觀其字,可知其人,身正!

聽其音,可知其心,曠幽!

倒像是哪個隐居的大家的弟子親手教導出來的一般了。

“這位公子如何稱呼?”

那人拱手,頗有些江湖人的風範:“在下楊文峰。”

笙歌有些抽搐,難道他弟弟叫做楊武峰?那這個名字取得,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你弟弟昨天來這兒吃茶看書,回去之後定然也吃了其他東西,說不定還在街上買了其他的吃食,這到了第二天病了,為何你獨獨找上我這裏?”

楊文峰立即怒道:“當然是大夫說的?大夫問我弟弟可有吃過什麽,我弟弟就一一說了,大夫就說了,這事情就是處在了你這裏的奶茶上面,這奶就是奶,茶就是茶,偏要弄什麽奶茶弄得我弟弟身體出了岔子!”

笙歌沒忍住,當即就笑了:“這也是那位大夫說的?”

楊文峰不知道笙歌在笑什麽,有些惱怒的點點頭。

“我說,你從哪裏找來的大夫,真有意思?這麽說按照他的意思,咱們吃的菜都不該有什麽青椒牛肉啦、小雞炖蘑菇啦。”

她手裏拿起一塊棗泥糕,剛要放入嘴裏,忽然一驚道:“啊,對了,這棗泥糕也不該有!”

“哈哈哈,這位兄臺你從哪兒找來的大夫?叫什麽?趕緊告訴我,我下次有什麽事兒可是決計不去找他的,哈哈哈……”

“不瞞你說,對面的那間千金堂就是我的鋪子,我也略懂岐黃之術,若是可以,我自是可以為令弟查看查看。”

“不勞你假好心。”那人固執的轉過頭去。

笙歌也無所謂:“那便算了,不過我還是建議你找個靠譜點的大夫再看看,免得往我這裏潑髒水。”

笙歌說完就轉身離開了,看到弄影回來,正想問問情況,卻聽到門口一位老大爺的聲音,笙歌真想撫額長嘆,還有完沒完啊?!

“文峰啊,你在這兒就好了,你弟弟病又犯了,這會兒正疼着呢,我把人送去那天的大夫那裏,大夫讓我把人送到了千金堂去了。”

本來笙歌聽着這些倒不關自己的事兒,可一聽到千金堂三個字她立刻警覺。果然是那個大夫的問題,把人送到千金堂做什麽?難道他診斷出那個人患的是絕症,所以想讓人死在自己的藥鋪前?

她轉身看向那位老大爺,本想上前問個清楚,卻看到楊文峰已經一個箭步沖了過去:“楊阿爹,我弟弟呢?我弟弟人呢?他,他怎麽樣了?”

“唉,在對面躺着呢,現在不太好,肚子痛的人都已經縮成了一團了。”

楊文峰一聽,立馬又急吼吼的朝着千金堂那邊跑去了。而越墨華是知道這些人定是受了什麽人的指使,來者不善,也沒有什麽好臉色。

“去去去,一邊兒去,不是說了我們這邊只賣藥,沒有坐堂的大夫的嗎?”越墨華很是不耐的擺手煩躁的說道。

人群中,立刻便有了質疑的聲音:“我說你們千金堂怎麽這樣?人家病了上你這兒來求醫問藥,你還這種态度?不都說醫者父母心的嗎?我看你們全都是黑心肝的想要賺銀子才對!”

“對對,就是為了賺銀子才開的,什麽狗屁的千金堂!是不是出不起千金的人就不能進來了?”底下人立刻就有人呼應起來。

笙歌冷眼看着,看樣子不管身處何地,這平頭百姓的仇富心理卻是如何都不會變的,甚至比之那個時候,這個時代的百姓的仇富心理好像還更重了些。

越墨華重生,是下定了決心,要給平昭史上留下一個令人難忘的纨绔的,當即便對着自己前不久才招來的護衛下命令:“給小爺将這些人打出去!”

然後又很大也的說道:“既然他們自己都說了拿不出千金便進不來,我看這些人也沒必要進來了。人家也不是來買藥的,再看穿着估摸着也拿不出千金。都給我轟出去啊,一個都別留。”

“你們——你們簡直太過分了!沒看到人家正躺在那裏飽受着折磨嗎?居然還要将人趕出去!你們怎麽配開藥堂?”

越墨華還要再說些什麽,就被沖進來的楊文峰給打斷了,“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弟弟,救救他,弟弟…你沒事吧?你別死。”

“哥…哥,你輕點,搖得的難受。”地上躺着的人有氣無力的呻吟着。

“啊!哦,好好,你堅持住啊弟弟。”

笙歌默默轉過頭去,若是他的弟弟真的有事,那一定是被他給搖死的!

楊文峰朝着越墨華磕了好幾個響頭,“求你救救我弟弟,救救他。他的文采很好,他很會讀書的,算命先生說,他一定會考上狀元的,他不能死,不能有事啊。”

越墨華很無奈的看着他,“其實我是很同情你們兄弟倆,也很想救他,可我,也不會醫術啊。要不……我這裏有止痛丸,你給他吃兩粒?”

“就說你這裏是間黑店,連人家得了什麽病都不知道就胡亂拿藥給人吃,藥是可以亂吃的嗎?吃出問題來,你倒是可以推脫是病情的緣故了,可人家怎麽辦?”

越墨華這會兒是真的怒了,“來人,将這個搗亂的家夥給我扔出去!”

那人臉色一變:“我看你是惱羞成怒了吧?”

楊文峰看了一眼弟弟,發現弟弟臉色更顯得蒼白了,立刻就怒了,上前揪着越墨華的領子就道:“你們這群黑心肝的!見死不救,我——我砸了你這黑店!”

越墨華氣的一拳揮過去打中了楊文峰的臉。

“啊!你居然敢打我?!”他紅着眼經就沖了過去,看這事态,戰事一觸即發。

“住手!”

“住手!”

笙歌和顧北辰同時喊出了聲,兩人都是一怔,然後互看了對方一眼,笙歌沖着他笑笑,道:“這件事,還是我來解決吧。”

越墨華瞧着顧北辰可怎麽看都不順眼,笙歌可是自己的女人,要你逞什麽英雄?還表現的那麽有默契!他心裏憋着一團火,剛剛看到笙歌居然對他笑了一下!

他咬着牙,轉過頭瞪着楊文峰,都是這個人惹出來的!就會惹事,他決定了,等會兒事情解決了,他也要偷偷的揍他一頓出氣!

越墨華還在心裏畫着小人詛咒着顧北辰的時候,顧北辰已經笑眯眯的朝着他走過來了。

“越兄原來是躲到這裏來逍遙了,我說最近這段日子怎麽在京城都沒有聽人說起過越兄的大名了呢。”

越墨華抱着拳:“顧兄客氣了!”

顧北辰只朝着他略一點頭,然後便走到笙歌身邊問道:“有什麽是我可以幫忙的嗎?”

越墨華瞪大了眼經怒視着顧北辰,這小子,當着他的面挖牆腳啊?!這還得了?又想起上一世,這小子就會裝酷耍帥的吸引女孩子,還喜歡無事獻殷勤的幫人做這個那個,俘虜了那麽多女孩子的心!

不行不行,笙歌可是他定下來的,不能被這個表裏不一的混蛋給騙了!他也笑着走到笙歌身邊問道:“有什麽要我做的可千萬別同我客氣。”

笙歌搖頭,走到楊文峰身旁,問道:“我說了我懂岐黃之術,你也看到了,你弟弟這麽痛苦的樣子,可是拖延不得的。”

楊文峰十分的不情願的點點頭,然後還很傲嬌的将頭轉到一邊不再看她,尼瑪這是什麽态度?

笙歌平息了怒氣不覺得有什麽了,結果越墨華卻是怒氣騰騰的,他本就看這小子不順眼,什麽事兒都是他鬧得,這會兒哪裏還有什麽好臉色:“你什麽态度?不想讓人治就擡回去,好像我們求着你似的!”

“你——”楊文峰一聽,立刻嚴陣以待,像是又要幹一架的模樣。

人群裏這時又有一個聲音嘆息道:“這雲六姑娘也是千金堂的半個東家,不知道安的什麽心呢。還從未聽說過女子行醫的。”

笙歌眼眸銳利的射過去,“小童,記住這位公子的相貌,往後這位公子來買藥,咱們不賣!”

“大家看到了吧?哪有大夫是這樣的?”

底下卻沒有人應和,他們中間有不少人都是用過千金堂的藥的,那效果如何自然明了,性命要緊,他們可不願胡亂出頭。若是以後自己生了什麽病,千金堂的人又不賣藥給自己,那豈不是要等死了?

性命攸關的大事,誰願意拿這個開玩笑?

看着衆人無一應和自己,那搗亂的人急了:“你們——你們就看着這千金堂張狂嗎?”

笙歌冷冷的吩咐道:“你們幾個,給我講這位公子請出去!”

在請字上加了重音,越墨華的幾個護衛心領神會。

她看向楊文峰,卻發現了他臉上的猶疑之色,笙歌臉色更是不好,冷着臉說道:“既然你不信我,那就将令弟帶走,別到時候在我店裏出了事,還要賴上我!”

笙歌的語氣态度都很差,說完轉身看也不看楊文峰一眼。越墨華心裏暗自高興,對待其他雄性,就該如現在這般的秋風掃落葉般的肅殺!

眼看今日正事也處理的差不多了,笙歌便要回去,一轉身卻看到楊文峰“撲通”一聲跪在了笙歌的跟前兒,求道:“求你,救救我弟弟。”

笙歌看向躺在地上的楊武峰,只見他躬着身子,嘴裏溢出一聲聲痛苦的呻吟,讓看了的人立馬就能聯想到肝腸寸斷一詞!她自幼學醫,知道現在可不是鬧脾氣的時候,便神色冷硬的點了點頭。

“你們兩個将他擡起來,扶到那邊。”

剛剛看他的氣色和疼痛的方位,笙歌對他的病情已經有了初步的判斷。

其右下腹劇痛,拒按,且有明顯的反跳痛,觀其舌苔,色泛白。凝神細細為之把脈,其脈沉。脈沉者,氣郁也;大腸與肺相表裏。乃肺與大腸氣郁不行所致。

這是腸癰的症狀,也就是現代所說的急性闌尾炎。

中醫治療,不需要手術也是可以治愈的,但笙歌皺眉看着楊武峰,他的飲食到底是有多不規律,整天究竟是要想多少事兒啊?

腸癰之發生,系因外邪侵襲,壅熱腸腑;飲食不節,損及脾胃;飽食後暴急奔走或憂思惱怒,氣機受阻等,導致腸腑傳導失職,氣血瘀滞,敗血濁氣壅遏,濕熱積滞腸間,發而為腸癰。如熱毒過盛,則敗肉腐敗,化而為膿。

顯然,他的病症已然是化膿了。

“想容,金針。”

想容默契的将金針遞過來,笙歌找着學位便娴熟的為其施針止痛。随着金針沒入,慢慢細撚,楊武峰的深情也變得舒緩起來,不似剛剛那麽痛苦。

金針刺穴,需要注意力高度集中,細撚的頻率碾壓的重度以及沒入的深淺都需要精确的掌握,只一炷香的時間,笙歌額頭便出現了細細密密的汗珠。越墨華在一旁看着,滿心滿眼的都是心疼。

他惡狠狠的瞪了楊文峰一眼,這不長眼的就是欠收拾!

“現在你很累了,非常想睡覺,對…就這樣,閉上眼睛,你看到滿天的白雲飄過,清風拂面,日照溫柔……”

笙歌的聲音聽起來很溫柔,平緩,讓聽到的人都不覺間心平氣寧下來。

楊文峰看着閉着眼睛的弟弟,立刻怒問道:“你對我弟弟做什麽了?有什麽不滿的你沖着我來,別對我弟弟做什麽?”

笙歌這下确定了,這人其實是有被害妄想症吧?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而後說道:“你弟弟之前在家腹痛是因為中了一種花毒,本來那種毒通過一次便好了,可你弟弟身體已有頑疾,倒是這花毒将這病給提前引發了出來。”

“中毒?你胡說,我弟弟平時為人謙虛和氣,有誰會下毒害他?”

越墨華怒視着他說道:“誰下的毒我們怎麽會知道?我們這裏只負責治病,又不管查案子?”

兩人正在互相看不順眼,笙歌已經拿着方子交給了楊文峰,說道:“我給你開個方子,每三天服一次藥,等到下一次再發作的時候,你再到千金堂來找我吧。”

事情處理完畢,圍觀人群該散的也都散開了,弄影這才回禀道:“姑娘,那人說是受了大夫人的指使,大夫人給他五十兩銀子,讓他在我們鋪子裏鬧事。還說,大夫人的意思是最好能利用這件事扯上咱們雲府的名聲,那樣就算是沒收了鋪子,老爺也不好說些什麽。”

沈氏打着鋪子的主意倒是不奇怪,奇怪的是怎麽老太太那邊卻是沒什麽動靜呢?而且,看老太太的樣子,不光是不找她的茬了,而是所有人的茬她都不找了,難道老太太轉性兒了?她立刻搖搖頭,怎麽可能?夠改得了吃屎,老太太也不一定能改得了貪財!

笙歌問明了情況,正要回府,越墨華拽着笙歌的衣服裙擺問道:“這會兒就回了啊?”

“你還想再逛逛?”

“是啊,這不是明兒就除夕了麽,街上定然熱鬧。”

笙歌微微一笑,未曾說話,就踏步走出了千金堂,越墨華落在後面,跟上也不是,不跟上又不甘心,他有些想要流淚的沖動,自己是重生的啊,怎麽感覺被小丫頭吃的死死的?可是看她那個樣子也不像是重生的啊,雖然作為跟前世相差了許多。

到底是不甘心笙歌一個人先走,他還是默默的跟了上去。

走在前面的笙歌腳步略頓了頓,而後微微笑了。

顧北辰看着,也是一笑,忽然覺得女人有些不可理喻,妹妹怕是見也沒見過這位雲六姑娘,卻将之視為對手情敵,而他竟然也因為妹妹的哭訴就不遠千裏跑來平城,真是——可笑!

他搖了搖頭,聽妹妹說四皇子進獻給皇上的藥都是出自這個千金堂,既然來了平城,不帶些回去,似乎說不過去。

跟在笙歌後面的越墨華眼瞅着笙歌出門右拐再左拐,這不是回雲府的路麽?然後……就看到笙歌進了一家茶館。

越墨華心裏一喜,就跟在笙歌後面進去了,猛然間發現自己的動作有那麽些微的狗腿,趕緊站正了身體,走了進去。佟慶跟在他的身後,在極力的縮小自己的存在感,跟着這樣不着調的主子,他身心俱疲!

她找了一間臨窗的作為坐下,越墨華很自覺的坐在了笙歌的對面。

“兩位客觀,需要點什麽?”

“清茶。”

“好嘞,二位請稍等。”

兩人沉默間,越墨華忽然問道:“你的茶餐廳不是有茶?怎麽想起到這兒來喝茶了?”

正好這時,小二将茶上了上來。

笙歌端起茶杯,在手裏晃了晃,“兩處風格不同,喝茶時心情自然也不一樣,體驗一下也不錯啊。”

越墨華沒有應聲,也端起面前的茶杯,小飲了一口。

笙歌笑道:“你閉上眼睛,細細感受,這水是用了黃石山澗的活水,流過了岩石,還透着山澗的清幽與岩石的厚重,長在山裏的毛尖,極力的吸收着甘露的滋潤,迎着朝陽,透出欣欣向榮的生命力,凝聚着茶樹的精華。經過炒茶制茶而是的其茶香更加馥郁芬芳,煮茶時的火候獨到,配着山澗活水的沖泡,那收斂的精華散發在清幽厚重的茶湯裏,輕輕一嗅,只覺得心中清明一片,小飲一口,細細品嘗,緩緩咽下,滿口餘芳。”

良久,越墨華睜開眼睛,有些驚喜的看着笙歌:“想不到,你也懂得茶道。”

笙歌輕輕的搖了搖頭:“這不是茶道,這只是心安寧,氣祥和,細細感覺自然就能感覺的出來的東西。如果非要說是,這大概也算是一種茶道吧。道這種東西,太過虛無,它存在于宇宙萬物,卻又覺醒與人心。”

兩人之間又是一陣靜默……

直到越墨華将手裏的茶水飲盡,他才試探着開口道:“笙歌?”

“嗯?”

越墨華有些緊張:“那個,我——咱們親事——那個算是定下了吧?”

笙歌點頭。然後又有些嚴肅的說道:“其實,你也知道我在府裏的情況,你那個時候去求親,算是救我于水火之中,我很感激你。不過,你家裏的情況我卻是一點兒也不知道的,而且我也知道你這麽急着上我家提親,怕也是為了逃避什麽,如此,咱們立下一紙契約可好?”

越墨華條件反射般的問道:“什麽契約。”

“試婚契約!”

話一出口,不光是越墨華,就連想容和弄影二人都被驚的目瞪口呆,姑娘這是又說胡話了吧?試婚!契約!

“咱們認識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了。我知道你在府裏的狀況同我差不多,我與你成親,自然是幫着你一起打小怪獸,不過咱們限期三年。三年之後,不管是文武亦或者從商,你總要做出些成績出來,不然咱們便和離,你說如何?”

“不行!”越墨華大聲的反對!

這丫頭膽子怎麽變得這麽大了?這些東西又都是誰教她的?試婚?限期三年?不行就和離?想都別想!進了我越家的門還想離開?

笙歌一臉笑意的看着他,道:“你是對自己的能力沒信心,做不到上面的要求,還是對自己的魅力沒信心?說不定三年之後我我趕我走,我都不走了呢。”

從茶鋪回了府裏,越墨華就往凳子上一座,總覺得是哪裏出了問題!自己怎麽可以就這樣被笙歌吃的死死的?想到上次自己受傷,笙歌那緊張的樣子,不可能是對自己無意的。他在心裏頭細細琢磨着,這如何才能讓笙歌的感情在熾烈一些……

佟慶默默的站在旁邊,偶爾瞄一眼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的少爺,心中阿彌陀佛,少爺這是又在想什麽整人的主意了!

而雲府此刻可謂是熱鬧至極,沈氏被憤怒之下的雲忠扇了一巴掌,雲霄淩正跪在地上哀求着。

“雲忠,你敢打我?!”沈氏不可置信的問道。

雲霄淩心裏着急:“母親,您就少說兩句吧。”

“當日奪了你的管家權,你非但沒有反思,反而變本加厲,你太讓我失望了!”到底雲家靠着沈家這麽多年,他也不好将事情做的太絕。

“我變本加厲?本來我們府裏不是一直都相安無事的嗎?自從那個小賤人一回來,府裏的事情層出不窮,都是你非要接她回來,若沒有她,咱們府上哪裏會出這些事情?”

“這是你一個當家主母該說的話?我看你幾十年的教養都進了狗肚子裏去了!”

雲霄淩看着雲忠和沈氏争吵,心中實在難過,便道:“父親,明日便是除夕佳節,這事我看還是容後再談吧。”

雲忠捏了捏眉心,微微點頭,接着說道:“不過這個家确實不能再讓你母親當了。”

那邊二夫人得了消息,說是這雲府當家權還是交給她了,當即氣的心口發疼。她雖然不愛這管家的權利,可是這長房一家子用的上了就叫她當家,用不上了就一腳踢開,當她是什麽人了?簡直欺人太甚!

最近她在忙着自己女兒的婚事,微想了想,而後笑了。雲義就是個書生,不願意行那商人之事,如今女兒正在議親,這會兒将管家權交到自己手裏,她不利用這個機會好好替自己女兒謀劃一番,簡直對不起自己!

想到此,她終是笑了笑。

第二日的除夕晚宴,是沈氏和二夫人一起主持的,也就是整個雲府都在一起吃吃喝喝,笑笑鬧鬧然後聽聽戲,最後都散了,笙歌覺得無趣的很。

回了院子,看着時間不早了,便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越墨華便帶着一堆東西過來拜年,這大年初一的,倒是讓雲忠有心說些什麽,也說不出口了。

“世伯,小侄祝世伯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雲忠一臉為難:“好好,太客氣了。”

這大年初一,本是自家人互相拜訪問好,去老人那裏走動走動,越墨華你還不是我雲府的親戚呢,便是要拜年,也該等到初三之後,這會兒過來,叫個什麽事兒啊!

雲忠陪着越墨華聊了會兒天,便叫來丫鬟領着他在府裏逛着。

越墨華可是對笙歌的院子了如指掌,這逛着逛着一不小心的,就逛到了笙歌的院子那邊。悄悄的将丫鬟給支走了,他便大搖大擺的進了笙歌的院子。

想容打開門,恰看到越墨華笑眯眯的在院子裏逛着,身後跟着佟慶,她下意識的就想大叫,佟慶越過去捂住她的嘴喊道:“別叫,別叫!”

“你們!怎麽就這麽大搖大擺進來了?”

越墨華沖着想容一笑,道:“今兒可是大年初一,不好動粗的。”

“唉——你們快出去,被人發現姑娘還怎麽做人?”

“外面出什麽事了?”笙歌的聲音在那邊淡淡響起。

門“吱呀”一聲開了,卻看到是越墨華,笙歌便朦胧着眼睛問道:“你怎麽在此?”

“特意來看你的啊。唉,你不知道,昨日除夕之夜,我卻是獨自一人過着,心裏實在難受,那種孤獨的滋味忒的折磨人。”

笙歌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于是你就手拿折扇,打扮的風度翩翩出門尋樂子去了?”

佟慶一張臉寫滿了驚訝,呆呆的張口就問道:“你怎麽知道?”

笙歌只看着越墨華:“怎麽?你是來特地告訴我的嗎?”

“我——”越墨華是想讓笙歌表現的吃醋一些,如今外面都知道他昨夜除夕,同如月姑娘共飲美酒,共賞明月,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那一夜的風花雪月,被說的浪漫而又暧昧,他不就是想讓笙歌出個門,然後再不小心聽到了這些,再怒氣沖沖的找他發脾氣嗎?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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