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一更)囚牢
第85章 (一更) 囚牢
她穿着紅嫁衣, 臉上畫着極妩媚的妝容,是曾經他最期待的模樣,可惜, 她要嫁的不是自己,她想嫁給安雪麟, 然後他們舉案齊眉。
留給他的不過是條死路。
姬姮有一瞬慌亂,但很快鎮定, 她還保持着高傲的姿态,“今日本宮大婚,誰給你的膽子敢騎馬硬闖?”
陸韶的笑容消失, 挺直身觑着她, “咱家是來算賬的。”
姬姮瞪着他吱不出聲。
陸韶勒住缰繩調轉馬頭, 朝向安雪麟, 他沖安雪麟淺淺勾唇, “安大人,咱家往京裏遞了十多封信,你不回信, 也不送糧草, 合着那三十萬大軍要餓死在關中,等你安大人成完婚再去給他們收屍?”
安雪麟和他對視也不露怯,“關中向來富庶, 三十萬将士在那裏不愁吃喝,去年幽州旱情瘟疫, 戶部抽調出的赈濟款已經将國庫耗盡,非本官不送糧草,是實在沒有糧草可送。”
陸韶嗤笑連連,手攥緊缰繩, 只那麽微一用力,馬兒忽然撅起前蹄,猛地将安雪麟踢倒,旋即不等安雪麟反應,馬蹄踩在他的背上,他立時吐出一口血。
周圍官員吓得瑟瑟發抖,縮在一旁不敢上前。
“你敢動本宮的驸馬!”姬姮噌的起身,朝左右女衛道,“把他轟出去!”
那十個女衛飛速沖上前,陸韶只擡眼瞟過,揚起左手朝半空打一響,霎時見數個缇騎竄進來,直向那些女衛飛去,這些缇騎是陸韶挑出來的精銳,女衛們再能打,也抵不過這麽多人,他們倒是機靈,将那些女衛悉數逼退到門外,剩下的缇騎圍了整間屋。
小皇帝早已吓傻,汪着淚沖陸韶道,“陸韶,你,你……”
他第一次見到這麽兇殘的陸韶,往日陸韶都平和溫善,和他說話也帶着笑,好像從沒見過他這樣生氣。
陸韶從馬上下來,踩過安雪麟走向小皇帝。
姬姮想撲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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缇騎擋在她身前,她叫道,“你滾!你要是敢碰陛下!本宮殺了你!”
陸韶充耳不聞,緩步到小皇帝身邊,輕柔笑道,“陛下別怕,這安雪麟是奸佞,臣在甘州打仗,他扣着糧草不給,那邊的将士都快餓死了,臣實在無法才提前回京,今兒這一鬧臣也是逼不得已,總不能讓長公主殿下嫁給這個奸賊?”
他只要露出笑,他就是世間最和善的人,小皇帝向來依賴他,鼓着臉道,“你剛剛吓到朕了。”
陸韶撫摸着他的頭,沖候在門外的王歡遞過眼色,王歡連忙進門裏,佝偻腰道,“陛下,這大晚上的,再過半個時辰宮裏就要下鑰了,奴才送您回宮吧。”
小皇帝唔唔兩手,叫他攙着往外走,經過姬姮時,姬姮臉色鐵青,想叫他,他還轉頭語重心長道,“皇姐,陸韶說這個安大人不是好東西,那肯定不是好東西,你別嫁給他。”
這話一落地,就等于新帝的口谕否決了先帝遺旨,那些向徳黨看的津津有味。
好一出窩裏反,都不用向徳黨出手,他們自己人跟自己人亂了。
小皇帝離開了安府,剩下的那些朝臣也自覺找借口跑了,一屋子只剩姬姮等人。
安雪麟還被馬踩着,他想掙紮,那馬便似懂人性,踩的更狠,他只覺得五髒肺腑都移了位,疼得抽搐。
陸韶挑唇笑,側眸望向姬姮,她滿臉都是怒火,那張臉美豔的過分,幾乎是在剎那間讓人産生想要毀滅的弑殺性,但他還是很溫柔的對那些缇騎道,“來呀,請長公主上座。”
那些缇騎簇擁成一排,伸手指向高座,“殿下請坐。”
姬姮手腳發冷,她不能拒絕,因為拒絕後,她可能會激怒陸韶。
她這時才明白過來,她根本承擔不起激怒他的後果,只要他不死,他就能操控小皇帝,操控朝堂。
她拖着腿坐倒,眼神麻木的盯着陸韶。
陸韶任她看,朝缇騎招手,缇騎們架着鬼臼走出門,順便将門關上。
他這才有閑情雅致蹲地上,拍着安雪麟的臉道,“新郎官兒當的開心麽?”
安雪麟一手揪住他的袖子,瞪大眼睛道,“我和公主兩情相悅,一直是你強迫她,我娶她是為救她,你若有點良心,就該放手!”
陸韶瞧着他那只手,白皙修長,是拿筆杆子的手,只要坐在朝堂上,高談闊論,就能引得一衆人追捧,還能叫女人傾慕,不費吹灰之力。
而他的這雙手喂過馬,打過仗,幹過最低賤的活,這些天養尊處優,也不及安雪麟的手細長,他的手帶着老繭,手掌寬厚,即使肌膚白淨,也能看到手上曾經幹活留下的痕跡。
他沒有安雪麟活的高傲,他沒有資格高傲,但他憎惡這虛僞的高傲,将心裏的髒精雕細琢成高雅,美其名曰,他們是真愛。
真愛,他們才認識幾天就真愛了,那他守在這個女人身邊兩年多,算什麽?
算犯賤嗎!
陸韶眼底血絲網羅,他微微的笑,伸手扣住安雪麟的胳膊一轉,只聽一聲慘叫,安雪麟那只胳膊就被他扯的脫臼,他腳踩着地上那只手,偏頭沖姬姮邪笑,“兩情相悅,咱家就拆了你們的兩情相悅,咱家沒到手的東西,誰也沒資格接手。”
姬姮一下起身,“他是父皇留給陛下的,你殺他就是違逆君上!該死的是你!”
陸韶呵一聲,抽出匕首紮進安雪麟的手背。
“啊!”安雪麟劇烈掙動着,他的右手廢了,往後再也不能寫字,他凄厲着,“……陸廠督,本官和你無冤無仇,殿下是本官光明正大搶過來的,你不服那是你技不如人!你就是殺了本官,殿下也看不上你!”
陸韶拔出匕首,帶出的血濺到他臉側,讓這原本俊美的輪廓添了幾分可怖,他像是厲鬼顯露在人世,見人就殺。
安雪麟幾近昏厥,陸韶一把薅住他的頭發扯起來,他把匕首上的鮮血抹到安雪麟臉上,愉悅道,“你怎麽會跟咱家沒仇呢?當年咱家被你父母抓起來做苦活,吃不飽飯睡不好覺,南京饑荒時,你父母還想吃了咱家,他們運氣好,早死早超生,但咱家的仇沒報,咱家當然不會善罷甘休。”
他湊到安雪麟耳邊笑,“你和長公主殿下串通一氣,意圖将咱家困死在關中,新仇舊恨加一起,咱家要你一條命不過分吧。”
随着這話,他手中的匕首送進安雪麟腹部,安雪麟渾身一震,瞬時錯愕的低下頭,鮮血湧出來,他疼的麻木,只身體脫力摔回地面,他的眼神逐漸渙散,陸韶的臉慢慢在他眼中模糊,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死的這樣窩囊,他有一腔報國熱血,即便死也該是将向徳黨驅逐出朝堂後再了卻餘生,他是卑鄙,和姬姮一起坑害陸韶,但陸韶該死。
奸宦比向徳黨更可惡,他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只是他終究太倚重姬姮,怎麽就輕信她能處死陸韶,她狂妄天真,他竟也信了。
或許是美色惑人,他貪圖美人,因此蒙蔽了自己的良知和雙眼,他自诩忠臣,到頭來卻陪着公主做了蠢事,臨到死背上奸佞的罵名。
都是他自找的。
陸韶靜看着他斷氣,那匹馬仰頭長嘶,陸韶哈哈大笑,他勾起安雪麟的屍首拴在馬背上。
抄手一拍,那匹馬安分下來,陸韶牽着馬走到門前,拉開門将其交給了缇騎,“拉着他繞整個燕京城轉一圈,咱家要讓百姓們看看,禍害大魏将士的狗賊是什麽模樣!”
缇騎便将馬牽走,陡時便聽見院裏老人的哭嚎聲,陸韶在關門前撂下一句話,“把那老頭轟出去!”
他不是什麽良善之輩,先前遭受過的苦難和欺騙都告訴他,善良只會讓他卑賤。
他快要關門時,扭頭就見姬姮朝門邊撲來。
陸韶啧啧兩聲,手極快的闩上門,她想逃出去的機會霎時成空。
姬姮張開雙手扯他,“讓開!”
陸韶擡手摟上她的腰肢,不掩癡迷的望着她,她的五官素來出彩,着了胭脂水粉後,尤為嬌豔,她身上的香也叫這濃重的香粉味掩蓋,她梳着婦人頭,言行舉止間沒有婦人的一絲溫婉,她哪裏适合這樣的妝容。
陸韶取出來帕子往姬姮臉上擦,擦的很用力,她的臉都被擦紅、擦疼,她難以扼制洶湧上來的怒火,劈手對着他的臉欲扇。
陸韶眉際浮現兇狠,徑自将她摁在門上,另一只手變本加厲的擦着她的嘴唇,直擦的那唇破了,他才滿意,又瞄到她頭上的鳳冠,當即扯下來抛地上。
青絲披散,她似乎又回到了從前。
姬姮手腳不停的往他身上打,陸韶扣住那兩只手腕直接将她拎起來,突然揪住她的喜服面露詭異笑容道,“他碰過殿下嗎?”
姬姮抖着唇大罵他,“你個雜種!你有什麽資格質問本宮?”
陸韶面帶着輕浮,并沒有回答她這句話。
他拉開門,摟着她出去,幾乎是腳不沾地,飛快的越過堂屋,沖出安府,不顧路人的眼神,也不顧她在懷裏掙紮,闖入長公主府,他把姬姮帶進拙楓園,手開始扯她身上的喜服。
姬姮僅剩的那點理智都被他這瘋魔的舉動磨盡,她的臉面丢盡了,她被一個太監大庭廣衆之下摟在懷裏,她無法忍受這樣的屈辱,“你放開本宮!滾出本宮的府邸!”
他還在扯,扯了她的外罩上衣,又扯她的下裳,她終于知道怕了,眼淚不停往外淌,顫着聲放狠話,“本宮要将你碎屍萬段!你去死!你去死!”
陸韶将她拽進屋,手掐住她的脖子,兇惡的彎唇笑,“我沒死成,是不是讓你很失望?”
他從不敢對姬姮面前顯露壞的一面,他一度以為,哄着她疼着她,遲早有一日他能代替先帝成為她心上最重要的人,可惜那都是他的幻想。
她沒有心,她只憑着自己的喜好行事,讓她如意便能近身,叫她厭煩,她立馬便要他死。
狠毒的渾身帶刺,再美也叫人憎恨!
姬姮呼不到空氣,方才的狠勁頃刻消弭,她的手腳疲軟,只知張着口想要呼吸。
這種瀕死的恐懼幾乎讓她崩潰,淚水不斷往下落,她的眼睫在顫動,柔弱的潛質迸發,她只不過是只靠着皇權作威作福的幼崽,剝離了這層保護,誰都能宰殺她。
誰都能獨占她。
陸韶欣賞完她的恐懼,将她帶進盥室,扔進暖池中。
姬姮栽進水裏才清醒,她極速要上岸。
陸韶鉗制住她的臉,眼含乖戾,“他碰了你哪裏?”
“本宮讓你滾你沒聽見?”姬姮攥着手欲打他。
陸韶輕松将她按在池壁上,手照着水輕輕為她洗,還如先前般溫柔,連聲音都包含着寵溺,“沒關系,殿下不說,臣來檢查。”
姬姮忍着戰栗,蜷身想跑。
陸韶跪到地上,掌着她的臉細看,“您怕什麽呢?您不是說您是臣的人嗎?臣檢查自己女人的身子也不行?”
姬姮劇烈搖着頭,張大眼朝外叫,“來人!來人!”
“沒有人會來救你。”
陸韶撲哧哧笑,探手進入水池中。
盥室裏極快傳來姬姮的哭泣,斷斷續續穿過門,在窗前被阻隔了。
不及半盞茶,陸韶将姬姮抱出來,她僅着了一身翠色寬袍,萎靡不振的靠在他胳膊上,他放她進床,手挑起她的下巴,那頭長發還滴着水,落在床沿上滾下地,她眼眶通紅,唇也紅豔豔,整個人都像是被抽去了生氣,他撫着她的唇,嘉賞道,“幹淨的殿下,才招人喜歡。”
姬姮一剎閉上眼,“滾……”
陸韶褪掉靴子,慢慢的笑,“滾?您怕是忘了,這府邸是臣送給您的。”
姬姮突的推他一把,赤着腳往地上跳。
被陸韶長臂一勾摁回去,他放下圍帳,眯眼笑的放肆,“你跑不掉了,從今往後,這裏是你的牢籠,我贈予你的一切全部收回,你只配呆在這裏,你想要人上人,我偏要将你拉進泥沼裏。”
他傾身而下,掐起她的臉啃噬。
屋裏的燈戛然熄滅,看不見人影,聽得見低哭着咒罵。
微風浮起,圍帳中一只秀白細手艱難爬出來,還沒逃出多遠,就被另一只大手握住,強硬帶回圍帳。
黑夜下,遠遠望着這偌大的長公主府,俨然已經成了囚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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