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沒錢

第二天一早,将準備的早餐賣完之後，胡茂夫妻二人便拿着自家的銀行卡找到了林程。

“我們來這裏做了這麽幾年也攢了一些錢，只是有兩個孩子要養,還得往兩邊家裏寄錢，所以存的也不多，這裏是5萬塊錢，你看能行嗎？”楊芳捏着銀行卡，心裏沒底地問道。

林程想了想，點點頭。

“可以，”頓了頓,林程又道：“你們只需要拿出4萬即可。”

聞言,胡茂二人一愣,反問：“不用5萬嗎？”

“前期的投資不用太多，而且你們還得留下一些錢給孩子交學雜費、書本費，去租房子不是麽。”

“先拿4萬出來,過程中差多少錢，我會盡量補上。”林程說道。

“這、這怎麽好意思。”胡茂和楊芳齊聲說道。

他們知道,林程和林沫沫拍完節目之後就會離開,提議開店實際上是在幫他們。而這一周，受到節目條件的限制,林程他們掙錢也并不容易。

這麽一想,夫妻二人實在不好意思再接受林程一家的錢。

直到又聽林程說他們在節目中掙的錢不會帶走,夫妻二人才點了點頭，看向林程和林沫沫的眼裏充滿了感激。

一番合計過後,胡茂和林程、林沫沫出門來到了大街上。

老城區的街道并不寬,但相對來說比較複雜。

“這附近比較熱鬧的街道主要是三條,這邊一條,這一條，還有那邊過去有一條。”胡茂指着幾條街道的方向同林程介紹道。

幾人挨個在幾條街道上走過。

第一條街在主幹道背面，兩旁的店鋪雖然不少，但已宵夜店為主，人流量最大的時間點也主要集中在晚上9點以後。

第二條街道相對較窄，兩旁多以無證照經營的小吃攤為主，，之前胡茂一家早上賣小籠包就是在這裏。

……

經過比較，林程最終選擇了與這一條街相鄰的另一條街道。

這條街道兩旁一邊是老式居民區，而另一邊則是後來新建的居民小區，人行道旁的房屋一樓就是店鋪。

這裏臨近菜市場、還有一所學校。

重點是路兩旁的小餐飲點、小餐館衆多。從胡茂的表述來看，這其中有不少點是做了十幾二十年、甚至三十年以上的老店。

迎上林沫沫好奇的眼神，林程耐心向她解釋了選擇這裏的理由。

“靠近居民區，老店比較多，證明有穩定的回頭客源，靠近菜市場可以保證初加工品的銷量，而附近有學校也無需擔心豆制品類的小吃賣不出去。”

還有一點：這裏不是主幹道，店鋪租金會相對低一些。

聽完林程的解釋，不僅林沫沫露出了‘原來如此’的神情，就連一旁的胡茂也忍不住點了點頭。

三人又在街上來回轉了幾圈。

整條街上，出了餐飲店之外，其他的五金店、雜貨鋪、藥房、水果店、小服裝店……幾乎應有盡有，此外，也有一些臨時開在這兒的兩元店、裝飾擺件清倉店。

“這個店鋪的大小和位置還不錯。”林程指着其中一家正在賣清倉貨物的店鋪說道。

店鋪不大，大約十五六個平方，各類工藝品和裝飾品雜亂地擺了一地，店內還貼滿了‘最後一天’、‘廠家直銷’、‘出血大甩賣’的字樣。

林程幾人來到那家店鋪旁邊不遠處的一家小食品店打聽情況。

閑聊幾句過後，林程問到了正題：“和你打聽一下，那邊那家店開了幾天了？”

“你說那家清貨的店啊，開了有幾天了吧，具體多久我也記不太清楚了，應該得有五六七八天了吧。”小店的老板回憶道。

“租金是多少你清楚嗎？”

“那些都是按單天來租的，具體是多少錢一天，這我還真不太清楚。你們要是感興趣想租的話，具體還是問問店鋪主人吧。”

林程點點頭。

幾人在那家店鋪旁邊張貼的一張出租告示上找到了店鋪主人的信息，又向小食品店的老板借了電話，給對方撥了過去。

電話很快接通。

“哪位？”

“你好，我看到了你在店鋪旁邊留下的出租信息。”

“是是，你要租店鋪嗎？”電話那頭的人詢問。

“有這方面的意向，你的店鋪租金是多少？”林程開門見山地問道。

“租金啊，你是看到店鋪了的吧，我這個店鋪我就是房東，不存在其他費用，又是臨街的旺鋪……”對方說了一通，最後才道：“單租的話200一天，不過得3天起租，看你租多久，要是租得長，價格方面還可以再給你優惠點。”

“怎麽樣，租嗎？”對方問道。

“我考慮一下。”說完，林程挂斷了電話。

一旁的胡茂計算起來：“一天200，那種清貨甩賣的店在這兒租個三天也就是600，倒是不算貴啊。”

——實際上，比這個更便宜。

林程暗想。

這樣的清貨商家在租店鋪的時候就會選擇還未租出去或是正處于過渡期的店鋪，之後打擦邊球。按照最低期限租下店鋪，之後，即使時間超過約定的天數，只要房東沒有找到新的住店鋪的人，不過來催，他們就可以再多擺上幾天，直到房東收回店鋪或是商家因為同個地方的客源減少而不得不換到下一個地方。

“長租或許可以将價格壓得更低。”林程說道。

這條街道上有過半數的老店，這類店鋪通常不會輕易更換地方，而新開的店鋪如果在售賣的東西上不能推陳出新、沒有自己的特色則很難在這條街上維持長久經營，這也是這部分店鋪一直更換店家、只能臨時短租的原因。

見胡茂面露不解，林程又分析道：“臨時短租總體而言賺不到太多錢，如果不是長租租不出去，房東應該不會麻煩地選擇短租，所以，談合同的時候，可以試試再将價格談低一些。”

這也是林程看中這個店鋪的原因之一。

當然，還有一個考慮林程暫時沒有告訴胡茂——這間店鋪的隔壁的那家賣小家電的商店快開不下去了。

從那家店的細節來看，應該開了四五年左右。這樣的店鋪生意一般，但相對穩定，通常來說，老板不太會去搭理店內陳列的商品。

但剛才再與小食品店老板交流的時候，林程卻注意到小家電店的老板将貨架上陳列的小電器擦得很幹淨，并且在貨架上滿是商品的情況下，依舊在把倉庫裏的其他商品拿出來将貨架擺得滿滿的。

有一種可能：老板不打算再做這個生意了，打算将現有的商品盡可能多賣出一些，等到對年租賃合同到期的時候或許就要關門了。

到時候胡茂一家的店穩定下來，正好可以将隔壁的店鋪也租下來，擴大店面。

——

兩人又撥通了店鋪房東的電話。

只不過，這一次換成了胡茂用他的手機撥打對方的電話。

房東接到電話後，聽說是打算長租的顯得有些激動，當即便推掉了其他事情，親自趕到了店鋪這邊要和林程他們面談。

幾人約在街上一家面館見面。

“你們打算長租？”房東詢問。

“是，這個店鋪我們租下來打算做餐飲。”胡茂說道。

房東點點頭，又道：“我這個店鋪之前也租給人家開過粉面店，裏面水電都是通的，你們要做的話，稍微修整一下就可以了。”

“我這個店鋪本來臨租的話是200塊錢一天，你們要是長租的話，我可以給你們算便宜一點，5300一個月，半年起租，押一付一，你們看怎麽樣？”

說罷，不等林程和胡茂開口，房東又加了一句：“這個價租給你們已經很便宜了，不信你們可以去其他店鋪打聽一下，就是旁邊那家餃子館比我的店鋪也就大了2個平方而已，去年開始都漲到5500一個月了。”

林程和胡茂在房東到來之前的确做了一下了解：這條街上，除了店家自己家的店鋪，其他店鋪一個月的租金通常在4000到6800不等。

“我們可以和你簽訂更長的租賃期限，但是價格方面，我希望能夠再低一些。”林程開口說道。

“這……”房東目光微動，垂眸想了想，再次看向林程：“你們想租多久？”

“保底5年。”林程說道。

這話一出，房東的表情變得有些詫異：“這麽久？”

驚訝過後，房東又有些不确定地看向林程，說道：“我也不确定你們是不是真的能租五年，雖然店鋪這麽一直臨租很麻煩，但是說句實話，你們租一年租五年，對于我來說差別不大，而且一次性租五年搞不好還不如一年一年地簽合同。”

【為什麽這麽說？】直播間裏，有人不解地問道。

很快便有其他人解答了這個問題：

【因為物價在上漲。】

【沒錯，單說簽合同的話，如果是一年一年地簽，那麽沒一年房東都可以提出漲價，要是一次性簽好幾年的話，房東就不好漲價了。當然，一年一年地簽要想掙得多還有個前提是店鋪每一年都能全年租出去，還得租客接受上漲之後的價格。】

……

這一點，林程當然也想到了。

“如果你考慮的是往後幾年的租金收益問題，我們可以在合同中進行約定，以合同簽訂時的金額為準，往後每年可以按照不超過簽訂金額的2%進行協商性漲租。”

【還能這樣？】

【理論上來說好像也沒毛病。】

【這樣提前約定了，每一年适當漲一點，好像也挺合理的。】

【合不合理我不知道，但是我感覺這個房東好像被說動了，哈哈。】

……

此時，房東的确有些心動了：未來這一片的租金會怎麽漲他也說不準，但像這樣約定好了漲價，總強過有幾家店鋪十幾年都租一個價的。

而且也省去了到時候讨價還價的麻煩。

這麽一想，房東感覺自己似乎不虧。

只是……

“要這麽簽的話也不是不行，不過押金我就得多收取一些了，押二付一。”房東說道。

“關于押金也是我想說的第二個問題。”林程說罷，又繼續道：“押金可以按照你說的押二來定，不過我們不會一次性支付。”

“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正式簽訂合同之後，前半年，第一到六個月，每個月拿出店內賬面收入的20%分次記入押金。”

“你也可以将這個理解為一種投資。押金押二大約是1萬左右，如果我們店之後的收入每月在8000+，那麽6個月總計超過押二的部分就将是你的投資收入。”

“要是你們還掙不到8000怎麽辦？”房東問道。

“按照約定押二，如果半年記入的金額達不到約定金額，那就繼續再從往後的每月收入中抽取，直到達到約定金額。這麽算你依舊不會虧。”林程回答道。

然而，林程這番話卻引起了直播間裏衆人的不解。

【感覺好麻煩，所以林程為什麽要怎麽做？】

【對呀，沒整明白林程這麽做的意義。】

【我好像懂了。】

【我也好像猜到原因了。】

【什麽原因？】

【原因就是沒錢！哈哈哈。】

【原因就是胡茂一家的錢，加上林程和沫沫這幾天賺的太少了，要是一次性付了兩個月的押金，就不夠開店了。】

【哈哈哈，原來如此，太搞笑了，又有點心酸，押金都得分期付款！】

【林程：（表面上）看我這波鬼才操作；（實際上）我沒錢。】

【所以說得這麽牛比，林程就是想忽悠房東同意分期而已。】

【瞎說什麽大實話呢。】

【就是，林程不要面子的嗎？】

……

這邊。

房東琢磨了好一會兒，才将林程說的東西弄明白：這就是一個完全不存在虧錢，搞不好還能掙一點的投資。

房東看向林程的目光微動，只是依舊心存顧慮。

“你說得是挺好的，可是做生意誰知道怎麽樣，萬一你們做個兩三個月不幹了怎麽辦？我上哪裏去找人？”

“如果做不長，前期投資在店內的裝修、設施都基本是新的，你把它們處理掉也不虧。”

林程這話說到了點子上，頓時打消了房東最後的一點顧慮。

最後，房東點了點頭。

一番讨價還價，最終，林程這邊以4600一個月的價格與房東簽訂了租賃合同。

此時的直播間已經被彈幕刷屏了：

【林程這波，我服了。】

【有學到。】

【我也學到了，只是萬萬沒想到，有一天我竟然會在綜藝直播裏學開店。】

【不知道對不對，反正我被忽悠進去了。】

【這是忽悠嗎？不，這是致富經。】

……

【不過為什麽要選擇長租啊？一年一年地租不就沒這麽多事了嗎？】有人提出了疑問。

與此同時，與房東簽訂完合同，從f房東那兒拿到了店鋪鑰匙的胡茂也問出了同樣的問題。

【這個很好理解，長租相對來說更穩定一些，我感覺林程讓胡茂一家做的這個生意虧不了，而且節目播出之後，搞不好生意會很好，一次性簽五年，省得房東看生意好到時候坐地起價大漲房租。】

【而且，4500一個月，按照2%算，未來一年也就漲90塊錢而已，相比起來其實漲得真心不多了。】

【對房東來說，能穩定出租也不錯，這樣應該是兩邊都不吃虧的。】

……

觀衆們說的只是其中一個原因。

“長期的店鋪租賃合同有利于申請到貸款。”

“另外，”頓了頓，林程又道：“不出意外，這一片的舊房3到4年左右可能會拆遷。”

這是林程來之前在了解這一片時偶然從一家與林家有業務合作的企業了解到的消息。

因此，林程在合同上專門強調了甲方違約問題。

這裏一旦拆遷，房東在拿到一筆拆遷款的同時，也必須支付給胡茂一家相應的補償。

“到時候你們可以将店搬遷到對面那一片新建小區外面的店鋪，補償款支付對面的店鋪轉讓費應該綽綽有餘。”

【卧槽？這都想到了！】

【林程考慮得也太遠了吧。】

【雖然有點‘作弊’的小嫌疑，不過讓我知道這裏要拆遷，我也不可能想到林程考慮的這些。】

【我終于知道我為什麽幹不成事了。】

【我也知道了，我離成功大概只差了一個林程的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