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今生:理智全失你我注定不同路

(已經不記得劇情的小可愛記得回看第十八至二十章哦~)

陸府門外,姜羨餘重重嘆了一口氣。

前世那樣和謝承鬧翻後,向來習慣先低頭示好的謝承沒有再縱着他,後來的碰面也都鬧得不歡而散。

直至謝承啓程前往金陵參加科考,兩人也未能和好如初。

再見便是多年之後,陰陽相隔。

前世他只覺得自己氣憤委屈,後來身死魂存,換到謝承的立場想一想,才知道自己那些反複無常,究竟傷他有多深。

對方什麽都不知道,事事處處為他打算,自己卻連一句明白的解釋都不曾給,僅因對方幾句氣話,就狠心賭氣不肯低頭——以至于往後數載,在謝承眼中,那些争執就成了最不堪回憶的訣別。

姜羨餘不禁搓了搓臉,愧疚得無地自容。

“小餘?”

姜羨餘回過頭,就見姜柏舟從陸府出來,詫異地看着他。

“怎麽不去上課?”

姜羨餘睫毛顫了顫,抿唇想了片刻,忽然道:“大哥,我們去跑馬吧。”

姜柏舟蹙眉看他,敏銳地注意到他眉間的愁緒,以及閃躲回避的眼神。

就在姜羨餘以為他不會答應,準備妥協回去上課的時候,姜柏舟揉了揉他的腦袋,道:“走吧。”

長兄如父,姜柏舟比姜羨餘大八歲,姜羨餘七歲開始學騎術,是姜柏舟親自所教。

他對姜羨餘的溺愛不比爹娘少,因此也沒追問對方為何突然想逃學,而是直接帶他去了劉家馬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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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家馬場就在運河邊上的一片草場之中,馬種來自西北良種,平安镖局配的好馬大多選自這裏,姜羨餘和謝承的愛駒也不例外。

姜羨餘一路沒怎麽吭聲,發狠似的和姜柏舟賽了幾圈,将騎術了得、經驗豐富的姜柏舟甩在了後頭。

跑到最後,座下愛駒開始不耐,揚起前蹄嘶鳴一聲,把姜羨餘抖了下來。

“小餘!”

愛駒只是鬧鬧小脾氣,姜羨餘明明能制住它,卻順勢滾落,攤在地上不動了。

姜柏舟連忙追上來,見他仰面失神地躺着,心裏一緊,聲音都忍不住發抖:“小餘……”

姜羨餘閉了閉眼,騰地一下跳起來,吐出一口濁氣,甩了甩身上的草屑,“沒事沒事,時候也不早了,咱們回家吃飯吧!”

姜柏舟:“……”

“胡鬧!”姜柏舟彈了一下他的腦門,無奈地斥了一句,卻又不忍再說旁的重話。

返程路上,兄弟倆并辔而行,姜柏舟忽然道:“小餘,你想考武舉嗎?”

姜羨餘搖頭,“大哥別信山長說的那些,我這樣的性子,哪裏是為官為将的料?”

姜柏舟抿了抿唇,認真道:“小餘,爹娘和我從未覺得你将來會平庸無為。相反,自你出生起,我們就知道你日後必定出類拔萃,與衆不同。只是我們舍不得……舍不得你涉難犯險,你明白嗎?”

“我知道。”姜羨餘眼眶微熱,垂下眼避開姜柏舟耳朵視線。

前世他不懂,但死過一回之後,他真真切切地知道,自己其實一直被家人和謝承捧在手心裏寵着。

所以不知天高地厚,不懂體諒人心。

自私得可怕。

“大哥,不管我以後有何打算,都會和你們商量,不會像從前那般任性妄為,自以為是了。”

姜柏舟欣慰地笑了笑,“你明白就好。”

姜羨餘被對方那寵溺縱容的“慈父”眼神看得頭皮發麻,懷疑他大哥真把他當兒子看待。

咱爹不會同意的!

“咳。”姜羨餘清了清喉,轉移話題道:“大哥,我還是回書院用飯,午後還得上課。”

姜柏舟點了點頭,“記得向夫子道歉。”

“知道了。”

姜羨餘夾了下馬肚子,正打算與姜柏舟分開走,忽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騎着馬走來。

“柏舟兄!”

“任賢弟。”姜柏舟詫異地看向來人,“沒想到這麽快就能在揚州遇見。”

“是啊,我也沒想到再度途徑揚州,能遇見兩位故人。”說話人将視線轉到姜羨餘身上,笑容疏朗。

姜柏舟訝異地看向兩人:“任賢弟認得小弟?”

“原來二位竟是兄弟!”那人驚訝道,“我上回來揚州,與這位小兄弟因鬧市驚馬,有過一面之緣,奈何未來得及互通姓名。怪只怪任某眼拙,竟是如今才瞧出二位容貌氣度有幾分相似。”

“原是如此。”

姜柏舟剛想感嘆因緣際會的奇妙巧合,卻見姜羨餘面色緊繃,緊緊盯着任逍遙。

“……小餘?”

姜羨餘從再遇任逍遙的驚訝中回神,看向姜柏舟:“大哥怎會認得這……這位兄弟?”

到底是親近之人,姜柏舟立刻察覺姜羨餘對任逍遙的抵觸,但礙于對方在場,不便表露,只能解釋道:“前幾日在杭州拜訪柳先生,結識了任賢弟。”

“……原來如此。”姜羨餘點了點頭,沒再追問。

他不知道任逍遙是否原本就認識那位柳先生,畢竟前世任逍遙同他提起自己的游俠經歷時,并未提過一位學識淵博、藏書無數的柳先生。

但任逍遙前世隐瞞身份騙了他那麽久,難保是故意沒有提起。

此刻他也不好詳細追問姜柏舟,只能閉口不提。

“大哥,時候不早了,咱們回家吧。”

他看向姜柏舟,希望對方能明白他突然“變卦”說要回家的意圖。也希望任逍遙識相,主動告辭。

姜柏舟自然明白姜羨餘的意思,正要順着他的話接下去,卻聽任逍遙道:“時候确實不早了,任某正想尋個酒樓用飯,不知柏舟兄可否推薦一二?”

話說到這份上,姜柏舟突然想起,當初他與任逍遙相談甚歡,曾許諾對方如果來揚州,定要邀請他來家中做客。

但如今自家弟弟對這人的态度似乎有些冷淡……

姜柏舟思索片刻,對任逍遙道:“瞧我都忘了,先前分明邀了任賢弟來揚州做客,擇日不如撞日,任賢弟到寒舍用個便飯吧。”

說着不等對方回答,他轉頭看向微微詫異的姜羨餘,道:“小餘你先回家,告訴爹娘家裏來客了。”

姜羨餘愣了一瞬,颔首策馬離去。

換做前世十七歲的姜羨餘,嫉惡如仇,愛恨分明,不喜歡誰都會明明白白表現在臉上。如果聽見姜柏舟邀請自己不喜歡的人回家做客,恐怕會直接表露出不滿。

但如今的他,會想得深一些。

他猜兄長肯定看出自己對任逍遙的不喜,但礙于先前的交情,不得不請對方到家裏做客。

同時兄長肯定也信他勝過外人,所以才讓他先回家同爹娘通氣。到時只要看爹娘的态度,就知道自己和任逍遙是否有不可調和的矛盾,從而決定是否繼續和這人來往。

所以他沒有猶豫,先一步回家。

這頭,任逍遙眼見姜羨餘突然離開,連忙對姜柏舟道:“使不得柏舟兄!任某只需尋個酒肆飽腹便可,不遞拜帖就去貴府叨擾,實在是太失禮了!今日還是算了,改日任某略備薄禮,再登門拜訪。”

姜柏舟:“任賢弟不必客氣。小弟腳程快,這會兒說不定都到家了。家父家母熱情好客,不拘泥那些虛禮,任賢弟就随我走吧。”

任逍遙又推辭了一番,最後還是拗不過“熱情”的姜柏舟,被請到了姜家。

……

揚州書院。

午間下課的鈴搖了兩遍,謝承在飯堂遇見覃雲漢和溫清,卻沒見到姜羨餘,正想上去問問,卻見那兩人朝他走了過來。

“謝師兄,小餘今日沒同你一道來書院嗎?他無故缺課,夫子說要罰他啦!”

謝承蹙起眉頭,答道:“早晨我們遇見了姜大哥,小餘同他去了陸山長那。”

覃雲漢撓了撓頭:“難道山長留了他校考學問?”

謝承直覺并非如此,轉身出了飯堂。

他喊來識墨去打聽,自己則去了馬廄。

騎馬來書院的學子并不多,因此打理馬廄的管事對姜羨餘并不陌生,聽謝承問起,答道:“早晨你家書童确實牽了三匹馬過來,但後頭姜羨餘自個兒來過,把他的馬牽走了。他瞧着臉色不太好,許是家中有急事?”

“多謝。”謝承點了點頭,牽着自己的馬離開馬廄。

他如今可以确定,姜羨餘不知為何提前離開書院,逃學了。

不知大師兄是否知情……

謝承心緒有些不安,來不及多想,打算趁午間休息這會兒,直接去姜府問問。

但他沒想到會在姜府門外,撞見姜羨餘和姜柏舟把任逍遙迎進門的一幕。

他勒緊缰繩,座下俊馬嘶鳴一聲,引得姜府門前三人駐足回頭。

姜羨餘看見謝承眼前一亮,朝他跑了過去,“你怎麽回來了?”

近身眼前,他才發現謝承沉臉看着自己,面色不渝。

“怎、怎麽了?”

謝承掃了他一眼,擡眸看向任逍遙。

對方對上他的視線,淺淺一笑。

看似禮貌周到。

謝承卻眸光一閃,臉上的陰霾更甚。他低頭看了姜羨餘一眼,一言不發,掉轉馬頭走向謝府。

姜羨餘一愣,想也不想就擡腳追了上去。

“謝承。”

姜羨餘跟着進門,喋喋不休道:“怎麽啦?可是書院裏又有人說三道四?你同我說,我替你套麻袋揍他。”

謝承将馬丢給門房,轉身質問他:“你今日去了哪?為何不在書院?”

姜羨餘頓了下,摸摸鼻子:“我和大哥跑馬去了,對不起啊,忘了同你說一聲。”

撒謊!

謝承一眼看穿他的心虛,心中無名怒火不受控制地升騰。

“那任逍遙又是怎麽回事?”謝承問他,“莫非你們半路偶遇,一見如故,于是盛情邀他到家中做客?”

姜羨餘:“……”猜中了大半!

“我也沒想到大哥也同他相識——”

“對!”謝承因任逍遙的再次現身徹底失了冷靜,将姜柏舟也罵了進去,“所以你們兄弟倆都傻傻地相信那些萍水相逢、引為知己的江湖美談,迫不及待要引狼入室!”

姜羨餘瞳孔一縮,不敢置信的念頭一閃而過。

他看向謝承:“你不喜歡任逍遙?為什麽?”

他握拳捏住了拇指,仔細觀察着謝承的表情,等着他的回答——猶如等待一場審判。

謝承卻以為他向前世一樣被任逍遙迷了眼,打算維護那人,心底不住地發寒,嗤道:“他是你最崇拜的那種游士豪俠,我有何資格不喜?”

“我早該明白,你先前說的那些計劃不過是心血來潮,實則依舊沒定性,沒長性!一有機會便逃學跑馬,同游俠混跡一處,甚至随時準備浪跡天涯——”

謝承閉了閉眼,轉身丢下一句沉痛決然的悲嘆。

“我早該明白,你我注定不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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