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一更)受傷
第87章 (一更) 受傷
傍晚時分, 陸韶團着姬姮轉到外屋去,她屋裏的金魚缸換成了巨大琉璃水缸,整個缸面流光溢彩, 水底下不僅養着金魚,裏頭還躺着各色寶石珊瑚。
陸韶坐到水缸旁, 側身看那水缸裏的魚游來游去,他以前欣賞不來這玩意兒, 看着花裏胡哨的,還難養,他看姬姮喜歡, 自己也試過在屋裏養, 沒幾天就養死了。
但現在再看到這些魚, 他竟莫名生出些趣味, 這些小家夥在這麽狹窄的小地方也能自由自在, 倒比人安分多了。
他低頭瞧着姬姮,她趴在自己身前,白着臉動彈不得, 眼眶還有些紅, 只長睫微微抖,撲閃着好似要睡過去。
這回安靜的很,不哭不鬧, 顯然是剛才被折騰狠了,已經沒力氣跟他兇。
陸韶冷冷移開眼, 他不會可憐她,這都是她自找的。
京墨站在屏風外結巴聲說,“陸廠督,晚膳已經擺好了。”
陸韶便挪到桌前, 長公主府的膳食自來是極好的,姬姮胃口刁鑽,先時宮裏的禦膳她都能挑出花,後來出來住,先帝怕她不習慣外面的飲食,還特意将禦廚賜進了公主府。
這滿桌子菜都是緊着她的喜好,陸韶坐下來,先舀了些鮮肉羹喂到她嘴邊。
姬姮的眸光有些直,腦子也在發木,她慢慢辨別出這是什麽,手一揮将勺子打歪,臉偏到左側,哪怕沒有抵抗的力氣,她也不願意就這麽溫順的受他投喂。
陸韶翹起一邊眉,手固住她的下巴轉過來,繼續拿勺舀鮮肉羹喂她,“吃。”
姬姮狠狠推開,兇惡道,“本宮就是死也不吃過你手的東西!”
陸韶撇唇哦聲,“那您大概要餓死,現在的長公主府可都叫臣打點過,您院裏的丫鬟都是臣重新換的,連您府上的管家,也是臣請來的。”
他似笑非笑的瞥着她,“跟在您身邊的那些人,全被臣給扣押了,您就是不為您自個兒着想,也好生想想那些黎國人吧,就剩那麽幾個了,全死了多可惜。”
姬姮滿眼錯愕,她是大魏的長公主,她應該受所有人瞻仰,可如今她成什麽了,她被這個賤東西囚禁在府裏,她出不去,她的人也被抓了起來,他還用這些人威脅她。
Advertisement
她眼睛酸澀,兩手往他脖子上掐,“你這個逆賊!你不得好死,遲早有一天,本宮要親手扒了你的皮!”
陸韶掰開她手,緊握住束到她腰後,專注凝視着她的怒容,陡生出一種不切實際的幻想,假如那一天,他真的死了,她會不會難過哭泣。
這想法一出來就讓他自己否定了,他死了正好如她的意,她第一個拍手稱贊,轉頭就能另嫁他人。
這人的狠絕刻在骨子裏,她記不得他的好,她只想他死。
陸韶摸到姬姮的脖子,手底下經脈跳動,她的脖頸很細,他稍微用勁,就能擰斷,他不止一次想過,她死了會如何,她會變成一具屍體躺在自己身邊,再也不會诓騙辱罵他,更不會想着殺他,他可以抱着她,不必擔心被她唾棄。
可她這般鮮活,嬉笑怒罵皆動人,如果死了,她會腐爛,最後消失在人世間,他想看着她,就再也看不到了,所以随便她怎麽罵他,他都不會放手。
即使是哭,她也只能在他懷中哭,他誓要将她抓在手中。
這是姬姮欠陸韶的,她得還。
屋門被推開,京墨探頭朝裏道,”陸廠督,六殿下過來了。”
陸韶頓了頓,準備放姬姮下來。
姬姮揪住他的衣領叫道,“本宮要見六皇姐。”
陸韶扯來軟墊放椅子上,按着她坐倒,他立起身,涼涼掃着她,“殿下還是乖乖呆着吧,總不能臣抱您出去,外頭都看着呢,臣是無所謂的,您不怕丢人,臣能抱您上大街上轉悠。”
姬姮瞪着他一言不發,這樣的眼神在以前是威懾,陸韶很懂她眼神裏的意思,但他只将那碗鮮肉羹放到桌邊,溫柔一笑,“臣回來時,要看到殿下吃完,不然臣會很生氣。”
他轉步出屋,臨走時跟京墨道,“服侍她用膳。”
京墨連忙點頭,走到姬姮跟前,她陷在椅子裏,那身金袍開了岔,兩條長腿落在眼裏白的晃人,她就那麽窩着,紅唇烏發,眸子不動,像玉刻出來的人像,沒有煙火氣。
京墨端起鮮肉羹想喂她。
姬姮擡手揮開,碗砸地上,京墨慌的直掉淚,“奴婢求求您吃吧,您一天沒吃東西了,便是再氣,也不能不把身子當回事……”
姬姮的眼珠子轉動,定在她臉上,她立刻緊張的噤聲,姬姮朝她緩緩伸手。
京墨當她想開了,忙湊近她歡喜道,“這桌子菜都是您最愛吃的,奴婢給您……”
“啪!”
姬姮狠狠甩了她一耳光,旋即扯住桌布掀起,碗碟全落地上砸碎,屋子裏登時一片狼藉。
京墨捂着臉落淚,愣是閉緊嘴不敢再說一句話。
她跟着姬姮許多年了,姬姮很小的時候,她和空青被先帝選出來服侍姬姮,那時姬姮不及現在這般暴戾,也會愛嬌玩耍,跟她們這些丫鬟打成一片,等再大一點,先帝教她尊卑有序後,才慢慢疏遠了,姬姮是先帝最心疼的女兒,養的也比其他公主盡心,慢慢這性子也被寵的不上道,發脾氣是正常的,但從不會對丫鬟出手。
這是姬姮第一次打京墨,打的特別狠,她還是高擡着臉,冷漠的沖京墨道,“滾出本宮的屋子。”
京墨慌忙擦掉眼淚,跪地上向她拜了拜,“奴婢告退。”
屋門緩緩掩上,姬姮再也看不見外頭的月色,她倒回椅子裏,望着那一地碎片突然笑了,探手拿了一塊藏進衣袖中,轉而一只腳伸出來踩在碎片上。
梭的可真疼,那血很快從肌膚裏洩出,紅血白膚美的留不住。
她不會屈服的。
——
堂屋裏,姬芙眼見來的不是姬姮,跟陸韶尴尬笑道,“陸廠督怎麽還在這裏?九皇妹起不來嗎?本宮想跟她說說話。”
“長公主殿下剛喝完藥睡下了,六殿下要跟她說什麽臣也可以轉達,”陸韶從容道,臉上不露半分撒謊跡象。
姬芙先是讪讪笑,随即擔憂道,“九皇妹自小就身子不好,小病不斷,這回安大……安雪麟幹出這種惡事,九皇妹指定心裏難過。”
她自顧自說完,才想起來不該在陸韶面前提安雪麟,陸韶和姬姮那種關系,論起來,安雪麟和陸韶估計也不對付,就像魯昭說的,安雪麟是陸韶親手殺的,死的那麽快,不定是報私仇。
陸韶神情自然,“天晚了,六殿下還是回去吧,等長公主殿下身子好些再過來探望她也不遲。”
姬芙略有些糾結,“本宮今兒是一定要見她的。”
陸韶兩手交疊,親切道,“長公主殿下确實睡了,不然臣也不可能出來,六殿下若信得過臣,就跟臣說說。”
他看起來極正派,姬芙也素來覺着他靠譜,便沒什麽隐瞞道,“陸廠督和魯昭提出的科舉變革,向前是九皇妹的主意,本宮知道陸廠督說了迂回的話,讓魯昭以為是父皇遺命,這樣他才會老老實實照做,但這原本就是九皇妹想出來的,本宮不能獨占功勞,那倡議文本宮想跟九皇妹一同發出。”
陸韶手指來回轉,“臣原先也是想說由長公主殿下主持變革,但殿下生病,這事兒才只能落到六殿下的肩上,臣也知這不是小事,壓力極大,六殿下一人只怕扛不住,不過臣保證,無論到時出現何種局面,臣都會站在六殿下這邊,和你們共進退。”
這不是共進退的問題,女科的發起事關朝政和千古,即使民間有人反對,只要當朝大臣和陛下支持,那些反對也顯得微不足道,但第一個發起倡議文的人必定會獲利,往後青史留名不說,也能贏的女人們崇敬。
姬芙咬緊唇,過許久說,“九皇妹卧病在床,本宮心知不能煩憂,倡議文本宮會寫,但本宮想以本宮和九皇妹的名義一起發出,這樣也不妄九皇妹當初私下做的努力。”
她仍記得姬姮曾經說過的話,總有一日,朝裏的女人也能頂半邊天,姬姮不僅說了,還想去做,她讓韓凝月收了那麽多女學生,這些人往後長大都能經過科考入朝為官,這些也都是姬姮在背後促成的。
不應該抹滅掉她的功績。
陸韶凝神,姬姮真有個好姐姐,她總是幸運的,先帝活着時,獨得聖寵,先帝死後,也沒落了一份,小皇帝對她這個姐姐大方的很,要什麽給什麽,姐姐待她也寵,她生長在這樣的環境裏,性子盛氣淩人,飛揚肆意好像也沒什麽不對。
可那又如何,她心狠手辣,根本不念他的情分,她密謀殺他,就得承受失敗的後果。
倡議文裏有她的名字又如何,她出不去長公主府,外面的人是贊頌還是謾罵她都聽不到,他只要她乖乖呆在身邊。
“六殿下委實疼愛殿下,這事殿下若知曉,自然高興,您盡管照您想的做。”
姬芙也高興,她見不着姬姮,瞧陸韶這數次推诿的架勢,還以為他不願跟姬姮說,這事總不能瞞着姬姮,否則回頭就會跟她生間隙。
現下目的達到,姬芙一身輕,便拍拍腿起來道,“本宮還得回去趕倡議文,就告辭了。”
陸韶輕颔首,目送着她離開。
——
陸韶折回拙楓園,進廊下就見京墨半邊臉紅腫,手拿着帕子偷偷抹淚。
陸韶踱到她身後,“明兒起,你不用照看她了,咱家新找人來。”
京墨急忙扭過頭,手足無措道,“不不不,陸廠督,讓奴婢留下來照顧殿下吧,她,她這樣……”
平日裏吃的喝的還得哄着,真換了新人,伺候不周,指定過不好,她那般難養的脾性,只能縱着。
陸韶看着她臉側的傷,“你不怨恨她?”
京墨羞愧道,“奴婢幾乎是和殿下一起長大,說到底是奴婢背叛了她,她生氣是應該的,奴婢哪兒會生恨,只是,只是她這樣不吃不喝,奴婢怕她的身體受不了。”
陸韶垂下眼,良晌說,“你弟弟是個老實人,在總督府當典簿不怕叫人欺負,活計也少,改明兒咱家給他提一提俸祿。”
京墨連忙小聲道謝,窘迫的擡不起頭。
陸韶推門進屋,打眼一望,地上的飯菜到處都是,姬姮還保持他放下時的姿勢,瞧着是睡着了,但她腳下流了些血,那傷口的劃痕還在往外冒血。
陸韶陡時一驚,忙将她抱起來,回身見京墨吓傻了,便催她,“快去把醫女叫來!”
京墨一溜煙跑出去。
陸韶放姬姮進床,打了盆水來給她清洗,他捏起那只傷足放進水中,看清水變混濁,趕忙用毛巾擦幹,才看清腳上劃了半指長的裂痕,他沉沉笑起,當真心狠,對他狠,對她自己也狠,明明最怕疼,還往腳上割。
以為傷了他就會心軟。
陸韶當先用紗布包紮好腳,塞回被裏。
醫女很快趕來,給姬姮看過道,“殿下身體太虛,給餓暈過去了。”
陸韶擺擺手,醫女便下去了,陸韶對京墨道,“讓膳房做些粥,往裏面加點補血的食材。”
京墨忙道是,退出屋叫底下小丫鬟跑去催廚房了。
屋裏靜谧,陸韶坐床頭看着姬姮,睡眠使得她臉龐看起來有一種不谙世事的嬌懶,只要她閉上眼睛,她比誰看起來都乖,睡覺不會有任何動靜,給她擺什麽樣的姿勢都不反抗。
可那樣太無趣了,那不是她,真正的她能折騰死人,是世間最磨人的混賬。
姬姮這一覺睡到半夜,醒來時陸韶坐在桌前看折子,她翻一下身。
“殿下醒了就不要裝睡,”陸韶放下折子,起身踱到床前。
姬姮耷拉着眼不做聲,當他這個人不存在。
陸韶厭惡極了她這副不理人的樣子,躬身到她跟前,拉着她的胳膊拽人進懷裏,“殿下可能還不知道,六殿下過來找臣,是想在倡議文裏加上您的名字。”
姬姮眼睛裏有了些神采。
就聽他惡劣發出笑,“臣沒答應呢。”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