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女兵(雙更合一)……

第39章 女兵(雙更合一)……

這會兒天黑了, 屋廊下一排都挂着燈,随着晚風飄蕩,打在人臉上忽明忽暗。

陸韶背着手走下臺階, 站在劉乾跟前微俯禮,“掌印大駕光臨, 自然是該請掌印進屋坐的,但奴才這房裏剛請了菩薩, 奴才熏香祭拜多時,連幹爹都不讓進,就怕驚擾了她。”

他朝旁邊小厮使眼色, 那兩小厮便準備端椅子出來給劉乾坐。

劉乾道一聲不用了, 踱步往屋前探, 探完又朝四周瞟, 沒叫他見着一個女人, 他驚奇道,“你院兒裏丫頭都沒有?”

一般正常人家,屋裏總得放兩個婢女, 這女人向來比男人細心, 什麽端茶送水的,還是用婢女要舒坦,鮮少像陸韶這院子, 全都是男人,倒莫名有幾分說不出來的詭異。

陸韶朝小厮招手, 小厮茍着腰走到他身側,他擡着手搭在小厮肩上,俊秀臉龐慢慢顯露出陰柔,眸光瞧着劉乾, 像毒蛇的信子在他臉上探測。

劉乾雞皮疙瘩起一身,眼中原還存着疑惑也沒興致再計較,僵笑兩聲道,“咱家竟不知小陸子有這愛好,不然咱家挑兩個樣貌秀氣送來?”

陸韶收回手,攥帕子抹了抹脖子,微笑道,“奴才瞧上了西廠的掌刑千戶,您若是舍得割愛,奴才感激不盡。”

劉乾神色肅冷,掌刑千戶是西廠裏總領刑罰的一把手,把他送給陸韶,幾乎等于是把西廠诏獄送到陸韶手裏。

他想的倒美。

“那可不成,他是咱家的心頭肉,給了你,這不是要咱家的命嗎?”

陸韶表情越發溫和,“奴才也就那麽一想,掌印別放心上。”

劉乾那雙小眼睛還看着他屋,靜默片刻道,“你請的什麽菩薩,連咱家都不能見?”

陸韶老神在在,“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

劉乾氣的差點破口大罵,但他也裝出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小陸子有什麽苦難跟咱家說啊,咱家說不定比觀世音更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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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韶淺笑,“奴才如今也算熬出頭,總想着能報答以前施恩過的鄰居,奴才就派人去了趟老家,卻發現那鄰居不見了,掌印手裏有西廠,這找人的事确實比奴才要拿手,不然就請掌印替奴才尋找這戶人家,奴才定會記着掌印這份情。”

劉乾讪笑兩聲,“不湊巧,西廠的探子目前都在幽州,你想找人得等這段時間過去。”

陸韶點頭,畢恭畢敬道,“總站着讓掌印受累,奴才引掌印去吃茶吧。”

劉乾大步上了臺階,直往他屋裏闖,“咱家近來也想請位觀音菩薩回府,讓咱家瞧瞧你這觀音菩薩是個什麽模樣,咱家心底有了比對,也好去請。”

陸韶身姿未動,直看着他要闖進去,視線看向海東青,輕眨一下。

海東青發出一聲唳叫,不待劉乾反應,張開喙沖着他的額頭狠狠鑿。

劉乾疼得一個踉跄,當即栽地上,額頭鮮血湧出,海東青飛到枝頭,發出咕咕聲,目光鋒利尖銳,仍盯着他。

幾個小太監趕忙跑過來将劉乾扶起來,劉乾抓起地上的石頭朝它扔,口中不幹不淨的罵着,“你個小雜種,咱家養了你這麽多日,你竟敢攻擊咱家!”

陸韶微不可見的笑一下,裝出擔憂來,“掌印傷的忒重,奴才扶您去包紮吧。”

劉乾再好的忍性也被這只海東青給打散了,他捂着頭兇惡的瞪過陸韶,旋即跟身旁小太監們道,“扶咱家回府!”

陸韶退到一旁,嘴邊含笑。

劉乾咬着牙出了院子,一路由人攙回劉府,他進府後火氣爆發,直沖着地上跪着的兩個缇騎道,“你們真瞧見他屋裏有人?”

那倆缇騎跪地上道,“卑職沒瞧見人,只聽那個老太監遮遮掩掩說了,也不确定是真有……”

劉乾一腳踹到他心窩子上,發火道,“咱家真信了你的鬼話!還當九公主跑他屋裏,九公主那般目中無人,能看上他?她連咱家都看不起!”

缇騎抖抖嗖嗖,“卑職真,真……”

“他院裏全是男人!虧的咱家過去惹一身騷,敢情是個走後門的,惡心!”劉乾狂拍桌子,越想越氣,氣到後頭對他們道,“給咱家把這事散出去!咱家要他被全燕京城的人恥笑!”

那缇騎忙道是,忖度着說,“他還說要送他幹爹回南京……”

劉乾眼珠子轉了轉,手按在桌邊一定,“挑幾個能幹的,給咱家盯緊了,那個老東西一出燕京就把他逮住,咱家不宰了這個小兔崽子,咱家就跟他姓!”

——

劉乾一走,陸韶放松下來,他擡頭看那只海東青,沒了束縛,它站在樹枝上仰首挺胸,只還是望着他,似乎在等着他的指示。

陸韶揮了揮手,眉目溫軟,“走吧,這裏不是你該呆的,回林子去吧,以後別來了。”

海東青張開翅膀飛進黑夜裏,隔老遠聽見咕叫,它的身影徹底消失。

陸韶淺彎唇,回身推門進屋。

紗帳被掀開了些,姬姮蜷縮在床頭,手往外摸索。

陸韶悄步走到床邊,輕捏住她的腕子道,“怎麽了?”

姬姮擡眸望他,倏地想抽回手。

陸韶側坐好,看她臉上有抵觸,柔笑道,“殿下是又怪上臣了?”

姬姮扭過臉不欲接話。

袍子落下來些,陸韶眼眸凝出深色,提着袍子遮好她,只瞧她腿彎處漏出紅印,嗓子裏直冒火,探手将薄被壓了壓,摟着她放床裏,小聲問,“是不是戳疼了?”

姬姮身子動了下,勉力回他,“滾出去。”

陸韶面上流露出喜悅,靠在她臉側,注視着她,“臣沒敢下手太狠,就在外頭……”

姬姮驟然睜眼,揚手朝他臉上揮。

陸韶鉗住她的手,趁勢環到她腰上,抱人到懷裏,摸摸她的臉,“您好一陣壞一陣,不許臣說,只許臣做,可臣是人,臣也心熱。”

姬姮譏笑他,“你不是太監嗎?”

太監怎麽會有感覺,太監只配侍奉人。

陸韶垂眼笑,“臣這個太監生怕您不樂意了,拍拍屁股就跑,您瞧瞧臣,臣巴不得将您團在手心裏。”

姬姮真張開眼,眸光落在他唇上,旋即又閉回去。

陸韶的笑聲從胸腔裏發出,低頭親吻着她,“臣瞧瞧殿下受傷了沒有。”

姬姮急促的踢蹬着腿,半晌被他扣好查探。

屋裏的火光漸暗,陸韶下了床,匆匆進盥室。

再出來已是月上梢頭,陸韶搬了躺椅到床前,靠在上面盯着姬姮,她在緩氣,眼角臉側浸着濕,他伸指抹去,溫柔道,“臣為了保全殿下,都在劉乾跟前編出個自己沒有的癖好,臣多可憐。”

姬姮打開他的手,平躺好,快入夢時問道,“什麽癖好?”

“好男人那一口,”陸韶憋屈道。

姬姮一下笑出聲,“男人見了你都躲。”

陸韶眼裏亮晶晶,“那殿下怎麽不躲臣?”

姬姮那點樂頭消散,“你以為你是誰?”

陸韶靜靜凝望她,過許久悄聲說,“臣以為,臣在殿下心裏是不同的。”

姬姮哼笑一聲,“是不同。”

他是頭一個叫她想剝皮拆骨的人。

陸韶心間溢出歡喜,趴在床邊等着她睡進夢裏。

——

陸韶那莫須有的癖好在一夜之間傳遍了燕京,連後宮都知曉了。

沒兩日,姬煥發起了熱,吵着要見姬姮。

皇帝再想晾着她,也攔不過姬煥哭鬧,只得召她入宮。

姬姮入宣德殿是在晌午,正好好皇帝下朝過來,兩人撞到一起,都默不作聲。

殿內的嬷嬷哄着姬煥喝藥,姬煥跑下床,四處亂轉,嬷嬷追他不到,又氣又怕,只得跟在後面哄,“小殿下,您快別跑了,小心腿。”

姬煥咯咯着笑,跑的飛快,不巧就撞皇帝懷裏,皇帝騰抱起他,數落道,“沒個體統,你的兩個先生就是這麽教你禮儀的?”

姬煥癟癟小嘴,大眼睛瞅着姬姮,藏不住開心。

姬姮沖他皺皺鼻尖,他就彎起眼沖她要抱,“皇姐!”

他還在病裏,皇帝也舍不得苛責他,放下人随他撲姬姮懷抱中,只沖一旁嬷嬷道,“喂藥。”

嬷嬷忙端着碗過去,姬姮接過來吹了吹熱氣,放到他嘴邊看他乖乖喝進肚子裏。

難得兩個混世魔王這麽乖巧,皇帝看着也沒那麽生氣,倒還是故作氣性道,“朕讓你在府裏反思,你反思出什麽了?”

姬姮沉默住。

皇帝眉頭緊蹙,眼瞅着要發作。

姬煥害怕的抱住姬姮,眼淚汪汪道,“父皇不要罵皇姐,皇姐不是故意的。”

皇帝目色灰暗,心內還是恨姬姮不聽話,他訓斥道,“你還不如煥兒懂事!”

姬煥被他吓得一抖,當着面兒哭出來,嗚哇哇直掉眼淚。

姬姮再氣也見不得他哭,忙順着他的背,叫嬷嬷抱下去哄了。

殿內清淨,姬姮自己笑自己,“兒臣做什麽您才會覺得兒臣懂事?”

皇帝厲聲道,“你只需要做好公主的本分,旁的用不着你插手。”

“公主的本分是什麽?是不是兒臣要像個傻子任您擺布?”

姬姮和他對視,他的眼裏投射出她的神情,倔強憤怒頹喪。

她沒辦法,叫嚣也不能改變他的想法。

皇帝怔愣,“你母妃在你跟前說的話,沒有一句是真的。”

姬姮彎唇,眼角生淚,“母妃死了,她騙兒臣什麽?”

皇帝急走到她身前,雙手按着她說,“朕不知道你母妃跟你說了多少謊話,但朕從沒有想過拿你入藥,你不是藥人,你母妃是騙你的,她為了離間我們父女,什麽話都敢說!”

姬姮哈哈笑,一字一句說的咬牙切齒,“是母妃騙您娶她,是母妃讓您滅了黎國,是母妃逼着您吃下她的肉!是母妃讓兒臣擯棄她,親近您!全是母妃的錯!您最無辜!”

“住口!”

皇帝大聲喝止她。

姬姮雙目赤紅,她不怕皇帝震怒,她受夠了困在公主府寸步難行的日子,她想掙紮,憑什麽他要困住她!

皇帝一瞬心酸,張開手抱住她輕聲道,“姮姮,父皇是疼你的。”

她從小就愛黏着他,走哪兒抱哪兒,稍微離遠就哭,到大些才漸漸有了姑娘家的矜持,她性子執拗,必須別人讓着她,他曾說,這些兒女裏,只有她最像他,哪怕她再霸道,到了他跟前也乖的叫人心軟,可是現在全變了,他們見面就吵,見面就眼紅,她看他的眼神裏盡是憤恨。

他終歸将她教的太單純,偏聽偏信。

姬姮麻木道,“兒臣不想關禁閉。”

她要出來。

一句話打斷了所有難過,他松開姬姮,板着臉說,“往後還胡鬧嗎?”

姬姮呆呆搖着頭,往後她會更小心謹慎,絕不讓他再有機會關住她。

皇帝撫了撫她的腦袋,“你的幾位皇姐都是娴雅溫和,只有你像個刺頭,朕也想縱着你,但你總要長大,這裏是大魏,不是黎國。”

姬姮仰視着他,“難道不是您在壓着兒臣?”

皇帝苦笑,“朕壓着你?你看清楚了,這天下是誰當家?”

入仕讀書的是男人。

征戰沙場的是男人。

經商買賣的也是男人。

大魏男人當家,女人依附男人,皇帝說的很委婉,他願意縱容姬姮,但他也沒法改變現狀,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大魏才太平,經不起變革,他能做的是延續這太平,誰想傾覆它,他就拼盡全力遏制住。

哪怕這個人是他的女兒。

姬姮張了張唇,“可是五皇姐可以帶兵打仗。”

皇帝眸中盡是血絲,他握緊姬姮的手,近乎乞求她,“你五皇姐死了,你也想死嗎?朕舍不得你啊……”

姬鎏是皇後的女兒,背後有杜家撐腰,她從小習武,跟着英國公出入戰場歷練,宮裏的公主們都羨慕她,都想像她那樣,威風凜凜,不被困在一方城牆內。

但是她死了,她死在這皇權漩渦當中,外頭誇她馬革裹屍,可是她死的叫人唏噓心疼。

皇帝連做夢都在忏悔,如果他不讓姬鎏學武,讓她像其他公主一般在後宮中安穩成長,就不會到死都不在他身邊。

公主是什麽?是可以随時犧牲的物品,和親聯姻,只要大魏能平和,她們都要被送出去,但是皇帝也是父親,他再狠,也不願看到自己的孩子去死,和親聯姻不過是嫁走,命還在就有念想。

他曾經想過,麗妃是黎國人,黎國女人為尊,勢單力薄,但也有血性,這沒什麽不好,但這裏是大魏,這裏以血統為尊,姬姮和姬煥從出生下來就被所有人盯着,他們鄙視黎國血統,更忌憚麗妃借機篡位。

姬姮注定不能碰政務,只要她稍微露出那麽丁點野心,就會遭到舉朝臣子敵對,她會死的比姬鎏還慘。

姬姮呆怔在當場。

皇帝低嘆氣,“好好聽話,朕不會害你。”

他挪步出了宣德殿。

殿內門合上,姬姮拖着步子坐到羅漢床上,姬煥從閣房裏掃出來,趴她腿上怯怯道,“皇姐,你別傷心,我給你呼呼。”

他張着小嘴往她手上吹氣,口水哈喇子吹了她一手。

姬姮被他逗的心情轉好,刮他鼻尖道,“近來有認真讀書了嗎?”

姬煥一聽到讀書兩個字人都萎了,“皇姐好不容易過來一趟,就不能不提讀書嗎?”

姬姮哼他,“你要是不努力,父皇再也不疼你,後宮裏的娘娘們說不定還能生皇子,你就不能當太子。”

姬煥垂着小腦袋瓜,“我,我有在好好讀書,可是魯先生太兇了,稍微錯一點他就要報到父皇跟前,我都被父皇打了好幾次……”

“打的好,讓你調皮搗蛋,”姬姮說他。

殿門這時被推開,陸韶提着一只木盒子進來,沖他們笑道,“臣剛剛經過禦膳房,那頭做了綠豆湯,趕巧兒天熱,兩位殿下過來吃點解暑。”

姬煥聽到吃的就什麽也忘幹淨,跑他跟前拉着他道,“我要喝兩碗!”

陸韶摸着他的額頭,沒太燙,“綠豆湯不能多吃,吃多了存不住肚子,您還吃不吃其他零嘴了?”

姬煥想着他的糯米糕、糖蒸酥酪,忙不疊點頭。

陸韶抿嘴輕笑,揭開木盒子,将綠豆湯端到桌子上。

姬姮坐過來問姬煥,“方先生不兇?”

姬煥咕了兩口綠豆湯,跟她龇牙,“方先生真是世界上最好的老師,他從不說我,就是我犯錯了,他也只是提點兩句,不像魯先生,總是兇巴巴的。”

姬姮冷着臉瞧陸韶,陸韶近前,取出幹淨帕子擦她手,溫笑道,“小殿下還是不識人的年紀,見着誰面善就覺得誰好,可有句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并不是誰跟您笑,誰就對您好。”

姬煥懵懵懂懂的哦聲,一碗綠豆湯被他喝精光,他又饞姬姮碗裏的。

姬姮自顧吃完,沒給他留,“你那個魯先生不錯,你要聽他話。”

姬煥撅着嘴,“他那麽兇,還老告我狀。”

姬姮臉色嚴肅,“父皇做錯事也要被大臣罵,父皇被罵了不僅不生氣還會嘉賞罵他的大臣,你是父皇的兒子,你難道還不如父皇?”

姬煥扣着手指,小小聲說,“……他害的我被父皇打。”

姬姮臉都氣青了,這小混蛋耳朵根子軟的讓人沒轍。

陸韶看着樂,蹲到姬煥身旁,拍拍他的肩膀道,“小殿下,臣想問您一個問題。”

姬煥側頭嗯聲。

“表面對您笑,站在您背後捅您刀子;表面對您兇,背後卻盼着您能茁壯成長,”陸韶給他擦擦嘴,溫聲細語的笑着,“您覺得誰好?”

說的這麽明白,姬煥也不是傻的,他立刻道,“那肯定兇巴巴的好!”

陸韶贊許的點頭,“魯先生就是這樣的人,殿下讓您親近他,是為您好。”

姬煥雖然有些氣,但聽着話也老老實實颔首,“我以後都不跟魯先生生氣了。”

陸韶笑一下,攙着他道,“兩位先生等在殿外,臣送您過去。”

姬姮也起身,“本宮還沒跟這兩位先生正面見過。”

陸韶促狹的眨眨眼。

姬姮偏過臉跟角落裏站着的韓凝月道,“過來。”

韓凝月着一身婢女服,走到姬姮旁邊小心扶着她往出走。

一行人出了殿門,恰好見方玉林和魯昭一左一右站兩邊廊下,魯昭還是那副冷着臉的神情,方玉林則面帶微笑。

姬姮站到魯昭跟前,淡聲說,“難為魯大人授業,皇弟頑皮,魯大人費心了。”

魯昭拱手作揖,還是那直板板的聲調,“殿下多禮,小殿下聰慧過人,臣并不費心。”

姬姮難得笑的歡快,“皇弟連父皇都說他笨,魯大人可千萬不要糊弄本宮。”

魯昭正聲說,“小殿下只是馬虎大意,臣教他的,向來只講一遍,他自己就會融會貫通,只有那些死理才難懂。”

能發現姬煥的長處,說明他是真心實意待姬煥。

姬姮擡袖朝他行一禮,“皇弟交給先生,先生辛苦了。”

魯昭揣着手心安理得的受了這一禮。

姬姮便又搭着韓凝月的手走到方玉林面前,這算的上是第一次兩人面對面,方玉林只見過她兩面,一面是在馬車裏,隔的不算遠也不算近,還有一面便是現下。

她身上有淡香,走近就能聞到,不濃不膩,聞過就難忘,是那種獨有的芬芳,鮮少在旁人身上聞到,但這香有些熟,熟的讓他篤定,他見過她。

外邊天熱,姬姮站久了有些熱,陸韶捏一柄折扇給她扇風,故意介紹道,“這位就是陛下時常誇贊的方大人。”

姬姮勾一邊唇,“本宮跟方大人見過一面。”

方玉林低眸淺笑,“能在宮外見着九殿下,是臣的榮幸。”

“方大人真會說話,見了本宮是榮幸,那見了六皇姐呢?”姬姮輕飄飄問道。

方玉林面色如常,“能同時遇到兩位殿下,自然是臣的福氣。”

姬姮的神情流露出嘲諷,“方大人嘴兒真甜。”

一邊魯昭插聲道,“到時辰了,臣等要帶小殿下進明禮堂溫書。”

姬姮嗯一聲笑,“本宮不便叨擾兩位大人。”

魯昭攙着姬煥出去。

方玉林沖姬姮微俯身,側過身準備跟上去。

将經過她身旁的婢女時,他聽見那婢女叫他,“玉林哥哥。”

方玉林身形一震,目光看向婢女,那張臉化成灰他都認得,她對着他巧笑嫣兮,又喊了一聲,“玉林哥哥。”

方玉林心口突突跳,默默退身一步,揚頭去看姬姮,她冷冰冰眯着眼,一手搭在陸韶胳膊上,由他托着出了宣德殿。

韓凝月跟在姬姮身後,回頭與他笑,笑裏帶着肅殺,她沖他無聲的做着口型,“我們還會見面的。”

方玉林的後背汗濕一片,愣愣看着他們走遠,他派去刺殺韓凝月的人沒有一個回來,他猜到刺殺失敗,但沒想到救她的竟然是九公主。

他盯着姬姮和陸韶的背影良久,未幾覺出一點熟悉感,這兩人的背影他見過,就在五柳齋的廂房內,她甩了陸韶一個耳光,陸韶摟着她離開。

那股香正有些像九公主身上的香味。

公主與太監勾扯。

有趣。

方玉林揣好手,踱步跟上了魯昭。

——

陸韶将姬姮她們送出後宮,姬姮上了厭翟車後,朝陸韶韓凝月遞了個眼色。

韓凝月悄悄往周圍看,給她跟陸韶放哨。

陸韶提着衣擺進了厭翟車,這車是公主的座駕,看着大,其實內裏空間小,兩人坐一起很擠。

陸韶兩手搭在姬姮腰側,問她,“又要臣做什麽?”

姬姮撥了撥他的指頭,散漫道,“你給本宮練一支兵。”

陸韶新奇笑道,“殿下要什麽兵?娘子兵?”

擠的不舒服,姬姮幹脆坐到他左腿上,俯視他道,“本宮要二十個精兵,只要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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