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取消婚事(2)

“太子殿下把孫姑娘抱入寝殿了。”

“孫姑娘不知怎的昏迷了。”

“寝殿的奴才, 都被太子殿下給屏退了。”

“……”

聽着宮人禀報,慶帝雙手一合,神色興奮, 老父親的慈愛之心難遮難掩。

他的五個兒子當中, 唯有蕭慎至今不曾開葷, 其他幾個皇子雖然沒有正式成婚, 但侍妾倒是不少。

慶帝長長籲了口氣,終于不再懷疑蕭慎有/龍/陽/之/癖!

慶帝:“明日朕與太子商榷一下他的婚期, 正妃入宮之後,側妃也能娶進來了, 太子是該成家了啊。”

汪遠在一旁附和:“皇上說的是。”

曉芙仿佛做了冗長的夢。

夢境算不得美好, 夢中的她一直在努力逃離什麽, 但醒來的剎那間,夢境模糊一片, 她什麽都不記得了。

入眼是一片明亮的燭火, 她眯了眯眼,待看清眼前似曾相識的一幕,曉芙猛然間坐起身來, 吓得魂兒起飛。

“啊!”

她慘叫一聲。

蕭慎就等着這一幕, 見她吓成這般,覺得好笑又可氣。

不過就是睡在了他的床上, 她就吓成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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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倘若……她醒來後,發現他與她躺在一起呢?

蕭慎有些後悔,方才就不應該君子。

“你叫什麽?是你自己昏倒在地,孤勉為其難讓你睡了床榻。”蕭慎就坐在內殿的桌案前,語氣薄涼道。

曉芙立刻低頭查看自己的衣裳,發現完整無缺, 也沒什麽異常,這才放了心。

蕭慎見她一臉戒備之态,心生不悅,又道:“宮門下匙了,你今日出不去。”

曉芙愣住:“……那、那如何是好?!”

蕭慎忽的冷笑。

她這有多害怕留宿東宮啊!

別的女子都巴望着入住的東宮,她卻是防備至極!

蕭慎故意吓唬:“皇宮入夜之後會有宵禁,你若擅自外出,會被格殺勿論,孤的東宮倒是安全。”

曉芙讓自己恢複理智。

她不是什麽高門貴女,不必在乎名聲貞潔那一套,她的身份首先是一個郎中,其次才是一介女子。

曉芙下了榻,太子的床榻實在過分的寬敞,讓她幻想出七八個女子躺在上面的畫面。

曉芙理了理衣襟,想當初,她也是一個無所畏懼的女子啊!

她不怕的!

曉芙正色道:“殿下,我還得繼續給你驗血,今日留宿東宮一晚也無妨,還望殿下命人給我準備房舍。”

蕭慎很想說:準備什麽房舍?這張床還不夠兩個人一起躺麽?別說躺着了,抱着一起打滾也無妨……

這個小騙子,又在裝矜持!當初恨不能直接推到他的勁頭去哪兒了?

他現在可以躺平不動,她倒是來啊!

撩完就罷手,太沒人品!

最終,蕭慎說了一個字:“好。”

不過,在驗血之前,蕭慎道:“先用飯吧,否則孫姑娘一會再昏厥,孤可就概不負責了。”

曉芙:“……多謝殿下。”

太子一聲令下,宮人便端着各色佳肴魚貫而入。

曉芙驚呆了。

尤其是最後搬上來的那頭烤乳豬。

能吃完麽?太奢侈了!不知能不能打包帶走……

小半個時辰後,曉芙擦拭着唇角,平生第一次享用如此美味。

蕭慎一直在觀察她,知道她對哪些菜感興趣。見她面頰桃紅,如同醉酒,男人的眸光又暗了暗,宛若蟄伏在暗處的困獸,已鎖定了他的獵物,下一刻就要撲上去。

蕭慎用雪色錦帕拭着唇,動作優雅從容:“孫姑娘,你吃飽了麽?”

曉芙不太好意思了,她何止吃飽,簡直就是吃多了。

見她一臉滿足之态,蕭慎心中滿意。

能征服小騙子的胃,仿佛也是一種勝利。

曉芙起身,福了福身子:“太子殿下,那開始驗血吧。”

蕭慎點頭。

曉芙的醫術稀奇古怪,不過,蕭慎十分信任,畢竟他的傷都是曉芙治好的。

曉芙取了血,再用了祖傳藥水檢測,須臾片刻,她便錯愕的望向了蕭慎:“太子殿下,你……”

蕭慎擰眉:“孫姑娘,有話不妨直說。”

曉芙知道蕭慎不對勁,只是沒有料到會如此嚴重,她道:“殿下,你的确中毒了,而且是……劇毒。”

蕭慎:“廢話,孤自然知道。”

曉芙又道:“太子的隐疾,果然與這毒有關系。”

蕭慎一噎。

不,他沒有隐疾!對此,他十分清楚!

蕭慎幽眸微冷:“孫姑娘,你最好清楚自己在說什麽。”

曉芙很認真道:“太子殿下,我所言皆屬實。殿下所中之毒,又名奪魂散,可在人體內潛伏數十年之久,中毒者難以自控情緒,一旦失控,極容易喪失理智,關鍵是……不可與女子真正/同/房……否則會劇毒攻心而死,殿下你至今……還……”

兩人對視着。

蕭慎的目光一瞬也不瞬。

他聽懂了曉芙的話。

曉芙原本覺得,純情男子也沒甚不好,可對上太子的目光,她心一抖,總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

曉芙讪了讪:“殿下看開些,我會治好你的,不過在此之前,還望殿下莫要再碰女子,欲/念/越重,越是容易發作。我需要鑽研一下藥方子,過幾日才能有結果。”

有些男子患有隐疾,無法發/洩,就會想出諸多手段,反而對身子不利。

蕭慎:“……”

太子殿下只覺得自己顏面無存。

這下,他所有的一切隐私,皆盡數暴露在了曉芙面前。

感覺到曉芙的目光在他的/腰/身下面一掠而過,蕭慎渾身一/僵,有被冒犯到。

曉芙似乎突然感覺到自己安全了。

畢竟,太子殿下他壓根就不能啊!否則就會劇毒攻心而死,那她害怕什麽呢。

此刻一想,幸虧當初在桃花塢沒有對太子下手。

曉芙心有餘悸。

蕭慎似乎猜出了她的想法,男人俊臉陰沉,不排斥她是在訛詐自己的可能。

“孫姑娘,你現在知道了孤的秘密,你若是治不好孤,你知道後果。”蕭慎威脅。

曉芙一愣,這才意識到,她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

“太子殿下,我明白的,我會醫治好你。”曉芙想起了衛二小姐,當真可憐了那位嬌小姐了……

當晚,蕭慎命人另外收拾了一間屋子給曉芙。

太子殿下徹夜難眠,想證明自己并非不行,但又不能證明。

愁煞人矣。

翌日一早,曉芙火速離開了皇宮,太子的氣場又陷入了冰冷之中。

慶帝已知道上次在長安街,是英王要暗殺太子。

但慶帝到底還是沒有對英王下手。

五個兒子當中,倘若撇開對康德皇後的偏寵之外,英王才是最适合當儲君的那個兒子。

太子雖然優秀,但幼時受過刺激,還身中劇毒,未來如何,還是未知。搞不好就是一個殘暴之君。

這一日,無早朝。

慶帝将五個兒子都叫到了跟前,打算與兒子們交流一下感情,順便對蕭慎提及了婚事。

慶帝坐在上首的位置上,看着五個蘭芝玉樹的兒子,心中還算欣慰,他是帝王,但也是一個父親。

慶帝:“太子,你與衛二的婚事就定在年底,你看如何?”

蕭慎眸光一眯。

父皇明知衛雪姍與英王有糾纏,卻還讓他娶,這是讓他當冤大頭?

蕭慎面容冷清,直接回絕:“父皇,兒臣打算取消婚約。兒臣……要娶孫姑娘。”

至于是正妃,亦或是側妃,并不重要。

他對自己的婚事,根本就不看中。

對他這樣的人而言,婚事無關乎感情,無非就是固權的手段。

此言一出,慶帝,以及其他幾位皇子皆愣住。

丞相府的姻親都不想要,太子只怕是瘋了吧?!

慶帝:“……”這個臭小子!朕做這一切都是為了誰?!

英王:“……”太子一定有陰謀。

趙王一手捂着胸口,仿佛被人射中了一箭,那叫一個心痛!

孫姑娘是他的知己,他還想娶回去呢!

倘若沒有孫姑娘,誰與他吟詩作對?誰又與他共話桑麻?!

四皇子與五皇子默不作聲,面面相觑。

反正,不管上面的三個哥哥怎麽鬥,不要殃及他二人即可。

就在場面一片尴尬之時,忽然有人大喊:“蛇、蛇……來人啊,護駕!”

這裏是禦花園,花草葳蕤,這個時節難免會見到蛇。

就在宮人慌亂之際,蕭慎縱身一躍,一手掐住了那條花蛇的七寸,當場掐死了,随手抛給了東宮的立侍:“拿回去,做成蛇羹。”

之前在桃花塢,他最厭惡蛇羹。

可如今,蛇羹成了難得的美味。

也不知是貪戀這抹味道,還是貪戀某個人。

立刻有宮婢遞了面巾上前,蕭慎慢條斯理的擦了擦手。

慶帝:“……”這臭小子,真是像極了朕啊,是一代枭雄!就是過于暴戾了。

英王:“……”太子是在暗示他,已經抓住了他的七寸?

趙王剛喝進嘴的茶又吐了出來:“……”怕了怕了,不敢跟皇兄搶女人了!

老四、老五:“……”大皇兄,不愧是大皇兄!

蕭慎似乎心情不佳,他重新落座,未至一言,慶帝與其他皇子們噤若寒蟬。

慶帝是心虛,沒有給他太子住持公道。

皇子們則總覺得,太子想要掐死的不是那條蛇,而是他們這些礙事的兄弟。

慶帝:“老大,那婚事……”

蕭慎:“取消。”

慶帝:“……”臭小子,不能給朕一點面子?!

英王皺眉,堅信這必然是個陰謀。

太子的未婚妻,倘若是太子單方面取消,而後衛二又嫁給了自己,旁人會怎麽想他?!觊觎兄長前未婚妻?!

英王渾身心不自在了。

儲君的婚事不可草率,慶帝莫名擔心又會被蕭慎當衆怼回去,遂沒有說話。

蕭慎的婚事,就那麽拖了下去……

這廂,曉芙剛出宮門,就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正對着她笑。

衛松林得知曉芙給太子看診,且一夜未歸,這便一大早就過來接了。

他倒是不懷疑太子與曉芙之間有什麽見不得人的關系。

畢竟,倘若真有關系,太子不可能再讓曉芙住在宮外。

他如此機智,這一層還是能想清楚的。

“孫姑娘,在下已等候多時,吾妹昨日總算得以安睡,這都是孫姑娘的功勞啊!”

曉芙:“……衛公子客氣了。”

衛松林邀請曉芙上了馬車,他親自騎馬走在前頭,還時不時回頭看一眼。

曉芙昨日夜宿東宮,沒有帶換洗之物,她穿的是東宮管事給她安排的低領宮裝。

淺碧色宮裙,鵝黃色披帛,襯得膚色/雪/嫩,人比花嬌。

那可怕的熟悉感又湧上來了。

衛松林告誡自己:成大事者,不可兒女情長!

孫姑娘越是對他有吸引力,他就越是要遠離!

這個念頭令得衛松林鼻頭猛然一酸,他為了家族大業,就連真愛也不敢碰觸了!

等等!

真愛?!

他遇到畢生真愛了?!

衛松林騎在馬背上,勻速往前,外表看上去,他內斂沉穩,好一個年輕才俊。然而,無人知道,衛松林此刻正經歷着權衡利弊。

不多時,馬車抵達丞相府。

曉芙下了馬車,就見衛大公子是背對着她的。

她有些納悶,這衛大公子的前後态度,反差未免太大。

“衛公子,那我便直接去見二小姐。”曉芙道。她有些乏了,還得去都督府見兄長呢。

衛松林聽着這甜美的嗓音,身子一麻。

他暗道不好,情窦初開的殺傷力超乎了他的想象。

不行!

他要克制!

衛松林開始相信,他與曉芙一定是前世有緣,否則豈會感覺如此熟悉?!

他背對着曉芙,冷漠的應了一聲:“好。”

随即,強忍着回頭的沖動,先一步邁入府中。

曉芙:“……”好生古怪。

曉芙已經認得去衛二小姐閨院的路,再者,還有相府的下人引路,她自是用不着衛松林了,遂也沒将他的反常态度放在心上。

這時,曉芙在小徑上,迎面撞見一人,此人氣度不凡,不怒自威,有種上位者的氣度。

曉芙只是一眼,立刻猜出是誰人:“民女孫曉芙,拜見相爺。”

衛相剛從衛雪姍的閨院出來,他也聽說了藥王傳人的事,只是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張臉,他手一抖,面色瞬間煞白。

曉芙:“……相爺?”

衛相到底不是尋常人物,縱使內心震驚無比,還是回過神來,克制住了諸多情緒,只輕應了一聲:“嗯,孫姑娘請吧,小女的病就拜托孫姑娘了。”

曉芙颔首,沿着小徑走去。

待曉芙走遠,衛相忽的身子一晃,幸而被小厮攙扶着:“相爺!相爺怎麽了?!”

衛相擺了擺手,有些不可置信:“不會的……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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