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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看罷,(*^__^*)嘻嘻……)
☆、濟世堂伉俪情深
和蘇三老爺、蘇潤璘從杭州府碼頭回來,潤璃直接去了濟世堂。
原以為蘇三太太請來了各位教習的姑姑、娘子,自己的生活會變得和以前不同,被拘在蘇府的內院,只能以哀怨的眼神望着狹小的天空,然而劍走偏鋒,結果完全和她的猜測不一樣,正如前世那句著名的臺詞一樣:我猜到了開頭,卻沒有猜到結局……
李娘子、劉娘子倒也罷了,可教規矩的黃姑姑對她現在的所作所為竟然也一點兒也沒有不贊同的意思,反而對着蘇三太太說:“三姑娘妙手仁心,日後必有大作為,有這樣一個姑娘旁着身兒,太太是個有福氣的。”
好話兒誰不愛聽?蘇三太太只聽得眼睛彎得成了一條縫兒。
潤璃在一旁聽着,恍然大悟,原來規矩也是按照人量身定制的,自己無論怎麽行事,都是個守規矩的閨閣千金,倒是大姐和四妹,規矩可得好好兒學學呢。
走進濟世堂的大門,掌櫃的已經笑容滿臉的迎了上來:“三小姐,今天來得挺早的。”
看着掌櫃那眉眼比平日展開得更舒暢些,還有點別的意思在那笑容裏面,潤璃不由停住了腳步:
“掌櫃的,今兒有什麽事情?看你笑得不比往常。”
“好事情,好事情。”掌櫃的點頭哈腰的取了幾本賬本過來:“昨日大豐糧肆的陳家送了五百兩診費過來以後,挽香記徐家也送了五百兩藥費,咱們濟世堂賬面上多了一千兩銀子呢。”
一千兩銀子真不是個小數目,也難怪掌櫃的笑得比以往更賣力。
潤璃沉吟片刻,緩緩道:“先拿一百兩銀子出來大量收購金銀花、銀翹、菘藍和馬藍這些草藥,待我寫個方子,炮制成丸藥。”
掌櫃的心裏一驚:“三小姐,這一百兩銀子買這些草藥,足足可以堆一間庫房呢……為何不添進些別的藥材?”
看了看濟世堂外一碧如洗的天空,又看了看街頭行人單薄的穿着潤璃嘆氣道:“掌櫃的,你難道不覺得今年氣候也忒奇怪了些?”
掌櫃的撓了撓頭:“是比往年熱了些。”
“原本是四月才當季的紫藤蘿,現兒就有開花的了!今年這天也熱得太古怪了些!”潤璃眉頭緊鎖:“這種時節,不可不防時疫!把這些草藥收齊整了,炮制成丸藥,送往那些在濟世堂看病過的人家,也好有個預防,不至于措手不及。”
掌櫃的方才了解潤璃的心思,喃喃贊道:“三小姐仁慧!”
“再拿些銀子出來,濟世堂的坐堂先生每人十兩,學徒每人五兩,夥計每人二兩,掌櫃的你就拿八兩罷,且做獎勵之用。”
掌櫃的頭猛然擡起來,嘴巴都快合不攏:“三小姐,這是?”
“大家平日都辛苦了,只是濟世堂卻全憑官府撥發的銀兩支撐着,故以薪酬上對大家多有虧待,今日有銀子進賬,給大家補發點銀子,也是應該的。”
掌櫃的還未來得及說話,旁邊有個小夥計已經蹿了過來,一雙大手不安的絞着衣角,眼睛望着潤璃,裏面全是感激的歡喜:“三小姐,我老娘這條命是你給救的,三小姐看我家貧寒,可憐我才給了我這個差使。今兒我能在濟世堂做事情已經心滿意足,不再肖想多的,三小姐,這銀子我不要,留在濟世堂賬上給人看病吧!”
潤璃定定的看着這個一臉憨厚的夥計,心中自是感嘆,果然這就是民風淳樸!
“陳二,你就不用推辭了,你兒子不是快到上學的時候了?該要攢點錢給他做束脩了。送他去私塾,好好的跟着先生學習,以後就是不去考秀才,至少也能識文斷字。”潤璃放柔和了聲音:
“掌櫃的,你現在把支取銀子的人數做份賬面來,交給蔥翠核查下。黛青,和我去後院看看陳少夫人。”
陳少夫人已經醒了,周醫女正在幫她做腹部按摩,陳家少爺正坐在病床上,一臉緊張的看着她,眼睛裏還有着擔憂。旁邊有幾個丫鬟婆子擁簇着挽香記的徐太太,有個奶娘模樣的,手裏抱着昨日出生的那個小嬰兒。
“三小姐!”周醫女驚喜的迎了上去:“陳少夫人昨晚就醒了,精神頭兒還不錯。”
“可否仍在流血?”潤璃看了看臉色憔悴的陳少夫人,精神倒是不錯,可看着人的臉色蠟黃,像是大病初愈的模樣。
“尚未幹淨。”周醫女低頭道。
“你随我來,配個方子給她抓藥煎服。”
潤璃一邊寫一邊問:“昨日有誰在服侍陳少夫人?”
“是陳少夫人的奶娘和她的貼身丫鬟,徐夫人也派了貼身媽媽過來。”周醫女記得很清楚,那幾個丫鬟婆子,輪流守夜的同時,嘴也一直沒歇着,細細碎碎的說着陳家的辛秘事兒。“嗯……昨日申末時分,還有陳家少爺的一個姨娘帶着一個丫鬟來過,當時陳少夫人的奶娘就和那個姨娘的丫鬟嗆出聲了。”
難怪陳少夫人的臉色那麽差,潤璃心中有了計較,寫完方子交給周醫女去抓藥,又重新回到陳少夫人的房間。
“陳少爺。”潤璃看着那個眼睛一直在陳少夫人身上的年輕男子,搖了搖頭,看上去一副鹣鲽情深的模樣,卻為何又還有姨娘?
“三小姐,可是拙荊……”看着潤璃搖頭,陳家少爺的臉色變得蒼白:“你一定要救她!”聽到這句話,旁邊的徐夫人也緊張得臉上變了顏色。
“你且放心,我保證陳少夫人會平平安安回去,只是我卻還有話說。”潤璃頓了頓,環視了一下那個丫鬟婆子:“你且讓這些下人到外面去,只留徐夫人在這裏。”
陳家少爺看了看那些丫鬟婆子,她們倒也有眼風,一個個退了出去。
“我打量着你和陳少夫人倒也是恩愛,可為何還有姨娘?你可知昨晚你姨娘帶了丫鬟來我濟世堂吵鬧,陳少夫人現在需要靜養,怎可被這般糟擾?”潤璃的眼睛不肯放過那個陳家少爺,直盯得他把頭低了下去:“若你還記着結發之情,那就不該放任你的姨娘,陳少夫人靜養不好,落下什麽病根兒,這可是一輩子的事情!”
“我卻不知靜儀昨晚來過……”他喃喃的說,擡頭卻看到陳少夫人的眼角滾下一滴淚水。
“莫非她會告訴你她要來這裏吵我玉兒?”旁邊的徐夫人卻已是按捺不住,抱着外孫沖了過來:“當年我們看着你和玉兒兩情相悅這才把她許配于你,可未及一年你就納妾,你以為我們徐家是好欺負的?要不是看在玉兒已經有了身子,我們徐家定會和你陳家斷親!如今我玉兒拼死拼活給你陳家生下長孫,你們陳家倒好,放個妾來羞辱我病中的玉兒!是不是想逼死我可憐的玉兒?罷罷罷,和離便是了,我們徐家絕不會少了玉兒一口飯!”
看着徐夫人激動的臉,潤璃愣住了,她本只想提點下陳家少爺多多體貼照顧嬌妻,卻未曾想兩家竟有這般糾葛!
陳家少爺看着岳母那張護犢情深的臉,又望了望床上神色憔悴的陳少夫人,忍不住一陣觳觫:“岳母大人,小婿和玉兒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心裏始終只有玉兒一個人!靜儀是我的表妹,母親憐惜她孤女無依,這才做主給我做了側室,但小婿對于靜儀表妹,卻始終只有兄妹之情,是萬萬比不得玉兒的!”
說完這番話,那陳家少爺只是呆呆的看着病榻上的陳少夫人,眼睛裏有說不出的自責和難過,只是那陳少夫人卻微微閉了眼睛,不再看他,顯見是萬分惱怒,不願給自己的夫君好臉色看。
潤璃看得心裏一陣難受,作為醫者,她可以不管別人內宅的污糟事兒,可是作為一個生活在大周朝的女子,她還是希望能夠給同為女性的陳少夫人一些幫助。
“既然如此,陳少爺可用心照顧着少夫人,這次她雖然從鬼門關前打了個轉回來,可身子還需好生調養。而且,”潤璃頓了頓:“她三年內不能有子嗣,否則會危及她性命,你可想好如何應對?”
徐夫人聽到“三年內不能有子嗣”,臉色也是一白:“陳慕青,你母親給你納妾的理由是玉兒沒有生育,可憐我玉兒那時候才過門八個月!現在玉兒三年內不得生育,你母親還不會借機生事?你又将如何?”
陳家少爺聽到岳母的話猛的一愣,張了嘴看着陳少夫人,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病床上的陳少夫人看着他的樣子,心裏一陣酸楚,她掙紮着想要坐起來:“母親,我和你回徐家便是了。只是女兒不孝,可憐母親這般年紀還要為我繼續操心。”
聽到妻子說要回娘家,陳家少爺慌了神,沖到了病床邊,按住了陳少夫人:“玉兒,我的心難道你還不懂?我已經有兒子了,陳家已經有後,母親也不能再拿沒有子嗣來說話。至于靜儀,我給她一紙放妾書,把清溪南邊的莊子給她旁身罷。”
陳少夫人的眼裏出現了驚喜的神色,蠟黃的臉也有了點光彩,抓住陳家少爺的胳膊,她的聲音微微顫抖:“你說的可是真話?”
陳家少爺伸出手摸了摸妻子帶着濕氣的頭發,聲音堅定:“千真萬确。”
一絲甜蜜的笑容出現在陳少夫人的臉上,潤璃這才發現她是個美人,五官長得很漂亮,笑起來格外甜美,昨日只顧拿了刀子在她肚子上劃口子,也沒仔細看她的模樣,今日看到她的笑容,方知她其實長得真的很不錯。
旁邊的徐夫人一只手抱着外孫,一只手拿了帕子在擦拭眼淚:“慕青你真能說到做到,我也不說多話了,只求你好好對待玉兒,莫要忘記從小就開始的情意。”
潤璃看着一家幾口和和睦睦的樣子,心裏也自是歡喜,可還有幾句煞風景的話不能不說——“陳少夫人,你這次難産是因為平常缺少運動的緣故,以後切莫再因着身子柔弱的緣故就放縱了自己。”
陳少夫人擡起頭來,柔聲問:“三小姐,那我該怎麽做?”
“呃,陳少夫人,你可以學着下廚做飯菜,其實這是不錯的運動,另外平日繞着院子多走走,別老坐着躺着睡着……”
“那以後我做飯菜給你吃,你不許不吃!”陳少夫人看着丈夫,滿眼的柔情。
“我一定吃!”陳家少爺滿眼的堅定。
只是若幹年後,陳家少爺被嬌妻喂成了個大胖子,因為每次陳少夫人的飯菜別人都無法忍受,只有請他賞臉全吃光……呃,這是後話,與本文無關!
作者有話要說:
☆、靈隐寺細說輪回
含芳小築院門的風鈴響得清清脆脆,小丫鬟吸着鞋子,踢裏踏拉輕快的腳步聲随着晨風傳出去很遠。
“姑娘,恭祝芳辰!”莺聲燕語,院子裏好一陣熱鬧。
“姑娘今日這打扮素淡了些!”吳媽媽看着嫣紅和絨黃給潤璃梳妝,十分不滿:“今日咱們姑娘可是主角兒,怎能這麽素淡!盡管把着那累絲赤金鳳嵌珊瑚的寶釵,那翡翠白玉牡丹簪子都給姑娘簪頭發上去!”
絨黃正在幫潤璃畫眉,聽着這話抿嘴一笑:“媽媽這麽一說,我倒想起前些日子,大姑娘去聽雨軒用晚膳的那套行頭了。”
嫣紅用手抖了抖那條镂金百蝶穿花雲緞裙,金絲反射的光芒就在屋子裏亮閃閃的,直讓人睜不開眼睛:“媽媽,咱們姑娘可用不着像那些個沒眼界的人一樣,恨不得金山銀山都往頭上搬!單單這條裙子就足足夠夠那桂枝香加華勝的錢兒啦!”
“都在胡說什麽呢!”潤璃站起來,伸直了手任嫣紅給自己穿上衣裙:“我這是去靈隐寺還願,何必穿得那般華麗,難道還和菩薩去比身上的金子不成?”
吳媽媽一拍手:“瞧我老糊塗了,倒忘了這碼子事情!”
“姑娘,姑娘,你好了沒有?”屋外傳來品藍脆生生的聲音。
嫣紅點頭一笑:“品藍可真真是吳媽媽的女兒,都不用看那小模樣,聽聽說話的語調兒、尾音兒就能明白!”
絨黃也笑着附和:“我也恨不能早生二十年去看看當時的吳媽媽!”
“兩個小蹄子,都被姑娘慣得油嘴滑舌的!”吳媽媽笑着啐罵了句:“品藍丫頭,你就不知道安分點在外頭候着!”
“沒時間吵鬧了,我們走罷!”看到吳媽媽漲紅了面皮站在那裏,潤璃抿了下嘴:“一個個都慣壞了,張狂了是不?”
“哪敢呢?吳媽媽,饒過我和嫣紅罷!”絨黃笑嘻嘻的給吳媽媽行了個禮兒,用手推了吳媽媽一起出去:“好媽媽,你還和我們計較不成!”
吳媽媽假裝繃着的臉放松了下來,捏着手在絨黃肩膀上掐了下:“小蹄子這張狂樣兒!還不趕緊跟上姑娘!”
靈隐寺在西湖西北,處于飛來峰與北高峰之間靈隐山麓中。行走在靈隐寺的青石小徑上,就見兩峰挾峙,林木聳秀,深山古寺,雲煙萬狀。據傳有天竺僧人名慧理,曾在東晉鹹和初由中原雲游入浙,至杭州,見有一峰而嘆曰:“此乃中天竺國靈鹫山一小嶺,不知何代飛來?佛在世日,多為仙靈所隐”,遂于峰前建寺,名曰靈隐。
因為它的傳說,歷代皇室都極其重視靈隐寺,前朝就曾有章懿太後賜脂粉錢九千五百二十四貫給靈隐寺,作為修茸寺廟之用,後又因靈隐寺齋僧施粥的需要,将位于杭州、秀州兩地良田一萬三千佘畝,賜與靈隐寺作為廟産。
從建寺以來,靈隐寺各位主持都是名譽天下的得道高僧,故靈隐寺更是香火鼎盛。
濟世大師主持靈隐寺已有二十餘年,正因為當年他的偈子讓潤璃結下佛緣,還能跟着南山隐叟繼續學習醫術,所以每年生辰,潤璃都會來靈隐寺還願。
拈香還願,寫了香油錢以後,潤璃要求見濟世大師。小沙彌識得那是杭州知府的千金,也沒推拒,直接向濟世大師去禀告了。
濟世大師剛做完早課,正在靜室靜坐。
“施主為何要見我?”
“大師,最近我心頗不能淨,仿佛和前塵往事仍有感應。”濟世大師能一眼看出她的來歷,潤璃也不加遮掩,直接把自己的疑惑說出。
“阿彌陀佛,生即是死,死即是生,生生死死,輪回而已。”濟世大師高聲念了一聲佛號,又重複了一下九年前的那句偈子。
“大師,你就不能有別的話告訴我嗎?這十六個字你都對我和我父親母親說了不知道多少遍了!近日我總覺得心神慌亂,總是能輕易的想起前世,我也想知道我前世的父母過得可安好?我……”
沒等潤璃把話說完,濟世大師睜開了眼睛,精光四射:“方生方死,方死方生,何必糾結前塵後世!施主須謹記佛家忘無的境地,生生念念都在剎那之間。前塵已了,且顧今生!”
如當頭棒喝,潤璃呆坐在蒲團上,一動也不能動。
自己已經穿越在這個大周朝,再也回不去了,飛機失事,屍骨無存吧?
濟世大師的話,分明就是要自己斷了對前世的記憶,好好的在這個世間生存下去。自己不再有什麽前世的父母,蘇三老爺就是自己的父親,蘇三太太就是自己的母親!
看着潤璃癡呆若傻的樣子,濟世大師也心生不忍:“施主,你這一世是有大造化的,無須這般傷神,且等着你的造化便是了!”
“造化?”潤璃嗤之以鼻:“我倒不求造化,只求平安一世,治病救人!”
“這造化,要看各人的緣法,有人以為榮華富貴,鮮花着錦烈火烹油是大造化,又有人以為躬身南畝,荷鋤夜歸清風拂衣是大造化。這世人心裏想着的造化都各有不同,就看施主如何去想了。”
“那大師可直接告訴我,我可否一生平安?”
濟世大師微微一笑:“施主,老衲不是西湖南面那擺攤算命的鐵口神斷。”
“那你這些話,不是海市蜃樓?說得那般虛無缥缈!”潤璃突然有點愠怒:“我不需大師指點了,一切憑心做事即可。”
“阿彌陀佛,施主聰慧,已知這世間之事乃是求仁得仁,看各人的造化。只是佛說人生七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願施主能看透這世事,不再受這世俗七苦。”濟世坐在蒲團上,閉目誦經,不再理會身邊的一切。
潤璃站了起來,看着坐在蒲團上閉着眼睛念經的的濟世大師,心中有一種莫名的寧靜感,她默默無語的帶着吳媽媽和丫鬟回府不提。
回到蘇府,只見大門開着,門口有幾輛馬車。
從第一輛馬車上走下來一個圓臉婦人,仔細看過方知是李同知太太,素日裏那副愁眉苦臉已經不見,眉眼間堆着笑。接着下來的便是李清芬了,高挑的身材亭亭玉立,穿着一件桃花雲霧煙羅衫,淺銀輕羅百合裙,手上的翡翠镯子映着日光閃閃的似有碧水流動。
“李太太,清芬!”潤璃走過去招呼她。
“潤璃,又去靈隐寺還願了?”清芬熟知她的習慣。
“是。”潤璃點點頭:“我們進去罷!”
“還有幾個姐妹在後面那輛馬車上沒下來呢!”李清芬輕輕的,不留痕跡的朝後面那輛馬車撇了下嘴:“都不知道怎麽回事情,半天沒有動靜!”
說話之間,後面那馬車上已經下來幾個人,李清音、李清如、李清妍三個人挨挨擦擦的走了過來,一個個倒也打扮得精致,只是李清音的發髻有點散亂,有可疑的拉扯痕跡。
“喲,是不小心挂到馬車簾子了吧?”潤璃向絨黃招招手:“三姑娘,我這個丫鬟可有一雙好手,梳得一手好頭發,如不嫌棄,且跟着她去去含芳小築,叫她重新幫你梳洗下。”
“如此甚好。”李清音得意的瞧了一眼李清如,跟着絨黃先進了蘇府。
剩下了李清如和李清妍站在了門口,呆呆的望着自己的四姐李清芬和潤璃。
李清妍是李同知的六姑娘,今年十一歲,是李清音的同胞姐妹,全是大姨娘生的,只見她突然狠狠的盯了李清如一眼,鼻子裏哼了一聲,擡高了頭就跟着李同知夫人走進了蘇府的大門。
望着這情景,潤璃便知這位四姨娘生的五姑娘李清如,肯定是在馬車裏和李清音李清妍兩姐妹發生了點什麽事情,奇怪的是倒不知為什麽分明是二對一,反而李清音卻吃了個暗虧,落了下風。
李同知有三個兒子四位千金,大少爺是二姨娘生的李清華,二少爺李清衡和四姑娘李清芬是李同知夫人嫡出;三姑娘李清音、六姑娘李清妍和七少爺李清濂都是大姨娘生的,五姑娘李清如是四姨娘生的,三姨娘至今膝下空虛,顆粒無收。
以前李同知家裏大姨娘坐大,氣勢直逼李同知夫人,竟至家中仆役遇事吧先禀報李同知太太,反而先去悄悄告訴大姨娘的程度。上次李府邀請賞紫藤蘿,李同知太太精心設計的戲碼也不知道是被誰洩露了出去,大姨娘先下手為強,支使着三姑娘李清音去勾搭世子爺,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沒料到那梁伯韬是個強硬的狠角色,勾搭不成,那出戲反而讓大姨娘直接被拍倒。
賞花宴那天原本說好是要把大姨娘遷做外室的,可看着大姨娘弱柳扶風的哀哀哭泣,李同知心裏萬分不舍,只是在園子裏一個僻靜角落收拾了幾間屋子,把大姨娘遷了進去。
可究竟得了武靖侯世子和蘇三老爺的警告,不管大姨娘多麽的嬌媚風流,李同知也不敢再把她捧在掌心做寶貝,連續這些天都沒有去看過她,只是派長随送去了些精致物事。大姨娘整天垂淚,使着小丫鬟子去請李同知,李同知竟也忍住了沒有過去,這讓大姨娘心情郁悶至極。
後來李同知太太命令三姑娘、六姑娘和七少爺都搬出自己的屋子,直接送去主院和她一起住,美名其曰是自己可以精心□這些庶子庶女,實則是變相的告訴大姨娘,叫她收斂些,她的兒子女兒都在手裏呢,這下把大姨娘氣了個倒仰,卻是真正病了。
作者有話要說:
☆、可憐天下慈母心
潤璃引着李同知太太和李家幾位小姐進了院子,早有蘇三太太身邊的大丫鬟水蓮迎了上來:“李夫人,太太在園中鳴翠亭等您呢。三姑娘,太太吩咐叫你引着李家姑娘們自去園子裏玩耍便是,午飯設在聽雨軒。”
李同知太太掩飾不住滿心的歡喜,輕快的對水蓮說:“幾天沒有見着蘇太太,就怪想念的!勞煩姑娘前面領路了。”
潤璃看着李同知太太走路時雖然後背挺得筆直,但腳步卻是邁得又快又急,顯然是有好消息想和蘇三太太分享的,不由得對着李清芬擠了擠眉毛:“你母親看上去心情不錯。”
李清芬含着笑,臉上有淡淡的紅暈,低下頭伏在潤璃的肩頭小聲說:“父親這幾日都在母親房裏歇息呢。”
潤璃瞪大了眼睛,擰了一把李清芬的臉:“清芬姐姐,你羞也不羞?”
“還不是給你鬧的!”李清芬吃吃一笑:“你都能給別人去接生了,我就連這句話都不能說了?”
潤璃突然想起前幾日的剖腹取子,臉上也是一紅:“我那也不是被逼的?如果我再不用那法子,陳少夫人就沒命了。”
“你這事情可傳得廣,我在深閨都聽說了呢,說你用華佗神技救了陳少夫人和她的孩子,只是她們都說你這般每日在外面抛頭露面,現在竟然還給別人去接生,非閨閣千金所為。潤璃,你還是少出點門吧,別被人說閑話。”
潤璃腳下一滞,轉過頭來看了看李清芬,微風吹得她耳邊的細碎發絲飄蕩在下巴邊上,和那兩個微微在打着秋千的耳珰映襯着,少女明媚的眼睛裏有真貨真價實的擔憂。
“清芬,你不知道那時候的情景。如果你是我,在那個時候你也會不管以後有可能的流言,也會如同我那麽做的。”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大家都這麽說,将來你議婚就有困難了?”李清芬有點着急,看着潤璃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挽住她的胳膊:“你呀,也得給自己将來好好考慮下吧,以後盡量別去濟世堂了,那裏去看病的都是下等人,你怎麽能輕易讓那種人見到你的容貌呢?以後你想散心,就來我家,或者我們求了太太,帶我們去郊外游玩便是了。”
潤璃心裏有點不快,清芬的心裏還是有着明顯的優越感,殊不知她這樣的人要是離了同知府,就是想做下等人都不行呢。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誰家願意養個吃白飯的女兒?虧得她命好,托生在李同知太太的肚子裏。
李清芬見着潤璃一番深思的模樣,拉了拉她的衣袖,低聲說:“素常是你教我做這個做那個的,你也該聽聽我的勸告不是?畢竟這可是你一輩子的大事呢!”
“如果我将來的夫君聽到這些話就放棄,那這樣的人我不要也罷!”潤璃微微一笑,用眼神示意清芬不要着急:“大不了我做自梳女!”
在大周朝也有自梳女這個特別的群體,一些女子不想守婚姻羁絆,想獨立生活就會自梳。她們一旦把頭發自梳,那就意味着獨立自主,不再談婚論嫁,“自己的頭發自己梳,自己的飯自己煮,自己的苦樂自己享,自己的生活自己養”!內心深處,潤璃對這種方式有着深深的向往。
“你瘋了!”李清芬捂住潤璃的嘴,小心的往四周看看,前面走着幾個丫鬟,李清如和李清妍已經不見了,或許已經跟着丫鬟們去找蘇潤珉和蘇潤珏了:“這種話你也能說出口!可千萬別在你母親面前說,她會傷心的!”
潤璃拿開李清芬的手,淡淡的說:“我可沒開玩笑。”
“你……”李清芬驚駭的看着她:“潤璃,你不能這樣做!蘇老爺和蘇太太也不會讓你這麽做的!”
“還不是你自己說我議婚困難的?”潤璃瞟了李清芬一眼:“要是能嫁出去,我肯定不會自梳的,你放心!”
李清芬疑惑的看着潤璃,似乎在猜測着她話裏有幾分可信,看着潤璃狡黠的眼神,她有點迷惑,感覺自己雖然比潤璃大了一歲,可是她說話行事卻比自己要老練得多,而且她能有自己的想法,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自己卻只能每天呆在小小的後院,幫着母親和幾個姨娘鬥智鬥勇,如果能讓姨們娘落了臉,那她就能高興一整天。
“三姑娘!”就在潤璃和李清芬帶着幾個丫鬟在園子裏繞着鳴翠湖散步的時候,遠遠傳來木槿的聲音:“兩江總督高夫人帶着兒女來了,太太叫你現兒去清遠堂呢!”
兩江總督高夫人?潤璃想到了去年的杭州詩會,當時就是這個兩江總督湊熱鬧,他是一介武夫,偏偏又喜歡給自己挂上一塊精通風雅的招牌,所以那天多喝了些酒就胡言亂語的叫各家千金要下場做詩,實在是被逼得沒辦法了,事出無奈,她只能默寫了一首《錢塘湖春行》,結果倒讓她才名在外了。
今日是三月初一,莫非這外兩江總督對杭州詩會念念不忘,竟然提前來了?
“姑娘叫我好找呢!”木槿跑到潤璃面前,差點一口氣兒沒喘上來:“也不知道怎麽的,今兒湊巧了,連兩江總督家的高太太都來了!”
“木槿姐姐,看你,緊張什麽呢!”旁邊的蔥翠塞了一塊帕子到木槿手中:“先擦把汗,瞧你跑的!兩江總督太太有什麽稀奇呀,她又沒長三只眼睛!我們不着急看她,慢慢走着去也就是了!”
“瞧蔥翠這不知分寸的,滿嘴的胡謅!兩江總督可是正二品的官兒呢,比起咱們老爺高了四級!他那夫人,雖沒長三只眼,通身的氣派兒,倒是比長了三只眼更厲害呢!”木槿用帕子擦了擦額頭的汗:“姑娘快去吧,那高太太可是指着名兒要見你的!”
“清芬,你和我一起去嗎?”潤璃看了看陪在一旁的李清芬,她的眼裏流露出向往又膽怯的神色。
“我還是不去了吧,留個丫鬟陪着我就是了。”
“那我走了,嫣紅,絨黃你陪着李家四姑娘在這裏等着我回來。”潤璃朝清芬微微一笑,帶着黛青和蔥翠跟着木槿去了清遠堂。
高太太是一個很富态的中年女子,看上去圓圓的粉團子臉顯得很和氣,眼睛不是很大,可鼻梁子很高,嘴唇卻有點厚,這五官放在一張圓盤上顯得有點不協調,總覺得有個什麽地方還是可以改進些似的。
一看着木槿引着潤璃進來,高太太就幾乎要站了起來,眼睛裏充滿着激動的神色:“蘇三太太,這就是令嫒潤璃了?”
“給高太太請安,高太太萬福!”潤璃徐徐走到高太太前面,沒等蘇三太太回答,就福了福身,然後就準備走回蘇三太太身邊去。
出人意料的,高太太站了起來,一把拉住潤璃的手“好孩子!”
剛剛說完這三個子,那不太大的眼睛一紅,眼淚珠子就滴到了潤璃的手上。
潤璃朝蘇三太太那邊望了望:難道這個高太太才是我的娘親?看她這麽激動,就好像是一副找到了她失散多年的孩子的模樣!
蘇三太太坐在中間的主位上,也是一臉茫然的看着高太太的舉動。
“可真真兒是個好孩子,蘇三太太好福氣!”高太太又重新上上下下打量了下潤璃,口裏還是不住的贊嘆。
——見過誇贊人的,沒見過誇贊人還能貨真價實掉眼淚的,今兒總算見着了!潤璃心中暗暗腹诽,這位高太太要是去演戲,準能拿小金人!
“蘇太太,讓你見笑了!”高太太卻沒有放開潤璃的意思,拉着她的手,眼睛卻朝着蘇三太太,口裏絮絮叨叨的說:“我在應天就聽得貴府三小姐精于華佗神技,一直就挂心着來杭州看看這位小神醫,今日一見,果然極是天資綽約,神仙中人!”說話之間,高太太一見抹下手上的一個羊脂玉镯子往潤璃手上套:“這個镯子雖不值什麽錢,卻是我一點心意,三小姐要是喜歡平日拿着戴戴就好了,若是不合意就賞了丫鬟罷。”
潤璃低頭一看,這羊脂玉手镯沒有一絲兒雜質,并不是很通明透亮,卻有一種厚實的底蘊,溫溫潤潤發着柔和的光芒,卻是個品相上佳價值不菲的飾物。
不消說這镯子後面還有話要說。
“如此,就謝過高太太如此看起潤璃了!”潤璃也并不推辭,謝過高太太以後就任憑她把那個羊脂玉手镯套到自己手上,含笑看着她。
高太太心裏暗暗贊嘆一聲,這蘇家三小姐可真是個沉穩的,進退得當,沒有一點扭捏,就是那麽安靜的站在那裏,好像知道自己還有話要說,真真兒不像一個今天才滿十二歲的孩子!
“不瞞蘇太太和三小姐,我的瑞兒,自出生便體弱多病,近日來更是積毀銷骨,幾日前竟然吐血……”高太太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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