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亡靈之山

第4章 亡靈之山

死亡之路，灰白的沙土反射着刺眼的陽光，馬匹躁動不安地走在上面，兩邊是嶙峋的怪石，就像是動物腐爛後的灰敗骸骨，層層疊疊地排列着。

“什麽人會住在這種鬼地方？”金靂讨厭這裏。

空蕩蕩的死亡山谷中，萊戈拉斯平靜地敘述着曾經的往事：“他們是受到詛咒的人。”

“很久以前亡靈之山的人，向剛铎最後一位人皇宣誓，只要他一聲令下就會前來奮戰，但是當那一刻來臨，剛铎戰況危急，他們卻倉惶逃亡，消失在亡靈之山的陰影中，于是埃西铎詛咒他們，在實現誓言之前他們将永不得安息。”

“誰能把他們從陰影中叫出來？被遺忘的人，他們誓言效忠的人皇的繼承人，将從北方而來，他對他們有所要求，他将穿過黑暗之門，踏上亡者之路……”

金靂覺得後背涼飕飕的，雙手緊緊地摟住萊戈拉斯的腰，眼睛不停地轉悠，嶙峋的怪石仿佛随時會化成恐怖的幽靈，他小聲說：“我全身的血液都結冰了，萊戈拉斯，你有什麽感覺？”

精靈是不怕鬼魂的，萊戈拉斯安慰他：“就當他們是不同種族吧，沒什麽可怕的。”

“哦，那簡直太好了——”金靂不滿地抱怨，雙手卻抓得更緊了，看得阿拉貢眼皮直跳——要不要抱那麽緊啊？

穿過一小片枯黑的樹林，死亡之門出現在眼前。它鑲嵌在山體上，裏面幽深陰暗，不是什麽了不起的建築，只是由幾塊長條的石塊搭建而成，上面畫着一些黑色的圖案，但在石條和山體的縫隙中，卻擠滿了密密麻麻的人類頭骨，一陣陰冷的風從裏面吹出來，馬匹受了驚，跑掉了。

“黑暗之門是亡者打造的門，由他們負責掌管，路被封住了。”萊戈拉斯說。

阿拉貢第一次面對亡靈，雖然他有足夠的勇氣，但也免不了有些緊張。

“我會和你一起進去。”萊戈拉斯拍了拍他的肩。

阿拉貢深吸幾口氣，這種并肩作戰的感覺真好，他說：“我需要這支軍隊，所以我一定要成功！”

“你會的。”萊戈拉斯，“我們一直相信你。”

金靂忍不住說：“精靈不是最讨厭陰暗的洞穴嗎？”他覺得就算精靈不害怕亡靈，進洞穴也很勉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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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習慣了，”萊戈拉斯回答，“幽暗密林的王宮就建在地下。”他确實不喜歡洞穴，但也确實習慣了洞穴的環境。

當阿拉貢和萊戈拉斯已經踏入亡靈之門時，金靂還在糾結，發愁地自語：“從來沒聽過這種事，連精靈都肯進入地底，矮人卻不敢？真是的——，我一定會被笑死了。”他是真不想進去，可總不能放棄朋友吧？再說自己一個人留在這裏，萬一真出現個什麽東西——，金靂連忙跟了進去。

亡者之門的後面，幽深陰暗的洞穴，陰冷的氣息籠罩全身，阿拉貢高舉火把走在前面，可以看到洞穴的岔路上，堆積着許多的人類頭骨。

“你看見了什麽？”金靂壓低聲音，生怕驚動什麽，緊緊地跟在萊戈拉斯身後，舉着戰斧給自己壯膽。

萊戈拉斯的精靈之眼可以看到形狀恐怖的亡靈，但他簡直像是漫步在森林裏一樣随意，他輕輕說道：“我看到人影，還有馬匹。”

金靂惶恐地瞥了眼四周，除了灰蒙蒙的霧氣，什麽也沒有，問：“在哪兒？”

“像雲朵一樣的白旗，”萊戈拉斯描述着他看到的景象，“高舉的長矛就像嚴冬裏的枯樹，刺向薄薄的迷霧，後面跟着一群亡者，他們受到召喚。”

“亡者？召喚？”金靂大驚，可他瞪大了眼睛轉了好幾圈也看不到，自我安慰道，“哦，我知道了，我才不怕呢！”他一回頭，就發現萊戈拉斯和阿拉貢已經走遠了，差點腿軟，連忙追趕，“萊戈拉斯！”

繼續往深處走，地面上鋪了厚厚的一層濃霧，慘白中帶着灰綠，濃得幾乎看不到地面。濃霧似乎有生命般感覺到入侵者，翻滾凝結成模糊的手臂，伸向三人，似乎想要抓住他們。

阿拉貢躲閃了幾下，發現它們無法造成傷害，也就不在意了，萊戈拉斯至始至終根本沒在意過，只有金靂，轉着眼珠子不敢觸碰它們，等接近了，用嘴吹了口氣把它們吹散，于是他只好不停地吹氣。

“金靂，不要那麽緊張，沒事的。”萊戈拉斯安慰道。

“我沒有緊張，”金靂拒不承認，“我只是好奇，對，是好奇。”剛說完，就聽“啪嚓”一聲脆響，他似乎踩碎了什麽東西。

萊戈拉斯提醒他：“別往下面看。”

不提醒還好，一提醒金靂更想看了，越害怕越想看，他僵硬地動了動臉部的肌肉，朝腳下看去，煙霧缭繞的地面布滿了人類的骷髅！他還以為是石頭，剛剛踩碎了一個。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金靂瞪眼。

萊戈拉斯朝他笑了笑，還揚了揚眉，金靂心中一把悶火無處燃燒，他張了張嘴，僵硬地移動腳步，眼珠往上翻絕不看腳下，什麽好奇心都沒有了。

阿拉貢又看到了精靈頑皮的一面，心中的緊張不翼而飛。他們穿過骷髅鋪就的一段路，終于來到了寬闊的洞穴空間，規模大得簡直趕上摩瑞亞礦坑，洞壁殘留着古代的建築遺址，地面的中間塌陷出一個巨大的空洞，也不知有多深，前方還有一扇象山一樣的巨大的古代石門，壯觀而衰敗。

“是誰闖入我的領土——”一個嘶啞空洞的聲音在回蕩，石門前的臺階上，出現了一個半透明的亡靈——身穿武士铠甲的骷髅，正是阿拉貢在黑暗之門的裂縫中看到的那個。

“你們要效忠的主人！”阿拉貢威嚴地說，他拿出了身為王者的氣質。

“亡者不能允許活人過去。”亡靈說。

“你要允許我過去。”阿拉貢說。

“哈哈哈哈——哈哈——”亡靈嚣張地大笑。

“黑暗之門被封住了，”亡靈首領說，“這是亡者打造的門，由他們負責掌管，你們非死不可！”廣闊的洞穴中，浮現出完整的曾經存在過的古代城市，一隊隊亡靈軍隊從城市裏走出，把他們團團圍住。

金靂緊張地舉起戰斧準備戰鬥，萊戈拉斯按下他的手搖了搖頭。

“我可不怕他們！”金靂硬着頭皮說。

萊戈拉斯搖搖頭說：“他們是亡靈，武器沒有用。”

“我不信！”

萊戈拉斯反手抽出一支箭，閃電般射向亡靈首領的眉心，箭矢卻像穿過煙霧一般穿過亡靈，釘入後面的岩石，阿拉貢吓了一跳，看了眼精靈，這也太亂來了吧，居然還一臉的不以為然。

“信了嗎？”萊戈拉斯問。

“……”金靂。

亡靈首領覺得自己的威嚴被挑釁，大怒道：“一個小精靈，真是大膽！”舉起劍揮向萊戈拉斯。

阿拉貢連忙抽出劍擋在萊戈拉斯面前，叫道：“我是埃西铎的後代，我命令你實現你的諾言！”驚人的一幕出現了，伊蘭迪爾聖劍居然架住了亡靈的寶劍。

身後的金靂拉住萊戈拉斯往後退，埋怨道：“你膽子也太大了吧，他們數量那麽多。”

萊戈拉斯平靜地說：“亡靈是無法傷害精靈的。”聽了他的話，阿拉貢真是無可奈何。

被揭穿的亡靈首領怒目而視，手中的寶劍卻被阿拉貢打飛，聖劍架在他的脖子上。

“聖劍已經斷裂！”亡靈首領不甘地說。

“聖劍已經被重鑄。”阿拉貢推開亡靈首領。

“為我們作戰，重拾你們的尊嚴，”阿拉貢高舉伊蘭迪爾聖劍，對亡靈們說，“你們怎麽說？”

亡靈們卻避開了他的目光。

“你們怎麽說！”阿拉貢心沉了下來。

“你在浪費時間，阿拉貢，”金靂說，“他們活着沒尊嚴，死後更沒有。”

“我是埃西铎的子嗣，只要為我作戰，你們的誓言就算實現了，怎麽樣！”

亡靈首領哈哈大笑，随着他的笑聲響徹洞頂，亡靈大軍們漸漸消失了。

“我向你們保證，只要為我作戰，我就把你們從死國放走！”阿拉貢急切的吼聲卻沒能阻止亡靈的消失。

陰冷的風漸漸猛烈，洞壁開始搖晃，腐朽的骷髅在腳下滾動，石門兩旁的洞壁開始倒塌，無數的骷髅像決堤的河水從裏面湧出來。

“快跑！”

但幾乎是頃刻間，已經陷在骷髅裏舉步維艱，幾乎被淹沒，三人立刻被沖散。

“萊戈拉斯！”阿拉貢大喊。

“我沒事！”萊戈拉斯說，以精靈的輕盈本來可以如履平地，但他正拽着體重實在的金靂，以至于一起陷入骷髅河。

“我有事！”金靂個子矮，如果不被萊戈拉斯拽住，連頭頂都看不到了。

經過一番掙紮，終于跑出骷髅河，頂着頭頂落下的岩石，三人逃出了洞穴。

出了洞口，來到山坡山上，眼前的河正是位于剛铎南部的河流，河面上大批昂巴海盜正在向剛铎逼近，将與魔多的軍隊彙合，共同攻打白城。

阿拉貢頹然地跪倒在地，他失敗了，沒有了這支最強大的軍隊，剛铎将面臨滅亡！

一只手溫柔地覆上了他的肩，精靈無聲的安慰讓阿拉貢更覺得沮喪，他忍不住把頭靠在了萊戈拉斯的身上。

“阿拉貢——”萊戈拉斯的聲音清朗而柔和，他說，“你沒有失敗。”

“什麽？”阿拉貢感覺到身後吹來一股冷風，轉身望去，亡靈首領從山岩中走出，說道：“我們為你而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