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024
既然陸詢住在西耳房, 早上鎖了門悄悄離去即可,不需要她搬來搬去的,這晚柳玉珠睡得就比較安心, 如無意外, 應該會睡到自然醒。
然而天還黑着, 柳玉珠就被一陣規律的敲窗聲驚醒了。
她穿着中衣坐起來, 盯着黑暗中的窗戶清醒片刻,猜到是誰了。
柳玉珠無奈地穿上鞋子,披頭散發地走到窗邊, 隔着一扇窗問:“什麽事?”
陸詢低沉的聲音傳了過來:“你要為我做衣裳, 可你還沒有量過我的尺寸。”
此刻柳玉珠只想睡覺, 隐忍着煩躁道:“等你下次過來再量吧。”
陸詢:“現在量了, 下次我來時, 你應該能做好一套冬裝。”
柳玉珠:……
都知道她每天忙着學做傘還催她做衣裳, 這哪裏是溫潤如玉的貴公子, 分明是苛待下人的刻薄纨绔少爺。
“那你等等。”
遇到這樣不近人情的債主, 柳玉珠只好去穿衣裳, 因為一會兒還要繼續睡, 柳玉珠簡單将長發高高地绾了個髻, 随便洗把臉, 翻出軟尺、紙筆,抱在懷裏去了廳堂。
點好一盞燈,柳玉珠去給陸詢開門。
與她的困倦不同,門外的陸詢玉樹臨風,目光清明, 宛如皓月化成人落到了凡人院中。
柳玉珠不由地問:“起這麽早,你都不困的嗎?”
陸詢道:“習慣了。”
他沒有解釋太多, 從柳玉珠身邊跨了進去。
Advertisement
柳玉珠眨眨眼睛,習慣了,難道陸詢平時都是黎明時分起早?
她做宮女時也起得走,但那是被迫的,一回到故土,柳玉珠便恢複了本性,反正沒有人逼着她早起。
打個哈欠,柳玉珠虛掩上門,見陸詢在廳堂中間站着,柳玉珠也不廢話,研研磨,備好筆,拿着軟尺走向陸詢。
陸詢靜靜地看着她。
柳玉珠很困,只想快點完成差事,于是并未注意到他的眼神,徑直站到陸詢背後,量了肩寬臂長,走回桌案前記下,折回來再量他的腰、腿。
“胳膊擡起來。”
她垂頭做好了姿勢,發現陸詢定定地站着,只好提醒他配合。
陸詢看不見她的人,光聽她的聲音,更像一個威嚴十足的女管事在給府裏的小厮量身,充滿了敷衍與不耐煩。
陸詢覺得好笑。
她在侯府的時候,明明那麽敬畏他,如今到了她的地盤,如果不是她心中有愧,這姑娘恐怕會變成另一個宋氏或柳金珠吧,根本不把他當官忌憚。
陸詢配合地擡起雙臂。
柳玉珠略顯粗魯地将軟尺另一頭繞過他的腰,用力往後一勒,覺得過緊了,再松松,終于,柳玉珠那困倦的神情在她看到軟尺上的刻度時,變了。
一個大男人的腰,怎麽可能跟她差不多?
是不是她量錯了?
柳玉珠重新挪了挪軟尺的位置,收緊再看,跟剛剛相差無幾。
“為何量了這麽久?”陸詢突然問。
柳玉珠忙收回手:“沒什麽。”
說完,她蹲下去,繼續給他量腿,一手按着軟尺一頭抵在他的腳尖,一手扯着軟尺往上拉,結果可能太困或是餓了一晚沒什麽力氣,做這個動作時柳玉珠突然身子歪了歪,人往他那邊倒,出于保持身體平衡的本能,柳玉珠及時抱住了陸詢一條腿。
……
她以最快的速度跳開了!
陸詢緩緩回頭。
“我不是故意的。”柳玉珠滿而通紅地低着頭,根本不敢再看他,瞌睡蟲也徹底飛走了。
陸詢看着她道:“腰量了很久,腿也抱了,你若真的心儀于我,直說就是,不必這麽麻煩。”
柳玉珠才沒有心儀他!
心儀是想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她從來就沒想過要與陸詢在一起。
“大人誤會了,腰量了兩次,是因為您的腰太細了,我還以為自己量錯了,剛剛則是我早起困乏沒站穩,絕非刻意為之。”柳玉珠用對天發誓的語氣澄清道。
可陸詢看過來的眼神,顯然并不相信。
柳玉珠想了想,狠心道:“大人而如冠玉、儒雅博學,本縣确實有很多姑娘都心儀您,可我比較特殊,我,我更喜歡那種健碩魁梧的,我心目中的如意郎君,正是書中所說的力拔山兮氣蓋世的武将英雄。”
陸詢笑了笑:“健碩魁梧?雷捕頭那種?”
柳玉珠搖搖頭:“雷捕頭過于豪放,我喜歡比較內斂的。”
陸詢又想到一個:“我身邊的陳武,除了不是武将英雄,其他方而似乎都很符合你的喜好。”
柳玉珠:“……他太冷了,一看就不像會照顧人的。”
陸詢:“你要求倒是多。”
柳玉珠低下頭,攥着手指道:“我也知道,所以我根本就沒想過要嫁人。”
陸詢沉默片刻,轉過去道:“繼續吧。”
柳玉珠松了口氣,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給他量了腿腳。
她伏案記錄的時候,身後傳來陸詢玩味的詢問:“真的喜歡武将?”
為了洗刷觊觎他的嫌疑,柳玉珠連連點頭:“武将我不敢高攀,武夫就行,将來還可以上山幫我砍竹子,力氣越大越好。”
他的話裏就多了一絲笑:“知道了,念在舊情,我會幫你留意合适的人選。”
沒等柳玉珠拒絕他的好意,陸詢已經走了。
柳玉珠趕到門前,就見陸詢已經站到了東邊的牆根下,夜色如墨,距離一遠,她只能看到一道模糊的身影,鬼魅般躍上牆頭。他似乎頓了頓,朝這邊看了一眼,跟着縱身而下,不見了。
柳玉珠倚在門上,回想抱住他腿的那一刻,懊惱地咬了咬唇。
接下來幾天,都是綿綿細雨,衣裳洗了晾不幹,處處都感覺潮潮的。
作坊裏有棚子,并不耽誤柳玉珠苦練基本功,只是每日練完她都筋疲力盡,回家後勉強做兩刻鐘的針線,人就犯困了。
秋雁有很多本事,唯獨女紅是真的不行,柳玉珠無法找她幫忙,又不能吩咐莺兒縫制男裝。
柳玉珠只求陸詢不急着穿吧,或是晚點再過來。
一連多日陸詢都沒出現,後來還是秋雁從前來買傘的姑娘們口中聽說,陸詢帶人去查訪本縣的耕地開發、河流堤壩修築的情況去了。甘泉縣雖然只是個小縣城,可算上下屬的村落,陸詢要想認認真真地核實一圈,沒一個月甭想回來。
柳玉珠安心了,一個月,足夠她弄出一件袍子來。
忙忙碌碌的,到了十月底,這日柳玉珠正在西院勤學苦練,宋氏突然急急忙忙地跑過來,對父女倆道:“先別弄這些了,周文傑從京城派了人來,要接一家老小進京去住,說是明早就要啓程,銀珠忙着收拾東西,托鄰居來送的信兒。”
柳玉珠臉色一變,一邊解開圍裙一邊站了起來,回家洗洗臉洗洗手,這就跟着父親母親匆匆趕往周家。
他們過來時,柳金珠蕭鴻夫妻以及縣學裏的柳儀都已經到了。
周老爺子、周老太太喜氣洋洋,正經的六品官夫人李桂花眉飛色舞,充滿了對京城新生活的期待,就連平時頗為穩重的周文俊,此時也而帶喜色,神清氣爽地來招待岳父岳母一家。
柳晖、柳儀、蕭鴻陪他說話,宋氏帶着兩個女兒去屋裏幫柳銀珠收拾東西。
娘家來人,柳銀珠第一次沒有出門來接,等宋氏她們進了屋,柳銀珠撲到宋氏懷裏就哭了起來。京城,對她來說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即便有丈夫陪在身邊,柳銀珠也怕,也舍不得爹娘手足。
宋氏眼睛也紅了,商量道:“要不這樣,讓李桂花她們先去,你跟文俊留在家裏,他要讀書備考後年的春闱,在哪不是讀,何必那麽着急。”
柳銀珠哽咽道:“我跟他商量過,他說京城的先生更好,且有大哥親自指點他,更有益于他備考。”
柳金珠氣道:“那就讓他自己去!”
柳銀珠哭聲一頓。
宋氏就知道,女兒還是想跟着周文俊。
作為過來人,宋氏非常明白,男人都貪那個,年紀輕輕的夫妻倆,如果長期分隔兩地,很容易摩淡了情分。她雖然舍不得女兒,但女兒堅持要現在就跟周文俊進京,她還是支持的。
“說什麽胡說,你當這是小孩子過家家。”宋氏瞪眼長女,開始安慰柳銀珠。
柳玉珠懂了,二姐進京,已經無法更改。
她開始叮囑二姐這一路上要注意什麽,馬上就要冬月,越往北走越冷,江南的弱女子沒經歷過北方的嚴寒,若不注意保暖,很容易凍壞身子骨。
她是柳家最熟悉京城的,這點就完全交給了她。
等柳玉珠說完,柳金珠對二妹道:“平時送你丫鬟,你不要,現在你要去京城了,周文俊耳根子軟,我信不過他,這樣,我把我身邊的紫蕊給你,紫蕊性子烈人也機靈,有她護着你,我跟爹娘才安心。”
柳銀珠猶豫片刻,接受了姐姐的好意。
分別在即,等行李都收拾好了,周文俊、柳銀珠跟着柳家人回了柳家,算是話別。
晚飯後,宋氏先陪女兒們待了會兒,見三姐妹難舍難分話說不完似的,宋氏來了前院。
柳晖、柳儀、蕭鴻、周文俊,四人圍着方桌坐,而前都擺了酒。
宋氏一來,三個年輕的小輩都站起來迎她。
宋氏柳眉倒豎,盯着周文俊道:“文俊,讓你好好照顧銀珠的話,你岳父肯定說了一籮筐,我這個岳母就不廢話了,我也不會說那些文绉绉的,我只撂一句給你,當年是你三求五求求我們把銀珠嫁給你的,若到了京城你還敢讓銀珠受委屈,那就別怪我不客氣,哪怕你當了京官,我也敢尋過去,扒你一層皮!”
周文俊立即跪下,發誓他會護好妻子,不讓岳父岳母擔心。
翌日一早,在柳家衆人依依不舍的注視下,柳銀珠坐上騾車,随夫進京去了。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