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鐵血将軍來講書

巫舟回到營帳時, 一撩開帷幕, 就看到桌前男子黑沉的一張俊臉, 對方随意掀着一本書卷,面前則是散落地放着一些野花, 與整個營帳格格不入。

巫舟望着對方黑沉的臉,心情極好,閑适地坐在對面, 故意拖長了聲音咦了聲:“沒想到夫子還有這閑心呢,這野花……是哪裏來的啊?”

蕭雲閑擡頭,淡淡瞥他一眼:“哦,有人送的定情花。”

巫舟被噎了一下:見鬼的定情,他随即咧了咧嘴, 還跟他裝, 氣壞了吧?心情特別不美吧?是不是特別想揍人啊?

他偏着頭, 低低笑了聲:“是嗎?我怎麽瞧着不像啊, 誰送定情花送這個啊,畢竟,誰會送給一個男的花啊, 這怎麽瞧都像是……”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對方一眼。

蕭雲閑卻只當是沒看到, 捧起那些野花,湊到鼻息間嗅了嗅:“東西不重要, 重要的, 是心意。畢竟不是有這句話, 禮輕情意重, 這送花之人的‘心意’我懂了,定當不負,畢竟,我們兩個還要長長久久過下去,對不對?”

巫舟:“…………”誰想跟你長長久久?

巫舟懶得理他,嘴巴再厲害,有本事臉別這麽黑啊?巫舟怕蕭雲閑使壞,迅速用完了午膳就跑去校場繼續訓練了,本以為蕭雲閑會惱羞成怒阻攔,沒想到對方淡定地仿佛真的挺高興收到那些花。

巫舟心情極好,大概都能想到對方隐忍不發的怒火,等晚上訓練結束,掐着時間讓手下剛收的小弟又送了一次。

巫舟等再次回到營帳,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他唱着小曲兒進去,男子依然淡定得很,看到他進來,還朝他笑了笑,嗓音溫柔輕緩:“回來了?”

巫舟被對方這溫柔噙着笑意的模樣吓得抖了抖:不是刺激太狠了?刺激瘋了吧?

巫舟幹笑一聲,迅速端了盆去洗漱了,等回來的時候,男子竟然已經歇了。

巫舟稀奇,看來真是氣到了,他瞧着錦被鼓起的一團,走過去:“真生氣了?我……”

只是巫舟這句話還未說完,突然面前一花,緊接着手腕就被攥住了,一陣天旋地轉之後,巫舟迅速掙紮了下,卻被制服住了手腕,往身後一掰,他感覺手腕被纏在了一起,下一刻,連腳腕也被綁住了。

巫舟咬牙,“你做什麽?”

緊接着,原本蓋着的錦被被掀開,眼前亮起來,巫舟低頭望了眼被綁住手腳的自己,再看向身邊側躺着的男子,對上男子幽深的鳳眸,心髒撲騰了下,有種不祥的預感,不動聲色道:“你這是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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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雲閑擡起手,摸了摸他的側臉,嘴角噙着笑:“夫君都誠心誠意送花表明心意了,我這心生感激,自然是要好生感謝一番對不對?想來想去,都無法償還夫君的心意,不如……就以身相許好了?嗯?”

随着對方最後上揚的尾音,巫舟頭皮發麻,不祥的預感更濃了,對方那兩個字,怎麽喊得他這麽虛,巫舟勉強扯了扯嘴角:“有、有話好說好說!”他幹嘛沒事兒在老虎頭上拔毛,這下扒禿嚕皮了,老虎炸了。

“好說?說就不用了,不如直接上手好了……”男子邊說着,指腹有往下去的趨勢。

巫舟徹底慫了:“我錯了我錯了,你聽我說,我這麽做是有原因的,可是為了你着想。”

蕭雲閑挑眉:“為我着想?讓一群小家夥喊我大嫂,給我送這個,就是為我着想?那這樣好了,我也為小舟你想想,你既然對我占有谷欠這麽強,不惜告訴所有人‘我是你的人’,那我也不能辜負了你對不對?來,我好好‘服侍服侍’你,可好?”

巫舟:“……”一點都不好!

巫舟在蕭雲閑俯身壓下來時,偏過頭,躲開了他的唇,對方落在他脖頸上,他急了:“喂,我說真的,你到底要不要聽?”

“聽啊,你說你的,我做我的,我們互相不耽誤事兒。”蕭雲閑動手動腳,巫舟徹底暴躁了,直接手臂一掙,憑他的力氣,還掙脫不開這繩子,結果,他還真沒掙開。

巫舟:“……這啥玩意兒?”怎麽可能?

大概是看出了他的想法,蕭雲閑嘴角揚了揚:“不巧,這是當年我用來綁那些內力不錯的敵軍将領的,能承受住千斤之重的力氣,沒想到……時隔五年,還有這用途,小舟綁着,還別有一番情調。”

蕭雲閑捏着下巴,笑得意味深長,可巫舟只想罵人,可他怼不過,只能認慫:“我給你道歉還不行,再說了,你騙我的事我還沒原諒你,你敢胡來,我明個兒就走,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巫舟黑漆漆的眸仁盯着某人,就不信這厮真的敢亂來。

果然,蕭雲閑沉默了下來,可到底不甘心,壓着人親了會兒,将心底這一整日的不郁徹底收回成本,這才放開了人:“說吧。”

巫舟幽幽瞅他一眼,小聲嘀咕一聲:“老流氓。”

蕭雲閑挑眉,“說啥呢?”敢嫌他老?

巫舟立刻坐直了:“沒說什麽,你親也親了,氣也撒了,該松開了吧?”

蕭雲閑:到底誰撒誰?

巫舟看對方不為所動,耷拉着眼,抿了下唇:“手疼。”

蕭雲閑無奈,他上輩子肯定是欠了這小混蛋的,湊過去,動作輕柔地将繩子給解開了,下一刻,面前的人嗖的一下蹿走幾米,坐在了不遠處的桌旁。

蕭雲閑怒極反笑:“躲什麽躲?我還能吃了你不成?”

巫舟還真是這麽想的,這厮剛剛那架勢真讓他覺得不保,尤其是在床榻上,更不安全,他坐直了身體,故意繃着面皮一本正經道:“談正事就要有正事的架勢。”

蕭雲閑頭疼,可到底也真沒打算硬來,就是吓唬吓唬,他想要的是兩情相悅共度一生,而不是一響貪歡,否則,憑他的能力對方壓根沒反抗的機會。

蕭雲閑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還是難得看到這麽嚴肅的巫舟:“說吧,你讓他們喊我嫂子,怎麽就是為了我着想了?”他倒要看看這小東西怎麽圓謊。

巫舟還真一開始就想好了,從知道對方的身份開始,他雖然氣對方騙他,可冷靜下來,卻發現如此一來,無論是對他而言,還是對任務來說,其實算是最好的方式了。

夫子的人格是次人格,絕對是怼不過主人格的,勢必有朝一日會被完全取代,與其如此,兩種人格融合,至少夫子還是存在的。

對任務來言,雖然不想承認,可夫子的确是太弱,不适合當皇帝,對方也沒有野心,可雲宗洌就不一樣了,對方本來就是将軍,有這個能力,機會更大。

是以冷靜下來之後,巫舟就想出了這麽一個主意。

巫舟将腦海裏要說的東西整理一番之後,才緩緩開口:“你這些時日可想好怎麽拿回你的兵權了?”都過了五年了,看這裏的人對吳副将的态度,怕是對方當年的心腹被換或者壓制的差不多了。

蕭雲閑大概沒想到對方會說這個,倒是也沒打算瞞着他:“我當年養了一群私兵,本來也只是為了不備之需,如今剛好用得上。前些時日已經讓吳勇去辦了,很快那些人就會被當成新兵招進來。”

巫舟愣了下:“新兵?要打仗了?”一般來說除非要打仗了,否則不會大批招新兵。

蕭雲閑詫異看了巫舟一眼:“對,五年前局勢就不怎麽穩了,那時我剛打了一場勝仗,也只能壓制敵國幾年罷了,本來後來想再想別的辦法徹底斬草除根,徹底拔出隐患。沒想到……還沒來得及出手,就先被……那人給算計了一招。

這五年來,我失蹤不見,生死不定,對方那撐這麽久不打,也是在等待機會。前些時日得到消息,朝中有變,對方必然會抓住這個機會,一舉攻打,兩國之戰拉開,這些年三軍如同一盤散沙,那人為了鞏固自己的勢力,将整盤局勢打亂,曾經我重視的那些将士都以各種理由貶了,人手不夠,一旦開打,必定需要重新招募新兵。”

到時候,等人進來了,那些人是他絕對能夠信任的,也是他卷土重來的機會。

巫舟沒想到對方在這麽短的時日已經布局了這麽多:“你養了多少私兵?”

蕭雲閑看他一眼:“不多。”

巫舟表情凝重了下來:“五千?”

蕭雲閑搖搖頭。

巫舟心想不是吧?“那三千?”

蕭雲閑繼續搖頭。

巫舟往後一仰:“你不是吧?連三千都沒有,你還反什麽?”

蕭雲閑眼底閃過一抹笑意:“我何時說不到三千了?”

“那我問你你搖頭……”巫舟嘀咕一聲。

蕭雲閑眼底的笑意更濃了:“你問的不對我自然搖頭了。”

巫舟:“那是多少?”

蕭雲閑比了個手勢,巫舟瞧着那三根手指,這不跟他猜到……诶,不對,對方說不是三千,那是……他想到什麽,傻了眼:“你別告訴我是三萬?”

結果對面的人還真敢點頭。

巫舟咬牙:“你還說你對皇位沒想法,你特麽養了三萬的私兵,你是怎麽躲過去沒發現的?”這又不是一千兩千,這麽多人,那皇帝沒發現也太邪乎了吧?

蕭雲閑深深看他一眼:“我的确是沒想法,那些兵也不是一朝一夕養出來的,是很多年前,從我祖父開始就開始養的,當初不過是為了留條後路自保。如果一旦出事,至少能有條生機,只是我沒用罷了。”

巫舟咋舌,經歷三代了,那怪不得……可有了這麽多人,巫舟眼睛倒是亮了:“你打算直接就那麽帶着你的兵出現了?可你有沒有想過一種更好的方法?”

蕭雲閑望着對方眼底熠熠生輝的光,覺得心有些癢,手指也有些癢:“哦?什麽更好的方法?”

巫舟身體忍不住前傾:“這幾日,我試探過了,你在這些兵娃子心裏都是神一般的存在,既然如此,為何不好好利用利用?你怕是也看到了,這些人雖然有些的确有點本事,卻像是一灘散沙,若真的打起來,怕是……被虐的一方。”豈止被虐,怕是有去無回的。

巫舟雖然不知道朝中到底發生了何時,但光是想也清楚,從這皇帝對雲宗洌的态度,三代忠臣也是懷疑說害了就害了,不過是對方多疑,這代表對方性子就是如此。

一個多疑的人,他不可能只懷疑雲宗洌一人,怕是朝中像是當年雲宗洌下場的不少,如今敵國都能覺得時機到了,看來這朝堂也岌岌可危了。

可若是這個時候,出現一個希望……蕭雲閑當皇帝也是衆望所歸了,也不至于背負一個罵名。

“所以,你有沒有想過一開始既出現又不出現,而是以另外一種方式讓別人知道你?”巫舟開口。

蕭雲閑皺眉:“這是何意?”

巫舟道:“你如今戴着面具,誰也不知道你是誰,我傳出這個,你是我的人,還是被稱作嫂子的手無縛雞之力的軍醫,那些人即使懷疑到誰頭上也不會懷疑到你頭上。如此一來,你随軍出征的時候,在緊要關頭,帶着你的人出現,力挽狂瀾,殺敵軍一個片甲不留,之後卻以另外一種比較神秘的方式離開……”

如此一來,在那些人最需要救助的時候出現,解救于危難,這時候,雲宗洌當年這個傳奇再次被傳得沸沸揚揚,多來幾次,到時候傳的神乎其技的,到差不多了,再掐着時間讓對方再歸來,可比這樣簡簡單單回來要更得人心。

蕭雲閑自然明白了對方的意思,鳳眸底有亮光微微閃動:“可你說得神秘方式是什麽?”

巫舟道:“到時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他黑漆漆的眸仁轉了轉,腦海裏閃過那個所謂的神秘道具,不利用一番,怎麽對得起系統這麽坑?

蕭雲閑望着近在咫尺的少年,對方不知想到了什麽,眼底帶着笑,整個人仿佛都在發光,他望着對方的眸仁,仿佛能将他整個人給吸了進去,他幽沉的鳳眸望着對方,嗓音喑啞輕柔:“小舟這麽幫我,那我要……怎麽謝你呢?”

巫舟被對方越湊越進的動作看得斂了笑:還來?讓你得逞,我就跟你姓!

他眯着眼,垂在一旁的手指攥成全,就打算男子快要靠近意亂情迷的時候,直接揮過去,打他個生活不能自理。

結果,就在兩人靠得就要挨到、巫舟就要出手的時候,蕭雲閑卻是停了下來,望着他,依然是那種深情款款的音調,可說出的話卻是讓巫舟一愣:“說起來,小舟你不僅能平白無故識字,連軍營的事情都知曉的這麽多,甚至還能幫我這個曾經的将軍出謀劃策,真是……讓我嘆為觀止呢。”

巫舟:“…………”完了,太得意了,這下徹底暴露了。

而就在他晃神的一瞬,蕭雲閑得逞地親了過來,親到了就迅速跑了,獨留下回過神的巫舟:“…………”

蕭雲閑雖然不知巫舟到底是如何知曉這麽多的,可對方說的的确是個辦法,他去了吳勇的軍營,商讨具體的細節。

巫舟雖然說出了方法,可有些東西,卻在實際中需要很多準備,更何況,對方說的那個所謂的神秘離開的方式,他雖然相信對方,可他從不打無準備的仗,他需要先準備另外一種方式,如果對方沒能想到,他能用另外一種,不至于讓小家夥的計劃落空。

巫舟被蕭雲閑得逞,郁悶地躺在那裏,幹脆将系統滴溜兒了出來:我知道你剛剛都偷聽到了,既然聽到了,那我們也來好好說說,那個所謂的神秘道具。

系統的聲音許久才響起:“宿主,我是不會告訴你是什麽的。”

巫舟:我這腦袋瓜,還用你告訴?既然是‘拯救宿主于危險’,無非也就幾種。我被人差點砍死,神秘道具救了我;我被人射暗箭,神秘道具救了我;我被……

巫舟一連給系統說了無數種可能性,聽得系統一懵一懵的,最後巫舟總結:但是吧,既然是神秘道具,自然要超出我的想象,總不能別人射箭你還能把箭給弄彎了?這怕是會吓死人的,所以……系統啊,你這神秘道具,不會是能将人突然變沒的吧?

系統:“…………”

巫舟沒聽到腦海裏系統的否認,嘴角彎了彎,他其實也就是試探一下,不知為何,聽到這個神秘道具,他腦海裏就想到這個,像是有些熟悉,可他從來也沒見過,最後幹脆不想了,正好這幾日知曉蕭雲閑已經恢複了,就想到了這個辦法。

如今試探之下,果然如他所料。

系統沉默良久,才道:“宿主你是……怎麽知道的?”

巫舟:猜的啊。

巫舟皺皺眉,他怎麽覺得系統這聲音裏有些心虛,像是在怕什麽?

他仔細想了想,突然開玩笑:別是你上一書就用過這個了吧?

系統:“…………”

巫舟眉頭皺得更緊,他腦海裏并沒有關于上一書的東西,看來這系統夠窮的吧,所謂的神秘道具,指不定其實就一種,怕他笑話,這才搞得神神秘秘的?

巫舟:既然我猜到了,再藏着掖着就沒意思了啊,我也不會笑話你的,不過……既然是我獲得的道具,難道不應該我自行支配嗎?你們這樣可不地道啊。

系統不知在想什麽,許久,腦海裏再次傳來對方的聲音:“宿主你想如何?”

巫舟嘴角一咧,心情極好:你剛剛也聽到了,讓蕭雲閑當皇帝更名正言順,那就需要衆望所歸,先将對方傳的神乎其乎,到之後他就成了拯救黎民百姓于水深火熱的英雄,而不是叛軍,所以……等仗打起來,蕭雲閑帶人來救場的時候,對方離開之際,你用這神秘道具讓蕭雲閑直接消失在衆人面前。

系統:“……你瘋了?你這樣如何同男主解釋你的身份?”

巫舟的指腹點在臉側:他已經懷疑了。既然如此,倒不如将計就計,诳他一诳,我是天神下凡來拯救他的,如此一來,對方登基,我也能順勢離開。

系統沉默了下來:那宿主……你大概要失望了。

巫舟等了半天沒聽到回話:喂,到底行不行一句話?不行我就按照你說的,自己制造危險,到時候萬一一個不小心,我可就跟男主‘殉情’了啊。

系統最後頭疼,想了想,其實也不算是違背:“既然如此……如你所願。”

巫舟沒想到真的同意了,鳳眸底有光亮了起來,到時候他仙人人設挂起來,就不信蕭雲閑這厮還敢生出動他的心思,吓不死他!如此一箭雙雕,簡直完美。

巫舟心情極好,蕭雲閑回來的時候,看到他躺在那裏在哼小曲兒,走過去,望着對方斜睨過來的眸仁,看得心癢,湊過去親了下,本來以為少年要炸毛,對方不僅沒生氣,還對他笑了笑,溫柔地拍了拍身邊的地位:“來,快睡吧,等過些時日一旦開打,可就沒這麽清閑了。”

巫舟眼底噙着笑,尤其是一想到對方到時候目瞪口呆、之後對他畢恭畢敬絲毫不敢亂來的模樣,就忍不住心情大好,容忍度也強了,對蕭雲閑笑得更加溫柔可親了。

蕭雲閑卻是被他笑得毛毛的:他怎麽覺得這小東西在算計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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