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投緣

很小的娃娃也是講究投緣的，比如小妞妞和小金寶這兩個小娃娃。

“金寶，看是誰來了？是不是小妞妞呀？”劉海元抱着自家的小兒子滿心歡喜地哄着，小小的金寶娃娃竟然真的就笑了起來，使得劉海元在心裏頗為稱奇，心想：兩個小娃娃還真是投緣呢！

小妞妞進了劉海元家的院子，然後突然就睜開了清亮的大眼睛，小臉上先是扯出一抹笑意，對着劉長祥“呀”了一聲，劉長祥也回應着笑意，把小妞妞的搖床放到屋檐下，接着把小妞妞放了進去，小妞妞也不哭，只是睜着純真的大眼睛定定地看着劉長祥。

劉長祥摸摸小妞妞的頭，然後向劉海元真誠地道謝，之後才急急忙忙地走了。劉長祥回到自家，和周穆迪交代了兩句，然後就背着一個雙肩大簍子，又在兩邊的腰間一邊系了一個小魚簍子，一邊系了一個小筐筐，拿着一根長竹竿，把籬笆的門打開，口裏喊着“鴨姐來來來來……”的聲音，趕着一大群鴨子出去了。八月份的稻田裏還生長着第二季稻子，稻子已經開始泛黃，但還沒有到收割的時候，不過，離收割的日子也不遠了。劉家村這一帶一年要種植三季稻子，今年的第一季稻子被大洪水給徹底地毀掉了，因此這第二季的稻子就承載了農人們格外多的希望。趕着鴨子不能去田裏，因為劉長祥擔心會糟蹋了別人家田裏的稻谷，不能去田裏，那就只能去河裏了。

小河長長的，似乎沒有盡頭。劉長祥趕着鴨子順着小河走着，走一會兒，停留一會兒，讓鴨子們在淺一些的水裏啄一會兒魚蝦，而他自己也拿出釣魚的魚竿來釣一會兒魚。河邊生長着許多草木，有些柳樹底下生長着木耳和蘑菇，劉長祥細心地尋找着，把蘑菇和木耳采起來，收進挂在腰側的小筐裏。鴨子們白天也會生蛋，他們要生蛋的時候會自己上岸來，把蛋生在地上的草叢裏，劉長祥便把這些鴨蛋收進背後的簍子裏。路上看到一些認識的草藥或是蛇蛻皮，劉長祥也會收進腰側的小筐裏。但是，劉長祥為人老實，他從不去動那些有主人的東西。

劉長祥路過別的村莊時，就成了外人，一般村莊裏的人都對外人有些防範之心，便遣了一些小孩子跟在劉長祥的身後看着，防止劉長祥掐田裏的稻子或是摘樹上的果子。劉長祥對這些是習以為常的，心裏并沒有去計較。小孩子們活潑，很愛和劉長祥搭話，嚷着讓劉長祥給他們講故事，劉長祥現在只要見着孩子就十分喜歡，和以前完全換了一個人似的，對這些陌生的孩子們的要求是有求必應，講故事的時候臉上還一直挂着和善的笑意。一回生，二回熟，放了三個月的鴨子，劉長祥早已和這些村莊裏的孩子混熟了，就連那些村莊裏的大人與劉長祥碰了面時，也都是和和氣氣的，順便還會寒暄兩句。得了人和，劉長祥每日出門放鴨子都是順順利利的，後面還總會纏着一群小孩子，一路上總是熱熱鬧鬧的。盡管并不孤寂，但是劉長祥的心裏卻是分外地想念自家的小妞妞。

“劉爺爺，你家裏都有誰啊？”

“還有一個老婆子和我家孫女，我家孫女還沒有滿月呢。”

……

小妞妞在劉海元的家裏表現得乖乖巧巧的，不哭不鬧。劉海元去外面幹活了，家裏只有海元媳婦帶着兩個娃娃。海元媳婦要忙着織布、幹家務活，便把兩個娃娃都放在他們各自的搖床裏。到點了便給兩個孩子輪流喂奶，每隔一會兒還要去摸摸孩子的尿布，看濕了沒。兩個娃娃大部分時候都是在安靜地睡覺，醒來了時兩人竟然還能隔着搖籃“依依呀呀”地對話。

中午，劉海元回家來吃午飯，放下鋤頭便把自家的兒子抱起來，在懷中逗弄着，又把頭探到小妞妞的搖籃上方，也逗着小妞妞，劉海元的媳婦笑着說道：“你不知道，這兩個小的竟然還一起說話呢！”

劉海元好奇地問道：“是怎麽說的？”

海元媳婦笑着說道：“兩個娃娃你說一句，我說一句，等這個說完了，那個立馬就接上，我在旁邊聽着，肚子都笑疼了，就沒見過這麽有意思的事情！”

“呵呵……”劉海元樂了起來，大大地在自己兒子臉上親了一口，戲谑地說道：“咱金寶真是聰明！你是在招呼小妞妞嗎？嗯？”

小金寶也跟着自己爹“咯咯”地笑了起來，笑聲特別響亮，劉海元探着頭往搖床裏一看，發現小妞妞也正在“咯咯”地笑着，劉海元連忙驚奇地對自己媳婦喊道：“金寶他娘，這兩娃娃還真是奇了！就連笑都是一起笑着哩！”

海元媳婦在廚房裏笑着回答道：“可不是稀奇麽？兩孩子的尿布還是前後腳跟着一起換的呢！”聽見媳婦這麽說，劉海元笑得更加不可自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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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裏，周穆迪剛剛吃完午飯，給雞喂完食，接着便把織布機從屋子裏搬到了自家的屋檐下。盡管織布機并不沉重，但是周穆迪因為此時身體狀況相當糟糕，因此幹了這一點點力氣活之後，心就跳得特別快，氣喘得也是特別費力。周穆迪心裏不禁湧上了悲哀，如果一個農婦已經失去了幹活的本事，那她還有什麽用處呢？周穆迪因為悲哀，又把眼眶紅透了，但是她心裏的主要念頭依然十分清晰，她現在的目的就是要讨好劉長祥，不讓劉長祥趕走她。因此，周穆迪把那些胡思亂想通通抛在腦後，手忙腳亂地開始做她目前最重要的事——幹活。織布機的聲音叽叽喳喳的，周穆迪忍不住想起自己的兒媳婦、想起來自己兒子劉東元，眼淚瞬間奔流而下，一邊織布，一邊小聲地啜泣起來。

“長祥媳婦！今天精神頭好？”一個中年婦人提着一個木桶走進院子裏來，笑着同周穆迪打招呼。

“甄嫂子，你過來坐，麻煩你又來看我，前幾天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

“這有什麽麻煩不麻煩的，咱們是什麽交情啊？你還好意思跟我客氣啥呀？呵呵……”

“你這匹布沒織好，不夠細密。”婦人直白地說道。

“嗯，好久沒沾手，手藝都生疏了。”

“我家水塘裏的浮萍又長瘋了，所以給你家的鴨子撈了一些來。”

“多謝甄嫂子了！難得你每次都想着我們。”

“不用謝，這東西又不值錢，留着也是沒用。你家妞妞呢？在家沒？”

“妞妞被她爺爺送到海元家去了。”說到這裏時，周穆迪覺得很羞愧，她竟然對小妞妞幹了那樣喪良心的事。

“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你也不要多想，把身體養好才是正經，我瞧着你現在的氣色可是大不如從前了，瘦得都摸不到肉了！午飯可是吃了？”

“吃了，倒是讓您費心了。”

“不費心，吃了幾碗？可是炒了菜？”

……

兩名婦人閑話家常，說的話十分瑣碎，但是周穆迪的心情卻是因此漸漸地光亮起來。身邊有人關心自己，陪着自己說話，周穆迪把心裏的郁積之氣都逐漸地釋放了出來，心裏的信心也增加了，開始向新的面貌過渡着。

－－－－－－題外話－－－－－－

六一快樂！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