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9)

“那又如何?就算父親看着你父親的面子不讓我給她,過不久它就會莫名其妙壞掉的。”清芬嘴角浮現出一絲嘲諷:“我這個嫡女,只是占了個好名頭而已,過的日子,可比不上別人家的庶女。”

“所以你也同意你母親今日的安排?”潤璃突然間有點了解李同知太太的心情,也想通了李清芬為何也會同意铤而走。

“你也看出來了?”李清芬的臉一陣發白:“我不想這樣做,可我能夠不試一試嗎?只要能夠走出這個同知府,不用看那母女眼色,那我就過上舒心日子了。”

“可是你知道嗎?你若是真那麽做了,你只能做一個妾,一個沒有名分,沒有婚姻的女人,你甘心嗎?”潤璃難過的看着閨中好友:“我和你說,今日我母親有意叫你去接近我四堂兄,他尚未婚配,如果你成功,我母親出面保媒,那就會是正室太太。”

“是嗎?”李清芬的眼裏出現了一道光彩,如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蘇太太真準備幫我保媒?”

無緣無故,別人怎麽會對你那麽好呢?

潤璃搖搖頭,原來清芬竟然還有一顆天真的心。

“其實我母親想給你保媒也是有她的私心。”潤璃垂下眼睛,睫毛在下眼斂投下了淡淡的一圈陰影:“我母親和大伯母不對付,她想着叫四堂兄娶了你,好叫大伯母難堪。你自己掂量着看要不要去試,如果你試成功了,你會成為我的四堂嫂,但是會有一個不好對付的婆婆,可能我四堂兄最開始還會對你有不好的看法。”

李清芬沉默了,她并沒有想那麽多,她原來只單純的以為蘇三太太是一片好心,看着自己和潤璃交好,所以也愛屋及烏,想給她找個好歸宿而已。聽潤璃一說,方才驚覺這裏面內幕不少。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李清芬喃喃的說,用手捂住了臉,手指修長而潔白,但是卻略顯瘦削。

“清芬,這世間,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對你好,除非是親人,除非是好朋友。”潤璃把她的手拿了下來:“現在是一個選擇,你有可能成功,也有可能失敗,你先自己好好想清楚再去做,畢竟是你一輩子的事情。”

“我……”清芬坐在那裏,臉上的神情變化不定。

如果是自己,又該如何去面對?潤璃不由得嘆了一口氣,或者自己該感到幸運,在蘇府沒有遇到這些事情,最多也就是聽到蘇潤珉和蘇潤珏不停的吵鬧耳根不清淨而已。

“我要去試試,哪怕只有一點點希望。”李清芬的手緊緊的握成了一個拳,眼睛裏全是堅定。

“那我幫你。”潤璃被她那抹決絕感動了:“你母親原來吩咐你怎麽做?”

“母親原來計劃是叫仆人把世子爺引到後花園的池塘那邊,然後……”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臉上紅暈慢慢的化開。

“難道是叫你假裝跌落池塘叫世子爺來救你?”潤璃瞪大了眼睛。

“嗯。”李清芬點了下頭,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回答。

果然是毫無意義的橋段,被吳媽媽一猜就中。

古人怎麽就沒有一點智商含量高的手段呢,例如計中計,連環計,慢慢培養感情之類的,可是考慮到男女見面少的實際情況,或者這種直白的手段能更迅速的俘獲獵物吧。

“還是別掉池塘了,萬一我四堂兄不會水性又該如何?萬一你來不及救治……”潤璃沉吟,“我們還是想個穩妥的法子罷!”

作者有話要說:

☆、留連戲蝶時時舞

“姑娘,姑娘!”屋子外面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顯得甚是慌張。

“怎麽了?”李清芬聽出了那是她的貼身丫鬟玉蟬的喊叫,心情本就緊張,聽着這丫鬟慌張的聲音,更是手腳發軟,連站都沒有能站起來。

“姑娘!”玉蟬拉着蔥翠跑了進來,後面跟着一直站在門外把風的嫣紅。

“玉蟬,什麽事情這麽驚慌?”潤璃站了起來,白了一眼那個梳着雙丫髻的丫鬟,沒見着你家姑娘現在這樣子嗎,還來增加緊張氣氛?

“咳咳,好像太太的計劃被大姨娘知道了,我見着大姨娘身邊那個花婆子支使着一個小厮無論使什麽手段,無論如何也要把世子爺帶去後花園那個池子邊上呢。”玉蟬大大的喘了一口氣:“奴婢想着大姨娘是想要三姑娘先下手為強去勾搭世子爺呢……”

“讓她去罷。”李清芬按了按心口,和潤璃把話說開,這才發現娘的主意未必就是一條妙計,還不如琢磨着怎麽接近潤璃的四堂兄來得實在。

“我們不如去看看貴府三姑娘的表演。”潤璃倒是來興致了,生活太平淡,好不容易來了點調味品,怎麽能輕易錯過。

“可是……”李清芬還在猶豫,這邊玉蟬已經攙着她站了起來:“姑娘,去看看吧,那可是太太花了好幾天功夫才策劃的這個賞花會,怎麽能叫大姨娘和三姑娘輕易的就得了好處去呢?”玉蟬氣鼓鼓的,嘴巴翹都能挂油壺。

“你這小丫鬟,就會瞎操心!”潤璃笑着罵她:“仔細照顧了小姐才是正經事!”

“我這也也是在照顧姑娘呀!”玉蟬一面笑着一面扶着李清音,腳步不歇的往後花園去了,潤璃也只能帶着嫣紅和蔥翠跟在後面走。

李同知夫人倒是沒有撒謊,後花園的紫藤蘿确實開了。

紫藤蘿枝蔓相纏,占據了極闊的一面牆,綠意盎然的枝條垂及地面,上面有零星的紫藤蘿花朵,如碧空的星星般零星散落着,倒也有幾分別致,只是還不到紫藤蘿的當季,所以并沒有美得讓人屏息的紫藤蘿瀑布。

“李太太倒也稀奇,這紫藤蘿不是還得晚上大半個月才能看的嗎,怎麽剛出了幾簇小花苞兒就這麽急急忙忙喊我們家姑娘來賞花?”嫣紅看了看紫藤蘿上面稀稀落落的花朵,李同知夫人這個賞花的由頭找得甚是牽強。

“哼,再晚些時候,還不知道世子爺和堂少爺在不在杭州呢。”蔥翠是個心直口快的,也沒有想到會不會被李清芬聽到,話就脫口而出。

潤璃皺了皺眉,前面的李清芬肩膀一顫,腳下的步子略微滞了下,又飛快的往前面走了。

“蔥翠你怎麽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呢?”潤璃的話音帶着怒氣:“回府後自己去吳媽媽那裏領罰,扣一個月月錢,抄《心經》十遍。”

“是。”蔥翠小聲應道,她也懊悔了,可是一切都已經太晚。

少女敏感的心已經被輕微的劃下了傷痕,雖然這傷痕不深,但和每天都在添上去的傷痕彙集在一起,已經足夠摧毀她給自己設置的保護圍牆。

李清芬仿佛聽到自己心防嘩啦倒地的聲音。

連潤璃家的丫鬟都看不起自己,何必自以為是?

苦笑一聲,李清芬不動聲色的在玉蟬的攙扶下繼續往前走,只是她好像已經有了一些變化,潤璃在後面看着,發現她的肩膀已經塌了下來,

如果說開始李清芬還有一點點堅強,現在這點堅強都已經消失。

幾個人緊趕慢趕到了池塘邊,一切都已經晚了。

池塘裏漂浮着鮮豔的紅色衣物,一雙手正在極力的劃水撲騰着:“救救我!”聽那尖而細的聲音,就知道在水裏掙紮的是李府的三姑娘李清音。

池塘旁邊站了一個少年,月白色的錦緞衣角随着風微微掀起,他背着手對着池塘裏掙紮的少女,臉上沒有半分同情:“姑娘,你到池塘裏多呆會,你的丫鬟肯定去找人救你了,不用着急,你慢慢等。”

說完這句話,那少年轉過臉來,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幾個人。

他愣了下,也沒細看,直接與李清芬和潤璃擦肩而過。

然而,擦肩以後,他下意識回頭,卻看到了黑色秀發上的兩根粉色絲縧。

腳步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

“三姑娘!三姑娘!”一個老婆子帶着幾個下人模樣的人趕了過來,滿臉焦急:“三姑娘,怎麽掉到池塘裏去了?快點快點,去把三姑娘救上來!趕緊去給太太送個信兒,三姑娘掉池塘去了,趕緊的!”

“世子爺!”“虞城!”又趕來了一撥人,是蘇潤璋蘇潤璘還有蘇三老爺和李同知大人。

李同知三步奔作兩步沖到了池塘邊上,身子向池塘那裏探出去很遠:“音兒,你怎麽樣?”臉上的焦急倒不似作僞。

潤璃冷眼看着,貌似李同知太太和大姨娘都沒有一個和李同知通了氣的,否則李同知也不會有這般驚詫的表情和聲音。

李家三姑娘已經被打撈上來了,濕淋淋的一身,曼妙的身材更是玲珑別致。丫鬟趕緊用披風把她包裹得像一只粽子。

梁伯韬冷眼看着這只濕嗒嗒的粽子用一雙大眼睛幽怨的看着他,仿佛在控訴他見死不救的罪過,可他根本沒有看那雙幽怨的眼睛,他的眼神落在池塘邊一個粉色的身影上。

她已經轉過臉來了,雖然身材不高,才及得上身邊少女的耳垂,但卻不妨礙她讓人感覺到她的美好。簡簡單單的簪花髻,上邊就插了一支粉紅色的琉璃發簪,簪頭嵌了一顆龍眼大的東珠,齊劉海下面是一雙純淨的眸子,沒有一點雜質,安安靜靜的安在兩彎眉毛下面。蘇三姑娘那眼睛不見得比別人的眼睛要大,也不見得有多麽妩媚,可那眸子裏的熠熠光彩卻那麽吸引着他的目光,讓他看了還想看。

“音兒,我可憐的音兒喲……”一聲凄婉的哭聲把人群的視線都吸引了過去。

這哭聲很有技巧,和一般的歇斯底裏不同,這哭聲是徐徐兒的展開,到了尾音還顫抖着挽了兩個花兒,似乎要軟綿綿的融到人心裏去,又如美人柔軟的手在你臉上撫摸着,讓人有一種心旌搖晃的感覺。

李同知一聽到這聲音,趕緊迎了上去:“如月,你怎麽這時候出來了?外面風大,仔細着涼了!”回過臉又罵跟着的丫鬟:“都不會服侍太太嗎!”

太太?蘇潤璃心裏只覺好笑,看了看父親的臉,果然有點黑。

這個就是傳說的大姨娘了?

一直風聞大姨娘是個美人,來李府也多次了,倒一次也沒見着過,現在可算是見到了!潤璃冷眼看着那大姨娘,整個人倚在李同知的懷裏,柔軟得像沒有骨頭一樣,眉毛重重點翠,嘴唇流若含朱,粉面含春的樣子看不出半點哀戚。潤璃甚至懷疑她是用心化了半個時辰妝才出屋子的。

“聽到音兒落水了,我這個做娘的怎麽能安心呆在屋子裏喲!音兒,告訴娘到底怎麽了,娘一定不會讓你不明不白的吃了這個虧的!”

再遲鈍的人聽到這裏也明白了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情,蘇潤璋幸災樂禍的看了看梁伯韬:你又中招了吧?是誰昨晚嚷着要來看紫紫藤蘿的?現在紫藤蘿花倒是沒有看到幾朵,倒是看到了一個落水的美人兒!

梁伯韬毫不在乎的回敬了他一笑:“李同知,我被貴府一個小厮帶着說來看紫藤蘿花,結果剛到這裏,這位姑娘就到了,她自己不慎失足落水,然後貴府的下人就把她救了上來,事情就是這樣了。”

李同知皺了下眉毛:“音兒,你怎麽這樣不小心?”

大姨娘也哽咽着:“音兒,你素來是個穩重的孩子,今日怎麽就會掉進自家池塘的?”

“父親,母親,孩兒剛剛在那邊看過紫藤蘿準備往池塘那邊小亭坐坐,這位公子就過來問話,女兒深知男女大防,不能輕易和外男說話,急忙想走開,不曾想裙子不慎被這位公子踩住,一時沒有站穩,就跌進池塘了……”李清音一番話說得委委屈屈,那淚水竟也是如泉水般往外流:“這位公子想必也是無心的疏忽,可現在女兒的身體被人看到了,女兒現在已經不想活了……”

“這位公子,你看這件事情該怎麽辦呢?”

終于把事情繞到了重點上,李大姨娘心中一喜,不再是伏在李同知懷裏哀哀哭泣,站直了身子,望着被丫鬟扶着的李清音:“音兒可是我掌上明珠,公子今日驚吓了她,也該給我們李家一個交代罷?”

“那李太太想要什麽交代呢?”梁伯韬眯了眯眼睛,望着眼前一臉算計的大姨娘。

“我倒是不敢問世子爺要什麽交代!”一個顯然是因為生氣而打顫的聲音響起,李同知太太和蘇三太太在一幹丫鬟婆子們的擁簇下走了過來。

自己精心設計好的劇目竟然被那個狐媚子和她女兒搶了去,而且那狐媚子還在外人面前以太太自居!雖然在內院這狐媚子的氣勢直逼自己這個當家主母,可在外人面前她也只能是個妾!可今天她竟然以李府主母的姿态去和外人說話?李太太氣得兩只手都在晃動,臉皮漲成了紫色,在蘇三太太同情的目光下,她好不容易才在丫鬟的扶持下支撐着身體走到李同知的面前。

作者有話要說:

☆、幾家歡樂幾家愁

“世子爺,我家三姑娘走路素來是不看路的,是她自己掉進池塘,與世子爺無關。”李同知太太看都不看李同知和大姨娘,只是微笑着和梁伯韬說話。

“哦,您才是李同知太太?那這個女人又是誰?”梁伯韬好奇的望着臉上抹得粉白的大姨娘:“為何她自稱是貴府姑娘的母親?”

“那是我們李家的大姨娘,家教不嚴,讓世子爺看笑話了。”李同知太太很得意的看着大姨娘的臉色由粉白變成蒼白:“平素我們家老爺偏了點心,所以一個上不得臺面的姨娘都能在世子爺面前胡說八道,我在這裏代我家老爺陪不是了。”

梁伯韬點了點頭:“我也想着李同知太太也不該是這副模樣。李同知,你寵妾滅秦,我倒是想回京叫禦史給參上一本,可你官職又太低,禦史都懶得參你,不如直接給免職了,在家好好反思反思?”

李同知聽到這句話,臉色突變,全身如篩糠般發抖起來,苦心經營多年,好不容易在三十六歲上才得了這個五品官,要是就這樣給免了,他半輩子心血就白費了!所以也不管大姨娘如何的弱柳扶風,他馬上撒手跪了下來:“世子爺,都是這賤妾在屋裏閑得發慌,沒事出來亂逛沖撞了世子爺,下官一定嚴加管束!”回頭叱喝了一句:“你們還不趕緊扶着姨娘回去?這一個月大姨娘都不用出屋子了!”

這時,一直在旁邊看熱鬧的蘇潤璋卻閑閑的說:“是不是一個月後又可以出來到處亂跑呢?要是又沖撞了哪位貴人怎麽辦呢?”

“這……”李同知一身汗涔涔,額頭上汗珠一顆顆掉到了地上,莫非這些小爺吃飽飯沒事情做,還想要管到他的內院,叫他把大姨娘賣了不成?看着哀哀怨怨的大姨娘,心裏有不舍,畢竟是自己寵了快二十年的女人,可是要是不整治,面前的世子爺可惹不起啊!

“李同知,我倒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蘇三太太看着李同知為難的臉色,也知道他心裏想什麽,不如自己給想個主意,既能解決李太太的困境,又能不讓李同知做事情太為難:“我覺得你不如把大姨娘做外室養着,,以後她還一樣是你李同知的妾室,而且你也不會擔心她在內院沖撞了貴人這些事情了。當然她三個孩子還是要放到李太太這裏養着的,要不是孩子們到時候連規矩都不會守了。”

李同知還能說什麽?只能磕頭:“蘇太太這個主意甚好,下官一定照辦!”

“起來罷。”蘇三老爺在旁邊看着,臉上也挂不住,畢竟李同知是自己下屬,他出了事,這個一力保舉他的上司臉上也不好看:“李同知,須知妻妾有別,嫡庶分明,你可不能再這麽糊塗了,否則以後出事我都不好保你!”

“是,都是下官糊塗了……”李同知這眼淚不比女人的少,流起來也是嘩啦嘩啦的。

蘇三老爺轉過頭來看着梁伯韬:“世子,你看李同知這麽處置可好?”

梁伯韬點了點頭:“就這麽辦吧!”

突然,他又像想到了什麽,走了幾步站到李清音面前,看了看那個滿臉嬌柔的李家三姑娘:“我剛剛好像聽到你說你不想活了?”

李清音哪敢再看他的眼睛,躲閃着,小聲說:“是母親教我這麽說的……”

“那也得你自己說出來我才能聽到啊!”梁伯韬似乎很感興趣的上學打量了李清音一番:“你倒還算得上是個美人。”

李清音驚喜的擡起頭來,看着梁伯韬玉樹臨風般站在她面前,笑容可掬的看着她,心裏充滿着不可置信:難道世子爺想納自己為妾?

“小爺對美人兒的要求一般都不會拒絕的,所以……現兒我就幫你去死好了。”梁伯韬伸手推開扶着李清音的那個丫鬟,然後輕輕推出一掌,就看見李清音嬌弱的身軀飛了起來,又一次落進了池塘。

“音兒!”李同知大驚,爬了起來指揮着下人們趕快打撈小姐。

幸虧工具都是現成的,打撈得很順利,李家三姑娘又一次成功獲救。

“敢耍這樣的花招來算計小爺,我看真是活得不耐煩了!這次看在蘇知府的面子上我且放過你,如若再有下次,休怪我不客氣!”梁伯韬怒氣沖沖的對着李同知一甩衣袖,帶着蘇潤璋和蘇潤璘離開了李府。

李同知站在那裏,臉色衰敗。

“李同知,你就算再寵愛大姨娘,該守的規矩還是要守。”蘇三老爺不滿的看着下屬:“你且看看清芬這孩子,穿着打扮可比得上清音一半?她才是嫡女,你難道就糊塗了?”

“是屬下糊塗了。”李同知聲音委頓:“屬下沒想到平常縱着她,竟然把她的膽子養得這麽大,竟然敢暗算世子爺,虧得世子爺不計較,否則……”

“你知道就好。”蘇三老爺點點頭:“就把大姨娘發配做個外室罷,最好是直接賣掉,但是看你那份舍不得,那我也就不勉強你了。”

蘇三老爺說完帶着長随也走了,李同知耷拉着頭跟在他身後走着,顯得格外蕭瑟。

池塘邊上熱鬧的人群最終散盡,這裏又恢複了寧靜。

李同知夫人特別開心,叫丫鬟摘光了後花園為數不多的紫藤蘿花,做潤璃最愛吃的紫蘿餅和紫蘿糕。

看着坐在右手邊的蘇三太太和潤璃,李同知太太拿着帕子擦着淚水,可是擦了又擦,怎麽也擦不幹似的。

“哭什麽呢,終于苦盡甘來了,該開心才是。”蘇三太太拍着她的手,安慰着她。

“十多年了,我今天是最開心的一天。”李同知太太滿臉快活的笑容:“幸虧世子爺和蘇少爺出面,這才幫我除了心頭之禍。”

“可是,李太太,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沒有大姨娘從中攪局,今天難堪的可是清芬。”潤璃看着李太太只顧開心,卻沒有想到可能的危險,說話的語調都多了幾分冷冽:“所以,我覺得李太太你以後做事千萬要慎重,不要再拿清芬的幸福不當一回事。”

“我是迫不得已的……”李同知太太的眼圈又紅了。

“是,母親也是迫不得已的,我知道。”清芬拿了帕子捂住眼睛:“我不怪母親,只怪自己不能幫她分憂解難。”

蘇三太太拍了下潤璃的頭:“你倒沒大沒小的了!李伯母難道還不知道事情輕重?清芬是她心尖上的寶貝,怎麽會不顧她的幸福?只不過是沒想到那世子爺的脾氣倒是挺大的。”蘇三太太笑得嘴角都翹了起來:“但是也好,陰差陽錯倒把那個給扳倒了。”

“只是可惜了,芬兒都沒來得及認識你那個侄兒。”李同知太太嘆了一口氣。

潤璃望着她那圓潤的臉,心裏想着,果然是人心不足,得隴望蜀呢。

“李太太,你還有家務事要處理,那我就帶着女兒們先回府了,過些日子我們再聚罷。”蘇三太太站了起來向李同知夫人告別。

李同知太太趕緊使人去尋了蘇潤珉和蘇潤珏過來,蘇潤珉呆在李清音屋子裏安慰她,而蘇潤珏卻和李家五姑娘李清如正在嘀嘀咕咕說閑話,聽說就要走了,兩人雖有些遺憾,但也聽說了李同知府上今天出的事情,知道他們李家還得安頓事情,只得起身告別,跟着蘇三太太乘車回府。

蘇三太太有點遺憾,沒能把蘇潤璋把親事給定下來,這是她今日深感懊悔的事情,但是幸而沒有錯過一場好戲,倒也彌補了她心裏的惆悵。

潤璃今天倒也着實為李清芬感到歡喜,這是不是叫否極泰來呢?只是在上車前,清芬紅着臉在她耳邊細聲說:“潤璃,你那個四堂兄确是英俊。”這讓潤璃生出了幾分驚詫,原來少女懷春竟是這般容易!這讓她突然感覺到仿佛看了一局分明寫着“本劇終”的戲劇,但卻拖拖沓沓的讓人又看到了另外一個小小的線索,将斷未斷,惹得人很想看到這個劇本的番外。

梁伯韬今天也很興奮,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眼前就是那個粉色春衫的少女,微風把她的月華裙吹得飄飄揚揚,她就像月中仙子一樣朦胧,那一雙眸子始終在他眼前,帶着一種說不出的溫柔,正在脈脈的看着他。

“她真漂亮。”當他翻了N個身之後,不由自主竟然說了出來。

“誰?”對面床榻上蘇潤璋抓住了暧昧的情愫,絕不放過。

“她就站在池塘邊那棵柳樹下,亭亭玉立,眼神很溫柔……”梁伯韬回味着見面的場景。

“哦,那是李同知家的三姑娘,李清芬。”蘇潤璋點點頭:“她确實是個不錯的,你難道沒聽到潤璘弟弟提起她?她一年之前就開始幫着李同知夫人管理家事,幫着她母親來對付大姨娘,閑的時候就要繡花拿出去賣幫貼着李夫人,好讓她有錢打點下人,唉,也真是苦了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子。”

梁伯韬翻了個身,很有興趣的看着他:“我就覺得奇怪,那個大姨娘又沒有惹你,幹嘛你就非得要李同知把那個姨娘趕跑,感情是憐香惜玉了?”

“随便你怎麽說吧,但我真的只是覺得想幫她一把而已。”蘇潤璋拉過被子悶着頭,不再說話。

一屋子的寧靜。

作者有話要說:

☆、春日縱馬衣角香

潤璃是被濟世堂的周醫女直接從洗玉齋拉走的。

事出突然,來不及回含芳小築換衣服,潤璃帶着黛青和蔥翠急急忙忙跟着周醫女走出了二門,吩咐長富和長貴去準備轎子,自己帶着丫鬟站在角門處等待。

耳邊傳來馬蹄的“得得”聲,潤璃擡起頭來,看到兩匹馬停在自己面前,馬背上是梁伯韬和蘇潤璋,兩張年輕的臉上面明明白白寫着煩惱、郁悶這四個字。

“潤璃妹妹,要去哪裏?”蘇潤璋一眼看到潤璃站在角門,蹙着眉頭,眼中滿是焦慮。

“我去濟世堂,來了個難産的産婦,師傅是男的,不太好去給她治。”潤璃想到在這個時代,女人生孩子就是一腳踏進了鬼門關,那個難産的産婦已經痛了一天,杭州城裏最有經驗的産婆也沒辦法讓她把孩子生下來,直嚷着保大還是保小,據産婆說熬這麽久了,就連保小都不一定能保住。

夫家要求保孩子,可偏偏産婦娘家也頗有勢力,直接喊人打了進去,擡着産婦送到回春堂,那裏的醫生一看就說産婦出氣多進氣少,沒得救了,産婦娘家卻不死心,就擡了送到濟世堂,請救苦救難的三小姐來救救無辜的母子。

周醫女描述當時的場景極為混亂,夫家和娘家都發動了護院相互毆打,濟世堂外面一時堵塞得水洩不通。

“你先趕緊回濟世堂疏通下,去我的房間把那套工具和衣服拿出來,準備好白酒熱水和羊腸線,然後把最裏面那間房子打開,把濟世堂所有的蠟燭燈具都放到那房間去。”潤璃皺眉等着家裏的轎子,救人如救火,心裏越是着急,就感覺越來得慢。

“潤璃妹妹,你難道還會接生?”蘇潤璋是真的驚住了。

治病和接生,在大周人的思想裏是兩個概念,未出閣的女子竟然去做這樣的事情,不由得讓他驚駭了。

“我這不是接生,是産婦難産了……咳……你不懂,和你說了也不知道!”潤璃望了望角門那邊,整了下鬓邊飄落的幾縷碎發:“總之很着急,那個産婦随時會有危險!啊……”

一聲驚呼,潤璃感覺到自己的身子被人撈了起來,然後落在了馬背上。

“姑娘!”黛青和蔥翠驚呼起來,世子爺俯下身來,伸手一撈,他們的姑娘竟然就被世子爺單手抱到了馬背上,兩人共騎着一匹馬往濟世堂方向去了!

“你們快跟着來濟世堂,我也過去看看。”蘇潤璋望了下兩個驚得目瞪口呆的丫鬟,善意的提醒她們。

黛青和蔥翠對望了一眼,無可奈何的提了裙子,小跑着往前面奔去。

潤璃的心跳得很快,這是第一次和一個男子有這麽近的距離接觸。她能感覺到少年那寬闊的胸膛貼在她的背上,那青春的氣息離她那麽近,竟然讓她有點思緒飄渺起來。

“小心點,別縱馬!”她穩了穩心神,提醒着梁伯韬。

“知道,你要相信我的馬術!”梁伯韬驕傲的說,他盡量集中注意力駕馭着奔馬,可胸腔裏的一顆心不受控制的跳得激烈,潤璃的頭發不停的在他下巴蹭着,讓他的一顆心變得柔軟起來,仿佛是化作了一團春水,要融入這江南三月的春光裏。

濟世堂和蘇府只隔了兩條街,距離短得讓梁伯韬感到遺憾。

他翻身下馬,看到馬背上的蘇潤璃正用求助的眼光看着他,她的大眼睛仿佛充滿着責備,嘴唇紅滟滟的,微微嘟起好像在生氣。是啊,潤璃一直跟着蘇知府在杭州生活,肯定沒有學騎馬的,她不知道該怎麽從馬上下來。潤璃生氣的小模樣看得梁伯韬心裏好一陣自責,真不該如此考慮不周全,直接把她虜上馬,結果卻下不來了。梁伯韬望着潤璃一笑,露出了潔白的牙齒:“我幫你牽着馬,你抱着馬脖子下來。”

潤璃小心翼翼的用目光測試了下馬的高度,搖了搖頭:“我怕。”

梁伯韬撓了撓頭,這是在鬧市,不是在蘇府的角門,那種肆意妄為的事情不能再做第二次了,可潤璃該怎麽下馬呢?

“三小姐,三小姐!”氣喘籲籲的聲音,周醫女剛剛才趕到濟世堂門口。

梁伯韬大喜,抓住周醫女的手:“你躬身站着,璃兒姑娘下馬的時候一只腳踩着馬镫,然後再踩着你的背下來就行了。”

周醫女愣了下,梁伯韬要她做腳墊不成?

“你別聽他胡說。”馬背上的潤璃對着周醫女說:“周姐姐,你站到馬的旁邊,我踩到馬镫你就抱着我下來。”

就這樣,潤璃總算成功下馬了。

走進濟世堂,産婦已經被安置到裏面去了,藥房正堂産婦的夫家和娘家正在争吵,面紅耳赤。

“三小姐來了!”濟世堂的坐堂大夫見到潤璃跨進藥堂大門,驚喜的喊。頓時吵鬧的屋子安靜下來。

“我先進去看看産婦的情況,你們不要喧嘩,在這裏好好等着。”潤璃看了濟世堂裏的人一圈,走進了後院。

産婦已經痛得失去了知覺,躺在床上,氣若游絲。

旁邊的産婆鎖緊了眉頭:“三小姐,這夫人是大豐糧肆陳老板的兒媳,父親是挽香記的東家,身子骨兒本在做閨女的時候就給養嬌貴了些,現兒胎兒太大,她骨盆又窄,入盆都三個時辰了,宮門還沒開,可她自己倒已經痛得閉過氣了,哪還能生下來?”産婆手一攤,滿臉的無奈。

“破水多長時間了?”

“羊水倒是剛剛破,不到半炷香的時間呢。”

潤璃點了點頭,這是典型的吃得太好,不愛運動,盆骨過窄,産婦本身又身體嬌弱造成的。羊水剛破其實是可以自然生産的,只是産婦已經暈過去了,沒辦法叫她正常生小孩了,看來只能動刀子了,否則如果羊水流幹了就不太好辦,就算大人保住了,小孩子不一定會是正常的新生兒。

“把她的臀部用枕頭墊着,減少羊水外流,我出去和她的親屬交涉下。周醫女,你趕緊把我的衣服和工具找出來,把最裏面那間房打開,先用醋消毒下。”潤璃吩咐了先前步驟就走了出去。

“病人的夫君是誰?”

一個穿着湖綢直綴的年輕男子紅着眼睛走上前來:“是我。”

“你夫人這個樣子看起來我得采取特殊的治療方法,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潤璃平靜的對他說。

“只要能救娘子,我都能接受。”年輕人堅定的回答。

“三小姐,你說的那個特殊的治療方法是什麽方法?能不能讓我也知道?”人群裏走出一個四十模樣的中年婦人,她指了指那個一臉憔悴的年輕人:“我是他的岳母。”

潤璃看了看那個婦人,猶豫了下,畢竟她不能确定大周人的思想是不是能接受破腹生子這一種治療方式,可是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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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