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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場惡鬥。
高手對決只争一線,勝負不過瞬息之間——那是大衆化的說法。實際上凡事都有例外,從日央到日落,從樹下到瓜田,葉隐江、齊勁、蘇讨兒三人已混戰了近兩個時辰了。
「三百七十八、三百七十九……」
俗話說好漢架不住人多雙拳難敵四手,蘇讨兒已經很累了還得分心數數,着實苦不堪言。不過他數的不是過招的回合,是西瓜!
「哇,」險險避過齊勁的一劍又反手向葉隐江打出一掌,蘇讨兒沒忘計數,「一劍五個,三百八十四!」
「最後一個明明是你自己踩碎的!」齊勁氣喘籲籲,其實此刻三人都是疲态盡顯,而他勁力消耗最多,更是疲乏。
「那好吧,三百八十三,」蘇讨兒揮了揮汗,「打完記得給錢。」
又過了半個時辰,世界終于清靜了。
蘇讨兒本來就是破衣爛衫的,現在更是一條條碎布挂在身上,更有乞丐之王的形象。葉隐江和齊勁也好不到哪去,褲腿裂了袖子斷了,衣服上幾個大洞,半截腰帶随風飛舞,看起來倒比較像是蘇讨兒的跟班。
「不打了是吧,算賬。」什麽都很破唯獨墨鏡沒有碎的蘇讨兒叼了個草根在嘴裏,如果不是他嘴角有淤血,那神氣看着就更令人牙癢了。
「四百七十八個西瓜,一個十斤,一斤五文,一共二十五兩銀子。」蘇讨兒把手伸向葉隐江,「教主不會賴賬吧?」
頂着烏青的眼圈,葉隐江翻了個白眼,朝齊勁努嘴。
齊勁錢雖然掏了,但人還有些疑惑,「西瓜不是四文一斤的嗎?」
「這你都清楚?」蘇讨兒咂舌,「你還是別做護法了,加入我丐幫比較有前途。」
說歸說,收進去的錢是不會拿出來了。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葉隐江臉上掠過一抹陰戾之色,拉起齊勁便走,「蘇幫主,後會有期!」
誰想跟你後會啊!等确定人不在了,蘇讨兒渾身一軟倒在地上。他沒怎麽樣,就是功力消耗太大,全身散架而已。
不過那兩個人應該也好不到哪裏去。
葉隐江招式雖快但內力不夠深厚,齊勁力大無窮卻還欠缺靈活,若單獨與其中一個交手,都是三百招之內的手下敗将。可這兩人無恥地上來圍毆,還配合得天衣無縫,情況就不一樣了。蘇讨兒幾乎所有的看家本領都使出來了,才堪堪将他們擊退。
哎,蘇讨兒揉揉腰,酸哪!現在是人累腰酸肚子也餓,連爬回家吃飯的力氣都沒有。如果一直不回去的話,沒良心的財主會出來找自己吧。蘇讨兒索性數起了天邊的火燒雲,一朵兩朵三朵……
雲沒了,換上了星星,一顆兩顆三顆……
不多時星星也沒了,兩眼一摸黑——蘇讨兒已經合上眼簾打起了瞌睡,這下是真的累到睡着了。
晚上暑氣降了許多,風裏自有一絲清涼。蟲鳴悅耳,月色光華,如此良辰美景,王錦才卻差點又摔了一個狗啃泥。
「氣死我也!」王錦才邊走邊罵,下午他在竈臺邊上等了許久都沒見蘇讨兒回來,想自個兒先弄着吃又舍不得柴火。以為再等等蘇讨兒就會出現,哪知道月亮都爬上來了,蘇讨兒還是沒影。
「死混賬跑哪去了!」餓得不行沒辦法的王錦才只好出來找人,但為了省錢他自然是不點燈籠的,借着月光往白天與蘇讨兒分開的地方摸索,時不時還被石頭坎子啥的絆上一跤。
「被我找到有你好看!」
邊罵邊走的總算快到地方了,王錦才瞪大眼睛,怎麽瓜田好像怪怪的……咦,遠處那躺着個什麽?
不會吧?!心裏一緊,只有算盤強點體力從來不行的王財主三步并作兩步,兔子一樣蹿到橫躺在地的蘇讨兒身邊,「喂!喂!你怎麽了!姓蘇的!喂!」
急得大喊的王錦才把蘇讨兒又搖又晃又掐,人中摁了無數次,可蘇讨兒就是一動不動。
看着這人渾身衣服沒一處好的,似是傷痕累累,王錦才覺得腦門上就像被人打了一悶棍似的,懵懵地疼,直冒出一肚子怨氣怒氣。
「誰幹的!混賬!禽獸!老爺我一定要報官!」
王錦才氣得哇哇直叫,不過腦子還在,明白當務之急是先救人,以及訴訟費該蘇讨兒自己出。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蘇讨兒就算減了幾斤肉也不是王錦才足以扛得動的。可憐沒幹過粗活的土財主連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也背不起蘇讨兒。
「沒法子了。」整出一身汗的王錦才只得解開自己的腰帶,又分開蘇讨兒的雙腿……好把腿綁自己腰上,方便他把人倒着拖走。
拖了不到十米,蘇讨兒就憋不住了,兩眼一睜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
「啊啊!」王錦才吓得不輕,這鄉村野外的碰上鬼魅附身了??
「哎喲。你輕點嘛,」蘇讨兒笑得西洋鏡都快從鼻梁上滑下來了,「你別怕啊,快把你褲腰帶解開,我好起來哈哈哈哈……」
——被騙了。
看蘇讨兒爬起來接着笑得前仰後合,王錦才袖子底下的拳頭緊了又緊。
「都被人打成這樣了你還有心思無聊!」好歹這是傷患,王錦才盡全力忍下扁人的沖動,勉強還算溫柔地問道:「你真的沒事吧你!?」
說完王錦才不放心地摸了兩下蘇讨兒的額頭,又把他扒弄來扒弄去,沒見着什麽大傷口,這才長出一口氣。
「沒事,」蘇讨兒的眼睛笑得跟他上空的月牙一樣彎,只可惜被鏡片遮住了光彩,「就是肚子好餓,今天能不能吃肉?」
「……你,」王錦才氣結,「我比你還餓!想吃肉,門都沒有!」
「可是我幫你賣了不少西瓜哪,」蘇讨兒指指瓜田,從懷裏摸出兩錠白花花的銀子,遞到他手上,「給,賣瓜錢。」
「啊?」太暗王錦才看不清瓜田慘狀,但就是瞎了他也能看清銀子的光輝,「賣了這麽多錢?」
趕緊收下銀子,這突如其來的喜訊讓王錦才心情大好,氣悶都消去不少。
蘇讨兒趁勢敲邊鼓,「那今天……」
「別廢話了,」王錦才扭頭佯裝沒聽見,「回家!」
其實王錦才也不是絕情的人,一路上他都在肚子裏撥小算盤。最後臨着進了家門,他才痛下決心,掐着手心咬着嘴唇,拉住了蘇讨兒。
「算了,今天我叫丫鬟來生火作飯。」王錦才死盯着一身狼藉的蘇讨兒,拼命激發自己的同情心才開口說出了話,「順便也給你燒點熱水洗洗澡,洗完我給你上藥。」
「你會給我買上好的金創藥嗎?」蘇讨兒的語氣很柔和,甚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情。明明大部分時間裏都神經無賴不正經,突然變成這樣還真令人……受不了!
「你撞到頭了吧你!」立刻變成棺材臉的王錦才倒是從來都表裏如一,連拉帶踹地把蘇讨兒趕去洗澡了。
被叫來的丫鬟頭一次在王老爺的默許下做肉菜,又吃驚又好奇,就故意做了炒肉做扣肉,做完扣肉做回鍋肉,差點害王老爺背過氣去。
于是這一頓雖然吃得晚了點,可那叫一個香。抱着做都做了不吃也白便宜了蘇讨兒的心态,王錦才放開肚子山吃海喝。蘇讨兒累了一天消耗頗大,更是風卷殘雲恨不得把盤子都吞了。
吃完飯一人肚皮上挺着一個小西瓜回房,在床上橫七豎八地躺着靠着,消食。
「今天到底怎麽回事?」王錦才打了一個飽嗝,「要不要去報官?」
「不用,跟你說了我是江湖中人,江湖事江湖了嘛。」蘇讨兒笑吟吟地也打了個嗝,「我怎麽說也是丐幫幫主。」
王錦才一直不理解,丐幫是啥,能吃?乞丐頭子而已什麽江湖江湖的,釣魚?
「那随你。」除了對錢財心細,王錦才對其他一切心都很寬。起身去櫃子裏拿了兩個小瓶小罐,又破天荒地點上油燈,王錦才走回床邊把蘇讨兒衣服一掀,「擦藥了。」
這一戰雖說讓蘇讨兒傷了不少元氣,但身體上大多只是破了點皮肉,看似猙獰,實際上對他這樣的人來說睡一覺就完全不礙事了,根本無需上藥。
「哎呀,我傷得不輕,你慢點。」
王錦才當然不知道蘇讨兒是随口胡謅的,還當他真的受了很重的傷,連忙輕手輕腳地恨不得變成貓咪才好。揉揉這裏塗塗那裏,完了輕輕給他翻身,接着擦正面。蘇讨兒倒也配合,一動不動地任王錦才擺弄。
頸窩靠近耳後那塊,有道淺淺的傷口,王錦才眼尖瞧見了,就撥開蘇讨兒散下來的頭發給那裏塗藥。塗着塗着,手指不小心戳到了蘇讨兒的耳垂,結果他整個耳朵都顫動了一下。王錦才以為自己眼花,拿手指再輕輕戳了戳——果然耳朵又動了!
蘇讨兒的耳朵又薄又透,耳廓上方的軟骨還有點尖,動起來跟貓耳朵似的,說不出來的有趣。王錦才好玩地又戳了兩下,蘇讨兒一把抓住他的手。
「玩夠了沒有?」
帶着很暧昧但明顯是拒絕的笑意,蘇讨兒松開帶着藥香的手指,「玩點別的怎麽樣?」
「玩鬼啊,燈還點着呢,」王錦才總覺着有點惱,也不知道是不是蘇讨兒不讓他玩他耳朵的緣故,「剩下的自己擦,快點擦完了我好滅燈!」
「知道了。」笑着答應,蘇讨兒伸手就解褲帶。都是男的王錦才當然也不回避,愣瞧着。
……
這麽悶估計是要下雨了,王錦才想,嗯,有點燥熱,還是出去再洗把臉吧。
等他洗完臉回來蘇讨兒藥也已經上好了,躺在床鋪裏哀聲說,「手疼,摟着你困難,要不你睡地上?」
「憑什麽!這可是老爺我的床!」鬥嘴慣了,王錦才張口就來。可說完之後他又想起蘇讨兒現在的狀況……
「那不然,」王錦才撇了撇嘴,「換我摟你。」
「好啊。」
滅了燈,黑漆漆,今夜又是好眠。
夜深人靜,該睡的都睡熟了,天空一聲悶雷響,竟然真的下起了雨。不過這對小鎮上的人們并沒啥影響,倒是七裏地外的菩薩廟,淅淅瀝瀝地漏起了雨。
「這沒法睡了!」身為魔教教主的葉隐江一身潮濕,煩躁得要死,他旁邊那個毫不負責的前影衛齊勁,不挑地兒也不怕雨水,正獨自睡得又香又甜,完全不管主子,把葉隐江那個氣得。
要不是傷重沒力,絕對要把你弄起來這樣那樣,那樣這樣,通宵到天亮!幹脆脫了衣服給齊勁蓋上,葉隐江恨恨地想,反正睡不成,運功療傷算了。
早點拿到金碗,也可以早點……得償所願。
人說災難之前多多少少都是有點預感的,不管是大災小災,大禍小禍,就是只鳥遭難前都莫名叫幾聲呢,何況是人?所以啊,王錦才最近吃不好睡不香,看誰誰讨厭。
「你就整天待在我家吃喝拉撒也不去找個活幹!你知不知道廉恥?!」王錦才滿面怒容,沖着躺後院樹蔭下乘涼的蘇讨兒發火。
雖然盛夏時節已經過去,可秋老虎也不是蓋的。小鎮上再涼快,中午太陽正大這會兒,也還是酷熱難當。
陣陣暑氣熏得蘇讨兒昏昏欲睡,只見他沒什麽精神地答道:「你見過哪個乞丐找活幹了,再說我白天幫你做飯,晚上給你暖床,你還嫌棄我未免太沒良心了。」
這調侃話說得軟綿綿,參雜了睡意,聽來竟有幾分平實,說得跟真的一樣,害橫眉怒目的王錦才一下子臊紅了臉,語氣還沖,底氣卻不足了,「你個颠倒黑白歪曲事實的懶骨頭!睡得跟我小院裏的豬一樣還在那說!睡……昏頭吧你!」其實王錦才本來是想說『睡死吧你』,可話到嘴邊忽然覺得那個『死』字怪不吉利的,硬生生吞了進去,只嘆自己太好心。
不過蘇讨兒好像真快被瞌睡蟲鑽進耳朵眼了,嘴裏含含糊糊地說了句『你要是能跟寶貝那些豬一樣寶貝我我還願意做豬呢』,就把大蒲扇往臉上一搭,呼呼睡起了午覺。
王錦才到底只是個土財主,雖然一拳打在棉花上想出氣沒出成,但也沒有怒由心頭起惡向膽邊生趁機在蘇讨兒臉上畫個王八什麽的,而是挽了袖子憋着氣悶跑小院喂豬去了。
這豬圈是王錦才半月前新建的,有戶農家收成不好,交不夠年租,就給了他幾只小豬崽抵銀錢。王錦才一盤算心裏高興,嘴上說了一通場面話就愉快地趕着小豬回來了。在王錦才的計劃裏,這趕的可不是豬,是養豬坊啊!
可王家的丫鬟是來瘦身的,喂豬這活自然不願意幹——累不怕,嫌髒。王錦才也不計較,他自己喂食還放心些呢。倒是蘇讨兒曾對這些豬表現出濃厚的興趣,導致王錦才惶惶不可終日,反複警告他不準吃數次。
眼下王財主舀了許多豬食進食槽,站在一旁心滿意足地看肉嘟嘟的小豬争着擠着搶食吃。吃吧吃吧多吃點!早早長成大肥豬,讓我拿去賣!看見一只小豬肚子已經吃得圓鼓鼓了,王錦才心下一喜,忍不住伸手想摸摸看它長了多少肉。
哼哧哼哧哼哧——哼!
小豬崽吃得正好被人白摸,嘶叫着甩了王錦才一身泥點,還拿髒兮兮的鼻子拱他。其他豬紛紛斜視王錦才,一陣哼哧哼哧,聽在王錦才耳朵裏,就跟蘇讨兒那風涼一哼有異曲同工之妙,這下子好心情全沒了不說,還弄了一身髒臭。
換平時看在豬肉的份上也就算了,可今天王錦才格外地不舒坦,心裏那個憋氣啊,又不能沖豬發,只好跳起腳來足下生煙地往後院跑。
院子裏蘇讨兒正睡得四仰八叉,王錦才來勢雖然洶洶,可真的站到人跟前了又在猶豫到底要不要把人喊起來。
蘇讨兒的臉被蒲扇遮住,只露出半截脖子,和垂下來的一點頭發。雖說每晚都擠在一起睡,可黑燈瞎火的,王錦才還真沒有好好看過他。現在一瞧,這人膚色離白淨雖說差了十萬八千裏,但離黝黑也還有點距離。發色倒是極深,黑得似能發出光亮,淩亂地散落幾縷在脖頸上……看得王錦才後槽牙直發癢,愈來愈想撥開他的頭發咬上去,咬得他鬼哭狼嚎最好。不過王錦才的膽子還沒壯起來,蘇讨兒就先醒了。
看起來還沒完全睡醒的蘇讨兒動作遲緩地摘下自己臉上的大蒲扇,仰頭就打了一個大哈欠。哈欠打完眼眶都有點濕,他半眯着眼睛懶懶開口問,「盯着我看了這麽半天,你準備追求我?」
「我……!你……!」王錦才一肚子說詞還沒開口呢,就先被噎了個夠嗆,伸手指着蘇讨兒鼻子半天都沒重新組織好辭彙。
「好啦,想怎樣你慢慢說,別急啊!」爬起來的蘇讨兒雙臂一伸,習慣性地向王錦才摟去。不過等看清了他一身泥點,蘇讨兒又不動聲色地把手給縮了回來。
這動作把王錦才給氣得啊,明明只是個靠本老爺養的小乞丐,還敢嫌棄本老爺髒?!老爺我都還沒嫌棄你呢!
混賬,那我偏不讓你好過!
心動不如行動,王錦才二話不說,窮兇極惡地撲向蘇讨兒,把沾了泥的衣服使勁往他身上蹭,手也沒閑着,到處亂抹。
蘇讨兒看起來也挺樂的,半推半就地躲閃了一下意思意思,就任王錦才上下其手了。「哎喲好癢……你投懷送抱我是很高興啦,可是這大白天的,你喂完豬也不洗洗就來找我求歡……」
「誰跟你求、求、求毛呀!」
偷雞不成蝕把米,看他那樂呵樣子,真是平白給自己找氣受!知道自己根本沒整到蘇讨兒,王錦才惱得嘴皮子直哆嗦,跟這種人哪有什麽好講!不如快點去洗洗先……
「別忙着走啊,」看王錦才轉身,蘇讨兒臉上減了一分調笑跟上去,「你今天是不舒服還是怎麽了?好吧,沒幫你喂豬是我不對,我帶你去河裏洗澡好不好?」
誰要你帶了!王錦才回頭怒視身後的蘇讨兒。每次下水這個人都毛手毛腳,還故意不穿衣服滿河邊跑,淨做些意義不明的怪異舉動,搞不清楚他在想什麽。更重要的是,逢他在場就碰不到上游的美人了!
「去去,別跟着老爺我,你剛不是說要幫我喂豬嗎?快繼續去喂,不準來!」
「就算是豬也用不着吃那麽多吧,你要去糟蹋哪家的姑娘啊還不讓我跟來?」
「你——我糟蹋你啊!」王錦才正拿了衣服從房裏出來,聞言腳下一崴,差點給門檻絆飛出去。
蘇讨兒眼疾手快地拉住他,「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算了,誰叫我這麽好心腸,來吧來吧。」
一天到晚面對這種話,真的每一句都生氣遲早會給氣死。王財主只當什麽都沒聽見的,大步往前走。
「快松手!你要拉我拉到什麽時候!」
想走走不動,王錦才無可奈何地甩袖子沖着蘇讨兒嚷。
蘇讨兒就不松手,也不笑了,「一起去?」
王錦才這下子沒轍了,假裝着悶聲悶氣道,「那、那好吧。」
山清水秀流水潺潺,兩人到了河邊,熟練地脫了衣服『坦誠相見』。兩個大男人住在一塊,水源又只有一處,洗個鴛鴛浴什麽的在所難免,這段日子王錦才沒少跟他洗過,早就由一開始的緊張變為習慣。何況蘇讨兒就算會心眼,也還是個瞎子,在他面前穿了衣服跟沒穿,脫了衣服跟沒脫,有什麽分別?這樣想着王錦才還覺得自己占了便宜,畢竟蘇讨兒看不見他,他看得見蘇讨兒啊!頭兩回王錦才忍不住偷偷地往蘇讨兒身上瞅,蘇讨兒也微笑着拿兩個黑框鏡對着他,不過這樣看了幾次之後心态也就平和了,畢竟他有的他也有,他沒有的他也沒有,犯不着眼饞。
「幹什麽呢?」蘇讨兒先下了河,拍起一個水花向王錦才打去,「還不下來?」
冷不丁被濺了滿身,王錦才沒好氣道,「來了!」
下了河裏,清涼的河水讓人渾身都舒暢一截。王錦才憋了一口氣潛到水裏濕濕頭發,剛想浮上來的時候卻給人按住了腦袋,一陣搓揉。
又來了!一張口水就咕嚕嚕地往嘴裏灌,王錦才是罵又罵不得,打又打不到,只好接着憋住氣,讓蘇讨兒繼續給他『洗頭』。
還好每次快憋不住了蘇讨兒就會适時松手,王錦才浮出水面大口喘氣,「滾一邊洗你自己的去!都說過不用你幫我洗!」
「是嗎?」蘇讨兒把自己的頭發也浸在水裏又甩上來,「你上次還說讓我給你洗的。」
「我又不是指洗這個!」王錦才慌忙轉過頭去,他看不得蘇讨兒打開發結披散下來的樣子。尤其是濕透了之後,如墨的黑發一絡一絡的,貼在臉邊、頸側、脊背上,硬生生跟長了爪子似的勾人。到底勾住了什麽王錦才也說不清楚,但就是覺得手足無措。
「好,那我幫你洗那個行了吧。」蘇讨兒笑眯眯地拉住他,掏出根又長又粗又硬的東西來,「去岸邊趴好。」
「今天腰有點酸,」王錦才囑咐道,「輕點啊。」
蘇讨兒點頭答應,「知道了。」
小河岸邊。
「啊啊啊……下面一點下面一點……」
「哎喲!輕些輕些……」
「唔……!好疼!」
再也受不了了的王錦才轉身一把奪過蘇讨兒手裏又硬又粗又長的絲瓜絡,「都說輕點了你故意的吧混賬!」
「哪有!」蘇讨兒委屈地争辯,「要你買皂角你又舍不得錢,絲瓜絡本來就是這樣的嘛。」
「那你不會不擦那麽用力啊!」王錦才大吼,廢話!皂角一塊可要三十文呢!
「算了,換我給你擦!」冷笑着舉起絲瓜絡,王錦才喝令道:「轉過去,趴好。」
「好啊,」蘇讨兒滿不在乎地笑着答應,還不忘捏了一把王錦才細白的手臂,「都捏不出來二兩肉,給我撓癢癢正好。」
痛處正好被戳中,王錦才氣得更甚,一絲瓜就往蘇讨兒背上揮去!
「哎喲!」蘇讨兒學着王錦才先前的樣子叫了一聲,笑道:「再用力點嘛。」
「你!」王錦才咬牙切齒,兩手一起握住絲瓜,「看老爺我今天怎麽滿足你!」
「噗……哈哈哈!」
王錦才一邊搓蘇讨兒一邊笑,王錦才搓得更用力蘇讨兒就笑得更大聲,河邊一時好不熱鬧。
洗完了這個吵鬧又累人的澡,王錦才是腰酸手更酸。想他一個大財主竟做了人家的擦澡工,擦得不亦樂乎不說,還是沒工錢的那種,這怎麽行?!
「不洗了,再泡水裏人都漲了!」氣哼哼地丢了絲瓜絡,王錦才手腳并用地爬上岸。
蘇讨兒倒是輕輕松松一跳就上來了,「怎麽漲了,你哪漲了?」
「漲你個頭啊!」王錦才邊罵邊穿衣服,忽然間心裏那股不好的預感又上來了,不禁急匆匆道:「這都什麽時辰了,快穿完衣服回家做飯。」
「好好好。」蘇讨兒原地蹦了兩下就算甩幹水了,衣服随便一套,動作比他還快。
「嗯?」王錦才奇怪道,「你怎麽也這麽急?」
「還好啦我也不是很急,」蘇讨兒讪讪然一笑,擡手指了指王錦才身後,「你看那邊是不是燒起來了?」
王錦才木着臉慢慢轉過頭去,果然看見鎮子的方向正飄出一股濃煙。
所有讨厭的預感在這一刻累積到最高點,王錦才叫都沒叫一聲,撒開腳丫子就開始狂奔!
他這麽一火燒屁股,蘇讨兒也跟着跑了起來,還在他耳旁問道:
「要不要我帶你飛?」
王錦才張口就罵,「飛你個……對啊對啊!快帶我飛!」都差點忘記了還能用這手,會功夫就是好啊!
「那自己抓牢了。」蘇讨兒笑着把王錦才一攬,就施展輕功,真正的『飛』奔起來。
不過攬的姿勢似乎不太對,王錦才兩腳朝天頭朝下,血直往腦門上沖,「反了反了!」
「見諒見諒。」蘇讨兒手一轉連忙把他正過來,繼續跑。
很快就到了鎮上,随着火光越來越近,王錦才的臉色也越來越白。
等到了失火的地點,王錦才整張臉已經白裏透着青了,紅紅的火光映照在上面,格外滲人。
沒錯,燒的就是王家大宅。
烈焰沖騰而起,火勢已不可救,遠遠地就熱浪灼人。人們圍觀着指指點點,丫鬟扶着王管家,也在一旁望着,看來是平安從火場裏逃出。
「老爺你回來了?」丫鬟這才看見王錦才,忙哭喪着臉說,「這火可不是我幹的啊,我沒有偷偷燒肉!」
王錦才的眼珠子僵硬地轉過去看了她一看,又接着僵硬地轉回來,這一轉一動間兩行清淚流出眼眶,「我的身家性命財産……」
「我都跟你拿出來了少爺,」王管家指指背上背着的小包袱,「還好屋子裏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銀子也都存進了錢莊,莊票、地契之類的我全都帶出來了。」
「王伯!」王錦才感動地問,「那我櫃子裏的東西呢?」
「我沒有鑰匙啊少爺。」
「……」
這幾個月來收的現銀、元寶,甚至還有蘇讨兒那只金碗,全都在裏面!王錦才腦子裏頓時轟轟作響,像是有個大錘子在敲。顧不得熊熊大火,他擡腳便往裏沖——
「你幹嘛?」一直沒吭聲的蘇讨兒伸手就把他拽住,「這麽大的火你進去找死啊。」
王錦才掙紮着想打開肩膀上的手,可看着那只手他突然想起來了!
「啊對了!蘇讨兒你不是會那個用火的妖法嗎?你不怕火的吧?」王錦才跟看見救命稻草一樣激動地握住蘇讨兒的手,「那你快想想辦法,你的金碗也在櫃子裏!」
「我能燒火不代表我能被火燒呀,」蘇讨兒啞然失笑地抹了抹他的臉,「你急什麽,真金不怕火煉,等燒完了進去拾荒不就好?」
話音剛落,王錦才還沒跳起腳來罵人,火場中卻似有黑影一閃。
「你等着,」蘇讨兒立即改口,「我馬上回來。」
「啊?」
王錦才一愣一愣的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蘇讨兒一閃身消失在了火中。
「蘇讨兒——!」
王錦才大叫道,「那記得把廚房裏的臘肉和後院的豬也帶出來啊!」
火裏沒有任何聲音傳來,倒是街坊鄰居都倒了。
丫鬟和王伯司空見慣,就陪着王錦才一塊兒在門口心急火燎地等。大火越燒越旺,不時傳來房梁塌陷和木材斷裂的聲音。眼見整座大宅都快燒沒了,王錦才冷汗涔涔而下,怎麽人還沒出來?!
王伯看他急得團團轉的樣子,趕忙寬慰道,「放心吧少爺,不會有事的。」
「嗯。」王錦才直點頭,像是說給王伯聽也說給自己聽,「他那麽厲害,吉人天相。」
話一說完,王家大門『轟』地一聲塌了。
這還怎麽出來?!王錦才腿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早知道不讓他進去就好了,蘇讨兒……
王錦才脫口而出,「蘇讨兒!!」
「叫我?」一道人影騰空躍起數丈猛然從大火中跳脫而出,雖然臉上有些黑炭頭發有點燒焦,但不是蘇讨兒又是誰?
王錦才長出一口氣,「還好你總算出來了!」
「當然,不出來在裏面過年啊。」蘇讨兒胸前平平的看起來沒塞多少東西,左手一挂臘肉,右手一只烤豬。
「給,臘肉在這裏,後院的豬都跑光了,這只肥點的估計是跳豬圈時肉太多正好就卡在上面了,烤得正熟,我就給拿出來啦。」蘇讨兒笑嘻嘻道,「這下晚飯就有着落了,不過你櫃子裏的錢還有我的碗都沒了就是。」
「沒沒沒沒沒了?」王錦才一口氣沒喘上來,「為、為、為什麽會沒了?」
「沒了就是沒了嘛,」蘇讨兒搖搖頭,「我也沒辦法。」
「……」
刺激過大,王錦才當場兩眼一翻,暈了。
在徹底陷入黑暗之前,他聽見蘇讨兒似乎在對丫鬟說,「原來你們老爺真的經常氣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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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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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