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爸爸……

一段廣告過後,《和爸爸一起生活》的第二節開始播出。

順序依舊如同上一節一樣，但此時的觀衆人數明顯比上一節又多了不少。

随着白宇霖、高元恺和鄭承業三組的鏡頭播完，畫面切換到了林程和林沫沫這邊。

看着‘順利’出現在屏幕上的林程和林沫沫兩人,這邊的王希和周奇松了一口氣。

“我還以為以節目組的尿性,會在程哥他們前面插入一段廣告呢。”王希心有餘悸地說道。

周奇也點了點頭，道：“我也以為……”

林程的人氣本就不如前面那三組，接着前面幾組繼續播放好歹還能留住大部分的觀衆，如果這個時候插廣告，等到林程他們那一段播出的時候,觀看量肯定會出現斷崖式的下跌。

還好……

“繼續看吧。”周奇說道。

王希點點頭。

兩人繼續一臉嚴峻地盯着屏幕。

此時,畫面中已經到了第二天：林程出發前往液化氣配送站，林沫沫則被留在了家裏。

鏡頭很快來到林沫沫打掃屋子的場景。

看到林沫沫竟然乖乖在打掃衛生，不少觀衆也如當初直播間裏的觀衆那樣在評論區裏發出了質疑的聲音：

【這是節目組給的劇本吧？】

【我也覺得，小孩乖乖在家裏打掃衛生？不太可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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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演痕跡有些重了。】

……

看着讨論區裏的評論不太好，周奇和王希兩人對視了一眼，面露猶豫。

“怎麽樣？要不要讓工作室那邊下場啊？”王希不确定地問道。

這是陳宇臨走前交代給他們的任務——盯着今天的節目播出,如果觀衆的話題風向不太好,就讓他們聯系那邊工作室的人,下場帶帶節奏。

可是這些帶節奏的評論都是按條數計費的,以他們現在的經濟狀況……王希不太确定。

周奇也皺起了眉,面露猶豫地道：“要不，再觀察一下？”

兩人死死盯着屏幕。

只是,還不等這邊二人行動,評論區的風向便已經發生了逆轉。

【不是演的吧？】有人提出了不一樣的聲音。

很快支持的聲音也越來越多。

因為衆人發現，視頻中的林沫沫神情很認真,沒有露出半點不自然、不樂意的表情,并不像是被強制要求執行的模樣。

并且因為節目組沒有故意減掉這一段,因此大家可以看到這間不大的屋子的的确确在林沫沫的努力下一點點變得幹淨起來。

【确實不像演的。】

【同意，如果是演的大可不必這麽較真。】

【如果演能演得這麽真實，那麽就算是演的我也認了。】

……

看到讨論區的話鋒變化，王希和周奇兩人有些驚訝。

“你找水軍了？”王希問周奇。

周奇搖搖頭：“還沒呢，你找到？”

王希同樣搖搖頭：“我也沒找。”

——

不只是這邊兩人，此時，同樣拿着手機，還沒來得及找水軍便看着評論風向發生了變化的還有節目組辦公室內的總導演一群人。

若是放在之前，總導演根本不在乎林程一組是否被黑，如果因為他們被罵而給節目帶來一波話題，那樣更好。

只是現在不同了。

雖然總導演還不知道林程背後的後臺、以及那天來到節目組的老爺子是什麽身份，但他知道，如果林程一組因為節目播出被網友抨擊，他的總導演估計也要涼了。

總導演略微松了一口氣，看向一旁的節目後期組的組長問：“後面的剪輯沒什麽問題吧？”

“都是按照正常的模式剪的。”後期組組長說道，但他的臉上依舊露出了些許忐忑。

——要說林程他們這一組問題在哪兒，那就是太正常了。

另外幾組在節目錄制的過程中或多或少會出現一些父子、父女搞笑互動的過程，或是一些可以成為節目亮點或爆點的意外事件。

相比起來，林程這一組似乎爸爸就是在正兒八經的工作，女兒就是在正兒八經的待在家裏收拾屋子，實在很難剪出一些有節目效果的鏡頭。

似乎也猜到了後期組組長的顧慮，總導演皺了下眉，随即又嘆了口氣道：“算了算了，正常剪不被黑就行。”

……

此時，節目畫面已經到了晚上，父女二人各自坐在房間一邊，林沫沫拿着小本子算賬、林程拿着手機接工作單的畫面。

同樣的時間，白宇霖那一段，爸爸在幫女兒洗腳；高元恺在給兒子手工自制風扇；鄭承業那一段，他家的熊孩子被飛蛾吓哭了……

都很有亮點。

唯獨林程這一段，毫無亮點，甚至有些無聊。

後期也很想給林程一組剪出一些亮點來，可惜‘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對父女兩人一個晚上真就是這麽個狀态，他們還能剪出朵花來？

偏偏上頭又說了：五組家庭要公平，出鏡率和出鏡時長也必須基本保持一樣，無奈，他們也只能硬着頭皮剪了。

畫面裏父女兩人的氣氛安靜，評論區也跟着安靜了下來，只是偶爾跳出稀稀落落的幾條評論。

【怎麽感覺到這一組，畫風突變？】

【我也覺得，總感覺畫風好像和前面不太一樣了……】

【我就去上了個廁所出來，差點以為被我媽切到另外的節目……】

終于，整整2分鐘的‘垃圾’畫面播完了。

節目組衆人臉上的神情總算松動了一些。

“看看吧，剛才那一段的觀看量掉了多少。”總導演面色凝重地朝旁邊控制臺的工作人員問道——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心理準備。

工作人員同樣神情凝重地打來了流量監控後臺，下一秒卻發出了一聲“咦”的聲音。

“怎麽了？”總導演問。

“觀看量好像沒掉。”工作人員說道，又低聲自語了一句：“好奇怪，我再看看。”

這位工作人員又将後臺刷新了一遍，發現數據沒有問題：林程父女那一段，雖然沒什麽話題讨論度，但是節目的觀看量的确沒有減少。

不僅沒有減少，反而還隐約上漲了一些。

在場的節目組衆人紛紛面露狐疑——現在的觀衆都喜歡看這麽無聊的內容了嗎？還是因為內容太無聊，觀衆忘了退出去？

無論如何，流量沒掉，對于總導演來說就是好事。

“需要插播15秒廣告嗎？”

“不用，直接播段北那一段，等中間的時候再插。”

随着段北的片段出現，節目評論區也再一次熱鬧了起來。

——

林家。

林老爺子關掉了平板，對于節目組這一期的剪輯十分滿意。

濱江一品的公寓裏，林程同樣面色淡定地關掉了節目視頻，顯然，已經猜到了這一次節目組沒有搞事情的原因。

——

另一邊，毫不知情的王希幾人卻是一臉的懵逼。

甚至在陳宇回來後，三人還在公司裏針對節目組的‘反常行為’專門開了個小會。

“節目組為什麽突然不踩程哥了？”

“是公司出面了？”

王希和周奇兩人先後問道。

陳宇搖搖頭：“應該不是。”

“那會不會是……”三人對視一眼，紛紛想到了林程可能是個壕這個事實。

“這就是資本的力量？”

“如果是資本的力量，幹嘛不直接把程哥他們安排到第一個出場？”

“節目組還要為節目人氣考慮吧。”畢竟林程的人氣的确比白宇霖差遠了。

王希和周奇兩人讨論起來。

這時，陳宇打斷了兩人的對話，道：“別想這麽多了，節目組不搞什麽惡意剪輯已經不錯了。”

畢竟林程他們那一段的內容是真的有點‘無聊’，能不能火起來很難說。

——

《和爸爸一起生活》正片播出的第二天，這個節目火了。

#白宇霖父女#、#組團偷白家小寶貝#、#全能奶爸高元恺#、#壕言壯語集錦#、#代班奶爸段北#、#段北新歌#……好幾個話題接連被頂上熱搜。

相比起其他幾組在節目中充滿話題度的表現，林程一組過于寫實和平淡的畫風雖然顯得與節目整體風格有些‘水土不服’，沒有造成什麽話題度。

但借着節目的熱度，‘林程’這個名字也小火了一把。

——

陳宇來到濱江一品找林程，臉上還挂着興奮地笑容。

“程哥，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頓了頓，陳宇又道：“節目打算和咱們重新簽訂一份合約。”

陳宇一邊說着，一邊從文件包裏取出了那份重新制定的合約。

之前公司替林程和節目組簽下的是B類合約，而此時他手裏這份，卻是A類合約。

有了這份合約，林程就能享受和其他幾組明星一樣的待遇了：對于抽取的【家庭背景】有提前知情權，節目出鏡率有保障，并且不會被惡意剪輯。

“節目組送來的？”

“對！”

“沒有經過公司？”

“沒有，是節目組的人直接聯系的我。”因為內心激動，陳宇便直接帶着合約找到了這裏。

“我先看看。”林程說道。

不同于陳宇的激動，此時的林程倒顯得一臉平靜，還帶着幾分慎重。

林程從陳宇手中接過幾份合約，快速翻看了一遍，确認沒有問題之後，林程才在合約落款處落下了自己的簽名。

這個經紀人雖然沒什麽壞心思，但的确不怎麽聰明。

林程在心裏暗道。

這邊，陳宇還不知道自家藝人對自己的評價，見林程将合約簽好，陳宇一臉高興地上前、收好了那幾份合約。

也在這時，陳宇的餘光瞥見了林程面前電腦屏幕上的內容。

——收養小孩的條件？

看到林程之前正在搜索的內容，陳宇一愣。

但很快，陳宇便聯想到了什麽，瞪大了眼睛看向林程，問道：“程哥，你、你不會是打算收養林沫沫那孩子吧？”

陳宇承認：他一開始聽說《和爸爸一起生活》節目組空出了一個名額，又聽了孫衍洲的建議說可以給林程找一個孩子帶上節目，借此翻紅時，他的确非常激動。

後來，他想也沒多想地按照孫衍洲指的路，替林程同節目組簽下了合約，又找到了林沫沫假扮林程的女兒，這件事确實有些沖動。

想到節目拍攝結束後怎麽解釋林沫沫的身份這一問題，陳宇想了很多方法。

比如：以‘保護孩子’為由，讓林沫沫在節目拍攝結束後徹底淡出公衆視野。

再比如：對外宣稱已經将孩子送去了國外念書，以此讓公衆慢慢淡忘林程的這個孩子。

這些方法都不算是萬無一失。

現在想想……

林程收養林沫沫，這個主意似乎不錯！

只要不公開林程收養林沫沫的确切時間，那麽，從法律關系上來說，兩人就是‘父女’了。

這樣一來，不但可以消除公衆對于林程和林沫沫之間‘父女’關系的猜疑，以後如果還有一些通告和活動需要，林程依舊可以帶着林沫沫出席，繼續維持節目人設。一勞永逸！

陳宇一邊想着，一邊不斷地點着頭：“程哥這方法可以啊！你怎麽想到的？！”

林程淡淡看了一眼陳宇，沒有理會對方。

他并沒有考慮陳宇所說的那些，之所以突然搜索‘領養條件’也只是在剛才的某個瞬間，突然想到了林沫沫，想到那孩子目前的家庭情況不太适合小孩的成長，所以臨時起意搜了一下。

只是，那孩子畢竟是個女孩，跟着他不方便。所以是讓林沫沫繼續生活在原本的地方，由他提供一些資助，還是替林沫沫另找一個合适的收養家庭，亦或是其他……

這些，林程都沒有細想。

想到林沫沫，林程瞥了一眼桌上的手機。

一天半的時間裏，這個手機上并沒有接到林沫沫打來的電話。

“周奇把林沫沫送去療養院了？”林程看向陳宇，問道。

劉翠芳被陳宇幾人安排住到了康複療養院裏，林沫沫她們家裏沒人，所以，上周周奇送林沫沫回去時，便直接将她送到了療養院、劉翠芳的那裏。

“沒有，林沫沫她奶奶沒住在療養院裏了。”

陳宇說着，頓了頓，又解釋道：“本來我是給她奶奶在療養院交錢交到下個星期的，不過，上周三的時候，療養院那邊打來電話說，劉翠芳家裏好像有什麽急事，還沒等住到時間，就着急忙慌地收拾東西回去了。”

所以，周五送林沫沫的時候，周奇便直接将人送到了她和劉翠芳住的地方。

陳宇并未将這件事放在心上。

但聽了陳宇的話，林程卻皺起了眉頭，心底突然生出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林程拿過一旁的手機，撥通了林沫沫手裏那個手機的電話號碼。

結果，手機裏傳來的卻是‘暫時無法接通’的提示聲。

林程的眉頭皺得更深。

陳宇似乎沒有注意到此時林程臉上的神情變化，又從文件包裏取出了另外幾分資料。

“程哥，還有另外幾件事也要和你商量一下。”

一邊說着，陳宇一邊将後面這幾份資料遞到了林程面前，又說明道：“這是幾個商家送來的邀請函，是想問問程哥你有沒有意向為他們的産品做代言。”

林程現在雖然沒有大火，但也因為節目的關系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因此，陸陸續續也有了幾個商家找上門來。

“一共是四家，一家是給保健藥品做代言，那個電商做的保健藥品我在網上查了一下，口碑不太好，所以就回絕了。”

“剩下這裏還有三家的，第一個是一家兒童智力發育培訓機構的代言，第二個是‘味多多’品牌旗下一款乳酸菌飲料的代言，最後一個是一家家居用品電商的代言。”

“‘味多多’那個同時還有幾個新人也在競争，最後不一定能簽上，不過第一個和最後一個我覺得不錯……”

陳宇分析着。

正在這時，林程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的號碼，正是他給林沫沫的那臺手機的號碼。

林程用眼神示意陳宇先停一下，低頭接通了電話。

電話接通，女孩的聲音從裏面傳來。

“爸爸……”

聽到林沫沫帶着害怕與抽泣的聲音的一瞬，林程的心跳驟然停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