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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讨兒在街邊蹲着看風景的時候,一條大黑狗汪汪亂叫地直沖他跑來。随手撿起根木棒使了招打狗棒法,蘇讨兒打着哈欠把那只大黑狗給截停了。
一摸後腿,果然有張破紙。蘇讨兒拿出來一看:
幫主啊!你還要在那裏待多久?我們快要頂不住了!
——丐幫七袋長老。
蘇讨兒拾了塊木炭在紙上寫道『頂不住也要頂!』,就又把破紙綁在大黑狗後腿上讓它給送回去了。
什麽事都要幫主我出馬,那要你們這些閑人幹什麽?哦,糾正一下,是閑乞。蘇讨兒站起來伸了個懶腰,一瞧天上日頭,見時辰已是差不多了,便起身往王錦才他們家趕去。
此時的王錦才呢,正在家裏監督丫鬟做飯,生怕浪費了一粒米。
自從他上次暈倒後,那倒楣催的乞丐也不知道發什麽神經,放話說王家雞坊裏還有很多雞,他可以慢慢殺,一天一只,直到自己吃飽為止。
這話聽得王錦才是火冒三丈,我吃不吃關你什麽事?可軟肋被人拿住了,又還能怎麽樣?王錦才只好重新精打細算,一點一點地摳錢,總算是挪了些許開支到吃飯上。
可還是不夠要怎麽辦?王錦才想了又想,得讓三個人的飯填飽四個人的肚子啊……看來只有煮粥一途了!
同樣的米煮成飯粒沒多少,煮成稀粥卻能有一大鍋。想那破乞丐挑剔得緊,光米粥肯定不願意吃,王錦才還特地要丫鬟撒了兩把白菜進去。
這總該沒話說了吧?王錦才很滿意,最後撒上一點鹽,一鍋白白綠綠的菜粥就算是煮好了。
剛把粥端到桌上擺好碗筷,人就不出王錦才所料的來了。王錦才真覺得這蘇讨兒簡直是黑白無常,只不過人家索的是命,他索的是飯,只要飯菜一好,一準準時出現。
「喲,這陣勢,王財主你善心大發準備施粥了?」還沒坐下呢蘇讨兒就擰着眉毛開了口。
其實王錦才真覺得這粥不錯了,還以為蘇讨兒會高興,沒想到一來就是這表情。「對啊,就施給你!」王錦才不悅道,「老爺我着一塊吃,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也不想想這都誰害的!」
「我害的?」蘇讨兒二郎腿一翹,「好嘛,我記得雞坊就是在……」
「吃粥好啊!」王錦才咬牙切齒高呼一聲道:「為嘛不吃粥?養人養胃,好處多多啊。」
「……」
「食粥這詩聽過沒有?只将食粥致神仙!」
「……」
蘇讨兒沒有說話,似乎在想些什麽。王錦才怕這乞丐又耍起無賴來要吃好的,緊張得粥都喝不下,桌子底下直抖腳。
「說了半天你到底吃不吃啊?」
王錦才沉不住氣了,再等蘇讨兒這麽想下去,他非腳抽筋不可。
「這個嘛……」蘇讨兒停頓了片刻,「當然不吃。」
「你!」
不吃也早說啊!王錦才氣得大罵,「真是儒子不可教也!倒楣鬼!窮乞丐!瞎子!」
蘇讨兒咧嘴一笑,起身就往外走。
「等等啊,我請你吃雞。」
「咳咳……啊!可別!」
逞完一時口舌之快王錦才吓得差點給口水嗆死,連忙追上去拉人,「你別你別……我……我……要不我的醬黃瓜也給你吃?」
「好啊,」蘇讨兒又坐了回來,「可我不愛吃稀飯,來點幹糧好不好?」
「不好。」王錦才直搖頭,心裏恨不得想往蘇讨兒笑眯眯的臉蛋上踹兩腳,「這不是稀飯,是粥啊,就喝這個成不?」
「不成,在我眼裏都一樣,丐幫上下最恨的就是稀飯。」
「啊?可這個确實是粥啊,我還放了菜!」
「放了肉的才叫粥,放了菜的絕對是稀飯。」
「嗯?不對吧,你說你……」
「我說這個……」
「……」
「……」
兩個人叽裏呱啦亂講一通,王錦才都被繞糊塗了,就只看到蘇讨兒一張嘴巴開開合合地往外蹦詞,怎麽說都是他有理。
「那最後是要怎樣?」王錦才瞪大了眼睛問。
「不是我吃飯你喝粥,都說好了嗎。」蘇讨兒拿起筷子夾起一塊王錦才碗裏就着粥吃的醬黃瓜,塞嘴裏吧唧吧唧嚼了,「丫鬟快去給我把飯煮了。」
「哦。」
兩人鬥嘴的空當丫鬟粥都吃完了,便應了這聲。
總覺得心裏滋味怪怪的,王錦才只當沒聽見,端起兩碗粥咕嚕嚕直灌,不吃拉倒!都是我的!
「老爺,那我就當你默認了啊。」丫鬟朝灌粥灌得忘我的老爺喊了一句,就往後院廚房走去。
這時蘇讨兒卻補充道,「再炒個青椒肉絲!」
「噗……!」這下還得了!王錦才一口稀粥噴出來,「不行!你想也別想!」
「我有禦賜乞食碗,丫鬟,你是聽老爺的還是聽皇上的?」
丫鬟在廚房裏大聲答道,「老爺我不想欺君犯上啊,我已經割下你一塊肉了!」
又割下我一塊肉了!
「嗝……嗝……」王錦才心裏疼得直顫,想罵人結果菜粥灌得太多一開口就直打嗝。罪魁禍首蘇讨兒還像模像樣地伸手給他順氣,嘴裏念叨着老爺息怒臉上卻笑得賊歡。
「你為何非要……嗝……如此折磨于我?!」
「因為我喜歡你啊!」順口占了王錦才便宜,蘇讨兒笑吟吟地說。
王錦才一愣,嗝也不打了,上下打量完蘇讨兒一番道,「個死玻璃。」
蘇讨兒看上去也不惱,只是又端起了他那禦賜讨飯碗。
糟了!王錦才見碗如見鬼,心裏直叫苦,又忘記這茬了!
「別緊張,」仿佛看穿他的想法,蘇讨兒笑得人畜無害,「看好啊。」
看什麽?王錦才挺不解的,沒明白過來蘇讨兒想幹什麽。只見這家夥伸出兩指在破碗的邊緣抹來抹去的,王錦才簡直想笑,怎麽,以為變法術呢,這碗還能變成金的不成?!
随着蘇讨兒手指的動作,污七八黑的碗沿被刮下來一層漆,內裏顯露出金燦燦的顏色來。
金的!
王錦才不可置信地張大了嘴。
「我這碗可是純金的,價值不菲。」蘇讨兒從容笑道,「有沒有對我改觀一點啊?」
「金金金金金……」
原來這竟真是個金飯碗!
這下子王錦才是徹底兩眼發直了,哪裏還管得了蘇讨兒在說什麽!
話說這禦賜金碗其實是丐幫的鎮幫之寶,也是幫主的信物和證明。沒辦法,誰叫打狗棒當年被弄斷當柴燒了?只好拿這個碗代替。王錦才當然不知道還有這事,但暗處卻有個人知道,看見那碗的真身後,此人眼中精光暴漲……
被黃金沖昏了頭腦的王錦才沖上前去熱情地摟住蘇讨兒,順便摸摸那個金碗。豈料蘇讨兒一下子大力推飛了他,自己也連退好幾步。
他們剛才站的地方頓時騰起一片輕塵,有暗器!
王錦才自然摸不清東南西北,摔得眼冒金星還沒緩過勁來。蘇讨兒當即縱身向暗器射來的方向追去,果然看見行刺不成的黑衣人正在拔足狂奔。
大白天的你穿個夜行衣,有病啊?蘇讨兒撿起一根棍子向那個非常明顯的目标投擲過去,黑衣人應聲而倒。
「打狗飛棍……」黑衣人受了傷,在地上呻吟。
「認得我丐幫打狗棒法,你是什麽人?」蘇讨兒問。
黑衣人悶不吭聲,以沉默表示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要我開口是不可能的。
不過蘇讨兒根本沒打算管他這個,自顧自地接着問,「你身上帶銀子了嗎?」
黑衣人身體一僵,蘇讨兒見勢趕緊往他身上摸去,一摸——果然有不少的銀子,還有兩個金元寶。
「哇,」蘇讨兒大喜過望,「哪個幫派的銀錢這麽多!?還招人嗎?收不收丐幫弟子?」
黑衣人依然一聲不吭但面色已然慘白,蘇讨兒拍拍他的肩膀笑呵呵道,「跟你們頭兒帶個信啊,下次多派點人來,我最近花銷大需要錢,謝謝啦!」說完便放了那黑衣人。
行刺不成被劫財的黑衣人滿心悲憤地飛奔而去,蘇讨兒,我們教主不會放過你的!
等蘇讨兒解決掉來人回到王家大宅,卻發現王錦才不見了!
莫非這是一招聲東擊西?好卑鄙!蘇讨兒瞬間滿面兇色,抓住丫鬟開口就問,「看清你們老爺被誰擄走的沒有?」
「啊?沒有啊。」丫鬟一指門上有三個鎖的偏房,「老爺撿了你的碗進房裏去了,還吩咐我上鎖阻止你進去。」
「……」
果然是這財主會做出來的事。
蘇讨兒覺得自己應該習慣了,可還是有點哭笑不得。剛才順手把碗一擱就追出去了也沒注意,怎麽地就讓這貪財鬼撿了去呢!
走過去哢哢哢地随手掰斷三把鐵鎖就好像這些都是泥捏的不是鐵打的,蘇讨兒推門一看,愣了。
窩在角落裏的王錦才已經用砂紙把碗上的漆都刮幹淨了,正抱着金燦燦的大碗啃得呲牙咧嘴口水直流。
看着碗上縱橫無數的牙印,蘇讨兒想着要怎麽跟長老交待……不然幹脆做個假的頂頂先?
「哎,不用咬了,是真金。」蘇讨兒無奈地說。
王錦才這才擡頭看他,那眼神要多可憐有多可憐,那語氣要多哀怨有多哀怨。
「你……是來從我這裏……拿回去的?」
「啊?這本來就是我的吧!」
雖然從拿出金碗來時蘇讨兒就能預料到現在的情景,但實際發生了感覺還是有點微妙。
「都借你看了這麽半天了,快還來。」
「可是……」充耳不聞的王錦才緊緊把碗抱懷裏,「你吃了我那麽多飯,又害我沒了一個雞坊,就不能把這金碗分給我一點?」
「難道你要讓我以後拿破碗吃飯?」
「反正你是乞丐嘛,破碗也沒差。」眼中蘊含了無數的渴切和希望,王錦才誠懇地說,「要不這樣好不好,我拿三兩……嗯,三十兩銀子跟你換?」
「禦賜金碗只值三十兩銀子?」蘇讨兒氣得一把奪過碗,「別說三十兩,三萬兩我都不換!」
王錦才也覺得三十兩蘇讨兒不會願意換,但再多了他自己也不願意拿。所以此刻他便只能依依不舍地拉着蘇讨兒……手上的碗,「那,你能把碗暫放我這裏嗎?我就看看,看看。」
「不行,」蘇讨兒搖了搖頭道,「我每天可靠這個碗讨生活呢。」
什麽讨生活,你不都上我家來吃了嗎?!王錦才敢怒不敢言,堆着笑臉說,「那你以後可以都來我家啊。」
「真的?」蘇讨兒邊笑邊拿金碗耀王錦才眼睛,「我還沒地方住呢。」
「我家,」王錦才眼裏只有金子,「來我家!」
「那一言為定?」
「好!」
等你來了,我一定想得出辦法弄過來!
等我來了,我一定想得出主意吃掉你!
兩個人相視一笑,成交。
這蘇讨兒一介乞丐的,也沒什麽要搬,就這麽光人一個,直接住進了王家。
王錦才是個吃不得一點虧的主,想來想去,家裏的柴房最破,就添置了一卷草席進去讓蘇讨兒住。
「這就是你的誠意?」蘇讨兒白他一眼,「碗還給我,我不住了。」
「別啊!」王錦才急了,「你不是應該住慣了這種地方的嗎?我是怕屋子太好你睡不着啊。」
「你才睡不着呢。」蘇讨兒越發沒好氣,「我要住你房裏!」
王錦才想了想,也不太吃虧,「那成吧。」
于是他又把草席卷起來往自己房裏搬。蘇讨兒不解地攔住他,「你幹嘛?你不是打算讓我睡地上吧?」
「你不睡地上難不成要老爺我跟你買張床啊!」王錦才掙脫他的手嘿咻嘿咻地搬着大草席,「開玩笑,我王家不知道多少年沒添家什了。」
「…………」
蘇讨兒面無表情了一會兒,又重整精神道,「沒關系,我就睡你床上好了。」
「我的床?」王錦才放下大草席,騰出手來比劃了個大小,「就這麽點大,你能睡哪?難道壓我身上不成?」
「沒關系我會縮骨功,絕對睡得下,不會……壓着你的。」
為什麽不會後面還要有個停頓?王錦才狐疑地看着蘇讨兒,「縮骨功?那是什麽,可以縮小的功夫?」
「差不多吧……反正我能保證睡得下!」
「這樣啊,」王錦才心裏算盤劈啪作響,合計了一下好像也沒什麽損失,就答應道,「那好吧。」
「多謝!」
「不過先說好,被子只有一床,枕頭只有一個,都是老爺我的,明白嗎?」
蘇讨兒連連點頭,「明白。」
「可是!」話還沒說完呢,王錦才眼珠子滴溜溜轉了一圈,最後才定格在蘇讨兒的手上。
「白住我的房子白睡我的床,你總得貢獻點勞力吧?」
能不能貢獻腰力?就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想輕易占到王錦才的便宜是不可能的,蘇讨兒了然一笑,「要我做什麽,說吧。」
沒想到這光吃白食的乞丐竟然這麽幹脆就願意幹活,原以為還會費上一番口舌的王錦才樂呵呵地開口答道,「過兩個時辰你就知道了。」
過了兩個時辰之後天色已近黃昏,各家各戶的炊煙又升了起來。王家竈臺前站了兩個大男人,一個是蘇讨兒,另一個自然就是王錦才。
「每天柴火錢要花上五、六文,太貴了。」王錦才笑得有點讪讪,主要是他回想起蘇讨兒上次那個滿手冒火的情景,仍心有餘悸。但是跟錢相比,妖法帶來的這點恐懼就不算什麽了。
往鍋裏舀了大半勺水,王錦才接着說道,「你以前那個燒火的妖……神技,要是能用在這裏就太方便了不是?」
不知道蘇讨兒會不會答應,心裏有點忐忑的王錦才不想失了底氣,便半轉過身去拿眼角偷偷瞥上幾眼蘇讨兒的臉。不過蘇讨兒沒有眼睛,準确說他那眼睛是藏在兩個黑框鏡後面的,對着兩個大黑片片王錦才什麽也沒瞧出來,就光看他嘴角一直在抽,也不知道是不是面癱了。
「哈哈、哼……咳。」發出幾個意義不明的單音節後,蘇讨兒清了清嗓子,「你是想讓我以後天天用烈焰掌給你燒火做飯?」
「對啊,」王錦才看他不像是不樂意的樣子,心知事情多半有了着落,便也很爽快地從背後拿出一把細面條,「煮了面條你也是可以一塊吃的嘛。」
「好,」蘇讨兒難得沒廢話,直接點頭答應了,「不過今天怎麽你自個做飯,丫鬟哪去了?」
「想她來了給你肉吃?做夢!」王錦才一提到丫鬟就想起那天的青椒肉絲,心裏氣還沒消呢,橫眉怒目道:「以後這飯我都親自做!你跟我一塊吃!」
「好好好,」蘇讨兒點頭如搗蒜,臉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我住你這裏,當然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這乞丐啥時候變得這麽好說話了,真是奇了怪了。王錦才怪納悶地,「那、那你快點燒水,再不做飯時辰就晚了。」
「行。」蘇讨兒一個字尾音拖得長長的,頗有點揶揄意味。不過人還是笑嘻嘻地走到竈臺邊上,雙掌猛然赤紅如熾鐵,輕輕往鍋子兩邊一貼,不一會兒,鍋裏的水就開始嘶嘶冒着熱氣。
王錦才驚奇道,「你這架勢和上回好像不一樣啊。」
「當然了,」蘇讨兒面色得意,「烈焰掌我已煉至第五重,燒、烤、蒸、炸、煮,不同花樣是有不同招式的。」
「原來如此!」王錦才喜上心頭,看蘇讨兒的眼神也多了兩分尊敬——太好了,以後再也不用添柴了。
不多時水就沸騰開了,趁着燒水的功夫王錦才也分好了面,點好了數。
蘇讨兒乍舌,「連這點面你都還數好數?」
「什麽這點面,四文錢哪!」王錦才仔細分好數量,連點面屑都不放過,「一人三百六十五根面條,一根都不能再多了。」
說完王錦才趕緊把面下了進去,蓋上鍋蓋後還囑咐蘇讨兒把火功弄小點。
不消片刻,面便快熟了。王錦才正準備起鍋,蘇讨兒插嘴道:
「下點肉絲進去吧?」
「又不是過年,你別指望了。」
王錦才抓起一把白菜葉子扔進面湯裏過個滾水,撒上點佐料蔥花就算完事。這都還算是好的了,要是蘇讨兒不在,蔥花菜葉王錦才都舍不得放呢。
簡簡單單兩碗面食,冒着騰騰熱氣給王錦才端上了桌。蘇讨兒還在一旁洗手,王錦才也不等他,自己先下筷子來了一口,嗯,味道還不錯。
蘇讨兒也過來端起另一碗,只是喝了口面湯就看他皺起眉頭,嘆了句無肉不歡。
王錦才心裏一緊,喉嚨都忘了往下咽,眼睜睜看着蘇讨兒從懷裏掏出一根燒雞腿來。
「咳咳咳咳……」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王錦才被面湯嗆得不住咳嗽。
「你別緊張啊,」蘇讨兒放下碗拍拍他的背,「這個不是你的雞,是我跟隔壁人家讨的。」
「咳咳……哦。」
勉強放下心來的王錦才應了一聲,知道不是他王家的雞後饞意馬上就上來了,那絲絲肉香撓得人是心癢難耐,王錦才不由得直勾勾盯住蘇讨兒……拿着雞腿的手。
對面有人吃肉,這本來不錯的清湯寡水面就頓時索然無味了。
看蘇讨兒咬一口肉,王錦才就吞一口面,幻想自己吃的也是雞腿。
「你想吃嗎?」蘇讨兒長手一伸,把雞腿舉到王錦才面前,「想吃嗎?」
「要錢嗎?」王錦才很現實地問,再想吃,要錢他也就不吃了。
「不要,」蘇讨兒面帶微笑,「白給你吃,吃不吃?」
有這麽好的事?感覺有陰謀……可是……
看着就在眼前晃的雞腿,王財主伸長了脖子一口咬下,也顧不上嫌棄蘇讨兒的牙印,就着他啃過的地方接着大啃起來。
這會兒無肉也歡了,蘇讨兒舔舔手指頭,笑眯眯地大口吃起面來。
啃着乞丐施舍給自己的雞腿,王錦才發覺吃白食果然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怪不得這蘇讨兒餐餐都要上自己家來白吃白喝呢……不過這家夥笑什麽笑?別是後悔了吧?
後悔也沒用!王錦才警戒地護着自己的碗繼續吃,這次倒是沒忘記吐雞骨頭。
吃完飯天色也不早了,王錦才抹抹嘴跑回自己房裏拿布巾和換洗衣物。小鎮上氣候宜人,雖然已是初夏但也并不太熱,很少人會去河邊洗冷水澡。但王錦才與人不同,他從小就在河裏洗澡,一年四季皆是如此——為了省燒熱水的錢。
現在他涼水都洗成習慣了,不洗倒不舒服呢。眼看着天快黑了,晚了還得掌燈浪費油錢,王錦才快步出門就往河邊趕去。
走在路上王錦才還挺奇怪的,蘇讨兒那家夥跑哪去了,怎麽飯後連個影子都沒瞧見?想來今晚上還要跟這家夥一塊睡呢,應該把他也叫來好好洗洗的。
不過蘇讨兒平素倒也挺幹淨的,要不是衣着破爛了點,都不像個乞丐。
對,沒準他是裝的!那沉甸甸的金碗啊……王錦才想起寶貝來眉開眼笑,快手快腳地脫光光衣服擺在河邊,下河擦洗起來。
小鎮邊的河不大,最細處才幾米來寬,是個連名字都沒有的無名小河。河水清澈透明,流速不急不緩,清淺處河底被流水打磨得圓圓的小石頭清晰可見,一個個圓潤光滑,王錦才最喜歡拿腳丫子在上面蹭來蹭去。
此刻的他正泡在水裏洗得爽快,心裏存了一點點旖旎念想。果然不多時,上游就漂下來幾根長長的青絲。王錦才抓了那幾根頭發在手裏把玩一陣,又放了手讓它們随水漂去。早在數月前他就發現有人在上游洗澡了,但他一直沒有勇氣去看看是誰。一來怪無聊的,二來這萬一是個姑娘家……王錦才不老實地紅了臉,他是不舍得花錢娶媳婦,但不代表他沒有那個念想啊!順水漂下來的發絲烏黑潤澤柔柔亮亮,王錦才在心裏暗暗篤定了上面是個如花似玉的美人。
到底是哪家的姑娘竟節儉如我?王錦才爬上岸了還在想,要是跟我志趣相投,會不會不收我彩禮?
等胡思亂想的王錦才回到家,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一輪新月悄悄爬上屋檐。這樣正好,該是就寝時間了。向來『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王錦才覺得有了太陽還點蠟燭和油燈簡直是暴殄天物,所以天一黑王家是不會有光亮的。
可穿過前院正要回屋子的王錦才卻看見自己房裏的燈亮了。
「啊——!」王錦才驚叫一聲,急忙忙沖進門去,顧不得床邊的那個禍害,『呼』地一聲先吹滅了油燈。
「你幹什麽?!」
兩人異口同聲,語氣卻大不相同。
王錦才氣哼哼地質問道,「你哪來的油?」
「廚房裏的菜油呗,你這燈多久沒用了,我擦灰都擦了半天。」蘇讨兒手裏拿着一塊布巾,頭發濕漉漉的還在往下滴水,「你先把燈點上,我還在擦頭發呢。」
「擦什麽頭發,你都瞎了還點燈?你不是用心眼的嗎!」王錦才心疼地把油燈收回櫃子裏頭,怒瞪蘇讨兒,「不準亂翻老爺東西!以後不許點!你被誰潑洗腳水了弄成這樣……」
「你管我啊。」蘇讨兒索性閉着眼睛胡亂擦頭發,其實他以前都是用烈焰掌扇風直接把頭發烘幹的,但從今往後他得用烈焰掌給王錦才煮飯吃了,為防功力消耗太大不夠使,只好用原始方法拿布巾擦了。
身為乞丐哪有經常理發的,所以蘇讨兒的頭發遠比一般男人長。不過他胡亂紮了紮倒也看不大出來,現在燈滅了王錦才自然也沒看清,走到床邊随手把蘇讨兒往旁邊一撥——「讓讓,老爺我要上床睡覺了。」
「這麽早就睡?」
「不然幹嘛,出去看戲啊!」
也不知蘇讨兒這燈偷偷點了多久,浪費了幾滴菜油,心裏還疼着的王錦才沒好氣地答他一聲後随手脫掉外衣,翻身躺進了木床裏側。
說來王錦才床小這事是千真萬确,他這麽一躺下去,後背都挨着了蘇讨兒的屁股。初夏的晚上沒有多熱,可王錦才老覺得蘇讨兒的屁股直冒熱氣,貼在他後背那塊,跟個暖爐似的,燥得是渾身不自在。
「你怪占地方的,快躺下睡。」王錦才不滿地抱怨。
「知道了。」蘇讨兒一甩手,布巾立時飛出去,跟長了翅膀似的準準落到架子上,沒發出半點聲響。
感覺到蘇讨兒已經躺下,王錦才這才迷迷糊糊地有了點睡意。剛要睡着,就感覺到一股力量突然把他往裏擠,害他鼻子都快挨上了牆壁。
這該死的蘇讨兒!
不用猜就知道是誰,王錦才正要發火,哪知背後人長臂一伸,又箍住了他的肩膀。
王錦才氣得拿手肘去拱,「放手!你不是說你會縮骨功這床肯定睡得下的嗎,現在擠我幹什麽,快滾遠點!」
「別吵別嚷啊,」看起來根本沒把王錦才那點手勁放在眼裏,蘇讨兒調笑道,「我這不是正在縮嘛,我們都側身,再一摟緊,這位置要怎麽小怎麽小,你還嫌不夠?那再摟緊點就成。」
這就是所謂的縮骨功?!王錦才氣歪了鼻子,這下蘇讨兒不止屁股了,半邊身子都貼着他,真正的前胸貼後背,貼得王錦才後背都要燒起來。
「這樣老爺我鐵定會被你害得長痱子的,混賬!」王錦才恨恨地罵道。
「沒關系呀,你要是怕手夠不着,哪裏癢我都給你撓。」蘇讨兒說着還往王錦才頭頂吹了一口氣,暧昧地又緊了緊手臂。
這鄉下小鎮民風着實淳樸,王錦才愣是半點沒想歪,還當蘇讨兒惡劣慣了又開始說胡話。大晚上的,他也懶得計較,又唧唧歪歪地罵了蘇讨兒兩句,便想接着睡覺了。
可是他竟然睡不着。
起伏的胸膛和噴在脖子上若有似無的氣息,都讓王錦才渾身不自在。莫名其妙臉上一陣熱,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這樣緊繃的狀态持續了一會,累得他上下眼皮直打架。
就在王錦才大腦漸漸混沌即将看見周公之際,忽聞背後響起一聲輕鼾。
「……呼嚕嚕……」
——竟然一個人睡得這麽舒服!
王錦才心頭火起,翻身打了蘇讨兒兩下,這才勸自己心平氣和,接着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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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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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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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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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