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難舍難分
21.
一杯水喝完走回卧室繼續睡,好像要把這輩子能睡的覺都睡出來,就像初生嬰兒一樣睡得沒日沒夜的,可初生嬰兒也得吃飯啊,偏偏史今一點胃口也沒有。
高城已經有好幾天沒回過家,這天加班到深夜忽然感到心慌得不行,也顧不上時間太晚,一腳油門趟回家直奔十三樓。
現在這個時間史今應該已經睡了,高城這麽風風火火的趕回來,只不過想看一眼他,看見史今安靜睡覺的樣子就會安心了。
打開門的一霎,心慌的感覺愈發強烈。高城輕手輕腳地進屋,他忽然覺得有點冷。現在已是初夏,客廳裏并沒開空調,雖說後半夜有些涼意也不奇怪,可是這種冷不是表面上的,而是來自內心深處,一種夾雜着孤寂和落寞的凄冷。
然後他看見通往陽臺的落地玻璃門被打開。 一道修長的身影映入眼簾,史今靜靜地站在陽臺上,茫然地看着外面的夜景。
深黑色的天幕上懸着一彎冰月,淡淡清冷的光澤無聲無息地鋪陳開,幾顆寥落星辰一閃一閃的,有種安靜而寂寞的味道。
幾天不見,史今好像突然瘦了許多,他穿了一件深色棉布睡袍,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從背影看去,瘦得叫人心疼。
高城忍不住走過去,輕輕摟住史今的腰,讓他靠在自己胸前。史今知道是高城,并沒有回頭,目光望着虛空中的某處,輕聲叫道:“連長。”
“三更半夜的不去睡覺,在這兒站着幹什麽,小心着涼。”高城手臂收力,使兩人更加緊密地貼在一起。
“白天睡太多,晚上就睡不着了。”史今嘆氣道,“我現在整天過得渾渾噩噩的,都快不知今夕何夕了。”
高城嗤地笑出聲音:“聽出來了,這是怪我呢。怪我把你扔家裏好幾天不帶搭理的,我忙啊,對不起了今兒。”
“不是怪你,是想你。”史今溫溫吞吞的聲音傳入耳中,把高城的心都快聽化了。
高城不由把史今摟得更緊,喃喃地說:“真好。”
“好什麽呀!”史今不屑。
“當然好,你終于可以理直氣壯地說想我不再臉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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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了?”高城感到懷中的身體在輕輕顫抖,連忙扳過史今肩膀讓他直面自己,那蒼白的臉上竟挂着兩道清澈的淚水,“哎,這是唱的哪一出,怎麽說哭就哭了?”
史今勉強彎起嘴角:“沒有,風吹的。”
高城忍不住皺眉:“不當兵了毛病越來越多,以前演習的時候刮多大風也不見你怎麽地,現在成風淚眼了。”
史今理所當然地笑出兩顆門牙:“連長你說過我才是鋼七連眼淚最多的兵,我總得對得起這稱號吧。”
高城疼惜地擡手抹去史今臉上尚未幹涸的淚水,無奈地說:“又哭又笑跟神經病似的。”
史今卻不依不饒:“那你跟一神經病過日子,你以為自己很正常嗎?”
高城沒脾氣地笑開:“膽兒肥了是吧,看我怎麽收拾你!”
“怎麽收拾啊?我等着您吶。”仿佛是福至心靈,史今笑笑地看着高城。
靠!高城在心裏暗罵自己禁不住誘惑,行動已先于意識把人直接往卧室裏帶。
所有一切的發生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正如他們之間的每一次,如此和諧,無比美妙。高城緊緊摟着懷裏的人,忘情得有點失控,他覺得今晚的史今與以往不太一樣。那修長瘦削的身子執拗地纏住高城,一次次攀上巅峰。然而極致的快樂似乎也永不能滿足史今,他還要更多,要多少都不夠……
當兩人最後一次跌落下來的時候,史今已經沒了動靜。
“今兒?”高城不确定地輕喚。
“嗯。”史今聲音懶懶的,帶點熱情褪去後的倦意。
“還有氣兒啊,我差點以為你暈過去了。”高城戲谑地說。
“連長……”
“嗯。”
“連長我能問你個事兒嗎?”
“別磨磨叽叽的,說吧。”
“将來如果,如果你跟別的女人結婚了,你還會想我嗎?”聲音輕飄飄的,有點失真。
“史今!”高城聽完這個問題氣得死死壓在史今身上,“你知道我現在想幹什麽嗎?”
史今沒說話,身體不由一僵。
“我現在還想幹剛才那事,我真想把你弄暈!”高城故意惡狠狠地說。
“呵……”史今笑得渾身發顫,卻放松下來,“那來吧,我等着。”
……
夜很長,他們不管不顧地追逐着極致的快樂,一次又一次,沒完沒了。待到精疲力竭時,兩人都像剛從水裏撈出來一樣。黑暗中高城貪婪地親吻史今的臉頰,邊吻邊抱怨:“出這麽多汗。”史今靜靜地躺着任他吻,心中悲苦難言,高城并不知道,那些被他吸進嘴裏的鹹澀液體,更多的其實是史今的眼淚。
“今兒,以後不許再說傻話。不會有什麽別的女人了,這輩子我只要你一個。”高城的氣息吹在史今耳邊,喃喃說道,“你有時真是傻乎乎的。”
“是啊,我就是太傻了……”史今極力控制住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像嘆息一樣,淚水卻順着眼角無聲滑落。
這時身邊的人已酣然入夢。
夠了,足夠了。想到高城剛才說的,這輩子只要自己一個人不會再娶別的女人那些話,史今覺得就算做出再大犧牲受再大委屈也值得。
……
高城醒來的時候已是中午,轉頭一瞧,史今還睡着,高城撐起身仔細看他。史今的頭發有點亂,神色平和,臉上有些深深淺淺液體幹涸後的痕跡,呼吸輕緩,像極了一只溫順的綿羊。高城忍不住伸出手指在那安靜鋪陳的睫毛上輕輕捋過,史今眉心微蹙,慢慢睜開眼睛。
“連長。”
“呦,醒了。”高城笑得燦爛,帶點惡作劇得逞後的興奮。
史今想坐起來,奈何腰背酸麻使不上勁兒,他用手在床沿撐了一下,突然一股尖利的鈍痛從身體內部傳來,史今疼得深吸了口氣,一頭栽倒。
“別急別急。”高城趕緊扶他,努力忍着不讓自己笑出聲來,“今兒,我扶你去洗洗吧。”
史今本就尴尬,這時又看到高城古怪的表情,頓時紅透了整張臉。高城見他這樣,又忍不住逗他:“行了,這麽別扭幹嘛,又不是頭一回。”
“你……”史今不知說什麽好,忽然将頭縮進被子裏,不肯出來了。
高城連忙摟住那一團裹着史今的被子:“不說了,我不說了,別不好意思了,快出來吧。”一邊說一邊把被子拉下去一點,露出史今的臉。兩人對視了幾秒,忽然同時笑出聲來。
昨晚盡顧着痛快,現在才覺尴尬。被子裏到處粘乎乎的,沾到身上實在難受。高城于是說:“起來吧今兒,咱洗澡去。”史今輕輕點頭。
高城掀開被子,頓時有點傻眼。一片狼藉自是不在話下,可那些白色粘稠液體之間居然夾雜着許多刺目的紅,斑斑駁駁的散落在床單上。高城一下子就心疼了,顧不得尴尬趕緊問史今:“今兒,你,你怎麽樣?很疼嗎?”他記得即便是第一次時也沒這麽吓人。
“還能怎麽樣,就這樣呗,沒散架不錯了。”史今閉着眼睛,仿佛夢呓般。
“都,都怪我,我太過分,我我我下次再也不那樣了。”高城一着急舌頭又開始打結。
史今嗤地一笑,睜眼就那麽明明白白地看他,語聲溫軟到叫人心醉:“不那樣還能哪樣啊?都快升中校了,這一着急就結巴的毛病咋改不了呢?練兵時可得注意點兒,有損副營長大人的光輝形象呀。”高城一下子笑開:“放心,我只有在你面前經常犯這毛病。”
……
浴室裏水聲嘩嘩地響,高城被關在外面。他當然想跟進去,可好說歹說了半天史今就是不讓,現在也只有獨自郁悶的份兒了。
等了一會兒還是不放心,高城敲了敲浴室的門:“今兒,你自己行嗎?要不我還是進去幫你吧。我,我保證,保證不亂來……”
“不用!”史今直接打斷他,“這就好了。”
果然沒多久史今就裹着浴巾出來了,身上什麽情形看不見,就是耳根紅得不像話。高城哪還敢逗他,趕緊陪笑臉。“你,你先坐會兒,我把床上收拾收拾。”
“行。”史今有氣無力地吐出一個字,實在沒精神再計較什麽,剛才死要面子不叫人幫忙,結果自己一個人搗鼓半天直疼出了一身冷汗,最後差點虛脫了。史今由着高城把他扶到沙發上,懶懶地閉目養神。
高城則是迅速沖進卧室打掃戰場,從床單到被單統一更換,換下來的都扔進洗衣機裏,接着又是拖地板,最後把窗子全打開通風。一番折騰之後,高城裏外檢查一番覺得很滿意,于是準備開始洗床單。
“連長你歇會兒,那床單先擱洗衣機裏,回頭我洗。”史今靠在沙發上,看着高城忙裏忙外的身影忍不住說道。
“你別管,我不累。”高城利索地把洗衣機裝滿水,倒進洗衣液,打開開關。
“你不用回營裏嗎?”史今看看表,現在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
“晚上再趕回去吧。”高城說,“今兒,我們那最近挺忙的,我這次走至少得下個周末才能回家,沒什麽要緊事我就不給你打電話了。”
史今怔怔地坐在那兒,半晌才說:“行,我知道了。”
忙着洗床單的高城覺得史今的聲音明顯發顫,疑惑地扭頭一看,那黑白分明的小眼睛裏竟彌漫着悲傷的神氣。高城以為是又要好幾天見不着面,這只綿羊又感性了。
于是趕緊過來蹲下身,沖史今做出一個特誇張的笑容:“別這樣,笑一個。”史今靜靜看着高城,終于勾起嘴角,把眼睛笑成了兩彎新月,高城疼惜地揉了揉史今柔軟的短發。
“我餓了。”高城說。
“呵……我做飯去。”史今撐着腰站起來,回卧室套上睡衣,又慢慢走進廚房。
……
吃過晚飯,高城準備回營裏,史今送他到樓下,二人走到橙黃色的路燈底下高城停車的地方。高城突然給了史今一個有力的擁抱,心裏卻鄙視自己,不過才分開幾天,居然這麽舍不得。史今又想掉淚,但還是忍住了,他摟住高城的脖子準确地吻上去,一時間忘乎所以……
良久,兩個身影才漸漸分開。高城鑽進車裏,搖開車窗探頭出來。“今兒,回去吧,在家好好等着我。”史今揮揮手,做出他招牌似的笑容,溫吞的,柔和的,還有一絲悲傷……
作者有話要說: 情節進行緩慢,我很郁悶。寫着寫着就啰嗦開了。
這一章還有點那啥情節,我很擔心吶。清水,以後注意清水。。。。
後邊二位有段時間見不着面,肯定是清水得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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