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魏琉璃頭戴兩朵牡丹花, 心滿意足的回了房,并不是很在意兩位“爹爹”的事情。
她年幼時,唯有長姐才是她最信任的人。
魏啓元時而将她視作掌上明珠, 時而又對着她哭笑, 活像個瘋子。有一次魏啓元醉酒, 還掐住了她的脖頸, 幸而長姐及時趕來制止。
故此,魏琉璃自從有記憶開始,對爹娘的印象就很模糊,并不依賴。
這廂, 魏啓元重新回到偏殿院落。
淮陽王剛才輸給了他, 眼下正惱羞成怒意,他也抄了家夥, 想要扳回一局。
魏啓元正氣勢洶洶,還沒站穩,淮陽王直接攻擊了過來。
兩個人在庭院中當即打鬥了起來,幾個回合之後,魏啓元發現, 淮陽王像是發了瘋一樣, 如一條瘋狗撲上來, 打鬥完全沒了正經招式。
完全就是盲打……
講理的就怕不講理的。
淮陽王不要面子, 魏啓元卻不想顏面無存。
他好歹是一國宰相!
魏啓元被逼得步步後退,怒喝, “你瘋了!你想讓琉璃怎麽看待你我二人?!”
提及魏琉璃, 淮陽王仿佛被戳中了軟肋。
他只好暫時放手。
情敵二人兩看相厭, 奈何, 只能暫時同住一個院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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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相嫌棄、憤恨的對視一眼, 各自回房,又“砰”的一聲合上了房門。
須臾,一男子突然出現在陸靖庭面前。
陸靖庭心情不錯,畢竟,魏琉璃今晚是被他哄好的,兩個人的關系又逐漸升溫。
他負手而立,一襲勁裝襯得身段挺拔修韌,冷硬的五官在月色之下顯得莫名柔和了起來。
“說吧,那邊如何了?”
陸靖庭指的是淮陽王與魏啓元。
男子微颔首,恭敬道:“回侯爺,那邊剛才打起來了,但魏大人提及了夫人之後,他二人又停手了。”
打起來好啊……
陸靖庭覺得,不管是魏啓元,亦或是淮陽王,都不像當父親的料。
琉璃雖美,卻易碎。
還是由他自己來嬌養着吧。
陸靖庭道:“今晚繼續盯着,不得有任何閃失。但……若是當真打起來,爾等莫要插手。”
男子應下,“是,侯爺。”
男子是陸靖庭的心腹,他還是第一次看見陸靖庭似笑非笑的表情,不免甚是詫異。
陸靖庭沒有直接睡下。
他去見了老太君。
人到了一定年紀,覺就少了。
老太君知道長孫會來找她,早就在八角亭下煮了茶,這個時候茶餘兩分熱,正好可以飲。
“祖母,讓您久等了。”
老太君淡淡笑過。
魏啓元在這裏,要不是顧及身份,她已經自己去刺殺他了。
但魏啓元要死,也只能死在京城。
且忍上一忍。
陸靖庭落座,說起了正事,“祖母對回京一事如何看?”
老太君輕嘆,“陸家祖宅就在京城,咱們當初若非是為了逃難,也不會背井離鄉,眼下漠北安穩了,咱們也是時候回去了。”
陸靖庭了然于胸。
老太君又說,“但聖上此舉是為了奪了你的兵權啊。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回到京城,更是刀光劍影,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嗯,祖母說的是。”
老太君見陸靖庭今晚心情尚好,忍不住打趣,“你和琉璃又和好了?哎,若非她現在心智不足,倒是可以要一個孩子了。”
陸靖庭喝茶的動作一滞,溫茶入口,在口腔逗留片刻,才沒入喉嚨。
他之前聽魏琉璃說過,她夢見過他們生育了好幾個孩子。
最好是能有四個……
這是陸靖庭最期盼的。
陸靖庭面色如常,看不出多少情緒,道:“不急,琉璃她還小。”
她自己還是一個孩子呢。
陸靖挺莫名其妙的想到了她那把小細腰,他直接懷疑魏琉璃是否能承受住一個孩子。
老太君嘀咕,“可你老大不小了呀,你父親像你這麽大的時候,早就與你與母親生了你了。甭管接下來的路有多難走,一家子整整齊齊的在一塊,事情總會迎刃而解的。時辰不早了,你回去歇息吧。對了,這以後莫要與琉璃分房了,馬上回到京城,難免太子又惦記着。”
陸靖庭,“……”
回到卧房,魏琉璃還沒睡下。
她見陸靖庭過來,倒不像之前那般排斥,明明已經是人婦,她墨發傾瀉的模樣,卻還是像個孩子。
陸靖庭見過姚月,的确是個大美人。
魏琉璃的容貌随了她的母親,傾城國色,偏向美豔。
陸靖庭身為家主,繁衍子嗣是他的職責所在,如老太君所言,他馬上就要二十六了,子嗣的确是他應該考慮的問題了。
然而,看着魏琉璃稚嫩的面龐,陸靖庭有些于心不忍。
魏琉璃眨了眨眼,她現在完全沒有睡意,從床榻上爬坐了起來,頭上的花被她抓在手裏把玩,“我爹爹與淮陽王是不是打起來了?我已經聽說了。”
“那……淮陽王當真是我親爹?”
陸靖庭點頭,在床榻邊沿落座,“嗯,你其實不是魏家女,不過也無妨了,你已嫁給了我,從今往後就是我的妻子。”
魏琉璃壓根不想當侯夫人。
她身子往後縮了縮。
陸靖庭皺眉,“躲我作甚?”
魏琉璃的大眼滴流轉了轉,“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你一靠近我,肯定是想做不好的事。”
不好的事?
可他怎麽覺得,那是天大的好事呢!
陸靖庭,“……”
男人揮袖熄滅了內殿的火燭,悶聲道:“睡吧。”
兩個人是背對着彼此的。
魏琉璃又往床榻另外一側挪了挪,又在兩人之間放置了一只大軟枕,她這才放心的睡下。
陸靖庭自然猜出了她的一切動作。
“……”按着眼下的狀況,想生孩子還不知需要等到何年馬月。
翌日一大早。
又有一道聖旨送達金箔王宮。
朝廷還欽派了官員前來接手金箔。
但陸靖庭假裝不懂朝廷的意思,并沒有讓白練退兵,陸家軍照樣駐紮此地。
魏啓元臉上笑意不達眼底,“恭喜老太君啊,我朝鮮少一府兩爵,這一次皇上又冊封賢婿忠敬候之銜,可見是對陸家的看重!”
老太君笑了笑,附和道:“魏大人說的是,聖上的确是看中我們陸家的。”
淮陽王是個直性子,“呵呵,不過就是明升暗降罷了!”
魏啓元一噎。
衆人,“……”
淮陽王能活到今日,當真是祖墳上冒青煙啊。
這種話他也敢直言?!
的确,爵位再怎麽煊赫,也沒有實打實的兵權來得實在。
聖上接連兩道聖旨,就是逼着陸靖庭就範。
等陸家全體回到京城,整個陸家的數條人命就成了人質了。
這就是聖上的盤算。
陸家別無選擇。
倘若就這麽直接造反,陸家會被冠上亂臣賊子的頭銜。
陸靖庭在等待一個恰當的時機。
蕭青眯了眯眼,當了一個安靜的旁觀者,一個字不多言。
三日後,陸家衆人要開始啓程回京。
白練帶兵留守漠北一帶,木棉舍不得白練,出發之前,悄咪咪的夜闖了白練的屋子。
白練正在沐浴,聽見動靜,他剛一回頭就看見一姑娘大啦啦的站在那裏。
白練立刻縮進浴桶,只露出一顆腦袋,“你……六姑娘!你有事?”
真白啊……
木棉差點流下羨慕的口水,她咽了咽喉嚨,“白軍師,我是來與你道別的,下回見面也不知道要等到幾時。”
白練從沒有像此刻這樣心慌過。
木棉是陸家六姑娘。
他雖然也在陸家長大,但絕對不曾想過兔子吃窩邊草。
可這一刻,他腦子裏浮想聯翩,都是見不得光的畫面。
他竟然對六姑娘……産生了幻想?!
白練極力穩住心态,全當是近日來打仗太累了,以至于腦子都不太正常了。
白練俊臉緊繃,豆大的汗珠涔涔往下掉。
“我知道了,那……來日再見。”
木棉站着未動,她與四姐姐雖然容貌秀麗,但并不夠白皙。
可嫂嫂與白軍師就不一樣了,肌膚幾乎白得發光。
不懂的事情,就一定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木棉,“白軍師,你為何這樣白?尋常是如何呵護肌膚的?”
白練的表情發生了十分微妙的變化,從“(⊙o⊙)…”變成了“-_-||”。
木棉總喜歡請教他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方才所問,還真是難倒他了。
白練深呼吸,說實話,他真擔心木棉會突然湊近看個究竟。
白練,“……天生如此,我亦無法。”
木棉難免失落。
天生的啊。
那她與四姐姐還有其他法子可以挽救麽?
木棉忘了真正的告別,滿懷悲切的離開了。
白練,“……”小傻子這就走了?
所以,來告別是假,讨教膚色為何白皙才真的?
白練低頭,看了一眼浴桶中的自己,他突然冒出一個念頭,趁着還沒立秋,他要借着漠北的烈日,把自己曬黑……
終于,陸家與朝廷派來的欽差開始啓程回京了。
這幾日,欽差大人戰戰兢兢,就生怕陸靖庭一個不高興,會把他也給宰了。
要回京了,魏琉璃無疑是歡喜的。
老太君、二夫人同乘一輛馬車。
陸紫嫣與木棉眼下正帶着一支隊伍百來人的娘子軍,一路上都騎馬前行。
陸家軍留在了漠北。
這一支娘子軍并不惹眼,老太君就吩咐娘子們穿上了婢女的服飾,僞裝成了陸家家奴,一同随行。
欽差四處打量,被陸家家奴與護院的陣營給震驚到了。
這步伐、耐力、紀律……只怕是在軍營待過吧!
見此景,欽差繼續保持着戰戰兢兢的心情。
要知道,按着大周律法,一品爵的門戶可以私自圈養兩千名以上的府兵。
故此,即便陸家如此招搖過市的回京,也無人可以置喙。
魏琉璃趴在馬車車窗望着外面的光景。陸靖庭與她待在一輛馬車裏。見她幾乎把半個身子都湊出了車窗,男人一手提着她的後衣領,又把她拉了回來。
“坐好了!”
魏琉璃推開男人的手,“衣領都被你扯反了!”
她一臉嫌棄,再無一開始的傾慕與熱情。
人都是這樣,一旦習慣了一個人對自己的好,當突然之間那人不再對自己好時,就能體會到巨大的失落。
陸靖庭也不例外。
尤其是他二十五年前從未對任何女子動過情。
一旦動情,那就是老房子着火,一發不可收拾。
陸靖庭忍了忍,柔聲道:“一會安營紮寨,你再下去玩,我帶你去騎馬。”
魏琉璃嘟囔,“又是騎馬,你就不能想點新鮮的玩意兒出來?”
陸靖庭,“……”
他又不是一個風月高手。
不過幸好,他在出發之前就命人準備好了紙鳶。
男人輕嘆了一聲,只覺得這世上的情情愛愛着實令人消耗精力。
晌午,隊伍找了一個空地歇息,娘子軍們打獵的打獵,生火的生火,十分有條不紊。
魏琉璃雖然失了十年的記憶,但味蕾上沒什麽改變,一聞到烤兔肉的味道,她就來了精神。
魏琉璃吃得歡快。
淮陽王卻是觸景生情,當場紅了眼眶,他也不顧及旁邊有人,就直接對魏琉璃道:“琉璃,當初我與你母親年輕時,就以兔子作為信物。”
魏啓元氣得腮幫子鼓動,狠狠咬下一塊兔肉。
是他奪人所愛了。
那又如何?!
試問,誰不想把自己畢生所愛的女人搶到手?
姚月嫁給了他不是麽?
無論她是生是死,她都是他的妻子!
魏琉璃思量了一下,沒心沒肺說,“那都是上一輩的事情了,我都不記得母親長什麽模樣,我倒是不介意有兩個爹爹。”
多一個爹不好麽?
反正她看得開。
多一個爹,多一個靠山。
對她來說,沒有半點損失。
淮陽王,“……”
魏啓元,“……”
老太君喝着杏仁茶,高深莫測的淡淡一笑。
不多時,魏琉璃吃飽喝足,陸靖庭就帶着她去騎馬、放紙鳶。
衆目睽睽之下,這對夫妻就那麽肆無忌憚地“玩耍”。
陸紫嫣無語問蒼天,曾經的那位兄長,再也不複可見了。
二夫人一直暗暗戳戳的盯着魏啓元,陸紫嫣在她身側叮囑,“母親,忍住,一切等到了京城,再從長計議。再說了,還有什麽比眼下更加大快人心?不久之後,按着淮陽王的性子,人人都會知道嫂嫂不是魏啓元的親生女兒,他必然顏面盡失。”
二夫人覺得此言有理。
只要淮陽王一路跟去京城,有他在,魏家的水只會越攪越渾。
同一時間,京城。
皇太後的永壽宮內,幾名德高望重的命婦也在場,衆人無心用茶點,皆是魂不守舍。
皇太後本人亦然。
衛國公府的老夫人與皇太後曾是手帕交,憂心忡忡道:“太後娘娘,我家那孫兒只會識文斷字,才十五歲,一心只想求學做文章,暫無成婚打算啊!據說那陸家的姑娘,一個比一個彪悍,比起陸老太君,有過之而無不及呢!”
另有命婦道:“我家孫兒打小體弱多病,與陸家女不相配啊!”
“太後娘娘!我家長孫前陣子病了,至今不能下榻呢。”
“……”
命婦們紛紛賣慘,強烈表示自家的男嗣,與陸家的女眷,那是完全不匹配的。
皇太後捧着杯盞的手一抖。
提及陸老太君,在場差不多年紀的命婦們,都有不太美好的回憶。
其中,也包括了皇太後自己。
她也是入宮之後,才沒有被年輕時候的陸老太君揍。
皇太後勉強笑了笑,“婚事暫未定下呢,你們是從哪裏聽來的風聲?陸家雖要回京了,可皇上也不會拉郎配的,大夥都放心吧。”
這哪能讓人放心?
陸家回京的消息一傳出,也不知是誰洩露出了聖上的意思,大抵就是,聖上想要京城的世家們與陸家聯姻。
陸家現在地位尴尬。
即便軍功過高,也無人敢往上湊啊。
皇太後本人也是心慌的。
數年不見“故人”,如今提及故人,她就一陣膽寒。
半個月後,京城城門大開。
炎元帝攜皇後、太子、五皇子、六皇子,以及京中五品以上的官員親自前來迎接。
炎元帝當年最忌憚的武将,莫過于上一任永寧侯,也就是陸靖庭的父親。
然而,沒想到十幾年後,陸家又出了一個枭雄,而且,相較之其父,有過之而無不及。
真正是人狠話不多。
就在前陣子,朝廷欽差死在漠北之後,炎元帝就知道,陸靖庭是一塊難啃的硬骨頭。
他親自過來迎接,給足陸家體面與尊榮。
如果陸家有任何異心,那就是不知好歹,其心可誅!
炎元帝極力控制住表情,展示出一副仁德之君的模樣,他睜大了眼,面對着東南風,總算是吹濕了眼眶。
衆人順着視線望過去,就看見浩浩蕩蕩的上千人馬,整整齊齊,腳步一致的朝着城門處走來。
大太監裴植上前道:“皇上,前方探子來報,永寧侯這次入京并沒有攜帶兵馬,那上千人……都是家奴。”
炎元帝好不容易流出來的一點的眼淚,又差一點硬生生憋了回去。
“……!!!”
簡直豈有此理!
遙遙望去,隊伍人馬的步子铿锵有力,一看就是練家子,豈會都是家奴?!
陸家這是欺人太甚!
蕭珏神色不明,遙望着最前方的馬車,琉璃就在裏面吧……
一同前來的大臣們都驚呆了,只聞不遠處傳來整齊的腳步聲,一陣一陣的,毫不紊亂。
“砰、砰、砰……”如此秩序有佳,令得皇家禁衛軍也自慚形穢。
終于,隊伍靠近了城門。
老太君下了馬車,她沒有拄着拐杖,身輕如燕,直接上前,帶領着陸家衆人,對炎元帝行禮,“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炎元帝發現,老太君與十多年前相比,竟然沒什麽變化。
他紅着眼眶,“平身!都平身!朕總算是把你們給盼回來了!”
炎元帝的嗓音在顫抖。
仿佛在因為忠臣的回歸,而感慨萬分。
老太君一心記着三個兒子的仇,對炎元帝恨之入骨,千萬丈的仇恨化作滿眼淚花。
老太君的嗓音更加顫抖,“皇上啊!臣婦總算是沒有辜負皇上,也沒有辜負朝廷!這十幾年,陸家守住了漠北!近日也踏平了金箔!陸家沒讓皇上失望啊!”
顫抖的嗓音随着東南風一陣飄散。
真正是讓人聞之落淚。
炎帝的心髒一緊。
他仿佛被人掐住了七寸。
這陸老太君還是寶刀未老啊!
炎元帝又擠出幾滴眼淚,暗暗掐了一把身側的皇後,疼得皇後一度變聲,“老太君,陸家能回來就好!本宮與皇上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是把你們給盼回來了!”
皇後言罷,抹了一把淚。
老太君剛剛被扶起來,這又再度跪下,帶領着陸家衆人,朗聲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黃恩浩蕩!我大周永保昌盛!”
老太君一語畢,身後上千人齊齊喊出這樣一番話,那當真是感天動地,震撼無比。
聲音不斷的回蕩,讓長街兩側的百姓們心生萬分感慨,也紛紛落淚。
皇恩浩蕩!
陸家忠義炳著!
無奈,炎元帝只能繼續擠淚。
“都平身吧,速速平身!”炎元帝繼續顫抖着嗓音。
這時,炎元帝才與陸靖庭對視。
這位令人聞風喪膽的鬼面将軍,竟然絲毫也不谄媚奉承,即便是面聖,也是一副波瀾不驚,從容淡定的模樣。
與老太君的浮誇截然相反。
炎元帝激動道:“陸卿,你與你父親甚是相似啊!”
炎元帝打算走一步“君善臣忠”的棋。
陸靖庭眉目清冷,沒什麽表情,立挺的五官,弧度清晰的下颚線條,無論哪一處,都令他有股生人勿近的氣場,像是高山之巅的千年寒冰。
陸靖庭,“嗯。”
炎元帝,“……”
老太君這時道:“皇上莫要怪罪,靖庭他不擅言辭,除了打仗之外,什麽也不會。”
陸靖庭,“……”祖母這就過分了啊。
但男人并沒有表态,依舊神色清寡。
會咬人的狗都不會叫。
炎元帝不信任陸靖庭。
畢竟,這可怖的家夥十三歲就領兵打仗,至今沒有敗績!
炎帝和藹的笑了笑,“陸卿,朕與你父親當年是至交好友,如今你能為朝廷效力,朕甚是欣慰啊。”
陸靖庭作揖,應了一聲,“嗯。”
炎元帝,“……”頓時有種吃癟的無措感,與陸靖庭一對比,仿佛自己是個話痨。
炎元帝對身側的皇後使了眼色。
皇後會意,立刻拉起了魏琉璃的手,“琉璃啊!你瘦了!本宮這陣子一直在念叨着你呢。”
魏琉璃已經蒙圈半晌了。
這些長輩都不誠實啊。
明明是那麽互相厭惡,此刻卻裝着友善和睦。
她瞅了瞅皇後,實話實說,“姑母,您怎的老了這麽多?”
她失去了十年的記憶,眼下看着皇後,可不是覺得老麽?
皇後,“……!!!”
這下,帝後二人同時噎住了,都無法繼續話題……
作者有話說:
炎元帝:朕要殺了陸家人!
陸家人:造反!必須造反!
百姓:這可真是君臣和睦的一幕啊!
————
大家好,今天的更新奉上啦,麽麽麽麽噠~咱們明天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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