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結束 (2)
寂靜。
從前,月燭溟從來不怕安靜,可是現在,他心底竟然生出了濃烈的不安來,那股從前一直壓着的不安,在這一刻就像是化作了一只猛獸,幾乎将他整個吞噬。
他把頭埋在沈牧亭的脖頸間,沒有言語,可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着。
“王爺,該用膳了。”晏十風端着飯菜進來,沈牧亭這段時間只能吃流食,全都是月燭溟嘴對嘴喂下去的,今日也一樣。
“放下吧!”
晏十風欲言又止,退了出去。
晏十風出去後,決定還是暫時不将宣臨城的事告訴月燭溟了,就算說了,王爺也未必想聽。
京都現今有林淵跟他爹在,出不了大亂子,只是覺得月凜天都變成那幅不人不鬼的模樣了,竟還吊着一口氣。
這世道還真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啊!
晏十風嘆了口氣,伏琴這時渾身僵硬地走過來,他的臉上臉上,脖子,還有手臂都青了好幾塊,晏十風微笑道:“怎麽?去找仇軒了?”
“嗯。”伏琴聲音悶悶的。
“被揍了?”
伏琴面色有點不自然,但還是悶悶地“嗯”了一聲,就是“揍”的方式有點不太人/道。
“解氣就好了,仇軒也只是擔心你。”
“我知道,可他也不能不顧我跟王爺啊,怎麽可能他說危險我們就不去,那他還不如什麽都不留,我們就可能真找不到地兒了。”
剛才他也是這麽反駁仇軒的,氣得仇軒沉默了非常久,最後還是少不了被“揍”的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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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看到公子動了,還沒動靜嗎?”伏琴說完就抿着唇。
晏十風搖頭,覺得月燭溟繼續這麽下去,人早晚也會廢了的。
伏琴咬緊了後槽牙,現在真的想把應少安拖出來鞭屍,可是他們連應少安的屍體都沒見着。
“會好起來的。”晏十風看着天邊落日。
兖常州的冬日并沒有宣臨城那麽寒涼,相反,兖常州可以稱得上四季如春了,每天都有暖洋洋的太陽。
“備水吧,一會兒公子該沐浴了。”
說完晏十風就去了書房。
最近這段時間,不那麽重要的事都是晏十風替月燭溟處理,重要的事才他做決定。
京都的情況基本安定下來了,卻依舊沒有帝王。
他爹讓他勸月燭溟回去登基,可月燭溟不同意。
想想也是,月燭溟要真有帝王心,根本就沒有這麽多事兒,他早就當皇帝了,更何況現在有了沈牧亭……
那一日黃昏,晏十風清楚地記得月燭溟看着落日時的表情跟說出來的話。
他說:“阿亭只想一世無憂。”他們都在為一世無憂而努力着,這條路艱難,可他們都走得義無反顧。
那時,晏十風便知道,月燭溟不可能登基為帝的。
這天下何人為帝皆可,反正不可能是他月燭溟。
他能暫時處理盛宣事宜,卻也只是暫時而已,還讓他們早點物色好帝王人選。
月燭溟打算徹底不摻和了。
又過了幾天,月燭溟依舊每日都會讓晏十風給他挑絞藤,這一日挑完絞藤,月燭溟回房,卻見床上空無一物。
“阿亭?”月燭溟整顆心都提了起來,不顧身上的疼痛滿宅院瘋跑着找人,把整個知州府的人都驚動了。
最高的房頂之上,沈牧亭躺在瓦片上,他醒來的第一反應便是跑。
方才醒來時的那一瞬間記憶是空白的,只剩下身體慣性的本能。
等他爬上了房頂,才反應過來,自己穿越了。
他看着院子裏踉跄着找人的月燭溟,嘴角輕輕勾了起來。
月燭溟朝他撲過來的畫面就像定格在了他的腦子裏,昏睡時每晚都被一個熾熱的懷抱緊緊摟着。
月燭溟記得幾乎瘋魔。
就在他準備提劍出門找人的時候,一道讓他萬般思念又缱绻地很的聲音忽然自他頭頂傳來。
“阿溟~”
月燭溟猛地回頭,就見一道白影朝他撲了過來。
他只着亵衣,身形單薄得讓人心疼。
月燭溟穩穩地接住他,可是下一刻,月燭溟那忍了數月的淚,在這一刻瘋狂決堤。
兩人都這麽相擁着,月燭溟的力度大到幾乎想把沈牧亭揉進自己的身體裏。
沈牧亭吃痛,卻沒說話。
他知道他讓月燭溟擔心了,心髒被一股股未知的熱流填得異常的滿。
伏琴跟仇軒出來的時候,就見院子裏相擁的兩個人。
“公子!”伏琴興奮得眼睛都亮了起來,緊接着就是哭,拽着仇軒的衣襟使勁兒擦,眼淚鼻涕糊了他一身。
仇軒:……
晏十風過來看到的時候也很詫異,白日裏都沒有醒來的跡象,現在卻活生生地站在他們面前,這讓人如何不震驚。
同時卻也是高興的。
下一刻,月燭溟就像是被抽掉氣的破娃娃,突然在沈牧亭懷裏軟了下去。
被沈牧亭穩穩接住。
沈牧亭看着他憔悴的臉,直接将他抱了起來。
新任的州知大人看着這情況不明就裏,卻也知道那個一直昏睡不醒的人是什麽人,擦了把額頭上的汗,趕緊把周圍的人招呼走了。
衆人都沒有打擾沈牧亭跟月燭溟。
沈牧亭把月燭溟放在榻上,沈牧亭想轉身離開,卻被月燭溟一把拽住了手,那雙眼中是不确定又迷茫的固執。
沈牧亭整顆心都被揪了起來,他俯身在月燭溟的臉上親了一下,“阿溟,我醒過來了,不會再那樣睡了。”
“你睡夠了嗎?”月燭溟看着沈牧亭眼也不眨。
“夠了。所以……”他拍了拍月燭溟的手,“讓我看看你的身體。”
“不要。”月燭溟固執得拽着他,他心裏沒有實感,他怕這一切都是一場夢。
“難道你想在床上躺一輩子?你不是說要我下不來床?”
月燭溟:!!!!
“等你好了,我給你機會。”沈牧亭依舊言笑晏晏,就算現在的月燭溟一點都稱不上俊逸,可這個人在他眼裏,就像在發光一樣讓他滿心溫暖。
月燭溟這才松開他。
沈牧亭招來人備了幾桶熱水,把月燭溟剝光放了進去。
月燭溟知道他要做什麽,拽着他的手道:“你才醒……”
“你不是每天都在用好湯好粥伺候着我?”沈牧亭躺了兩個多月,也沒見瘦,可見月燭溟把他照顧得多好。
“我沒事,你再休息幾日。”月燭溟拉着他的手,輕輕吻了吻。
“王爺,你是想我再去睡幾個月嗎?”
月燭溟被他說得面色一紅,頗有些哀怨地看了他一眼。
沈牧亭被他的視線看得一樂,“王爺,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視線特別……”
“哀怨嗎?”月燭溟接過他的話。
“不是。”沈牧亭寬衣進了浴桶,“是特別撩人。”
月燭溟:……
他發現,就算現在,他對沈牧亭也毫無招架之力。
兩只浴桶相對着,一人一只,沈牧亭沐浴完給月燭溟換了水,他道:“王爺,準備好了嗎?這次會比上一次更疼的。”
月燭溟拿他沒辦法,只得同意。
這一晚,月燭溟沒有忍着,疼了就報複性的咬沈牧亭一下,沈牧亭也沒介意,兩個月活像沒有盡頭的等待,被月燭溟咬兩口算什麽,就算他要他的命,沈牧亭也會毫不猶豫地給他。
月燭溟給了他——最珍視的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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