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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越墨華死了,那就什麽事都沒了!
張氏正如此想着,不想又迎來了第二道聖旨:老國公年紀已大,是該要頤養天年的時候了,世子人品俱佳,謙德友愛,就讓世子繼承爵位,為國公府撐起一片天吧,讓老人家享幾年清福吧。
兩道聖旨,接連而來,砸的府中衆人頭暈眼花。
對于張氏而言,這無異于是大雪天的冰雹,讓她透心涼了一回。
在場的所有人,張氏是絕望的,越鐘毓是理所當然的,越鐘靈有一種屬于自己家裏的東西被人偷走的憤怒感,越墨華心情是複雜的,笙歌是所有人當中最穩淡定的,而越付山,心裏百般滋味,卻最終感覺自己累了,也老了……
而最惶惶不安的,還當屬那些一心跟着張氏的丫鬟小厮們,這下子國公府要變天了,他們會不會被拿來立威?當初還不是一心以為老爺能夠繼承國公府,看着老爺的态度,大家夥兒全都以為國公府已經是二少爺的囊中之物了,這才一個個的巴結着張氏,接過老爺子卻是給衆人來了這麽一下,如何是好?
下人們都偷偷擡頭瞧着這國公府的主人和女主人,小心的觀察着二人的顏色,奈何一個在暗自感慨着此刻複雜的心情,一個面無表情。
“謝主隆恩。”
很快,國公府被老國公的長孫繼承這件事在京城傳開了去。關系不大的,都暗暗嘲諷着越付山,寵妾滅妻就是這個下場,關系大的如此四皇子一脈,表示老爺子深明大義,而二皇子一脈,則是愁雲慘淡。
不管如何,國公府換了主人,這京城衆府的面子工程還是要做的。紛紛攜着禮品上門表示恭賀。
來人裏頭,四皇子紹離攜着四皇子妃顧氏蕊芳,側妃崔燕語登門道賀;二皇子攜張側妃芷娟前來道賀;沈秦羽攜妻陳芝蘭過府道賀,而沈府的老太太卻又将雲妙娴帶了過來;周家作為越府的姻親自然也是需要過來的,雖然對于這個結果,他們是死都不會滿意的!
這一下,倒是老熟人齊相聚了。
越墨華在前院招待男客,而女客則由笙歌這個心上任的女主人來招待了。張氏不曾出席,以身染風寒為由推辭掉了,而佟氏卻是一頭孔雀金步搖,點翠釵子,華貴衣裙,高調出場了,她坐在主位上,以長輩的身份替笙歌撐着場子。
為着這個道賀的宴會,笙歌忙的連續兩個晚上沒有睡好覺,因為越老爺子發過話,宴會上誰出了問題,誰就別想活了!生生鎮住了張氏調教出來的那一幫人,倒是沒有出什麽問題。這時候,往宴會上一座,一陣陣暈眩感便直直的襲上腦門。
偏席間沈家老夫人左手拍着雲妙娴的手,右手拉着陳芝蘭,滿臉的和藹慈祥,笑眯眯的端着長輩的樣子看着笙歌道:“你們還是親姐妹呢,如今見着了整改親近親近才是。”
雲妙娴已經沒了當初在雲家時的不可一世,從她身上再也看不到在雲府時那種僞善的笑意,端着高姿态,施舍給每一個地位不如她的人同情和救贖。如今的她,似乎已經被京城的風華磨了沒了那高傲的姿态,就連那些個棱角似乎都已經被磨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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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眉順眼的小意模樣,任誰也找不到當初雲家嫡女的風華。
聽了沈府老太太的話,她起身沖着笙歌道:“六妹妹,聽說你早就到了京城,怎的也不給姐姐遞送個消息?”
天知道說這話的時候,她心裏恨得在滴血!若非以為眼前的人,她何至于嫁到沈府,做個妾室?且表哥念念不忘的卻一直是眼前這個依舊風華絕代的人!
她如何能不恨?!
再看看當初那個她如何也瞧不上眼的小小庶女,自小被送往莊子上,接過來也不過為了圖謀她的婚事罷了。誰曾想,就是因為這個庶女,讓父親厭惡了母親,也毀了自己一輩子,而她卻已然成為了國公夫人,身帶诰命,瞧着她周圍,那些個小人圍着一句句恭維的話贊美着她的一切,這些榮耀,本來就是屬于她的!
如今卻還要被逼着來與她攀親戚。
可她不得不如此,在沈府,舅舅雖然疼惜自己,但終究管着後宅的是舅母,舅母不喜她,她就得小心翼翼,夫君厭惡她,她唯有服小作低,如此才可過得安生。
笙歌聽後便道:“我自幼長在莊子上,與大姐不熟。”
雲妙娴臉色一僵,便是誰跟自己嫡姐說話,都不會如此的,怎奈笙歌就是不按牌理出牌,雲妙娴尴尬的同時卻也不知道如何作答了。
衆人看向雲妙娴的目光已經有些變了,譏諷者甚多,雲妙娴袖底的手緊握成拳,卻也只能埋下深深的不甘。
崔燕語勾起唇角,嘲諷的看着這一切,她本來對雲家的女人,就沒有好感,當初與笙歌的梁子,算是結的大了!
“果然是什麽樣的人家教出什麽樣的女兒。嫡女跑去給人做妾,庶女不敬長姐……”她雖是小聲嘀咕,卻也讓大部分都聽到了,她可是四皇子側妃,說這樣的話,那是代表四皇子與越墨華的關系其實并不好?
顧氏蕊芳狠狠的瞪了崔燕語一眼,越墨華同紹離的關系,她應該比自己這個四皇子妃更加清楚才是,怎麽說話還是這麽糊塗?她冷冷的看着崔燕語,崔家手裏握着朝廷制造兵器的路子,如今爺正用得着她,且看日後爺得登大寶,就憑她這性子,都不用她出手,就能被整的死死的。
更何況,以她家的勢力,爺又怎麽可能讓她家長久的富貴下去?
嫁給他這麽多年,如何還能不知道,他就是一個心冷殺伐果斷的人。
至于雲笙歌,如今她終是見到了真人,比在紹離書房中見到的畫像還要美上幾分。
當年,她想讓顧北辰去平城解決了這個麻煩,怎奈北辰卻也被這狐貍精迷住了眼,回來還跟她說是她杞人憂天了,可自己丈夫書房裏的那副畫像又是怎麽回事?怎麽可能是杞人憂天?
如今親眼所見,嫉恨的同時,她的心裏也像是放下了一塊大石頭,終于不用那般疲憊的猜測來猜測去了。
席上幾人都各懷心思,尤其在聽到崔燕語那聲嘀咕之後,心思都活泛起來。張側妃首先起身說道:“聽說京城的千金堂是夫人開的,裏面的藥丸子也是夫人所配置?當真當得起神醫二字呢。”
那親昵的模樣,仿佛二人天生就是親如一家的姐妹,跟被就不曾發生當日在周家發生的那些事情。
笙歌回道:“往後張側妃有需要,給您算個九折優惠。”
她的聲音發生,語氣并不好,但張芷娟就如沒聽出來一般,朝着笙歌吟吟笑道:“如此就多謝了?”
崔燕語最是見不得笙歌得意的樣子,哼道:“不過就是自小長在莊子上的野丫頭,怎的就會醫術了?我看這事指不定透着邪氣。”
崔燕語只是無心一說,話一出口便也忘了,可顧蕊芳卻是個有心人,将這句話給記了個實在。
這邊沈府的老太太卻還是不死心,對雲妙娴道:“既是親姐妹,就坐到一起吧,今日且讓你們放縱放縱。”
那語氣,俨然一副打夾賬的口氣,仿佛這越府的家也是她當了一般。這種反客為主,鸠占鵲巢的行為讓佟氏一陣膈應!
她以前也是佟府的貴女,便是如今佟府敗落了,她的教養依舊還在,聽到沈府老太太這麽一說,她立即回道:“雖是親姐妹,卻也要注意身份規矩。”
我是正妻你是妾,有平起平坐的道理?
我是國公夫人你是無品級勳貴的小妾,有平起平坐的道理?
還有沈老太太,這裏是越府不是你沈府,你這樣一副主人家的姿态,是哪裏學來的規矩?
在場的人可都是人精,自然也都聽出了笙歌話裏的意思,沈府老太太老臉一紅,倒是羞惱不已。
第三卷 妻居一品 100 YUN事驚喜
宴會散去,夫人們也都三三兩兩的走了,笙歌身為國公夫人,自然需要送客到最後一個人離開為之,等到所有女客都走了,笙歌大舒一口氣,癱坐在椅子上,忽然一陣眩暈襲上頭來,眼前一黑,整個人栽倒了在了地上。
本在善後清場的小丫頭們看到這一幕,都慌了神,佟氏趕緊讓身邊伺候的香雪和嬌雪将她扶起來,又叫人去請了大夫過來。
弄影遠遠的伺候着,想容、春杏兒還有陳嬷嬷離得比較遠,眼看着主子倒下,都來不及過來相扶,心都紛紛提到了嗓子眼兒。而弄影,離笙歌還相對較近,看着笙歌倒下卻是沒有上前扶她,而是悄悄往後退了幾步,趁着衆人手忙腳亂無人在意的時候,離開院子,向前院跑去了。
佟氏現在已經勉強接受了笙歌這樣的兒媳婦,但到底不如親兒子親,沒有通知人告訴越墨華,畢竟前廳還在宴客呢。
幾個小丫頭将三個擡着進了墨華居,好在笙歌不重,不然倒真是難辦。
過了不久,大夫便過來了,看着衆人的緊張的陣仗,他這心裏就有些緊張,這若是醫不好,自己鐵定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吧?
想着,他抖抖索索的給笙歌把脈,摸到脈象心裏先是一喜,然後就不确定的再次把了一次,心終于是放進了肚子裏,起身笑吟吟的恭喜道:“這位夫人是有喜了,看脈象,差不多有一個半月了。”都有喜了,這麽一件大喜事,自己這老命想來應該是保住了吧?說不定還能有額外的賞銀。
春杏兒幾人都是面露喜色,佟氏更是一臉驚喜,嘴裏連連說道:“菩薩保佑,菩薩保佑!哦彌陀佛,哦彌陀佛。”
但随即她又有些惱了自己,剛剛就那樣讓幾個小丫頭把她扶進來,不會磕着碰着哪裏了吧?想到此,心裏一緊,問大夫道:“我兒媳這脈象怎麽樣?”
大夫笑道:“呵呵,沒事的,夫人身子骨比較好,從脈象上看,夫人的懷相很好,不用擔心,實在擔心,老夫這就留下幾幅安胎藥便是。”
“有勞大夫了。”
大夫領着賞銀,一臉滿足的走了。
而前院裏頭,四皇子紹離一直都心不在焉的。
“殿下,四皇子殿下?”
越墨華感覺今日的四殿下很是奇怪,好像是自從席間出去過一次再回來,就是這般的魂不守舍的模樣,究竟四皇子出去的時候碰上了誰?四殿下是從後轉廊那邊出去的,而那裏只能通向後院,後院裏四皇子妃已經派人過來說過,她們宴會散了先行離開回府,那四殿下在那邊見到的人其實是自己府裏的?
他心裏的疑雲越來越大,只是這話卻是不能向四皇子紹離問出口的。只是他的心裏總有些隐約的不安。
“殿下?”越墨華再次喊道。
紹離終于回神,“什麽事?”
“剛剛周大人同您說話來着。”越墨華壓下心底的疑惑,解釋道。
紹離看向周大人,“周大人要說什麽事?”
周公林最近日子過得忒苦,先是自己妹妹周貴妃在宮裏莫名其妙的被皇上一頓訓斥,然後貶到了淑妃,再是自己最近辦公諸多不利,偏偏以前不放在眼裏的一點小錯如今皇上是抓着就不放,如今更是奪了自己的實權,宮裏的太後娘娘也稱病不理俗務,周氏一族可謂跌進了谷底……
皇上手段向來淩厲,而同樣倒黴的還有張家。
皇上打壓的全都是紹晨那一脈的,這讓周公林不得不思考,是不是皇上無意讓二皇子繼位,這才急着給四皇子掃清障礙?
見紹離問話,周公林還未作答,紹晨已經開口道:“四弟今日是怎麽了?看你一直心不在焉的?”
越墨華豎起耳朵認真聽着紹離的回答,他也很想知道四皇子殿下這是怎麽了,直覺的,他以為四殿下的失神,跟自己有莫大的關系。
紹離搖頭,“沒什麽,只是感慨老國公當年的風采罷了。一想如今都已經老了,不免有些傷懷。”
紹晨不置可否的點頭,而後起身道:“時候不早了,吃酒吃到現在,又要徒惹父皇不高興,該回府了。”
紹離心中有所惦記,看着在場的衆人,微微點頭,道:“是不早了,本王先行回府了。”
底下來的客人官員勳貴們,也都看着紹離和紹晨行事,一個個放下酒杯,起身整理衣衫,然後告辭。
越墨華只覺得,世界終于清靜了。
賓客都走之後,越墨華卻感覺到一陣疲憊。說是道賀宴,但真心假意誰又說的清楚?當面恭賀你,背地裏卻又能對你捅刀子,表面一套,虛僞客套,見誰都是朋友,背裏一套,笑裏藏刀,誰阻了他的路,他就能要誰的命!
這樣的宴會,比拼的可不就是大家的承受能力以及表演功力?無趣至極,他端起桌子上的水灌了一口,伸手給自己捏了捏眉心,那種因為疲憊過度而引起的隐隐刺痛感,稍微褪去了一些。
他如此靠着椅子,迷迷糊糊的竟然睡了過去。
那邊笙歌還躺在床上不曾醒來,聽聞前院那頭宴會也散了,想容瞅準了機會找到了佟慶,将笙歌懷孕的消息告訴他,讓他通知越墨華,而後便走了。
而兩人說話的花園裏頭,隐蔽處正站着一個眸色暗沉,臉上帶着謝謝的狠意,盯着想容離開的方向,她過的還好嗎?此人便是去而複返的四皇子殿下。
想到剛剛想容對那個小厮說的話,他心底一痛。明明前不久才收到消息,他們還不曾圓房啊,怎麽這會兒都已經懷孕?!掩藏起深深的不甘,離開了那處。
佟慶收到消息已經感同身受一般,裂開嘴笑得眉開眼笑,喜滋滋的進了屋子,卻發現主子睡在榻上,還不曾醒來。
正在猶豫着要不要上前将主子叫醒的時候,瞥眼就看到一個丫鬟穿着薄薄的裙子一步三扭的朝着越墨華走過去,衣襟的帶子松松垮垮的系着,輕輕一碰都會散開,隐約可以看見裏面穿着的碧色的肚兜,本來應該梳着雙髻的丫鬟頭,如今被她散開,輕輕挽起一縷,更顯的有幾分柔弱的味道。
佟慶看着心底驚呼:主子這要是被劫色了啊!
瞧着那一步三扭的怪異走姿,但速度卻是破快,在佟慶還未來得及出聲叫醒他的主子的時候,那丫頭就已經來到了越墨華的身邊,一把撲在了他的身上。
佟慶眼睛一瞪,真是傷風敗俗啊!
“主子!”他的急得一聲大吼。
那丫鬟明顯一驚,擡起頭看着佟慶,眼底的驚懼不似僞裝,但立馬又梨花帶雨的哭了起來,跪在地上道:“奴婢真的不是擅作主張,是夫人,夫人讓奴婢過來伺候爺的。”
提到夫人二字,佟慶腦子裏首先反應出的便是佟氏,至于張氏?佟慶表示,自己從來就沒把她當個人物。
雖然說少奶奶剛剛懷孕,夫人想來是不會在這個時候,拿這件事給笙歌添堵,畢竟無嗣是大罪啊。但當一個女人升級為母親的時候,不論她之前多麽的理智聰慧,在面對子女的事情的時候都是糊塗的。比如說佟氏,佟慶絕對有理由相信是因為佟氏自己愛子心切,看不慣自己兒子寵着少奶奶,這邊做下糊塗事。
因為那小丫鬟這麽一說,他想當然的就認為小丫鬟口中的夫人,就是她安排剛剛那個丫鬟過來爬床的!
見主子還未醒,而那丫頭也跟個木頭樁子似的,站着一動也不動,只怕心裏還存有僥幸的心裏吧。
他低嘆一聲,沉聲吩咐道:“你下去吧,這裏不用你伺候了。”
那女子不甘,“爺他喝醉了,你一個大男人知道怎麽伺候嗎?”
佟慶心知她還是沒有放棄,便道:“我自小便跟着主子,主子說一我不說二,主子指着鹿說那是馬,在我眼裏,那就是一匹馬,主子自小便是我伺候服侍的,你倒是比我還清楚爺的脾性?”
丫鬟臉色白了白,沒想到今日這樣好的機會,竟然也沒能成事,為了這個,她還搭上了三十兩銀子買了個青樓歌館裏面那些妓子才能的使用的香丸,不想,夫人安排下這出戲,到最後竟是沒有演員,也沒有觀衆啊!
婢女是打定主意要今日成事的,否則錯過這次機會,她還得再等多久?無論佟慶怎麽說,她就是死活不走,最後鬧得越墨華都已經過了酒意,慢慢清醒過來了。
婢女傻眼了,怎麽會這樣?
越墨華醒來之後,看一眼自己身邊的情景,空氣中還彌散着特殊的香味,什麽情況,越墨華只稍微一想,便知道了。
是個想爬床的女人。
只是,自己床若是人人都能爬,這國公府還不得亂套了?他沉着臉吩咐道:“來人,将這個不知廉恥的拖下去,杖責三十,仍出府去。”
侍衛将人領出去,周圍瞬間安靜了許多,佟慶看已經恢複的少爺,苦着臉上前在越墨華耳邊耳語了幾句,心裏暗暗發苦,這話傳達完畢,自己鐵定挨批!
果然,越墨華聽完消息後,怔愣了足足分把鐘,然後轉頭質問佟慶:“你怎麽不早來回報?!”
看這情景,貌似自己媳婦懷孕,自己還是最後一個知曉的,這讓他郁卒的想要痛快的發洩!
第三卷 妻居一品 101 奪庶務
佟慶也很委屈的好麽,是少爺親娘不準丫頭們來報的,可是夫人的狀他能告嗎?夫人自打進了越府,吃了多少苦,他們這些做下人的可是看在眼裏的。小少爺還只有幾歲,夫人跟着擔驚受怕,深怕小少爺受了張姨娘的暗害。
索性後來少爺長進了,老太爺也将爵位給了少爺,少爺也能認真辦事了,夫人緊張也是有的,連他都能理解的事兒,再向少爺告狀,豈不是找不自在?
他只得暗暗自憐:身為奴才就要有用于替主子背黑鍋的決心!
他上前,答道:“奴才是看主子會客,還在忙着,所以想着等賓客散了再行通報。”
越墨華瞪了他一眼,整理了衣裳,匆匆回了墨華居。
春杏兒幾個正在床邊守着,佟氏也坐在笙歌的床邊未走,就連八九歲大的越凡宇也窩在佟氏的懷裏,眼睛晶亮的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想的笙歌。
時不時的還用手戳一戳笙歌的臉,也得虧越凡宇年紀小,不然,這可是小叔和嫂嫂啊,這麽着還真挺容易招事兒。
“娘,嫂子肚子裏是有小侄子了嗎?”佟氏點頭,言語間溫柔至極:“是啊,以後我們的宇哥兒也是長輩了,要記得保護好小侄子。”
越凡宇伸出手,想要摸一摸笙歌的肚子,越墨華一個箭布跨進來,說道:“娘,這麽晚了,您帶着宇哥兒去休息吧。宇哥兒明早還得上課呢。”
佟氏見自家兒子這神色,就知道是在擔心媳婦了,心裏感覺好笑的同時,也有些不是滋味,自己一手護大的孩子,放在心裏第一位的卻是別人……
所以說,自古以來,婆媳關系素來不可調和!
笙歌醒來時,已經過了子時,她一睜開眼,就看到越墨華坐在床邊的小凳子上,趴在她的身邊睡着了,看着睡的很是放松,嘴角微微上翹,顯得心情極好。
笙歌看着他的睡顏,連白日裏宴會上的那些糟心事也不再煩悶,只覺得心裏一陣松快,她伸手撫摸過他的臉頰,“沒想到,你對我的影響已經這麽大了。”
這些微小的動靜,讓越墨華眼睫毛動了動,然後清醒了過來。
看到笙歌正在盯着自己瞧,越墨華便出聲調戲道:“可還好看?是不是面若冠玉,眉如遠山,眸若星辰……”
笙歌掩嘴笑道:“是是是,明眸皓齒,嬌美異常。”
“應該是俊朗不凡。”
說着,他一把站起來,激動的握住了笙歌的手,只顧着“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中的快活讓笙歌都被感染到了。
只是,這麽肆無忌憚的放聲瘋笑,真的好麽?
無法,笙歌只得出聲道:“古人言,自戀加腦殘,等于自殘呢夫君。大喜大悲,都于身心不利哦。”
越墨華聽完卻是直言道:“即使自殘我也要高興一回,笙歌,你要做母親了,我們有孩子了,哈哈,這真是我最好的賀禮。”
笙歌一驚,都說醫者不自醫,再加上最近在府裏忙的幾乎腳不沾地,她也就将這回事給丢在了腦後。她的貼身衣物一向是陳嬷嬷收拾的,小日子遲了這麽些天,怕是陳嬷嬷也不曾注意,她伸手覆上自己的小腹,這個時候,能有個孩子,還真是意外之喜。
國公夫人懷有身孕,只第二天就傳遍了整個國公府,越墨華高興的給府裏每個人都發了三個月的月錢,歡聲笑語,一片樂呵。
而張氏卻在自己的院子裏,氣的直率東西!一旁的小丫鬟卻也勸誡不得,又不是貼心貼意的朋友,誰願意上趕着湊上去挨罵啊?
因此佟氏雖然氣着,卻沒有一個人上前給她排解。
砸了一套琺琅彩的瓷器,又砸了一套極其珍貴的琉璃杯盞,還不解氣,抓起手裏的翡翠小酒杯就要往地上砸,旁邊跟着張氏時日長些的丫鬟看着心裏都在滴血。這些可都是價值千金的好東西啊,就這麽被砸了!
心思活泛的,此時卻是在想着趁張氏不在的時候,将這些碎片撿了賣了,也還能賺幾個銀子,大少爺如今已經是國公爺了,這整個國公府,還不都是大少爺和大少奶奶的?她們可都是伺候張氏慣了的,若是新上任的國公夫人記仇的話,拿他們鐵定得遭殃!
還不如從現在開始謀劃,出了國公府才是正經。
張氏心裏是真的恍神,本來以為自己還有機會,就算成了國公爺有什麽特殊?歷史上還不是有過被皇上廢了爵位,另立弟弟的例子,可如今,雲氏懷孕,一旦剩下嫡子,越墨華的身份豈不是越來越穩固了?
偏這時候,張氏門外的婢女前來禀告,道:“夫——媚夫人,門外墨華居的春杏兒求見。”
春杏兒站在屋子外面,只聽到裏面又是一聲“碰”,春杏兒心裏感慨着,又是一件兒值錢的玩意兒沒了……
張氏心裏火啊,這些吓人果真就是低賤,眼看着墨華居那邊得勢,就往那邊靠攏!媚夫人?你們怎麽敢?!
張氏擺明了想要給墨華居那邊一個教訓,所以遲遲不叫春杏兒進去,一邊來回禀的丫頭已經急得滿頭大汗了,主子啊,您倒是給句話啊!以前您就做過不少讓國公爺無法原諒的事兒,這會兒難不成還想着與國公爺最對不成?
等到張氏覺得把人晾的差不多了,再叫婢女出去将人領進來。張氏本意是想讓春杏兒在外頭一邊曬太陽,一邊吹吹風的,最好是曬黑了那身皮囊。
丫鬟出去的時候,看到春杏兒,心裏立時湧上一個想法:張姨娘想要對付春杏兒,怕是計劃要落空了。
張姨娘本意是讓她站在外面候着,誰料那小丫鬟準備出去請春杏兒過去的時候,一推門,就看到春杏兒坐着一只搖椅,椅子上還鋪着繡花的墊子,還有茶水糕點可以享用,這哪裏是打擊打壓人啊?只怕若是張姨娘過來,看到這樣的一幕,鐵定會被刺激的不輕!
這,分明就是來享受的!
春杏兒心裏也很納悶的好不好!
她只不過就是過來替主子傳句話,誰知道這金菊院的婢女小厮們這麽熱情好客,這麽豁達開朗,這麽的出手大方。瞅着她在外面等着呢,一個接一個的将她需要的不需要的,用的上的用不上的東西全都送了過來。
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針對,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慷慨,盛情之下,必有所求!
聽到張氏說請她進去,春杏兒起身,稍微理了理衣服,就進去了。地上已經收拾幹淨了,桌子上擺着一套嶄新的漢白玉的杯子。
春杏兒眼睛眯了眯,都已經被砸了,居然還能拿出來這麽好的東西,果然是個恩寵不斷的!得想個辦法,那張氏那裏的東西弄過來,不然就憑着她這股銷毀一切毀滅一切勁道,他最後鐵定會遭殃。
“奴婢給張姨娘請安,姨娘吉祥。”春杏兒的規矩做的一絲不差,讓人找不出瑕疵。
張氏煩悶的揮手道:“免禮,起吧。”
張氏端起茶杯,故作優雅的喝上兩口,然後問道:“你過來不會就是為了請安的吧?”
春杏兒搖頭,“奴婢今日過來,是奉了國公夫人的命令。”春杏兒将“國公”二字咬得極重,然後成功的看到了張氏臉上閃過的不甘。
“雲氏那——讓你過來做什麽?”張氏更想罵的是雲氏那個小賤人!
欣賞着張氏變幻莫測的臉,春杏兒一邊溫柔的說出戳張氏心窩子的話:“夫人說,以前都是老夫人身體不好,這才讓張姨太太管理了府中的事物,如今國公府換了新主人,這理財管家的活計,還得自己來。畢竟偌大的一個國公府,既然已經有了國公夫人,再叫個姨太太當家,豈不是笑死人?于理不合,所以還請張姨太太把府裏所有的賬冊庶務都移交出來,你也該安享幾年靜默歲月才是。夫人還說了,往後公中的那些東西,也不是誰想領就領的,不然倘若哪天,府裏的誰心情不好就拿瓷器玉器撒氣,國公府自認還沒有那財大氣粗。”
直到春杏兒說話,張氏都不曾開口說一句話,只是心裏卻已經很的要死,臉上的神色變了幾變,國公夫人,那是有品級的诰命,況且自己也不是她正經的婆婆,在她的眼裏,自己不過就是小妾一流的上不得臺面,如果真要鬥,也不能拿着府裏的庶務不交還,畢竟她不占理。
不過,往後如何,拭目以待吧!越墨華是明顯的四皇子一黨,他成了國公爺,整個國公府都得倒在四皇子一邊。
既然不能為我所用,那便毀了好了!
家和萬事興,我就讓你家亂宅反,看你如何興!
她憋着一口氣,服低做小:“原該是我給送過去的,到勞煩春杏兒姑娘跑一趟了,我今日先整理一番,明天一早就給送去可好?”
春杏兒點頭,告辭。
春杏兒走後,越鐘靈便過來了,迎頭便撞上正走出去的春杏兒,越鐘靈一看是墨華居的人,便沒有好臉色的問道:“你來做什麽?”
“奉夫人的命令,過來傳達一些事情,大姑娘安好。”春杏兒福身請安,然後起身繼續往前走。
越鐘靈氣的直跳腳:“你這是什麽态度。”
裏面張氏道:“靈兒,進來。”
第三卷 妻居一品 102 憶往昔往矣
越鐘靈聽到張氏的話,放棄與春杏兒糾纏,跨進了院子,撅着嘴,老大不樂意:“娘,你看她那是什麽态度?”
張氏冷笑道:“整個國公府都是墨華居那邊的,這态度不是很正常?你給娘記住,這個世界上娘可以毫無保留的對你好,剩下的人都不可信,所以往後成了家,與夫君相敬如賓便好,牢牢掌握住銀子和權力才是依靠!看看娘如今,只恨你哥哥毫無争奪之心,才能墨華居那邊那麽嚣張。”
“娘……你不是,這個國公府是我跟哥哥的嗎?怎麽會這樣?”
回想當年,她只恨自己太過痛恨佟氏,看她因為自己兒子放蕩不堪而痛苦,她就一陣快意,以至于讓越墨華這個雜種一直活着,一直活着,直到現在,成為了國公府的主人,她一敗塗地……
自從聖旨下來,越付山一直将自己關在書房中,吃喝都有下人送,他一步也不曾踏出過書房的門。這些年,他承認自己做的過了,他更知道京城的世家貴族沒有不在背地裏嘲笑他的,說他寵妾滅妻,說他治家不嚴,說他行事荒唐……
這些他都不曾在意,只因為這些都是佟氏該得的,那樣一個心思惡毒的女人,活該得到這樣的下場。
當年事情,老國公是知道的,所以才一直放任張氏在府裏胡鬧,不過是愧疚罷了。只如今,二老一回府就做出這樣一番動靜,一點征兆也無,半絲情分都不給張氏留,到底是為國公府的面子,還是因為別的什麽?
他緩緩打開抽屜,拿出裏面的一幅畫像,女子長得與佟氏有五分相似,只是五官的輪廓更加柔美,宛若江南煙雨中的一抹淡紫,神秘的吸引人去探究,溫柔的叫人沉溺,婉約而又靈動,尤其那一雙眸子,即使只是紙上的畫像,也澄澈如一汪清泉,讓人難以撇開視線。
“雅馨……”
越付山伸出手,在那副保存完好邊角卻已經有些泛黃,顯然是有些年頭的畫輕輕撫摸,宛若輕觸自己的情人一般,小心翼翼,而又溫柔呵護。
那一聲輕喚,含着濃濃的眷念溫情,透着徹骨的相思,仿佛要把畫中人印入腦子裏一般。佟雅馨,佟雅蘭的庶姐,卻是越付山此生至愛的人。
她只比佟雅蘭年長兩個月,卻是被佟母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佟雅馨的生母是佟夫人身邊的一個陪嫁丫頭,趁着佟老爺醉酒爬了床,沒成想一次就有了佟雅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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