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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只留下一張紙條,又去游山玩水去了。越墨華手裏拿着紙條,一陣無奈的看着笙歌,兩人齊齊的嘆了聲氣。

回了屋裏,笙歌便吩咐春杏兒幾人擺飯。

桌子上放着四菜一湯,夫妻倆相對而坐,越墨華也不用仆人布菜,揮揮手便讓佟慶和春杏兒幾人下去了。

他自己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紅燒肉,放進嘴裏,邊吃邊道:“他們走了也好,正好沒人打擾咱們的二人世界。”

說完,他擡起頭看看笙歌,頓時不悅的說道:“你怎麽坐的離我這麽遠?坐我身邊來。”

笙歌涼涼的看了他一眼:“坐你身邊?那還能好好吃飯?”

越墨華耍起了無賴,“怎麽不能?我可以給你夾菜!”

笙歌“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吃完飯,越墨華便帶着笙歌在院子裏繞了兩圈,熟悉了一下環境,之後越墨華便去了書房。笙歌回了房間将自己的嫁妝和幾間鋪子整理了下。

“夫人,佟慶在外求見。”

成了親之後,笙歌的幾個丫頭對她的稱呼便改了。絲毫沒有不适應的感覺,反而是笙歌聽到這稱呼很是不适應,得愣一會兒才能将這稱呼跟自己對上號。

笙歌放下手裏的帳冊,道:“讓他進來吧。”

想容褔了福,便應聲出去了。

佟慶進來時,手裏還捧着一個雕漆的盒子,“奴才給夫人請安。”

“免禮,找我可是有事?”

佟慶将盒子呈上,回道:“這是少爺讓我送來的,裏面是少爺在外的鋪子,少爺說了,往後這些全都交由夫人您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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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歌又拿起裏面的幾張票據,問道:“這些呢?又是什麽?”

佟慶恭敬的回道:“這些是少爺在幾個錢莊的存根,少爺說,這裏可都是他的全部家當了,都托付給您了。”

笙歌眉毛一挑:“倒把我當成是管家的老媽子用起來了。”

佟慶只站在一旁,臉上的表情甚為精彩。心說少爺怎麽可能拿您當老媽子用,少爺這明明是在巴結您來着。

晚上,越墨華回來的時候,笙歌在他的身上嗅到了一股血腥味兒。她皺了皺眉,語氣含着有憂心的問道:“你怎麽了?”

“什麽怎麽了?”

笙歌俏臉一怒:“滿身的血腥味兒,還跟我裝傻?!”

越墨華有些驚訝,“就怕你擔心,我已經洗過澡才來的,想不到還是給你聞出來了。”

笙歌扶着他坐下,關切的問:“哪裏受傷了?”

越墨華很享受笙歌的關心,可卻又舍不得讓她擔心,只得說道:“放心,不是我受的傷。今天下午去了一趟千金堂,那兒去了一個病人,已經救下了。”

聽越墨華的語氣,笙歌便曉得這人身份定是不簡單的。她沒問,到時越墨華将下人都屏退出去,而後頗為嚴肅的對笙歌說道:“笙歌,接下來我要對你說的話很重要,你一定要認真記下。”

他将越府的情況跟笙歌詳細的說了,笙歌聽完直覺的頭大不已,這越府的情況不只是亂,更是荒唐!一個國公府,居然由小妾當家,主母卻居于小佛堂,當真一點規矩也無,看着老太太不是個糊塗的,怎麽這事也不管?

越墨華看着笙歌的眼神有些忐忑,笙歌沖着他柔柔一笑:“天堂地獄,陪你闖了便是,總不能食言而肥。”

越墨華抱緊了笙歌,低低喃語,“只怕委屈你了。”

他放開笙歌,将外衫脫了下來,“如今皇上年紀不小,太子卻遲遲未定,幾個成年皇子之間的争鬥愈發激烈。跟着我,往後便是危急重重了。在府裏,你需要小心着張氏,卻也不能對朝堂之事一無所知了。”

笙歌道:“我知道,你是不是打定注意支持四皇子了?”

越墨華沒有詫異,只微微點了點頭,“我母親和弟弟在府裏生活在張氏眼皮子底下,無論文武我都不能有什麽出息。我只能選擇暗中投靠四皇子,若他成了,自然是從龍之功,前途無量,若是敗了,只怕性命不保。”

想起他們的第一次見面,笙歌有些疑惑的問道:“當日在山上應該也是你第一次見四皇子吧?”

越墨華有些沒跟上笙歌的跳躍性思維,只愣愣的點了點頭。

“那你是一早就知道了四皇子會去清河,并且在那個時候遇險了?”

問話時,笙歌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越墨華對上笙歌的眼睛,無法說出欺騙的話語,只微微點頭。

正等着笙歌再繼續問時,笙歌卻沒了動靜。

三朝回門那日是笙歌獨自回去的,帶去的禮物也不豐厚,只面上過得去罷了。出門迎接的卻是挺着大肚子的香姨娘,笙歌也沒有表現出絲毫詫異,只笑着與香姨娘一同進門去了。

到了廳裏,雲忠已經在那裏等着了,見着笙歌一人過來,微微皺眉,卻也沒說什麽。笙歌知道,這人雖不悅,卻也不認為這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

“給父親請安。”

“嗯,墨華待你可好?”他的語氣有些尴尬,這話,本該是母親來問的,可香姨娘到底身份不配且又懷着身子,沈氏做的那些事他到底是不敢再将她放出來了,只顧念着輔國公府,留了她一命罷了。

原來,在笙歌出嫁那日,錢老板也出現過,并且将沈氏這麽多年做過的惡毒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說了個清楚明白,又要笙歌刻意留下等着雲忠去發現的證據,再加上香姨娘的配合,沈氏卻是百口莫辯了。

這事到底是家醜,又被一個愛慕自己的女人的男人給捅了出來,雲忠覺得自己的面子受到了極大的侮辱,便将這些怨氣一股腦兒的都發作在了沈氏的身上。

沈氏先前在雲忠面前仗着自己的家勢一貫嚣張慣了,這次也不例外,再也遏制不住怒氣的雲忠一怒之下将沈氏給打了,并且關在府裏,不讓她與外界有所聯系,也不讓她知曉外面的情況。

香姨娘在他們父女倆說話時便起身要退開,走時給了笙歌一個善意的微笑。

笙歌坐在雲忠的下首處,恭敬有之而親密不足,聽到雲忠的問話也只是标準化的回道:“他待我很好。”

“嗯,既然已為人婦,就該恪盡本責。伺候夫君,孝順公婆,謙忍大度,要有主母的度量。你本是低門高嫁,更應小心低調行事。”

雲忠自顧自的吩咐着,全然沒在意笙歌那含着嘲諷的冷笑。笙歌微微垂眸,斂下眼底的諷刺,“女兒知道了。”

“越公子能娶你,便是你的福分,記好自己的本分,也莫要忘了是誰生你養你的。”

“女兒不敢忘!”

她一字一頓咬牙說道,雲忠卻是略顯疲憊的擺擺手:“好了,如今府裏正亂着,你先回吧。”

“是,女兒這便回去了。”

今天走這一遭終是讓她确定了一點,下定了決心,往後她只是雲笙歌,或者越氏笙歌,僅此而已。

出了雲府,同笙歌一起來的弄影臉色很差,“夫人,老爺怎可如此?從未見過出嫁的女兒回門連飯也不留一口的。”

想容在一旁擠眉弄眼的示意她不要亂說話,沒見着夫人心情已經很不好了嗎?

弄影噤聲。

卻聽到笙歌一下笑道:“我也不曾想到,府裏的日子竟是過的這般拮據。連待客的午飯也備不下了。”

想容和弄影細細的觀察了笙歌,确定她真的不是在生氣,兩人都不約而同的想到,笙歌自小便不在府裏長大,沒什麽感情也是該的。

第二卷 平城風波 070 接生

成親後的日子,過得很是舒心,沒有勾心鬥角你來我往的陰謀算計,整日裏便是在園子裏種花養草,教春杏兒辨識草藥,鬥鬥弄影将她弄得時不時的炸毛,順便拿着想容和佟慶開開玩笑,日子順遂,心裏也舒坦許多。

這日笙歌早起,弄影幫着梳頭,瞅着鏡子頗有些感慨的說道:“夫人,我瞧着您這段時間竟是圓潤了不少呢。”

笙歌皺眉,對着銅鏡瞅了瞅,又揪了揪自己的臉頰,發現可不就是圓潤了麽?心裏愈發的感慨着,怎麽這麽不懂的居安思危的道理呢?

正憂傷着自己的體重似乎又往不可預知的高度發展,門口響起想容那賢惠的聲音:“夫人,早膳已經擺好了,是等姑爺一起嗎?”

笙歌心底連聲嘆着罪惡,可聲音卻是淡定無比的說道:“不等姑爺了,這就擺飯罷。”

微微擡眸,沒有錯過鏡中弄影那稍顯鄙視的眼神。

笙歌起身,邁着優雅的步伐,朝着飯廳走去,弄影跟在她的身後,小聲嘀咕:“是誰說的,一個連自己體重都控制不了的女人,是不會有出息的!”

笙歌腳步頓了頓,嘴角抽搐,半晌才道:“這種女人肯定不是我!我想讓它重,它就重,我想讓它再重,它還能再重!誰說我控制不了了?”

弄影垂下腦袋,夫人自成親以後,臉皮變得愈發的厚了。

這幾日越墨華都是早出晚歸,顯得很是忙碌,不過他既然沒有告訴自己在忙些什麽,笙歌也躲個懶,并不過問,想來,應是忙着四皇子交代下來的事情居多了。

春杏兒幫着笙歌盛了一碗南瓜粥,配了一小碗三只灌湯小籠包,再備下一碗銀耳燕窩羹。笙歌嘴裏嚼着小籠湯包,默默在心裏感慨着這種貴族是的奢靡生活當真容易讓人沉迷享樂,喪失鬥志啊,罪過罪過!

還剩下最後一只湯包,笙歌的筷子還未伸過去,湯包已經進了另一個人的嘴裏。

“姑爺。”

幾個婢女看到來人,齊齊的問候道。

笙歌擡頭,睨了他一眼,眼神中竟是含着一絲絲的嬌嗔,“怎麽這會兒回來了?”

越墨華将嘴裏的湯包細細嚼了咽下去,這才坐在笙歌的旁邊,摟着她的腰,語含寵溺的說道:“怎麽你相公我這幾天忙的幾乎是腳不沾地,卻不見你噓寒問暖?”

春杏兒幾人都很有眼力勁兒的退了下去,只餘下笙歌和越墨華二人親密的坐在一起。

笙歌推了推越墨華,“我早飯還未用好,你別動手動腳。”

聽着笙歌這麽一說,他反倒是來勁兒了:“讓為夫伺候你用膳。”

他一邊說,一邊端起銀耳燕窩羹,動作輕緩的舀起一勺子,放在嘴邊吹了吹,遞到笙歌的嘴邊,“張嘴。”

“別鬧。”

越墨華眼底閃過笑意:“乖,張嘴啊。”

眼看着那勺子已經到了自己的唇邊,笙歌只得無奈張嘴。

一口吃下,越墨華繼續先前的動作,笙歌道:“我自己來就好,你放下。”

“不行,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馬難追,為夫說了要伺候娘子用早膳,自然就要做到的,娘子可不能累的為夫做一個無信小人。”

原本笙歌是打定主意,這碗銀耳燕窩羹是無論如何也不吃的,再這麽下去,她就要往那種吃了睡睡了吃的動物發展了,對于體重,她還想控制控制的。

可被越墨華這麽一攪和,她倒是吃了個幹淨!

吃飽喝足,笙歌默默嘆息,卻對上了越墨華直勾勾的眼神。

笙歌呵呵一笑,“相公也沒吃是吧?為妻可以伺候您用膳哦。”

越墨華卻是眼含深意的看着她,笙歌被看得心裏有些發毛,耳邊響起越墨華蕩漾的聲音:“為夫确實餓了,餓了很久很久了,吃什麽都不管用,除了……你……”

笙歌滿臉黑線……

“你的那個過去了吧?”

笙歌明白那個指的是什麽,自然就是洞房花燭那天忽然造訪的大姨媽!其實大姨媽前天就走了,不過,最近笙歌的生活很是安逸,而越墨華則忙的跟狗一樣,誰也沒有想起這檔子事兒來,就這麽一直拖到了現在。

笙歌并非是真的古代閨閣女子,自然沒那麽多扭捏的嬌羞,但這種事情笙歌還是不可避免的臉紅了。

越墨華是越看越稀罕。一個沒忍住樓上去湊着美人臉頰輕啄一口。

既是夫妻,這種事情總是免不了的,笙歌做事從不拖泥帶水,既然已經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夫妻人倫便也是天經地義,越墨華摟過來,笙歌便也順水推舟的靠了過去。

越墨華心底湧起一股狂喜,攔腰抱起笙歌便朝着寝房走去。

他動作輕柔的将笙歌放在床上,俯身在她的臉上印上細細密密的溫柔若春雨般的親吻,動作輕柔,笙歌閉眼,感受着他的珍愛,也微微擡首回應。

吻到動情處,越墨華手顫抖着去解開笙歌的衣襟,本應該是水到渠成,卻不想這麽绮麗的時刻偏有人來打擾,“夫人,老爺派人請您過一趟。”

越墨華動作一頓,臉上浮現不悅。

笙歌眼底閃過清明,推了推越墨華便掙紮着要起身,越墨華臉上開始冒黑氣,該死的雲忠!

笙歌起身整理好了衣裳,便吩咐門外的人進來。

弄影小心翼翼的進了屋子,毫無意外的對上了越墨華發黑的臉色,頓時将頭低的更低,極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勾了勾眼睛,瞥向笙歌,瞧着她臉上紅暈還未褪去,頓時恍然,原來是打擾了姑爺的好事!

她動作隐晦的朝後面退了退,再退了退,直到站在自己認為的安全距離處方才停下……

笙歌将弄影的小動作看在眼裏,只微微笑了笑,而後問道:“是誰要找我?”

弄影低頭,“是隔壁,夫人您的爹爹。”

“知道什麽事兒嗎?”

“好像是香姨娘早産了,那邊的老爺不放心,想讓您過去鎮着場面。”

當自己是神獸嗎?鎮着場面,這話怕又是弄影這妮子順嘴說來的。她點頭揮手道:“好,我知道了,去叫春杏兒收拾好東西,再使個人過去一趟,就說我準備點東西,一會兒就到。”

“是,夫人。”

這下越墨華更加不高興了,等到弄影走遠了,越墨華才問道:“你回門的事兒我都知道了,雲府如此對你,你還要回去幫忙?”

笙歌無所謂的笑笑:“我過去也不是為了幫我那個便宜爹,再怎麽說我跟香姨娘也算是盟友,幫她一幫倒也無妨,更何況,你做的事情太過危險,我可不想雲府到時候來拖後腿,香姨娘在府裏也算是我的一雙眼睛吧。”

越墨華心底感動:“卻是為了我,才讓你這般委曲求全。”

“算不得委曲求全,治病救人,為醫者的本分罷了。”

到了雲府,笙歌也算是熟門熟路的到了香姨娘的院子處,這裏的情形比她想象中還要來的混亂。

雲忠對于香姨娘肚子裏的這個老來子相當看重,此刻正一臉凝重的坐在院子的正房裏頭,面上焦急,看到笙歌過來,立時就問道:“你快進去看看她吧,剛剛産婆過來說是難産,我——為父實在擔心,你這個弟弟到時候也會保不住啊。”

一句問候的話也沒有,見着笙歌便是撲過來說了這麽一通。

“父親放心,香姨娘自然會沒事的。”

說完,也沒有理會雲忠是個什麽反應,便領着春杏兒帶着東西進了産房。

門一推開,一陣濃重的血腥氣撲面而來,饒是聞慣了這種味道的笙歌也不免有些作嘔,她的五感本就異于常人,這種味道在她聞來自然是更加的濃烈。

她從袖袋裏拿出一個瓶子,打開倒了兩粒藥丸,一陣藥香撲鼻,她自己服用了一顆,又給春杏兒用下一顆,這才朝着那邊走去。

掀開了簾子,笙歌便看到裏面四個婆子,有三個都站在一邊焦急的看着,另一個則在香姨娘的肚子上來回用力的按揉,那婆子的手還有些顫抖,笙歌亦能感覺出幾分她的緊張。

笙歌眼中厲光一閃,一個箭步走過去,将那婆子推了出去,厲聲吩咐道:“将她關起來,告訴老爺,就是她在謀害香姨娘肚子裏的孩子!”

其餘三個婆子面色一白,紛紛低頭。

房間裏伺候的丫鬟過來押着那個穩婆,穩婆則哭喊道:“你憑什麽?我可是府上請過來的穩婆,若是床上那位夫人出了什麽事,你擔待的起嗎?”

丫鬟們有些猶豫,剛剛那一盆盆鮮血端出去,她們看在眼裏卻是記憶猶新,這個婆子說她有辦法,她們都願意讓她一試,按照老爺對香姨娘肚子裏孩子的看重,若不能平安生出,她們怕是都逃脫不過。

那穩婆眼底閃過得意之色。

“若還想要你們姨娘的命,就聽我們夫人的話。她是府裏的姑奶奶,還能害了自己的弟弟不成?”

春杏兒的聲音平緩有力,笙歌微微點頭,這丫頭倒是越來越沉穩大氣了。

這時候躺在床上,臉色煞白的香姨娘虛弱的睜開了眼睛,看着笙歌的方向,眼神安定,聲音虛弱卻又堅定的吩咐道:“聽六姑奶奶的。”

正主都已經發話,丫鬟們自然也不再堅持,将那穩婆架着出去了。

“找人将她看好了,等我出來。”笙歌又吩咐道。

人都清理出去之後,笙歌才吩咐春杏兒将帶過來的藥箱打開,拿出一個小瓶子,将藥丸就熱水化開,給香姨娘服下去。

那瓶子裏是笙歌特配的補氣養血丸,這個時候野生人參不像現代那麽難找,原料易得,自然制得也多謝。

不過半刻鐘的時候,香姨娘感覺自己已經恢複了些許力氣。笙歌将金針拿出,順着穴位慢慢撚挑,糾正胎位。剛剛被那婆子這麽一整治,原本很正胎位如今已經有些錯位。

另外三個穩婆開始不滿,“你到底會不會啊,再不接生,孩子都要在肚子裏憋死了。”

笙歌丢過去一個涼涼的眼神,眼底警告的意味明顯。

她剛剛已經檢查過宮口,還未打開完全,她低頭繼續撚針,嘴裏吩咐:“剪刀。”

春杏兒很有默契的将在火燭上烤過的剪刀遞了過去,笙歌接過,這個時候胎位也得到了最大程度的糾正,宮口也大開,想要順利生産,還需要剪宮口。

她剛剛在撚針的過程中已經最大限度的減輕了香姨娘的痛感,看着笙歌拿着剪刀,香姨娘眼底閃過驚恐。

“怕嗎?”笙歌問道。

香姨娘眼底的驚恐還未散去,看着笙歌卻是堅定的搖頭:“不怕。”

笙歌點頭:“嗯,肚子裏的是你的孩子,我會幫你平安的将他接生出來,你也會沒事,知道嗎?”

“嗯。我信你,這個府裏我只信你。”

信她,只有她才不會對她出手,不管是不願還是不屑,她總是信她的。

“現在,跟着我呼吸。對,就這樣,吸氣…呼氣…放輕松。”

笙歌語氣緩和有力的教着她一步步慢慢來,聽着她的聲音,香姨娘竟然莫名的安定下來。原本因為脫力加上難産的沖擊,心裏緊縮着的不安漸漸的平息下來。

“好,用力。”

香姨娘感受到了肚子裏的小生命正在急切的想要出去看一看這個光鮮美麗的世界,她将聚集起來的力氣猛的使了使了出來。

“嗯,做得很好,繼續。”

笙歌在一邊鼓勵着,并且吩咐春杏兒:“繼續給香姨娘喝藥。”

香姨娘本就是第一胎,又是難産,笙歌陪着在産房裏頭足足折騰了有三個多時辰,到了天色漸黑時才總算完成了任務。

嬰孩響亮的啼哭劃破天際,雲忠豁然站起,幾步跑到了産房門口,婆子将孩子簡單擦拭幹淨,用早就準備好的綢緞包好了抱了出來。

雲忠笑得眯彎了眼睛,從婆子手裏接過孩子:“好好好,賞,全府通通有賞。”

“謝老爺賞。”在場的所有下人們統統喜氣洋洋的道謝。

最近府裏的銀子幾乎都會掏空,就連錢莊的銀子也是用了孟府的聘禮這才還上,再加上府裏的一些産業全都遭到了錢老板的全力打壓,丫鬟們的福利也降低了許多,除了月銀,幾乎就沒有什麽額外的收入,偏偏他們都是簽了賣身契的,想跳槽也不行,只能這麽待着。此刻一聽全府有賞,激動之情可想而知。

笙歌是跟在婆子後面出來的,面色顯得很是疲憊但除了春杏兒扶着她,眼神心疼,擡眼瞥向雲府衆人卻是滿目嘲諷的冰冷。

香姨娘安全了,孩子也安全出生了,所有人都忘記了是誰是誰才能讓孩子安全的,一群忘恩負義的小人。

第三卷 妻居一品 071 林中尋人

笙歌淡笑着并不在意,額上還有疲勞過度的虛汗,她走到雲忠面前,福身道:“父親,既然香姨娘無事,那女兒也該回去了。”

雲忠這才記起自己一直将這個忙活到現在的女兒給忘記了,眼中閃過一絲尴尬,有些不自然的點頭擺手:“你就先回去歇息着吧。”

春杏兒有些憤憤然。

這會兒天色已經大黑,一般人家不都是該留下住一宿再走的嗎?這老爺竟是一點挽留的意思也沒有。

笙歌正想告辭離去,豈料雲忠又問道:“這孩子沒什麽問題吧?”

“若是沒有人為惡意的陷害,小弟弟自是一切安好。對了,香姨娘這難産之症都是被我趕出去的那個婆子一手造成的,至于是誰指使的,就指着父親好好查查了。”

正在府門口,見到了正要出門的越墨華,見着笙歌便道:“可算是回來了。”

笙歌心底湧起一抹溫暖,笑眯眯的問道:“可是打算去接我?”

“自然,娘子到現在也沒回來,我自是要去上門尋人的。”

這會兒回來了,正好。他牽着笙歌的手,兩人一同回了家中。

一陣涼風吹風,越墨華摟過笙歌,問道:“這會兒天色這麽暗,怎麽岳父也沒有留你住下嗎?”

笙歌扯起微笑,是真正的雲淡風輕,意思嘲諷也無,“大概是喜得貴子,一時樂得忘記了吧。”

唯有真正的不在意,才可做到這般的雲淡風輕。

越墨華勾唇一笑,摟着她的力道更緊了幾分,“過幾日我們便要進京了。”

“這裏事情都處理好了?”

越墨華搖頭,“還有一些事情,暫時交給別人來辦,那日在千金堂救下的那個人卻是個關鍵人物,我們必須将他安全的送往京城,四皇子府上。”

“嗯,我明白了。這幾日我就把這裏的鋪子處理一下吧。”

“幸苦你了。”

笙歌煞有介事的點頭說道:“所以你才要加倍的對我好啊。”

第二天,笙歌就忙碌了起來,這裏的三間鋪子要是關門了,笙歌無論如何也是舍不得的。千金堂前日裏招收了一位坐診的大夫,上了京裏,這邊的藥物還是能夠供應的上的,一些止血散之類的藥粉,如今春杏兒也能上手,維持下去并不困難。書局和茶餐廳也步入了正軌,她只需找到一個好的管理人員便可。

将三個鋪子的掌事找來,交代了一些事情,賬冊半年往京城寄一次即可,交代完畢,到了晚間,佟慶便匆匆的趕回來,說是越墨華交代,立即收拾東西離開這裏。

知道事情有變,笙歌并沒有多問,讓陳嬷嬷幾個去收拾些東西,她自己則是将她的必用品帶上,小半個時辰的功夫不要,東西便已經收拾的整整齊齊只待出發了。

佟慶看着,心裏更生出了幾分佩服,這種效率,哪怕少爺也是比之不及的啊。

馬車準備好了,笙歌和想容坐在一輛馬車上,佟慶駕車。上了馬車笙歌便問道:“你們少爺呢?這會兒在哪?”

“少爺和柳老爺現在正在城門外的一個樹林子裏。”

笙歌微微一想,這柳老爺想來便是越墨華救下的那個人了吧,“去跟你們少爺會合。”

佟慶就是打的這個主意,夫人的醫術他是見識過的,這會兒少爺受了點傷,有了夫人就好辦多了。

馬車形勢到城門處,忽然被人攔了下來。

“什麽人?”

車裏笙歌掀開車簾,下了馬車,“我記得這平城的城門封閉時間似乎不是這個點兒啊。”

士兵有些被笙歌的氣勢震懾到,卻還是上前喝道:“官差辦事,豈容你置喙!這會兒城門已閉,趕緊回去!”

弄影是個爆碳脾氣,當即從後面的馬車掀了簾子,跳下來怒道:“你當城門是你家的,想開就開,想關就關嗎?”

似乎是沒有想到這個女子如今刁蠻,那士兵倒是愣了一愣,随即道:“這也是我想對你們說的。不想受苦,就回去吧,可別妨礙我們辦公務。”

“哼,辦理公務?”

笙歌冷笑着從容邁步,走近那士兵,“我倒是不知,這京城皇子親衛什麽時候屈尊來到這小小的平城當一個守城的小兵了?”

那士兵心裏一驚,他們被派來此地本就是秘密行動,若是被上面知道他的身份暴露,想來也是活不久的。

“還是這平城的太守是你家親戚?關系親密?”

笙歌每說一句,那士兵臉色便白了一分,“大膽刁民,胡言亂語什麽?”

笙歌卻是一臉的笑意:“是不是胡言亂語,你們心裏自然清楚。”她從腰間拿出一塊令牌,亮出來,那士兵一看便是意識的摸向了腰間,眼神帶着幾分懼怕:“這塊令牌你從哪裏得來的?”

“現在我還是在胡言亂語嗎?”

笙歌笑得一派芳華:“你要知道,我若是将這塊令牌寄到京城,你們這些人怕是都沒有安生日子過了吧?現在你們有兩個選擇,其一,讓我出城,未免你們難做,我一人在帶上一個丫鬟出城即可。其二,我也不出城了,不過想來你們總是要離開的,這塊令牌我也自然會有辦法将之寄到京城,給該看到的人看到。”

那人皺眉深思半晌,笙歌有些不耐:“你最好考慮快些,我的耐心有限。”

那人一咬牙,像是下定了什麽巨大的決心一般:“你帶着丫鬟過去,但必須得告訴我,這令牌你是從哪裏得來的。”

笙歌很是随意的将令牌拿出來放在手裏把玩,沖着那人一笑,“哦,你說這個啊?我撿的。”

說完也不顧士兵臉上便秘一般的神情,轉身吩咐春杏兒道:“帶上該帶的東西,随我出城。”

弄影也想跟上去,笙歌阻止道:“我只能帶上一人,你與陳嬷嬷還有想容好好在這裏待着,若是不出我所料,這禁令明日就該解了,到時候你們駕着馬車朝京城方向去便是,我與你們少爺走小路會跟你們相遇的。若是錯過,你們就在京城客棧先行住下。”

“夫人——若是碰不上,你們身上衣物銀兩帶的都不夠,到時候可怎麽辦?”

“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你們到了京城也不是沒事可做的。去了哪裏,給我好好打聽越府還有周家以及其他幾個世家侯府的事情,細細打聽清楚了,夫人我往後的戰場可就在京城了,能不能以最少的時間取得先機,可就看你們的了。”

弄影瞬間覺得自己肩膀上的責任重大,她十分鄭重的沖着笙歌點點頭:“我一定會好好完成任務的,夫人您就放心吧。”

一邊的佟慶看得有些呆滞,夫人可真是太會忽悠人了!

笙歌領着春杏兒正要走,那士兵忽然攔下她道:“你是不是該把令牌還給我了?”

“哦?是你的嗎?不是吧!令牌我還有用,就先留着了,放心,用這個東西威脅你一次也盡夠了。”

策馬出城,飒爽英姿,留下一地煙塵……

笙歌騎着馬朝着佟慶說的那個方向,一路疾馳而去,差不過跑了又有一裏地,笙歌便聞到了千金堂特有的藥香味,她微微一笑,下馬再将春杏兒扶下馬來,牽着馬開始細細尋找起來。

一路騎馬颠簸過來,春杏兒從未有過這樣的體驗,剛一下馬便扶着就近的一棵大樹大吐特吐起來。

笙歌順着她的背部輕輕拍了幾下,又在她手上的穴位上按了幾下,春杏兒感覺好受了許多,沖着笙歌笑道:“夫人,我沒事了,還是找姑爺吧。”

笙歌按下她,“就在這兒坐着,等我。”

說完,她便起身在四周細細的尋找着什麽,沒過多久,她手裏多了兩把青色的葉片圓潤的植物過來,遞給春杏兒說道:“将這個放在嘴裏細細嚼碎,汁液可以咽下去,切莫将葉片也一起咽下去。”

春杏兒聽話的接過,放進嘴裏如笙歌說的那般開始細細嚼碎。

等她将嘴裏的葉片吐了,笙歌這才問道:“好些了嗎?”

春杏兒一怔,愣愣的點頭,“好,好多了。”

那種像是在關心朋友一般的語氣,一時間讓她受寵若驚卻又感慨萬千。她自出生起便是雲府的家生子,自小接受的便是對主子忠誠不二的教育,根本就沒有平等這兩個字的存在。

她眼底泛着淚花看着笙歌,笙歌一笑:“這樣就感動了?還真是天真單純的孩子。好了,現在沒事,我們也該去找人了。我可不想帶着個病號,拖累我的進度。”

春杏兒跟在笙歌的後面,拳頭緊了緊,下定了決心,為了這分真心的相待,她也要護她如生命!

兩人在林子裏轉了半天,一無所獲,笙歌也感到有些疑惑,她明明就已經聞到了藥香味,按理說這人應該就在附近才對,怎麽就是尋獲不得?

“唉,頭,咱們沒找到那兩人,回去該怎麽交代啊?”不遠處傳來細細密密的說話聲,笙歌拉着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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