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祖宗(雙更合一)……

第38章 祖宗(雙更合一)……

鬼臼就這麽不明不白的被姬姮遣出了公主府, 他跟着陸韶一路入了都知監,都知監內的太監将他們引進了一間陋房中,畢恭畢敬跟陸韶說, “陸總督得等一等,咱這的刀兒客得晌午才動工。”

淨身房的規矩, 不在半夜清早黃昏拿刀。

陸韶道聲好,便随意坐到椅子上, 一會兒就有小太監上來奉茶。

陸韶悠閑的喝着茶,目光在這間淨身房打量,那旁邊隔着一張簾子, 他若猜的沒錯, 應該是淨身用的器具, 以前他跟着陸富貴, 那些刀鉗陸富貴都不讓陸韶碰, 只說傷陰德,腌臜的很,他幹了半輩子都覺得怕, 再不願讓陸韶也接這樣的活。

“主人讓我跟你過來幹嘛?”鬼臼問他。

陸韶喝完最後一口茶, 起身朝簾子走去。

鬼臼摸不清他的意圖,只得跟着他走到簾子前,只見他一把将簾子掀開, 立時現出一張大木桌,上頭擺滿了刀、叉、剪, 那些利器上還沾了不少血,聞着味腥的讓人反胃。

鬼臼察覺到危險,不禁後挪一步,道, “我要回去了。”

陸韶慢條斯理的朝他踱步,“殿下跟咱家說,讓咱家安排你進九營,這往後你就是個有身份的人,萬不能總躲在公主府裏。”

“我是主人的貼身侍衛,我哪兒也不去,”鬼臼急轉身欲跑。

陸韶輕微移身,一手扣着他的肩往內帶。

他使得巧勁,鬼臼想閃開,他立刻照勢轉到大門邊,将鬼臼往裏一推,直接擋住大門。

鬼臼□□劍要砍他。

陸韶腳點着地,慢悠悠說,“鬧,接着鬧,你看往後殿下還要不要你。”

鬼臼便洩氣般的放下來手,沮喪道,“我又沒做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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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為什麽不要他。

陸韶說着風涼話,“就沖你動不動喊打喊殺的脾性,誰見了不怕,殿下再穩重也是個女人,你在女人面前這般兇殘,會吓到她。”

鬼臼聽他說的,心裏覺着有些道理,姬姮每次對着他都沒有好臉,不是兇就是打,還不許他靠近,想來是嫌他殺氣太重。

“我,我改……”

陸韶瞧他信了,便繼續糊弄他,“這人的性格哪裏能改的掉,你是個老實人,咱家也不騙你,殿下待你不薄,讓咱家送你進淨身房,等出來了,咱家給你挑個官職,你也算官老爺,就是這命根子不能要了。”

他炯炯有神的盯着鬼臼下半身,鬼臼登時驚恐,想捂自己,但又壯着膽子嚷嚷道,“我不信殿下這般狠心,定是你在殿下跟前說了我!”

陸韶故意翹着小指掩在嘴邊笑,他臉白如玉,這種姿态頗有太監的陰邪氣,他語重心長道,“哪兒的話,太監是瞧着登不上臺面,但當太監好處多啊。”

鬼臼一雙眼瞪的像銅鈴,他是蛇婆挑選出來的男侍,擔負着孕育黎國皇室後代的重責,他決不能成了太監。

“老話說得好,無欲則剛,這宮裏命最長的就是太監,比那些娘娘還活的久,去勢了後,那些臭男人的壞脾氣也會消失,跟人說話溫溫熱熱,最能讨主子喜歡,你瞧咱家就知道了,”陸韶和善可親的沖他笑。

笑的鬼臼毛骨悚然,鬼臼牙齒打顫,“我瞧你不男不女,不像個正常人。”

陸韶呵聲,“向前誰說咱家不像太監的?”

鬼臼一臉糾結,瞅他半天道,“以前是我看走眼,你就是死太監。”

陸韶譏笑他,“咱家這個死太監能進殿下屋裏,你行嗎?”

他不行,姬姮連被他碰一下都嫌煩。

鬼臼失落道,“我不想當太監,主人讨厭我,我可以離遠點……”

陸韶涼薄淺笑,眼瞧外頭太陽升上去,一個中年太監小跑着過來,他笑的更歡,“刀兒客過來了,你還是乖乖割了吧。”

鬼臼一見那個太監直接慌的在屋裏亂竄,竄了好一會兒都找不到能出去的口,大門被陸韶堵着,他急得抓耳撓腮,眼一紅差點嚎出來,到底遭不住,求着他說,“你放過我,我以後都不靠近殿下。”

陸韶抱着胳膊,觑着他,“咱家為什麽放過你?”

這麽好的機會,直接剁了以絕後患。

鬼臼朝他急走幾步,倏地又往回退,他在原地轉,刀兒客已經走進來,跟陸韶谄媚笑道,“陸總督,奴才聽說您帶人過來,趕緊來了。”

陸韶嗯一聲,指着鬼臼道,“就他。”

就這兩字,鬼臼哪還有空餘心思厭惡他,慌忙抓着他嚎道,“我不當太監!我求求你了!我以後都不碰殿下,你讓我做什麽就做什麽!以後你就是我主人!”

他吼完人都麻了,陸韶側眼看着他笑,“咱家是你的主人?”

鬼臼連忙點點頭。

陸韶扯回來自己的袖子,瞥一眼刀兒客,刀兒客立刻退走。

陸韶拍拍被他抓過的袖子,閑适道,“這男人當慣了,讓你當太監是有些受不了。”

鬼臼趕緊嗯嗯兩聲。

“咱家向來通情達理,殿下的性子你是知道的,這次你若沒能當上太監,她指定連着咱家一起罵,”陸韶故意道。

鬼臼的心立時吊到嗓子眼。

陸韶便跟他笑一聲,“這麽個,咱家呢替你瞞着,你從今兒起就別回公主府了,九營裏咱家給你安排了個提舉副的職務,将好你跟那些将士不熟,營地裏有住處,你就搬過去跟他們多多相處,也好培養感情。”

鬼臼瞬時感激涕零,撸袖子給他拱手道,“謝謝你!”

陸韶指着自己,“咱家是你的主子,殿下也是你的主子,你聽誰的?”

鬼臼有些糾結,瞧了瞧他,嘟囔道,“……我聽她的。”

陸韶哼出來笑,抱着胳膊跨過門檻,朝外叫刀兒客,“給咱家把他剮了。”

刀兒客嘿嘿着聲,搓手要進門。

鬼臼忙拉住陸韶,“我,我一人一半成不?”

陸韶斜視着他,心下明白他是至死忠于姬姮,哪怕姬姮要他做太監,他依然聽姬姮的話,這種人難能可貴,但不為他所用斷不能放在身邊。

“咱家這裏有個活,要你去做。”

鬼臼立刻站直身,道,“盡管吩咐!”

“你總歸是殿下的人,咱家也不忍心逼着你背棄殿下,但你好歹是殿下跟前人,總得有成就,等你在九營熟了,咱家就遣你入關中,那頭女真人還盯着,指不定哪天就又入侵過來,你替咱家在那邊盯着,若是能立功,殿下知道了定會高興,”陸韶一副為他着想的語氣道。

鬼臼還猶豫,“……太遠了。”

是遠,從燕京到關中近一個月車程,但是正因為遠,才能将他和姬姮隔開。

陸韶望着他勾唇未語。

鬼臼別過身,遲疑道,“我離主人那麽遠,到時候她有事我趕不回來。”

“殿下盼着你能長起來,若你有軍功,在朝裏立身,往後也能幫着殿下,不好嗎?”陸韶問道。

鬼臼神情肅然,他來燕京前,蛇婆一直教導他,要聽主人的話,為主人遮風擋雨,做一個侍從該做的事,絕不讓主人難過生氣,但他入府以來,讓主人生了很多次氣,甚至主人見到他都是不耐煩的。

他也思考過,可能是他比較笨,主人喜歡聰明人,他除了能保護主人,好像也沒別的本事。

所以陸韶說的立軍功,他很心動,黎國是沒了,但還有主人和小殿下,如果他能當官,往後小殿下當皇帝應該會更有把握,或許主人再見到他就不會總是生氣。

“我去!”

——

又過了三日,情勢依然危急,幽州城那邊死的人越來越多,盡管朝廷這邊不斷送災糧藥物過去,但還是止不住這瘟疫在四處蜿蜒。

直至第五日,公主府透出來消息。

九公主被府裏的醫女治好了,藥方也被送到太醫院,不日就能發往幽州。

這就像是一顆定心丸,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往上皇帝大喜過望,獎了公主府大批財物,公主府那頭,姬姮婉拒了賞賜,直言想将這賞賜資助給幽州城。

皇帝便将賞賜交由戶部,讓戶部派人送去幽州,但姬姮仍被關在公主府,皇帝沒有因此放她出門。

往下藥方一出,整個幽州城的百姓也都歡呼不已,再加上九公主慷慨大方,那些老百姓都為先前謾罵她感到羞愧,都開始為她歌功頌德,将她誇的仿若天上神女。

恨她時恨不得生啖其肉,敬她時又是萬般虔誠。

于此,姬姮的心中根本毫無波瀾,她只猶疑,為何父皇還不容她出行。

——

轉眼到七月初,日頭毒的能曬死人,到晚上又時常打暴。

這天黃昏時,天兒倒下來暴雨,陸韶出了宮門往回走,王歡擱他旁邊撐傘,淋了一頭雨,罵罵咧咧道,“什麽鬼天氣,前頭曬的人頭昏腦脹,這會子又想把人淹死!”

那街口擺着一個小攤子,老頭茍着背在賣梅醬,這雨下的太急,路上行人都趕着回家,也沒誰過去買,再加上風大,那攤子一掀一掀的,随時能被風刮跑。

陸韶擦掉臉側的雨,走到攤子前道,“來兩碗梅醬。”

老頭瞧他們衣着富貴,趕忙拿了碗盛好,遞到他們手裏,“兩位客觀慢用。”

陸韶捧起碗喝一口,冰冰涼涼的,甜的膩人,沒多好吃,王歡在他旁邊舀了一口吞掉,嫌膩道,“這都…”

話還沒出口,就叫陸韶瞪回去,陸韶幾口劃掉梅醬,從兜裏掏出一枚銀錠子扔攤子上,跟老頭道,“這天不好,回吧。”

老頭感激的朝他雙手拜拜,拿着銀錠子極稀罕的放嘴邊咬了兩下,才放心塞腰包裏。

陸韶轉過身往道上走。

王歡跟在他身後道,“看不出來,您還喜歡喝那玩意兒。”

“咱家很小的時候,家中買不起零嘴,院子裏有一棵梅子樹,到了梅子長熟了,母親就把它們摘下來,有些曬幹,有些撚成汁和水喝,咱家其實不喜歡喝梅醬,但母親沒有錢,買不起點心給咱家吃,”陸韶呢喃着道。

王歡想說什麽,但又不好插話。

雨滴落在地上濺出水花,陸韶踩上去回頭再看那邊,老人已經收攤,推着小車走遠了。

陸韶彎一邊唇笑,“梅醬咱家只在那條胡同巷裏吃過,他應該是南京人。”

王歡眉際一擰,“要不要奴才把他抓起來拷問一番?”

陸韶擺擺手,“咱家不認得他,沒道理抓人,你找兩個機靈點兒的看着他,瞧瞧他家中都有哪些人。”

王歡應一聲是。

陸韶便緩步朝前走。

入府邸這雨又下停了。

兩人進堂屋,陸富貴坐門前抽着煙,跟陸韶吹氣,“你屋裏又來了。”

陸韶看他臉色不好,笑道,“她跟幹爹發脾氣了?”

陸富貴拿煙鬥往他腦門上敲,“我現在連你屋裏都不能進,我就進去想拿床被褥,都被她丫鬟攔在外頭,不是我說!”

他陡然提起來聲又閉上嘴。

陸韶側臉跟王歡道,“你下去吧。”

王歡奧着聲,一溜煙竄後院去了。

陸韶脫掉外罩的披風,坐到陸富貴身旁,跟他說,“殿下被寵到大,自然有些嬌氣,你別跟她置氣。”

陸富貴哼着聲,“我是不知道你怎麽辦好,總不能一直這樣不清不楚,我原還覺着你給她做事,至少往後小殿下登基,你也是功臣,現在算什麽情況,出力還出人,難道你打算跟她這樣拖一輩子?趁早斷了,我也不指望公主做我的兒媳婦。”

“也不是出人,殿下黏着我,總是對我有情分的,說不定哪天她開竅了,我就能把她娶回來,”陸韶道。

陸富貴往他背上拍,“別癡心妄想了,她是公主,你是太監,哪有公主下嫁太監的,趕明兒陛下給她賜驸馬,她抽身容易,你就難了。”

陸韶垂着眸,“我要做她的驸馬。”

陸富貴手一定,擰起他的耳朵,“你想要姑娘,我給你找個身家清白漂亮秀氣的,往後生個閨女小子,也沒人會發現,你要她,你身份被發現了就是死罪!”

陸韶彎唇,“幹爹別怕,如果有那一天,我就把她關起來。”

陸富貴差點氣暈過去,“陛下還沒死!”

陸韶擡眼望他,“我是陛下的臣,她嫁給臣有什麽問題?”

陸富貴一瞬噎住。

陸韶站起身,拂去眉毛上的水汽,溫聲說,“京裏是有些不太平,不适合幹爹養老,我想送你回南京,那邊我置辦妥當了,你過去跟這邊是一樣的。”

他想好了,他身在朝中,已經樹敵無數,陸富貴在這裏不安全,先前有徐忠義将他抓進西廠,難保會有其他人在暗中盯着他。

陸富貴顫着手,“你把我送走,你一個人在這裏誰照料你?”

陸韶失笑,“我又不是三歲孩子,府裏不都是人嗎?”

陸富貴抹了抹眼睛,背着手往外走,快出門時又問他,“你回南京嗎?”

陸韶嗯着點頭,“等我把這裏處理完,我就再接你回來。”

陸富貴唉一聲,回了自己屋。

陸韶仰頭看向外頭桂樹,那枝頭一陣落水,看不見什麽東西跳過,他扯唇笑兩聲,慢慢轉回自己院子。

那耳房旁,王歡将玉镯子塞韓凝月手裏,一陣害羞,忸怩着道,“我昨兒在金玉館瞅見這個镯子,覺着很适合姐姐……”

金玉館是京裏專門做玉器的鋪子,那些貴婦人和小姐常愛去逛,能在那裏頭買東西的,都是非富即貴。

他這是在韓凝月跟前顯擺上了。

韓凝月紅着臉想把玉镯子推還給他,“我不要。”

王歡朝後一跳,正好跟陸韶撞上,陸韶把他推走,冷聲道,“咱家瞧你是真的閑,跑咱家院子裏鬧,是不是要咱家打斷你的腿?”

王歡忙要跟他解釋,一扭頭又見韓凝月躲屋裏不出來,喪聲道,“您這不是壞奴才好事嗎?”

陸韶朝他招手。

王歡縮着頭靠過來。

陸韶小聲道,“你帶人繞西門出去,在往南京的官道上等着。”

王歡懵懂,“要奴才抓什麽人?”

陸韶附耳低語。

王歡立時凝重神色,趕緊小跑着離開。

陸韶卷好袖口,跨一步進屋。

前段時間他嫌屋裏玩意兒少,添了幾件時興的舶來品,靠牆角擺着魚缸,養起了金魚。

姬姮坐在魚缸旁邊,朝裏投玉石,那些魚都機靈,她瞄準誰扔去,誰就搖着尾巴避開,潛在水底吐着泡泡。

姬姮無趣的撒了手,任玉石都落水底,金翠相間,襯着魚缸霎時好看。

陸韶坐到她身旁,從魚缸邊拿起來一只小網兜,自水裏撈出來一只金魚,呈到她眼前道,“要這樣玩兒。”

那魚上了岸翻身亂跳,一點也不美感。

姬姮看過就嫌魚腥味重,起身往多寶閣邊轉,那頭的舶來品多,什麽貓兒眼、西洋鐘,還有雕刻品。

那雕刻品稀奇,刻的是個怪物,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魚尾巴,那臉算好看的,就是整個樣子怪異,有點像古書上記載的鲛人,但這形貌生的很兇煞。

“這是臣從高盧商人手裏買來的,他們叫這怪物美人魚,”陸韶給她解釋道。

姬姮輕蔑笑道,“名兒取的還成,就是也沒多美,長了張叫人生厭的臉。”

陸韶跟着笑,“臣買它回來也不是因為它好看,只是覺得它很有趣。”

姬姮拿起來一只琉璃杯端看,“有趣什麽?”

“臣聽那高盧商人說,這美人魚不僅好看,還極具攻擊性,力量強大,獨占欲強,臣聽着覺得這是一尾頗和臣心意的魚,所以就買回來了,殿下喜歡嗎?”陸韶笑問她。

姬姮奧一聲,随手将琉璃杯朝着那個雕像砸去,嘭的一聲将美人魚頭砸的稀碎,她滿意了,轉過身将胳膊挂到他脖子上,笑一下,“不喜歡。”

陸韶遺憾的嘆氣,橫抱起她落座在搖椅上,輕輕晃蕩,“臣這府邸不夠安全,已經有人監視了,您還跑過來,不怕被人發現?”

“這是你的問題,若是本宮被人發現了,那是你沒用,”姬姮繞着自己頭發,似笑非笑的乜他,“你真閹了鬼臼?”

陸韶扶着她的細肩轉過來看,“臣閹了他,您不高興?”

姬姮嗤聲,“你沒閹他。”

陸韶略後悔道,“您都把他送出去了,臣竟然都沒抓住機會,還是臣心善。”

姬姮扒開肩側的手,自顧起來道,“你惡心到本宮了。”

陸韶沉了下臉,旋即恢複出來笑容,“殿下過來找臣什麽事?”

姬姮一回身又坐到他腿上,仰着頭親了他。

陸韶心裏發癢,手環在她腰上,跟她親昵。

姬姮微睜着眼觀察他,手摸了摸他的臉,他表情沉迷,她擠到他胸前,悄聲說,“百花宴要到了,本宮要進宮。”

陸韶擁緊她,指節在她五官游曳, “殿下進不了宮。”

皇帝讓她思過,後宮她別想再亂進。

陸韶又啄了下她的唇,看她笑,“殿下是來求臣的?”

姬姮眯着眸,湊近跟他相吻,吻過了叼着他的嘴角道,“再說一遍。”

陸韶被咬破了皮,微疼微癢,他捧起姬姮的臉,長長吻着,快要透不過氣時才松了點,委屈道,“是臣求殿下。”

姬姮勾住他帽沿上的組纓,臉挨着他的脖頸,“本宮要進宮。”

陸韶撫着她的背,低哄道,“只怕不能了,殿下自作聰明,做錯了事,陛下不願意見您。”

姬姮猛地起身,難忍火氣道,“本宮做錯什麽了!”

“陛下給您賞賜,您倒好,轉手送給了幽州城,您問過陛下嗎?”陸韶笑道,他真覺得她天真,自己常挂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父皇不讓她參政,這會兒一昏頭,把皇帝送給她的東西轉手給了幽州城,也不問問皇帝是什麽想法,這不是又觸他黴頭?

姬姮朝他胸口狠拍一巴掌,跳下地就準備走。

陸韶按了按太陽穴,“真是祖宗。”

姬姮止住步子,擡一點下巴瞅他,“本宮要進宮!”

這是她說的第三遍,已經一點耐心都沒了,似乎他要是不答應她,下一刻他就別想再見着她。

慣來不講道理,非得人順着她。

陸韶拉過來人,摟着她的細腰,笑道,“百花宴,您進宮幹什麽?”

姬姮推他,他自覺下了搖椅,讓她躺上去,他坐在旁邊搖着扶手。

“百花宴設在禦花園,宮裏都在場,本宮不放心皇弟。”

姬煥現今跟皇帝分開,又有方玉林做先生,她得親眼去瞧瞧,皇弟有沒有被養歪,別到時候在宴上惹出事,那才危險。

陸韶笑眯眯,“您是不放心臣?”

姬姮翻身背過他,“本宮誰也不放心。”

“好辦,回頭臣叫小殿下裝個病,讓您進宮去瞧他,順便您還能見着陛下,”陸韶略有調侃道。

姬姮懶得聽他話裏的笑,側頭瞧他,“父皇這麽信任你,你不能弄死劉乾?”

陸韶半身依到躺椅上,輕捏着她的面頰,“便是陛下,也不能立刻将劉乾就地正法,抓人是要講證據的,得一樣兒一樣兒來。”

姬姮皺起眉。

陸韶瞧着她可愛,近身團着她道,“殿下留下來吧,臣學了新花招。”

姬姮揪緊手指,眸底溢出來水波。

陸韶吻一下她的眼睫,“您會喜歡的。”

姬姮洩出氣,放松往他身上依。

陸韶輕輕笑,探手拔了窗戶上的木栓。

室內昏暗,她穿的那件褙子一半掉在搖椅下,一半落在搖椅上。

只聽見壓抑的吸氣,轉瞬就是短促的嗚咽,只這麽一聲,外頭乍聽喧鬧。

陸韶匆忙扯來寬袍将她遮住,送進床裏。

她閉着眼,流了幾滴淚在臉側,表情難受又迷醉。

陸韶吻了吻她,拿出來帕子替她擦臉,旋即又揩過手,柔聲道,“您躺躺,外面來人了,臣過去看看。”

姬姮沒理他,抓着袍子不斷顫,陸韶輕拍着她,直等她緩過氣,才悄悄放下紗帳,理好衣裳,慢慢走出門。

甫一出來,恰好見劉乾帶着幾個小太監進來,他肩頭站着那只海東青,眼神直直看着陸韶。

“小陸子忙什麽呢?也不請咱家進屋裏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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