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去府們外守着, 侯爺一到巷子口,就立刻過來通知我。”魏琉璃吩咐了薔薇苑的小丫鬟。

今天是七夕佳節。

是情人之間才能一起渡過的節日。

魏琉璃特意編織了九色錦,她知道青蓮那個心機女子也一定會給夫君準備。

魏琉璃不會允許陸靖庭戴上別的女子送他的九色錦。

畢竟, 九色錦的意義很是特殊。

魏琉璃今日特意梳妝打扮, 眉心畫了粉色花钿, 她年紀小, 只要稍作打扮,清媚之色輕易間就流露了出來。

不僅如此,她還用了香露,輕袖一揮, 暗香浮動。

不多時, 小丫鬟急急忙忙剛回來禀報,“夫、夫人!侯爺他到了巷子裏了。”

聞言, 魏琉璃立刻動身。

大周民風開化,貴族女子的束縛并不像後世那般嚴謹。

魏琉璃提着裙擺,一路往前院跑去。

陸靖庭下馬,剛邁入府門,就看見魏琉璃朝着他跑來, 美人白皙雪膩的臉上浮現紅暈, 她氣喘籲籲, 發髻上的流蘇簪子閃着浮光, 活像一只花叢中的彩蝶兒。

陸靖庭渾身一僵。

有什麽古怪的情緒在不斷蔓延。

第一次有人,朝着他奔赴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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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此地, 男人的雙臂微顫, 想要敞開, 然後抱住這個不知禮數的女子。

他從小到大從來沒有渴望過屬于自己的東西。

責任迫使他過早成熟, 也讓他覺得, 他活在這世上,沒有資格随心所欲。

魏琉璃在陸靖庭面前停下。

她大口喘氣,含情眼中滿是他。

随着她的靠近,暗香浮動,擾人心亂。

陸靖庭不久之前在軍營,已經勸說了他自己,他是男人,又是這個歲數了,肖想一個美人也實屬正常。

故此,這一刻,陸靖庭伸手扶住了魏琉璃的胳膊。

她生的嬌弱,偏生胸脯鼓鼓的,渾身上下哪裏都仿佛很合他的心意。

陸靖庭內心深處陰暗龌龊的本能,控制不住的溢出來。

他喜歡美人!

就是喜歡魏琉璃這樣清媚、嬌軟,并且一碰就會哭哭啼啼的美人!

他很想可勁的欺負她,讓她在自己身下,哭得可憐無助。

這種心思令得陸靖庭眸光一度晦暗。

然而,男人表面不顯,語氣帶着斥責,“胡鬧!陸家家規嚴明,誰允許你在府中四處亂跑?!”

魏琉璃滿心歡喜等着夫君歸來。

卻不想被罵了一頓。

不過,對這樣冷漠無情的夫君,魏琉璃這陣子已經習以為常。

她從荷包裏取出九色錦,正要給夫君戴上,不料,一看向了他的手腕,卻見男人粗實的手臂上已然系上了一條九色錦。

魏琉璃的目光落在那條九色錦上,表情已肉眼可見的速度冷了下來。

陸靖庭将她的一切表情變化都收納眼底。

他喉結一澀。

立刻明白了什麽。

正在考慮要不要解釋,魏琉璃一下推開了他。

美人時而嬌軟,時而又兇悍的像只小獸,形态多變,從來都不是一個樣子。

魏琉璃一腔真情,瞬間被淋了個透,男子若是接受了女子所贈的九色錦,就是表示接受了她的心意。

而這時,青蓮也從垂花門走來。

魏琉璃發現,她手裏也拿着一根九色錦。

這意味着什麽?!

青蓮的九色錦還沒送出去,那陸靖庭手腕上的九色錦又是哪個狐貍精送的?!

魏琉璃後退了一步,眸光兇狠,“夫君!你又去招惹哪個狐貍精了?!”

她實在憋不住呀。

真真白白重活一世了!

此時,副将白練真想把自己藏起來。

他……好像成了侯夫人口中的“狐貍精”了。

要不要解釋一下?

侯夫人會誤會他麽?

青蓮神色微凝,也看見了陸靖庭手腕上的九色錦。

誰送的?

青蓮雖然也困惑,但終究能忍,假意勸道:“夫人莫要動怒,侯爺日理萬機,若遇到善解人意的姑娘,也是好事。”

魏琉璃冷笑了一聲,“青蓮姑娘還真是個體貼人的,本夫人就不一樣了,我的夫君只能是我的,若是髒了,我再也不要!”

丢下一句,魏琉璃瞪了陸靖庭一眼,直接轉身跑開。

是她上輩子忽略了麽?

怎的不知陸靖庭除了一朵黑心蓮之外,他在外頭還有解語花?!

魏琉璃突然駐足,覺得就這樣跑開太沒顏面,又再度折返。

陸靖庭見狀,薄唇微張。

解釋的話已經到了嘴邊。

然而,那句“是白練給我系上的”卻是怎麽都說不出口。

白練是男子……

魏琉璃折返,将手中九色錦扔在了陸靖庭身上,“既然夫君從不缺九色錦,那往後我再也不編了,反正侯爺更不缺小妖精!”

一語畢,魏琉璃再度轉身離開。

陸靖庭接住了那條九色錦,心情甚是複雜。

魏琉璃的九色錦編的十分與衆不同,細一看,上面還有同心結。

她的心意,倒是……十足。

青蓮也遞上了自己的九色錦,“侯爺。”

陸靖庭眼底閃過一絲寒光,但瞬間消散,他接過了九色錦,“多謝。”

青蓮還想繼續說幾句,阿緣上前,道:“侯爺,白将軍,老太君那邊已經在等着了呢。”

今日是七夕,但也是陸家一月一次的家宴日。

白練出生将門,滿門忠烈,如今白家只剩下這麽一根獨苗兒,他打小在陸家長大,陸府有他的院子。

老太君早就想招他為婿,但白練與陸紫嫣都不太同意。

白練的終身大事就一直擱置着。

“好。”陸靖庭應了一聲,對青蓮道:“你也一道過去吧。”

他不能讓青蓮看出端倪。

青蓮這個魚餌,還未到發揮作用的時候。

至于魏琉璃那邊……

陸靖庭擡手掐了掐眉心,他現在懷疑,是不是越美的女子,越是難應對?

還有那句“若是髒了,我再也不要”……她的意思是,他此生只能有她一人?還真狂妄。

陸靖庭當場拆下了白練給他系的九色錦,直接丢給了他,順道給了他一個冷冽的眼神。

白練,“……”

他錯了還不行麽?

誰會知道侯夫人這般真性情?

蒼天可見,他可不想當侯爺的小妖精……!

到了家宴處。

陸靖庭眼角的餘光四處留意。

但并沒有發現魏琉璃。

她不來麽?

身為侯夫人,一家主母,她豈能不參加家宴?!

不成體統啊!

陸靖庭面無表情,青蓮的那條九色錦,他擱置在了袖中,将魏琉璃的那條系在了手腕上。

白練恰好瞧見了。他挑了挑眉,好像發現了不得了的秘密。

這時,趙嬷嬷帶着丫鬟過來了。

“老太君,二夫人,還有各位公子,四姑娘……我家小姐身子不适,今日不能來參加家宴了。小姐讓老奴送了驅蚊香囊過來,只要戴在身上,不僅生香,還能驅蚊呢。”

說着,趙嬷嬷給在座的每一位都遞了一只香包。

唯獨陸靖庭與青蓮沒有。

周嬷嬷有些為難,可是小姐交代的事情,她不敢不做,遂只能硬着頭皮道:“侯爺,小姐說侯爺乃天人,邪魔不近,也不懼蚊蟲,所以……就沒給侯爺準備香包。”直接忽略了青蓮。

青蓮,“……”

陸靖庭,“……”

衆人,“……”

老太君淡淡一笑,她看了一眼香包,做工很精致,關鍵是幽香撲鼻,她老人家甚是喜歡,就帶頭挂在了身上。

又見陸靖庭悶聲不說話,他夾菜時手腕上的九色錦露了出來。這還是老太君第一次瞧見老大佩戴九色錦。

陸靖庭沒吃幾口,起身道:“祖母,二嬸,我吃好了,你們慢用。”

老太君眯了一小口果酒,似笑非笑,“嗯。”

到底是小年輕啊,都喜歡耍性子……

七夕對陸靖庭而言并非是什麽重要的日子。

最起碼,從前是。

但是今日,他在書房坐立難安。

博古架上有一本落了灰的《金剛經》,陸靖庭曾經每當心煩意亂時,就會拿下來讀一讀。

他翻開書,可經文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陸靖庭摩挲了幾下手腕上的九色錦,竟有一絲委屈略過心頭。

他在外面沒有什麽小妖精……

這陣子,他倒是被魏琉璃這個狐貍精折騰的心神不定。

可罪魁禍首卻還反過來怪罪他?!

等到了日落黃昏之時,薔薇苑那邊沒有一點動靜。

蚊子嗡嗡在耳邊響起。

吵得陸靖庭心中浮躁。

“來人!把夫人給我叫來!”陸靖庭對門外高喝一聲。

阿緣打了一個盹兒,聞言立刻站直,“侯爺,您是要見夫人?”

這還是破天荒頭一次呢!

陸靖庭不悅的聲音再次傳出,“少廢話,速去!”

阿緣再也不敢怠慢,立刻跑去了薔薇苑。

這一邊,魏琉璃正生着悶氣。

暑天,屋內煩悶,她就在花廳吃酒,木棉也嘴饞,沒幾杯就倒下了。

趙嬷嬷在一旁不知該如何安慰。

侯爺也真是忒不厚道了,府上已有一位青蓮,沒想到在外面還有人。

可憐了她家小姐孤身在外,沒有遇到一個知心人。

阿緣過來傳話,“夫人!夫人,侯爺讓您過去一趟。”

魏琉璃還沒消氣。

她是想質問陸靖庭。

倘若他心裏已經有了別人,她魏琉璃絕對不會棒打鴛鴦。

前世無緣,或許此生亦然。

魏琉璃搖搖晃晃走到月門處,懷裏還抱着酒壺。

阿緣見狀,就……甚是詫異。

魏琉璃,“走吧,去見你家侯爺!”

阿緣,“……是,夫人。”

紫竹苑這邊,陸靖庭在廊下吹風。

漠北的天氣幹燥,即便前日下過雷雨,但白天的烈日一曬,還是幹燥悶熱。

他聽見了院外的動靜。

陸靖庭目光往外一看,他想了想,還是迅速回到書房,端坐在了梨花木的圈椅上,随手抓起一本書籍。

魏琉璃一路都在說話。

聽得阿緣一陣頭皮發麻。

“你家侯爺桃花旺盛,還娶什麽妻啊。”

“大騙子!他說過此生只有我的!”

“青蓮是個惡毒女子,可見侯爺眼光實在不怎麽樣。”

阿緣,“……”

他什麽都沒聽見,在他眼裏,侯爺從來都是偉岸無邊的。

陸靖庭聽得真切,男人忽然擰眉,他幾時對魏琉璃說過,他此生只有她?

她是記岔了吧。

莫不是太子對她說過諸如此類的話?

這時,魏琉璃邁入了門檻。

陸靖庭見她懷中抱着酒壺,她人也醉眼迷離,身子歪歪扭扭,不由低喝了一聲,“放肆!成何體統!”

軍中禁酒,陸靖庭又一慣紀律嚴明,更別提允許自己的妻子飲酒。

阿緣站在廊下,努力讓自己當一個隐形人。

魏琉璃借酒壯膽,朝着男人走了過去,她扭着腰身,一路飛快走着蓮步,在男人身側駐足,氣勢洶洶。

陸靖庭坐着,她站着。

總算不是男高女矮的姿勢。

門扇是開着的。

外面有影衛在暗處。

陸靖庭與醉美人對視,他都不明白,為何要把她叫來。

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麽?

“說!找我何事?”魏琉璃也甚是兇悍。

但落入陸靖庭眼中,就是一只奶兇奶兇的野貓兒。

男人無奈,又掐了掐發脹的眉心。

是啊,他找她來作甚?

陸靖庭面不改色,“衣裳做好了麽?《女戒》看的怎麽樣了?”

魏琉璃一聽這話,心頭立刻堵住。

魏琉璃,“夫君,你為何不讓你的那些紅顏知己做這些事?我是魏家女,你壓根就不想娶我,對麽?”

陸靖庭被問得啞口無言。

魏琉璃已有七分醉,滿腔惱怒,一鼓作氣說了出來,“你果然是不願意娶我,你欠我一個拜堂禮,還欠了我一個洞房!”

陸靖庭,“……”

男人一揮袖,将幾丈開外的門扇隔空關上了,隔絕了外面的一切。

外面衆影衛,“……”

桌案火光晃動,魏琉璃驚呆了。

“哇……好、好厲害呀……”

陸靖庭,“……”

門突然關上,仿佛書房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氣氛驟變。

而又因為陸靖庭方才動作潇灑的甩袖關門,魏琉璃一顆芳心又開始跳動,而更重要的是,她剛才看見了陸靖庭手腕上的九色錦。

是她送的那條。

陸靖庭方才是故意露出手腕。

男人從來不會對任何人解釋什麽。

但他覺得,九色錦這件事若是不澄清,以後會有諸多不必要的麻煩。

魏琉璃想湊過去看個清楚,她歪着身子,一個不穩就往下跌去。

陸靖庭眼疾手快,一下就抱住了她。

圈椅正好可以容納兩個人。

陸靖庭強行忽視懷中溫香軟玉帶來的沖擊。

而魏琉璃的所有心思都放在了男人的手腕上。

她眯着眼,問他,“那一條九色錦呢?夫君怎麽舍得扔?也不怕外面的妖精傷心?”

陸靖庭沒想到,區區一條九色錦,會造成這樣多的困擾……!

“外面沒有妖精,是白練給我系上的。”男人終于忍不住了,他說了實情。

魏琉璃晃了一下神,這才猛然反應過來,一臉驚悚的看着男人,“什麽?!夫君與白将軍竟然……竟然是這樣的關系?!”

門外的阿緣恨不能把耳朵貼在門上偷聽。

侯爺與白将軍到底是什麽關系?

陸靖庭,“……”

作者有話說:

白練:我真的不是小三!QAQ~

魏琉璃:原來,我的競争對手,竟然……是一個男人!

青蓮:……

讀者:奇奇怪怪的CP又增加了呢,2333333~

編劇:我什麽都沒說,一切都來自女主角的想象。→_→

————

姑娘們,繼續往下翻,還有更新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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