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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頭把這金簪子還給仁軒侄兒,大家都不要再多說了!仁軒侄兒下次也要小心點,看人要看仔細些,別把丫鬟錯當了小姐!”
回頭再看看寶珑,蘇三太太笑得很燦爛:“可我這回頭一看,寶珑丫頭倒真是有些小姐的品格兒,也難怪仁軒侄兒看錯!”
林氏聽得氣惱不堪,被蘇三太太明裏暗裏說着她不懂道理,又譏諷着自己兒子沒眼光,一把奪過蘇三太太手裏的金簪子,含羞帶着許仁軒走了。
含芳小築這邊蔥翠嫣紅一幹丫鬟等着吳媽媽的回報等着心急,倒是潤璃,拿了一張信紙安安靜靜的看來看去。
蔥翠無聊得緊,拉了拉身邊的嫣紅:“你覺得我們姑娘這些天是不是很怪?”
“有點。”嫣紅點點頭。
正在一旁繡手帕的絨黃突然想起了前些時候那個夜晚,有着曉風殘月的那個夜晚,心裏暗暗一驚:難道姑娘動心了?
“姑娘……”絨黃輕聲在潤璃身後喊。
“怎麽了?”潤璃擡了擡眼皮:“就不能讓我安靜的把這封信看完?”
“我怎麽覺得姑娘是有點反常呢?”絨黃小心翼翼的看着她:“是不是世子爺走了,姑娘心裏覺得惆悵?”
“你在胡說什麽呀!”潤璃又好笑又好氣。
“你難道不是在看世子爺的信?”絨黃一本正經的板着臉說:“姑娘,雖然說你是主子,我們是奴婢,可我們總不能看着姑娘傷春悲秋的不理會吧?姑娘你不是說你不會喜歡世子爺,不願意那個金絲籠子嗎?怎麽現在又對他……”
蔥翠和嫣紅都是大吃了一驚:“絨黃,你在說什麽?姑娘和世子爺怎麽了?”
絨黃撇了撇嘴,目光落在多寶格上擺着的一把精致的小匕首上面:“你們都還不知道呢,世子爺走之前一天晚上來了我們含芳小築,還送了這一把匕首給我們家姑娘呢。第二天,姑娘和少爺一起親自去碼頭上送世子爺回京——你們說,我還猜錯了?”
蔥翠眼睛一亮,撲了過來捉住潤璃的手:“姑娘,世子爺其實很不錯的,你竟然瞞着奴婢們這好事情!”
潤璃啐了一口:“你們是不是比我大了那麽一兩歲,一個個就有嫁人的心思了?不如明天我求母親把你們都指人嫁了?嗯,長喜配誰比較好呢?蔥翠,還是嫣紅呢?”擡起頭,看見臉羞得通紅的絨黃,揚了揚手中的信箋:“我都教過你們認字兒的,現在我把信給你們看看,是不是那個世子爺寫來的?就會瞎猜!”
嫣紅看着絨黃一臉的不自在,撲哧一笑,然後正色對潤璃說:“其實世子爺真不錯,姑娘,你不一定要這麽固執。”
“我固執?”潤璃睜大了眼睛:“那天晚上他竟然對我說想要娶我做平妻!你們說說看,我憑什麽要娶給他做平妻?世子爺就很了不起?我才不願意去看侯府那群人的臉色呢!以後啊,你們就少提起他來,想到做平妻那句話都覺着寒碜!”
“姑娘說的對,那個世子爺真不是一個靠得住的,不就是身份高點嗎?其餘什麽地方能配得上我們家姑娘?”蔥翠恨恨的站直了身子:“姑娘,我們且不說那個勞什子世子爺了,說說你師傅信裏說些什麽?京城好玩不?”
“你呀,就惦記着玩!師傅可是去京城給當今皇上治病的!”潤璃望着一臉感興趣的蔥翠搖了搖頭:“他可沒時間到處玩。現在他白天進宮給皇上治病,晚上就住在武靖侯府裏面,哪裏都還沒有去過呢。”
南山隐叟的信裏說皇上的病正在好轉之中,現在已經能行走了。
“絨黃你就別空操心了!”潤璃愉快的跷起腳:“我要交給劉娘子看的那塊帕子繡好沒有?”
絨黃一扭身,拿着帕子重新坐到門口,迎着屋子外明媚的陽光,開始一針一線繡花。
“嗯,從這跷腳的模樣看,我們家姑娘又正常了。”蔥翠看了看耷拉着頭在繡花的絨黃,抿嘴一笑,鄭重的點點頭。
一道深藍色的身影跨了進來,腳下步步生風。
看到這身形,這走路的姿勢,含芳小築的人一擁而上,不用問,那是吳媽媽從外面打聽消息回來了。
“吳媽媽!”蔥翠一把捉住她的手:“聽到什麽沒有?”
“嗐,你讓我先擦把汗!”吳媽媽喘着氣兒,調節着有點不均勻的呼吸:“可出大事兒了!真真是了不得呢!”
“快說快說,什麽事情?”嫣紅讨好的搬來了小杌子按着吳媽媽坐下,絨黃趕緊送上擦汗的手帕子。吳媽媽眼睛溜了一圈,看到含芳小築的人都放下手中的夥計,自覺的聚集在她身邊,這才開始慢慢兒把許六太太帶着那許仁軒想要訛大姑娘的親事這事情說開了。
“真正是不要臉!”蔥翠氣憤的啐了一口:“就憑一支金簪子就想聘了大姑娘去,真真打的好算盤!”
“可不是嘛!這人不要臉,怎麽看怎麽惡心!”吳媽媽拍着手,嘆着氣:“本來老早就可以回了,只是半路上撞到李同知夫人,我又去了趟主院!”
“李同知夫人來了?”潤璃睜大了眼睛:“那清芬跟着來了沒有?”
“李家三小姐沒跟來,李同知夫人是想求着太太,借劉娘子去她們府上幫着她們家三姑娘繡嫁衣呢!喲喲喲,這才知道那個三姑娘被兩江總督高大人家定下了藥去做貴妾呢!”吳媽媽拿着帕子擦了擦額頭:“姑娘,你是沒看到那李同知夫人的臉色喲!拉長着在那裏擺着,可真是難看!聽說李老爺又讓三姑娘那個狐媚子姨娘搬回內院了!還說什麽母以女貴……啧啧啧,這都算是些什麽污糟事情啊!一個送去做妾的,又貴在哪裏?”
“李同知夫人心裏不愉快,那她還來我們府上借劉娘子去給李家三姑娘繡嫁衣?”蔥翠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她也是沒辦法,誰叫她掌管着內院,李同知叫她來借人,不來就顯得不賢惠了。庶女也是她的女兒,再是擡去做妾也得有兩件上得了臺面的嫁妝才行呢!”
“哼。”潤璃輕輕一笑:“母親定是不會答應!”
“那是當然了。劉娘子可是珍珑坊的掌針娘子,特地請來教我們家姑娘的,怎麽可能去幫她們家的姑娘繡嫁衣!”
“小姐,這個賢惠人兒可真難裝啊!分明自己不高興,還得裝賢惠……”蔥翠搖了搖頭:“李同知夫人會不會憋得太難受了點?”
“所以我才和你們說,以後嫁人要找個一心一意的,千萬不能納妾!”潤璃端起旁邊的杯子喝了口茶,感慨道:“要我幫他照看他那一屋子美妾,還要裝得開開心心的,那還不如直接拿根繩子勒死我好了!”
“呸呸呸,姑娘口沒遮攔的說這些活啊死啊的做什麽!”吳媽媽佯怒,拿手輕輕拍了下潤璃的頭:“姑娘,你也十二了,再過兩年就堪堪可以議婚了!可得注意自己的儀态!”
“這不是沒有外人嗎?”潤璃懶洋洋的往美人榻上一躺:“有外人在,我就是你們規規矩矩的好姑娘!
“我都還沒說完呢!”吳媽媽對于八卦被打斷感到無比的憤慨:“蔥翠你這小蹄子先別把話給引開!”
“後來怎麽了?”絨黃扒在桌上面,看着吳媽媽紅潤的臉,一副神秘的表情。
“後來李同知夫人就商量着說能不能請劉娘子過來問問,李家願意多出錢請她繡嫁妝,不用去李府,就當她賺雙份的錢兒。可是劉娘子過來聽說是這件事,想都沒想就拒絕了!她說她可只繡大紅嫁衣,桃紅的她從來就不繡!”
“這回答……啧啧啧!”蔥翠拍手道:“合着該叫李家大姨娘來聽聽!”
吳媽媽坐在小杌子上伸了伸腿:“可不是呢,這句話就該叫那個被迷了心竅的李同知帶着那個狐媚子大姨娘來受着!”想了想,吳媽媽又嘆了口氣:“那個李同知太太,也是個沒福氣的,家裏才安靜了幾天,又給鬧出這些幺蛾子來!她只能陪着笑說李家願再出份儀程,請劉娘子順便也教李家三姑娘女紅,讓三姑娘自己繡嫁衣。”
那稀稀落落的紫藤蘿,襯在一牆的綠葉藤蔓裏,顯得那樣的孤獨無助……
潤璃眼前浮現出那次賞紫藤蘿的光景。
當大姨娘被人架走以後,李同知夫人當着蘇三太太和她張喜極而泣。當時的她,圓圓的臉上煥發出一種勝利者的光彩,原本略顯平凡的五官竟也生動起來。而現在聽吳媽媽這樣一說,李同知的後院肯定又不寧靜了!自己原以為那大姨娘就這樣被一棍子打倒了,沒想到她翻身這麽快!只能說男人是一種可怕的生物,他的心一旦不在你身上了,再怎麽努力再怎麽裝賢惠,也拉不回他的心。
“那怎麽行!”嫣紅吃驚的睜大眼睛望着吳媽媽:“那個李家三姑娘來我們蘇府跟着劉娘子學女紅?哪有這樣的事情?那個李家三姑娘,現兒名聲都這樣了,還沒臉沒皮的想往我們蘇府湊?”
潤璃白了她一眼:“你以為太太不會想到這一點兒上面去?定是不會答應的。”
“嗐,我的好姑娘,你錯了!”吳媽媽用力一拍大腿:“太太這次答應了!”
“什麽?”主仆幾個人異口同聲的發出驚訝之聲。
“可不就答應了?李同知夫人說得可憐,說如果這點都不能答應,回府以後李同知會責怪她!我們好心的太太就答應說下來,但不是每天都來,只是每十天叫李家三姑娘來向劉娘子請教下針黹。”
“這樣啊……”大家又發出驚嘆聲。
“以後每個月要見那個李家三姑娘三次啊!”絨黃嘆氣道:“就不知道我們家大姑娘和三姑娘會不會近墨者黑呢”
“她們早就黑啦!”蔥翠翻了個白眼:“你還以為她們很白?只不過是沒那李家三姑娘膽子大,不敢在大庭廣衆下丢醜罷了!”
“蔥翠你這小蹄子,一張嘴別那麽厲害,就在含芳小築裏說說也是了。要是在外面說給人家聽見了,還以為是姑娘教你這麽說的呢,那可對咱們姑娘名聲不好!”吳媽媽橫了蔥翠一眼:“以後嘴巴把好門!”
“哦,知道了,媽媽,你就別念叨我了!”蔥翠低着頭,絞着手指,一臉的不痛快。
“蔥翠,你那《心經》十遍抄完了沒有呢?”潤璃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嘟着嘴的蔥翠:“好像你還沒拿給我來看吧?”
“我……去抄。”蔥翠腳底抹油般,飛快的走掉。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之間很開心
可能是因為雙更完了的原因,(*^__^*) 嘻嘻……
☆、姨娘二勸蘇潤珉
吃過晚飯,蘇家三位姑娘就被蘇三太太傳喚到了牡丹苑。
潤璃到了牡丹苑的花廳時,就見裏面已經有嬌聲笑語,從敞開的大門就能看見蘇潤珏嬌小的身影正旁在蘇三太太身邊,笑靥如花的在說些什麽。
蘇潤珏到底想做什麽?
難道抽了五鞭就把她變成了一只溫馴的小白兔?
這一個月來,她每天晨昏定省從來都是第一個,蘇三太太說話的時候,她總是低眉順眼,笑吟吟的聽着,再也沒有一句兒頂撞的話,連穿衣的風格都發生改變,原來她的衣服都要求極盡妍麗,顏色都很鮮豔,現在卻走了小清新的路線,淨揀着淡黃淡綠的衣裳換着穿。
是不是她也被人穿越了?
作為一個穿越者,潤璃不能不有這樣的猜想。
可穿越總要有個契機吧?而且有時看到蘇潤珏眼裏閃過以前那種熟悉的桀骜的眼神,潤璃知道,蘇潤珏還是以前的那個蘇潤珏,一點都沒有變。
“璃兒!”蘇三太太朝潤璃招了招手:“快過來到娘這裏坐!
潤璃很自然的走上前去,坐在了蘇三太太的左側。
蘇潤珏眼裏閃過一絲妒恨,慢慢直起身,走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璃兒,你和劉娘子學針黹可有進步?”蘇三太太顯然心情很好,眼底都帶着笑:“你看你四妹妹的針線都長進了呢!”她笑嘻嘻的揚起手中的一雙鞋子:“你看看,這針腳兒密實又勻稱,确是不錯的。”
潤璃把那鞋子接過來一看,心中暗暗喝了一聲采。鞋子是平絨布面,配着色彩秾豔的斜枝牡丹,顯得富貴又不呆板。再看鞋底的針腳兒,密密匝匝的行列清晰可見,确如蘇三太太所說,密實又勻稱,穿到腳上定然是極舒适的。
“母親所言極是,四妹的針黹倒也算能拿得出手了。”潤璃把鞋子交還給蘇三太太:“四妹妹素來是個心靈手巧的,璃兒自愧弗如。”
“不單單是針黹進益了,就是這份孝心也是難得的!”蘇三太太慈眉善目的看着在一旁低眉順眼坐着的蘇潤珏:“這鞋兒做起來倒要費些功夫,難為潤珏心裏記挂着我沒鞋兒穿,辛辛苦苦的給趕了出來。”
“只要母親穿着合意,珏兒再辛苦也是值得的。”蘇潤珏擡起眼乖巧的回答,一副受寵若驚的表情。
“喲,四妹妹在說什麽辛苦呢?”耳邊有嬌俏的聲音傳來,不消說,是那個因為梳妝打扮而次次來得晚一些的蘇潤珉了。
“四妹妹給母親做了一雙鞋子呢,針線十分了得。”潤璃看着從外面走進來的蘇潤珉,只見她上面穿着玫瑰紅的煙羅紗衣,配着月白色的半臂,系着玫瑰紅的襦裙,裙底有銀線繡的纏枝丁香花。
映着将暮未暮的黃昏,蘇潤珉仿佛是從煙霞裏走進花廳,還帶着一陣香風。
畢竟是十四歲的少女,眉眼兒已經長開,有了屬于自己的風情,她這麽穿着,倒也不顯俗氣,青春真是一件萬能的裝飾品。
“哦,我倒不知道四妹妹針黹長進如此!”蘇潤珉轉頭看了看蘇潤珏:“四妹,什麽時候有空給我也做一雙鞋兒呢?”
不開口還好,一開口就把她的美貌減去了一半。
潤璃心裏暗自嘆氣,自家這個大姐,若去外面做客是不能開口說話的,只要一開口,定然會說出一些讓她形象大打折扣的話。但是潤璃轉念便想到大姨娘,嗯,蘇潤珉真是有乃母之風啊。
“潤珉,你倒惦記上你四妹的針線了!”蘇三太太有點不高興:“什麽時候你也能做雙鞋兒給我來看看?”
“三妹妹好像也沒做鞋兒給母親吧?”蘇潤珉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
潤璃唇邊的笑容慢慢漾開,像牡丹苑前庭的杜鵑一樣明豔:“大姐倒是提醒了我,娘親,我過幾天做雙鞋兒給你來穿。”
“你做的鞋兒我可不敢穿,怕還沒走上幾步,鞋底兒就掉了!”蘇三太太寵溺的用手指戳了下潤璃的頭,看得蘇潤珉和蘇潤珏兩人羨慕得眼珠子都快掉了出來,她們身邊的寶珑和春蘭心裏都在暗暗的腹诽:再用那種眼神兒看着太太也沒用處啊!誰叫你不是太太肚子裏出來的?說實在話,太太對這兩個庶出的女兒真心不錯,吃穿用度,哪一樣不是和三姑娘同一個等分的?她們實在真不該奢望別的了。
蘇三太太似乎覺察到了兩個庶女異樣的目光,轉過頭來清了清喉嚨道:“今兒喚你們來,是有重要事情要和你們說。今日下午我傳了寶珑來清遠堂,潤珉你可知道是什麽事情?”
蘇潤珉的臉色有點蒼白:“母親……”
“虧得寶珑丫頭機靈,否則今日這事情還不知道該怎麽了結!就算我仗勢壓住了,也攔不住他們到外面胡說!現兒帕子也被寶珑丫頭搶了回來,事情也撇清了,我才能好好的喘口氣!”蘇三太太眼裏似乎有小刀嗖嗖飛出,割得蘇潤珉生疼:“以後做什麽事情都好好想着,別堕了我蘇府的名聲!”
“母親,那帕子确是寶珑的……”蘇潤珉臉上一陣難堪,眼中有淡淡的淚霧:“女兒再孟浪,也不會把自己貼身物事給別人……”
“罷了罷了,這件事就到這裏不再提,潤珉去好好的抄《女誡》十遍,抄好了送給我過來過目!只是以後行事千萬得想清楚,不可再因貪着那蠅頭小利就把女兒家清白的閨譽給葬送了!”蘇三太太擺擺手:“我倒還有一件事情想和你們說。今日李同知夫人過府來敘,想必你們也已經知道了。”
“母親,李同知太太來了?可有何事?”蘇潤珏露出了好奇的神情。
還是上面要有人啊!潤璃坐在蘇三太太身邊,默然。
“李家三姑娘已經定下婚事了,以後每十天她會來蘇府一次向劉娘子請教針黹,繡她的嫁衣。”
“清音這麽快就訂親了?”蘇潤珉吃驚的叫了起來:“三月三日杭州詩會看到她都沒有聽她提起呢!母親,可知道是哪戶人家?”
蘇三太太涼涼的瞥了蘇潤珉一眼:“潤珉,你素來和李家三姑娘交好,我想提醒你,以後她來蘇府,你倒是要學會避開些。”
“為何?”蘇潤珉一臉的茫然。
“因為她是被兩江總督高大人家定下做高瑞公子的貴妾,我不想你再和她來往頻繁帶累了咱們蘇府姑娘的名聲。”
“貴……妾?”蘇潤珉瞠目結舌的看着蘇三太太:“她給高公子做妾去了?”
“所以你們要自知身份,不要再和她來往,沒得堕了我蘇府的清名。”
“是。”蘇潤珉和蘇潤珏都低着頭應下,可心裏卻有一種異樣的感覺淡淡的化開,如平靜的湖面投入了一枚石子,很快就化出了成圈的漣漪。
成了貴妾?蘇潤珉一邊往蓼風閣走,心裏一邊在消化這個消息。
貴妾也不錯啊,至少是兩江總督公子的貴妾,身份怎麽樣也比一般小門小戶家的兒媳婦要金貴吧?既然她李清音可以成功,那我又何嘗不可?蘇潤珉出神的想着這件事情,腳步也輕快起來,倒把丫鬟寶珑落下了一大截。
“娘!”蘇潤珉幾乎是小跑進了大姨娘的屋子。大姨娘正歪靠在美人榻上,旁邊有個十多歲的丫頭正在幫她捶腿。
“珉兒!”大姨娘驚喜的坐了起來:“寶钏,去把那碟子豌豆黃端來給大姑娘吃。”
“娘!”蘇潤珉一頭紮進大姨娘的懷裏,撒嬌的說:“我想你了。”
“珉兒,你該叫我姨娘的!”大姨娘站了起來,小心翼翼的往院子外面看了看:“太太才是你的娘呢!”
“就這院子裏我叫叫又怎麽了!”蘇潤珉眉頭一皺:“娘,你也太小心了!”
大姨娘兩片厚實的嘴唇嗫嚅着:“這不合規矩……”
“好啦好啦!娘,我是來告訴你一個消息的!李同知家三姑娘,那個叫李清音的,許下人家了!是給兩江總督高大人的兒子去做貴妾呢!”
大姨娘的臉色都變了:“去做貴妾?李同知也願意?”
“怎麽不願意啊?在三月三杭州詩會上,誰都看得出來是李清音自己巴巴的貼到高公子身上去的,擺明了就是沖着貴妾那個位置去的!”蘇潤珉的語言有點激動:“兩江總督可是正二品的官呢,家裏肯定是白玉為堂金作馬,何等的氣派!”
“可是,珉兒,她只是去做妾啊!”大姨娘拉住蘇潤珉的手讓她鎮定下來:“就算做貴妾,那又如何?你看看二姨娘,她不也是貴妾嗎?就因為四姑娘一句話,她就被禁足一個月,現在好不容易一個月滿了,也不見老爺去她那裏歇上一個晚上!”
“可是,李同知家的大姨娘……”蘇潤珉壓低了聲音:“她不就是得了獨寵的?”
“她自是不同,李大人每年的打點,很多都是她家出的銀子,看在錢的份上,李同知大人也不會虧待了她,她可是一座金山呢!”大姨娘擡起手,拿着袖子擦了擦眼淚:“都怪娘的出身,帶累了我的珉兒,娘別的不求,只求你能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別再卷到這種後院之争了。太太可是個好人!可換了別人家……”
大姨娘拿眼睛看了看端着豌豆黃站在一旁的寶钏:“放下碟子,你自己出去耍耍罷!”
那寶钏倒也是個機靈的,看了那眼風兒就知道大姨娘有體己話要和大姑娘說呢,打了個千兒就撒腿跑了出去。
“你是不知道了,蘇府大房,都死了兩個妾了!”大姨娘拉着蘇潤珉的手都在發抖:“一個說是說生産的時候遇到血崩,可天知道是怎麽一回事情!另外一個可是被大太太尋了個錯處,一頓板子打了下去,然後故意擱着不讓人給她上藥,沒得半天功夫,一個鮮活的人就給活活折騰死了!”
蘇潤珉也是渾身一顫:“娘,這些都是真的?”
“我還能騙你嗎!別看着大戶人家的貴妾外表穿得光鮮,那可不是人過的生活,成天就像是踩着獨木橋過生活,說不定哪天,橋就斷了!”大姨娘望着蘇潤珉的眼睛已是眼淚汪汪:“上次你說過那些糊塗話,說想給世子爺做妾,娘希望你全部忘記了,不要心這麽大!太太是個寬容的,能容人的,可架不住你這麽瞎折騰!只要你安安分分的,太太也不會為難你,包管大紅花轎,三媒六聘的把你風風光光嫁出去!”
蘇潤珉看着大姨娘那焦急的神色,倒也有一點茫然,難道自己剛剛想的,真的全錯了?做妾,難道真如娘親所說,前途艱險嗎?
大姨娘看着蘇潤珉那陰晴不定的臉色,心裏越發着急,用力捏了捏蘇潤珉的手:“珉兒,你千萬不要糊塗,安心等着老爺太太幫你許下人家就是了。”
“娘,珉兒回去好好想想。”
“不用你去想!你一個姑娘家,成天想這些有的沒的,說出去被人笑話!”大姨娘的嘴唇都哆嗦起來:“就算娘求你了!”
“好啦好啦,你就那麽愛啰嗦!”蘇潤珉站了起來,整了整蹭亂的頭發:“你就別擔心我了,我自有分寸!”
看着女兒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大姨娘合掌喃喃念道:“阿彌陀佛,菩薩保佑我的珉兒能嫁一個如意郎君……”轉眼看了看小幾上擺着的那碟豌豆黃,猛的站了起來追出院子:“珉兒,你還沒吃糕點呢……”
然而,沒有人回應她的呼喊。
卻只見玫瑰紅的背影早已姍姍走遠,消失在模糊的暮色裏。
作者有話要說:
☆、蘇潤珉初議婚事
今天蘇三老爺回得很晚。
一身的酒味兒熏得蘇三太太皺了皺眉毛:“今晚和誰喝酒去了呢?”
一邊詢問着,一邊打發木槿去準備熱水。
“李同知請我吃飯,說是感謝我們把劉娘子借出來給他家三姑娘幫着繡嫁衣。”蘇三老爺的臉有着兩片紅紅的胭脂色,挨挨擦擦的貼到蘇三太太的臉邊來:“佩蓉……”
“怎麽了?”蘇三太太眼波流轉,在燈下分外妩媚。
“李同知在席間提到他的庶長子李清華了。”蘇三老爺捉住太太嫩白的手:“他想替李清華說親,求娶大姐兒潤珉,你覺得如何?”
“李同知家的庶長子?”蘇三太太沉吟了一會,搖了搖頭:“我倒是聽李同知夫人說起過這個庶長子,人倒是老實本分,可有點癡傻,今年都十八歲了,還是個懵懵懂懂不知事的!雖然說潤珉也是庶出的,可和李家那個庶長子比,不知伶俐了多少去。如若我答應了這樁婚事,只怕以後潤珉會怨恨我。”
癡傻只是回絕的一個借口,蘇三太太心裏想着的是,與其嫁個五品官白身的兒子,不若回京後叫老爺幫蘇潤珉相看那些殿試被錄用的進士,遇着那機靈些有頭腦家境一般般的,趕緊給她定下來就是了。
莫欺少年窮,給蘇潤珉定親不要看對方的家境,要緊的是看有沒有能力。蘇潤珉是庶出的,高門大戶不會聘她做正妻,找那些沒有什麽根基的,有蘇府幫襯着,過得幾年定能給蘇潤珉争個诰命回來,到時候璃兒議親也就沒什麽障礙了。
“那就罷了。”蘇三老爺一張嘴,噴出陣陣酒氣:“我們暫且不管這些事兒,先……”說着話,嘴已經湊到蘇三太太的唇邊。
“太太,熱水已經備下了。”木槿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适時的把蘇三老爺進一步的行動活生生的扼殺。
“老爺,看你呀……”蘇三太太嬌嗔的橫了一眼,話音拉出一管長長的尾子,撩撥得蘇三老爺心裏都是癢癢的,更難以自制,他不僅沒有放開蘇三太太,反而一個翻身圈住了太太,雙手摟住她倒向那張闊大的拔步床:“別管那麽多,等下再叫熱水!”
木槿在外面聽到那種聲響,臊得一臉通紅,只能去廚房通知再備熱水等着老爺太太吩咐。
蘇三老爺和蘇三太太一夜溫存不提,兩人都忘掉了曾經商量過蘇潤珉的婚事。
可事出湊巧,那晚跟着蘇三老爺的長福是大姨娘這邊小丫頭寶钏的親哥哥,兄妹兩人閑聊八卦的時候,長福就把這個事兒給扯了出來,說那天晚上李同知曾向老爺提起兩家結親的事情,想迎娶蘇府大姑娘做李家的兒媳婦。
寶钏聽到八卦離自己如此之近,激動得小臉通紅,一路跑了回去給大姨娘報信兒。
大姨娘正坐在院子裏慢吞吞的繡着一塊手帕。
她是丫鬟出身,也沒學過什麽女紅,繡出來的東西實在是拿不出手。但她心裏總想着能夠繡一個像樣的東西給大姑娘做嫁妝,所以每天都很刻苦的在練習,手裏這塊帕子已經是拆了繡,繡了拆,千瘡百孔,慘不忍睹。
當大姨娘正眯着眼比對着針法的異同時,寶钏興奮的聲音在外頭響起:“姨娘,姨娘,我聽到個天大的喜訊兒!”
“喜訊?”大姨娘茫然的望着奔跑到面前的寶钏,兩只眼睛亮晶晶的,閃着八卦的光芒。
“是呀,是呀,是關于咱們大姑娘的!”寶钏氣都沒順過來,手插在腰上,呼呼的喘着。
“關于大姑娘?”大姨娘本來一片茫然的眼神變得清澄起來:“快說說看!”
“姨娘,前天晚上,那個李同知大人請老爺在風雅樓吃飯,有想和蘇府議婚的想法,求的是我們家大姑娘,去做他家的大兒媳呢。”
“有這樣的事情?”大姨娘驚喜的站了起來:“我得去問問太太,拿個準信兒!”
放下手裏千瘡百孔的帕子,大姨娘攏了攏鬓邊的頭發,整了下身上得到衣裳,就帶着寶钏去了牡丹苑。
蘇三太太對大姨娘的突然到訪也很是驚奇。
大姨娘在蘇府是一個很沒有存在感的人,如果沒有什麽事情,她總是安安分分的呆在蓼風閣裏不會出來;倒是二姨娘,不時的會扭着那楊柳小蠻腰來牡丹苑招搖下,說些“老爺昨晚在杏花天的時候如何如何”這樣的話來刺激蘇三太太。
看到邁着急快的步子走進來的大姨娘,蘇三太太突然想念起那個一個月沒有出門的二姨娘了,一個月時間到了,按說她也該出來露露面了,這樣沉得住氣兒,還真不是她的風格。
“太太!”大姨娘的雙眼滿是期待,那兩片厚厚的嘴唇都在微微的顫抖。
蘇三太太一怔,大姨娘很少臉上出現這種表情,一般都是把嘴唇閉得牢牢的,低眉順眼的等着她吩咐事情,而今天,她竟然擡起頭來了,而且還擡得那麽高!兩只眼睛裏面放出熱情的亮光,讓
蘇三太太看得一陣發憷:到底出了什麽事情了?
大姨娘用熱切的眼光看着蘇三太太卻得不到回應,心裏也一陣嘀咕,難道是寶钏丫頭的消息有誤?但還是不願意放過一線希望,她猶猶豫豫的開口問:“太太,聽說前兒晚上老爺和李同知大人一起用的晚飯……”
蘇三太太腦袋裏突然閃現過蘇三老爺的話,驀然明白了大姨娘此行的目的。
“你是想問關于大姑娘的事情吧?”蘇三太太看了看大姨娘,畢竟都是做母親的人,知道她為蘇潤珉擔心,也不想為難她:“老爺回來和我說過了。李同知大人确是有意替他庶長子求娶大姑娘。”
“謝謝老爺太太了!”大姨娘聽得此話,眉毛立刻就飛了起來,喜不自禁,兩只手不停的絞着手裏的帕子,眼圈兒卻是紅了。
“你且不用這麽着急,聽我說完!”蘇三太太嘆了口氣,大姨娘也真是性急了些!“照理說,李同知庶長子這身份兒,大姑娘嫁過去也不會辱沒了她,只是他家那庶長子,人有點癡傻,不是個伶俐的,今年十八了還是個白身呢!我想着若是答應下來,大姑娘将來必會怨恨我,所以和老爺商議着把這事情給推掉了。”
“什麽?推……推掉了?”大姨娘一着急,都有點結巴:“太太,妾身倒是覺得這親事不錯,門當戶對挺般配!”
蘇三太太看着大姨娘漲紅的臉不由得心裏一苦:“姨娘覺得這樁親事門當戶對嗎?俗話說高門嫁女,低門娶婦。老爺現在是正四品,外放都快十年了!今年回京述職以後定能升到三品。李同知才五品官,而且也不像是個有大前途的,你覺得這親事般配?大姑娘明年才及笄,回京以後再定親事,想要什麽樣的人沒有?”
“這個……”大姨娘張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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