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彷徨

第3章 彷徨

當阿拉貢走進希優頓王的帳篷時，看到一位坐姿優雅的客人，全身裹在華麗的黑絨鬥篷裏，希優頓正站在他面前，顯得極為尊敬，想必就是萊戈拉斯說的尊貴的精靈吧？

“我先走了。”希優頓看到阿拉貢進來，深深地看了看他，告辭離去。

客人站起來，脫掉兜帽，露出一張威嚴又滄桑的面孔，是埃隆領主。阿拉貢連忙彎下身恭敬地行禮：“埃隆領主。”

“我是為了摯愛的女兒來的。”埃隆低沉地說，“為了你，她留了下來，選擇成為了凡人。”

“……”阿拉貢完全愣住了，心裏掀起滔天巨浪。

“阿爾溫很虛弱，”埃隆繼續說，“她無法抵抗魔多的邪惡力量，魔影即将籠罩我們，世界末日即将來臨，你們無法獲得勝利，索倫的邪惡大軍正向白城前進，并且他另外又派一只軍隊，是昂巴海盜船，會從南方河面展開進攻，兩天後就會攻到，你們寡不敵衆，所以你們需要搬更多救兵，亡靈之山住着一些人，他們是殺人兇手、叛徒，不聽從任何人，除了剛铎的人皇。”

埃隆從鬥篷裏拿出一把樸拙卻隐現華光的重劍遞給他，說：“安督瑞爾，西方之炎，用納西爾聖劍碎片重鑄而成，索倫絕不會忘記這把伊蘭迪爾聖劍！能駕馭這把聖劍的人，将召集史上最強大的軍隊。”

“阿拉貢，把游俠的身份放下，成為你命中注定該當的人皇！”

阿拉貢沉默地接過聖劍，送走埃隆後，回到了帳篷。帳篷裏，萊戈拉斯和金靂正在聊天和鬥嘴。

“阿拉貢？”萊戈拉斯擔憂的望着他，臉色那麽蒼白，發生了什麽事嗎？

“沒什麽，早點休息吧，明天一早就要出發了。”阿拉貢勉強笑了下。

“……”萊戈拉斯。

金靂覺得渾身不自在，他覺得自己很多餘，于是離開了帳篷，邊走還便嘀咕：“是哪個沒腦子的家夥分配的帳篷？明明只能住兩個人，非要安排三個，不行，我得去理論理論！”

阿拉貢微微驚訝，詢問地看着萊戈拉斯，萊戈拉斯點了點頭，于是他明白了。

帳篷裏只剩下他們倆，半晌，萊戈拉斯輕聲說：“是埃隆領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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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萊戈拉斯溫和地笑了下，指着他手中的聖劍，說：“伊蘭迪爾聖劍，埃隆幫你重鑄了它，想必也指明了一條路，對嗎？”

阿拉貢點點頭，萊戈拉斯很聰明，能猜到這一點他并不奇怪，但——，他望着精靈的面孔，阿爾溫卻在他腦子裏若隐若現。

“……”萊戈拉斯沉默了片刻，輕聲問，“能讓你煩憂的不只是這件事，還發生了什麽，不能和我說嗎？”

“沒有什麽！”阿拉貢立刻回答，這完全是下意識地隐瞞，意識到這一點後，他幾乎不敢擡頭，“我——我很抱歉，我——我不知道——”

萊戈拉斯沒有繼續追問，只是幫他蓋好毯子：“你太累了，睡吧。”

“你不會走吧？”阿拉貢執着地握着他的手不放。

萊戈拉斯擡起被握着的手，無奈地說：“我能到哪裏去呢？”

“……”阿拉貢放心地閉上眼，手依然緊緊握着。

“我——選擇了——凡人的生命——”

“我——真希望——能再見到你——最後一面——”

夢中的阿爾溫虛弱地躺在卧榻上，光潔的肌膚透出一絲灰敗，一滴晶瑩的淚水滑落眼角，暮星項鏈從他懷中滑落，摔得粉碎。

“不！——”阿拉貢心像是被劍刺了一下，驚聲痛叫，猛地坐起來，原來是個夢，沒有阿爾溫，只有萊戈拉斯擔憂的目光。

“做了個噩夢——”阿拉貢看了眼與精靈相互握着的手，松開了。他深吸幾口氣，平複下狂跳的心，翻身下床，說，“我——我出去走走——”

“自己去？”萊戈拉斯靜靜地看着他。

“——是。”阿拉貢不敢和他對視，幾乎是落荒而逃。

出了帳篷，阿拉貢狼狽地逃到山上，直到身後連營火都看不見，他才停下來，無力地跪在地上。

真是可笑！剛剛對精靈說不能有任何隐瞞，自己卻馬上打破了說過的話。第一次對萊戈拉斯隐瞞，第一次抛下了他，阿拉貢又心痛又愧疚，可是——

阿爾溫，相遇相戀六十七年，又幾乎為他付出了生命的代價，能說不愛了嗎？不能，他無法騙自己，他至今還愛着她。

萊戈拉斯，短短幾個月的相識，傾心相許還不到六、七天，但已經占據了自己的心，他愛他嗎？愛，很愛，他不敢想象沒有他的日子。

把心同時分成兩份，果真是人類的劣根性嗎？萊戈拉斯明亮清澈的眼睛，和阿爾溫流淚的雙眸，在他眼前隐約交替。

阿拉貢狠狠地甩了自己幾巴掌，握住了伊蘭迪爾聖劍，他打算獨自前往丁禍黑暗之門，他需要那支強大的軍隊對抗魔多，也需要時間看清自己的心，于是他安靜地回到營地找到了布理哥，獨自上路。

“你要去哪兒？”金靂正在一座帳篷前等着他，“自己去嗎？連精靈小子都不管了？”

“金靂……”阿拉貢轉過頭看他。

“雖然我不喜歡精靈，”金靂嘆道，“但請不要傷害萊戈拉斯，那家夥雖然活了一千多年，可實在是個死心眼兒的家夥。”

“……我不會。”

“那就好，你要去哪兒？”金靂又問，“不！別跟我說要留下來，你還不知道我們矮人族最固執嗎？”

阿拉貢無奈地點點頭，沒走幾步，就看見萊戈拉斯正牽着馬迎面朝他走來，披着洛絲蘿林鬥篷，身後背着弓箭和短刀，一身上戰場的裝扮，他微笑着說：“雖然你抛下了我，可我還是要跟着你。”

“萊戈拉斯——”

“阿拉貢，我會跟随你到任何地方，”萊戈拉斯說，“我不會離開你，除非你不再需要我了。”

“……我需要你。”阿拉貢緊緊地擁住他。

“咳咳——”金靂幹咳兩聲，別過頭說，“我們是不是該出發了？”

兩匹馬，三個朋友，朝黑暗之門出發，士兵們議論紛紛。

“他們要去哪兒？”“真不明白——”

“他們為什麽在大戰前離開？”“阿拉貢大人——”

“他覺得沒有希望了嗎？”

只有希優頓王，他信任阿拉貢，安撫大家道：“因為他有非走不可的理由。”

“可我們勢單力薄，不可能擊敗魔多大軍。”

希優頓王搖搖頭，沉聲說：“是的，是不可能，但我們還是要誓死奮戰！”抱着必死的決心，扞衛人類的榮耀，這是他作為國王的義務！

黎明時分，天空微亮，洛汗大軍即将出征。

“我留下了指示，”希優頓走向迎接朝陽的伊歐文，“我死後人民要聽你的命令，坐在我的金殿王位上，如果我們不幸落敗，你要全力扞衛伊多拉斯。”他在交代遺言。

“……”伊歐文悲傷地望着國王，她的叔叔，說，“你還要我盡什麽職責？”

“職責？沒有了。”希優頓搖搖頭，憐惜地握住侄女的手，慈愛地說，“我只希望你能重綻笑容，別再為死去的人難過，你要率領洛汗人民重建家園，永遠不再悲傷。”

軍營裏，騎士們緊張而有序地集合。

“我們必須減輕負擔，”希優頓對伊歐墨說，“前面的路很長，人和馬都要保存精力才能在戰場上全力奮戰。”他一擡眼，看到一個小孩子的身影，穿着盔甲拉着一匹馬，是梅裏。

“小哈比人不該上戰場。”希優頓走過去說。

“我的朋友都參戰了，”梅裏請求道，“只有我留下來會很丢臉。”

希優頓拒絕了他：“到白城需要騎三天，我的騎士不能浪費力氣載你。”他的話很直白，但卻是事實，梅裏知道自己無法單獨騎馬，于是他只能沉默地望着即将出征的騎士們。

突然，他的身體被一個騎士抓到了馬上，剛要喊叫，就聽一個熟悉的聲音對他說：“梅裏，跟我一起去！”

“王女！”梅裏激動地笑了。

“整裝出發！”

“出發！”

“前往剛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