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王錦才再次醒來的時候,還感到一陣頭暈眼花。要不是身下的床鋪寬敞了許多,床褥帳子也不一樣,他肯定以為之前是在做夢。
噩夢啊!一回想起來就覺得心口揪痛,王錦才痛苦地抓住衣襟,他的錢!他的房子!
「醒了?」
蘇讨兒一張大臉近在眼前,手裏還拿着個濕帕子。「醒了就擦把臉快起來,我跟你留了兩個豬蹄膀,還在鍋裏熱着呢。」
「這是哪?」王錦才吓了一跳,眼見窗外天色已是第二天中午,不由問道:「我睡了一夜?」
「對啊!這裏是王伯的家,你暈了之後我就把你扛過來了。」
原來如此,王錦才咽了口唾沫,接過帕子緊張兮兮地問:「那我的宅子……都燒光了?」
「光了光了,」蘇讨兒點頭,「火也滅了。」
「一點剩的沒有?」王錦才不死心道,「你們有沒有進去找找?」
「找了找了,」蘇讨兒擺手,「連點渣都不剩。」
王錦才頹然地坐在床邊開始擦臉,一邊擦一邊又濕了眼眶,胸中哀恸無以言表。雖然不能說是多年心血付之一炬,但也算他有生以來最大的一次損失了。想他王錦才,一件衣服都能縫縫補補穿十年,愛惜得不得了,何況是一座宅子?本來他打算一直住到死的,可現在,人未挂,屋先毀……
「啧啧啧,」蘇讨兒語重心長地拍拍他的肩膀,「男兒有淚不輕彈,流馬尿,羞羞臉。」
渾身無力百感交集,王錦才看着蘇讨兒,一時不知說什麽好。半晌才從喉嚨深處擠出一句惡聲惡氣的痛罵,「滾你的蛋!」
「好,滾我的蛋,」蘇讨兒笑容可掬毫不在意,打開門沖他勾了勾手指,「我們吃飯去?」
「嗯。」王錦才邁出門去,事到如今,不吃飯只有被先氣到沒命。
等他們到了王伯家的正廳,丫鬟也已經擺好飯菜。面對香噴噴的烤乳豬,衆人都表現出垂涎欲滴的模樣,唯有王錦才,仍是那副愁眉苦臉,悲痛欲絕的表情。
也許是昨晚上就已經吃掉了半只,現在不太好意思?丫鬟和王伯都沒有先下筷子,而是眼巴巴地看着王錦才。
王錦才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渾然未覺。
當、當、當、當!蘇讨兒拿起一根筷子開始敲碗,嘴裏也對着王錦才念道:「當當當當!」
「當什麽當,」王錦才氣沖沖地怒瞪他一眼,「要飯呢你!」
「我本來就是要飯的嘛,」蘇讨兒無辜地聳聳肩膀,「你還在想失火的事?」
「少爺,別太在意了,動氣傷身。」老管家王伯也開口打起圓場,「王家大宅從老爺住的時候開始算起,已經四五十年沒翻修了,現在直接燒光了重建,反而省錢啊少爺。」
「……我知道。」王錦才低低嘆了一聲,「吃飯吧。」
王伯看看丫鬟,丫鬟看看蘇讨兒,蘇讨兒看看手裏的碗——開吃!
這頓飯吃下來,最應該氣吞山河橫掃八方的王錦才卻吃的最少,要不是蘇讨兒時不時給他夾幾塊肉,他都光吞白飯去了。
接下來一連好幾天都是如此,王錦才睡起覺來夜不能寐,吃起飯來味同嚼蠟,三魂七魄都要丢去了一半,氣色越來越差。
「哎,」蘇讨兒坐在一處斷牆上吃香蕉,「別鏟了,每天都來鏟,你的臉都黃了。」
王錦才放下鐵鍬直喘粗氣,「有空廢話不如過來幫我鏟!」
「鏟什麽?都找過好幾遍了,這裏什麽都沒有。」
「沒有我也要找找看!」
一些話在王錦才心裏憋了好幾天,憋得他寝食難安。眼下實在憋不住了,他幹脆眼一閉心一橫,朝蘇讨兒嚷道:「你的碗在我手裏沒了,你會不會要我賠?」
「咳咳、咳咳咳……」蘇讨兒劇烈地咳嗽起來,整張臉漲得通紅。
吃個香蕉也嗆成這樣?王錦才過去幫他拍背,話一開頭接下來的就容易多了。
「先說好啊,要賠我也沒錢,不過……我可以養你。」
「咳、咳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哈哈哈!」
蘇讨兒邊咳邊笑,手舞足蹈,只差沒滿地打滾。
王錦才見狀皺眉道:「你別想獅子大開口啊!不、不然……」
「咳,不然怎麽樣?」蘇讨兒總算咳清楚了,展顏而笑,「原來這些天你就在擔心這個?早說啊,我又不會讓你賠。」
「你說真的?!」王錦才喜上眉梢。
「千真萬确,」蘇讨兒颔首,「不過有一個條件。」
「啊?」王錦才雲裏霧裏,「什麽條件?」
「來,你把耳朵湊過來。」
「哦。」
……
片刻之後,王財主他們家的廢墟上傳來一聲響徹雲霄的咆哮——「原來都是你這倒楣貨害的!」
正所謂天涯何處無芳草,船到橋頭自然直,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王錦才大為感慨,雖然詩句好像不太對,但并不妨礙他抒發胸中的情懷。匆匆忙忙跑回家裏,王錦才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算盤取出紙筆,細細做賬。
在一旁磨墨的丫鬟不解地問:「老爺你月頭不是才做過賬嗎?」
「這是新賬,得跟舊賬分開算。」王錦才左手撥打算盤右手奮筆疾書,興奮之情溢于言表。
「這賬用來幹嘛?」
「讨債。」
「跟誰讨啊?」
「……」王錦才頓了頓說,「丐幫幫主!」
于是這帳本王錦才寫得可謂是巨細靡遺,上到屋瓦房牆,下到菜刀蚊帳,只有多餘,絕無遺漏,白紙黑字,童叟無欺。等他寫完了,天色剛好也見了黑。
晚上用飯的時候,王錦才一改數日前的食欲不振,對着青菜豆腐也照樣食指大動。與之相反,蘇讨兒吃起飯來慢吞吞的,腮邊明顯腫起一塊,估計是疼。丫鬟和王伯面面相觑,不知何解。
月白風清,夜色濃郁,王錦才吃飽了飯,心情又好,回了屋裏半躺在床上支使蘇讨兒道,「給老爺我脫鞋。」
「哼,」蘇讨兒陰測測地一笑,「要我脫那就不止是鞋了。」
王錦才一骨碌從床板上坐起來,「呿!別忘了我現在可是你的債主!要不是你招惹了那些人,我的家能被燒嗎?我的櫃子能被偷嗎?我的錢能不見嗎?」
「是,是,是我疏忽了。」陰笑變成苦笑,蘇讨兒唉聲嘆氣道:「我不是答應會幫你要回來的嗎,我說到就一定會做到。倒是你,講好了不發飙我才告訴你的,結果你食言而肥!」
「抱歉,一時失手。」王錦才摸摸鼻子毫無悔意,「我的銀子還有宅子你真的要得回來吧?帳本我都已經寫好了,讓他們總共賠償四百八十五兩又六十二錢就行。」
「真夠黑的!」蘇讨兒贊嘆道,「你這是蓋新宅需要的錢才對吧?不過也好,湊個整數五百兩吧。」
「他們會願意嗎?」王錦才喜形于色,「能要到當然好!」
「會的會的。」蘇讨兒打了個哈欠有點犯困,坐到床邊還真順手脫掉了王錦才的鞋襪,把他直往裏推,「睡裏面點,我也想睡了。」
「好。」王錦才沒作多說就給蘇讨兒讓出空位,待蘇讨兒躺下了,他又接着問道,「你是真的有辦法要回來?」
「比珍珠還真。」
「萬一要不回來呢?」
「沒有萬一。」
「那你什麽時候去要?」
「三天後。」
「幾時能要到錢回來?」
「未知。」
「你一定會回來吧?」
「會。」
「要是你沒回來我上哪兒找你?」
「……」
「喂,蘇讨兒,問你話呢!」
半天沒聽見反應,王錦才推了推身旁的人,正要再問,卻發現他已經睡着了。這下沒法子,王錦才只好抱着滿肚子問題,自己在床上翻來覆去了。
翌日清晨,天還沒亮,雞也未鳴,王錦才就先叫了。一晚上他的狐疑是越積越多,整個人越想越不踏實,越算越不安心。五百兩啊!這是多大的一筆錢!怎麽能輕輕松松随随便便就交給這個倒楣的乞丐呢?萬一他要不回來怎麽辦,萬一他不會要人家少給了怎麽辦,萬一他要到以後獨吞了怎麽辦?不是他王錦才小人之心,實在是蘇讨兒怎麽看也不像是有君子之腹的樣子,這麽一想事情就更沒個準了,王錦才拍着蘇讨兒的肚皮把他叫起來,「我決定了!」
「哦,你決定什麽了?」蘇讨兒瞌睡連天睡眼惺忪,顯然還在半夢半醒。
「為了以防萬一,」王錦才鄭重地說,「我要和你一起去讨債!」
蘇讨兒笑了一聲,腦袋重又落回枕頭裏,「好啊。」
事情既然定下了,就得着手開始準備。王錦才先是打點好了家裏的賬務,又把重建新宅的事交給了王伯。別看王伯慈眉善目的,比起吝啬摳門來,他并不輸給王錦才多少。所以王伯辦事他放心,兩天之後一切就緒,王錦才和蘇讨兒再過一晚就要出發。
說起來王錦才這輩子還沒出過遠門,一來是不願意花路費,二來是舍不得雇車馬。雖然說如今為了讨債是不得不去,但要是倒貼上這些錢,未免也太虧了。思前想後,王錦才看着蘇讨兒,終于找到了靈感。
「我們一路行乞過去怎麽樣?」王錦才覺得這個主意不錯,「連行李都省了。」
一個乞丐變成兩個,路上正好作伴。
「你想加入我們丐幫?」蘇讨兒勾起嘴角望着他,「可以,我親自批準了,你自備個碗就行。」
那簡單,王錦才欣然答應,「就這麽說定了。」
「真的?」蘇讨兒翹起二郎腿,像是不正經又像是認真,「江湖險惡,世事無常,你真的願意跟我走?」
這話聽得王錦才是汗毛直豎渾身一抖,「什麽跟不跟你走!老爺我是沖着錢去的,是讨債!為了銀子我可以上刀山下油鍋,關江湖什麽事了。」
「什麽嘛,」蘇讨兒大失所望地撇嘴,「原來你不是找借口跟我私奔啊。」
王錦才氣結,「兩個男的要怎麽奔!」
「誰說兩個男的就不能奔了,」蘇讨兒眨眨眼,「我有辦法,你要不要聽?」
「聽你放屁。」罵完之後倒頭就睡,王錦才心裏還有點懊惱,自從遇上蘇讨兒,自己是越來越粗鄙了,娘的!
當天晚上王錦才做了個夢,夢裏小時候教書的夫子拿着戒尺打得他上蹿下跳。早上起來屁股居然真的很痛,一直到出發前王錦才都在偷偷摸摸地揉。
「怎麽了?」蘇讨兒挺關心地問他。
「沒、沒事。」這種事當然不能明說了,王錦才連連擺手,趕緊和蘇讨兒一塊踏上了出鎮的路。
沿着河流走出小鎮,再向前翻過半座山就能達官道所在的鄰鎮。山路崎岖,王錦才跟在蘇讨兒後面吃力地爬着。本來他就手無縛雞之力,現在加上屁股痛,更是連掐死個螞蟻的勁兒都沒有了。
「不行了,歇會。」王錦才有氣無力地拿着預備讨飯用的破碗,到河邊舀了一碗水,「好熱,讓我先喝口水。」
蘇讨兒笑而不答,不過也同意似得蹲到河邊捧了一口水喝,然後把西洋鏡摘下來放進懷裏,就着河水洗了把臉。
誰不洗臉?是人都要洗臉,沒什麽好看的。
可蘇讨兒不一樣啊,王錦才從來沒有看見過他洗臉!不管是早晨起床還是下河洗澡,蘇讨兒都會神秘地消失一段時間,再出現時基本上就洗漱好了。王錦才以前一直以為他是身有隐疾,比如瞎了的眼睛其實是兩個大窟窿什麽的,所以才藏于遮光鏡後,自卑不敢見人。為了不觸及他的傷心之處,王錦才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沒想到此刻他竟然自揭瘡疤?!這一驚非同小可,王錦才趕忙阻止他道,「你不用給我看的!」
「看什麽?」蘇讨兒回過頭來微微笑道,「你想要看我哪裏嗎?上面下面?」
眼睛,一雙炯炯有神,再正常不過的眼睛。
「啊啊啊啊啊!」王錦才大驚失色狼嗥鬼叫,「你你你你你!」
「我我我我我怎麽了?」嫌他太吵,蘇讨兒捂住耳朵,「小聲點,不是瞎子也被你震成聾子了。」
王錦才這才知道該怎麽說了,「原來你不是瞎子!你的眼睛、你……」
「我的眼睛是不是很英俊?」蘇讨兒表示理解地撥開被河水黏濕的亂發,方便王錦才進一步欣賞。
「和你一起這麽久了你都沒發現,真是有夠蠢的。好了,別大驚小怪了,難得我暫時不想做乞丐,」蘇讨兒說着從懷裏摸出來好幾張銀票,甩在手裏嘩嘩作響,「請你游山玩水好吃好喝風流快活怎麽樣?」
「……!」
顧不得蘇讨兒騙了他還罵他蠢,王錦才瞪着眼前的銀票,驚愕得下巴快要掉到地上,「你哪來的這麽多錢?!難不成你是打家劫舍謀財害、害……」
「我是在謀『財』,不過沒有害命。」
笑嘻嘻地把銀子揣回懷裏順便幫王錦才合上下巴,蘇讨兒解釋道,「這些都是私房錢啦,我偷偷攢的。」
聽到銀子沒問題王錦才頓時心花怒放,連手裏的破碗也不要了。
這麽多錢哪!
對蘇讨兒裝瞎的憤怒完全被銀子所帶來的喜悅沖散,王錦才趕快也就着河裏的水洗了洗臉上的灰,拍了拍身上的土——本來想着要去行乞,故意弄邋遢點好騙錢的。
「洗好了我們就趕快上路,」蘇讨兒忽然以正直的口吻說道,「過了中午客棧就沒有大魚大肉,只有蘿蔔白菜了。」
「你騙鬼啊。」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王錦才懶得理他,還想再歇會。
「你去過客棧?」蘇讨兒問。
其實不用問也知道,王錦才這種人怎麽可能會去客棧?
「沒有。」王錦才小聲嘀咕,底氣有點不足了——可是以前聽人說客棧不是這樣的啊?
「今時不同往日,現在的客棧都是這樣的了。」
「真的?你沒騙我吧?」
「怎麽會!當然是真的了。」
「那、那好吧。」
為了能吃上好菜好飯,王錦才只得趕緊站起來,跟着蘇讨兒趕路了。
鄰鎮不大,甚至比王錦才所在的鎮子還小一點。但是因為離官道近,所以車來車往的也算繁華。正是中午吃飯的時辰,客棧裏坐了不少人。
「你怎麽也點燒雞?」王錦才搶先發問。剛才兩人不約而同地點了這道菜,要是蘇讨兒以為他在模仿他就不好了。
「我愛吃。」白了他一眼,蘇讨兒繼續啃雞翅膀。
吃完這頓飯蘇讨兒還要了幾個饅頭外帶,王錦才想吃包子,但拿人手短吃人嘴軟,他不好意思提。
「也不能光吃饅頭當幹糧,」蘇讨兒倒是主動提了,「我們再出去買點燒餅?」
希望落了空,王錦才納悶道:「幹糧?為什麽要吃幹糧……包、包子不行嗎。」
「原來你想吃包子?」蘇讨兒勾起嘴角,「想吃包子你直說啊,你不說我怎麽知道你想吃包子?不過包子在馬車上放不了多久就會壞的,嗯,你能不能忍忍過兩天再吃?」
龍游淺灘被蝦戲,虎落平陽遭犬欺,王錦才惱怒得紅了臉,不就是個包子,他又沒有多想吃!什麽馬車,馬……
「馬車?」王錦才詫異道,「你要雇馬車?」
買了一打剛出爐的大燒餅,蘇讨兒臉上還帶着笑,「沒錯。」
夕陽西下,落日餘晖,無名小鎮附近的官道上,一輛馬車正在緩緩前行。
頭一回出遠門,頭一回去客棧,頭一回坐馬車。今天發生了太多個頭一回,王錦才在颠簸的車廂裏和蘇讨兒大眼對小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顧無言。
看了半天口渴了,王錦才拿起水袋喝水,剛灌到嘴裏外面的車夫就突然喊了一聲『駕』,驚得他一口水全噴了出來。
狹小的車廂內蘇讨兒躲無可躲,感嘆道:「還好沒讓你吃韭菜包子。」
只當沒聽見的,王錦才顧左右而言其他,「這是要坐多久才能到你說的那個什麽丐幫分舵?」
「兩三天吧,到了城裏就是了。」蘇讨兒掀開簾子看了看天色,轉頭問他:「吃饅頭還是燒餅?」
「燒餅。」如果有肉就另當別論,沒肉的東西裏王錦才最喜歡吃的就是燒餅。不過燒餅也是要兩文錢一個的,王錦才一般不舍得買來吃。
蘇讨兒笑了,「你還是那麽喜歡吃燒餅。」
「啊?」王錦才奇道,「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吃燒餅?」
「因為我也喜歡吃燒餅。」
露出很溫和地笑容,蘇讨兒遞給他一個燒餅。
這什麽理由?王錦才皺着眉頭接過燒餅,還好對于蘇讨兒他已經見怪不怪了。習慣了馬車的颠簸後路程倒也不是那麽難熬,王錦才不禁開始對目的地有了一絲好奇——乞幫分舵,到底是個什麽樣子?
兩天後。
「這就是丐幫分舵?!」
馬車停在一座破破爛爛的城隍廟前,王錦才跳下車來垂頭喪氣,「枉費我的期待。」
「你亂抱什麽期待啊,」蘇讨兒伸了個懶腰跟着下來,「不住破廟能叫丐幫嗎。」
讓車夫等在外面,蘇讨兒和王錦才先後走進廟裏。
和一般的破廟沒什麽不同,零零散散的幾個乞丐在裏面休憩。
然而蘇讨兒踏入的瞬間,氣氛驟然改變了。
「幫主!你終于來了!」
本來窩在牆角疑似死屍的白胡子老頭『唰』地跳了起來,而其他或坐或仰或卧或站的乞丐在迅速整齊劃一地喊了一聲『幫主』後便齊齊退至門外把守。
這一幕非常之快,以致于王錦才都看呆了,剛才那個乞丐好像沒有兩條腿的吧,怎麽突然間就伸出來了?!還有那個斷了手的,那個新手是怎麽回事?!
「幫主,這邊請。」
完全當王錦才透明,臉上還貼着狗皮膏藥的白胡子老頭拿了個蒲團招呼蘇讨兒坐下。王錦才自知沒趣,左顧右盼地看見有個草堆,就跑過去坐下聽他倆個講話。
「別磨蹭了九袋長老,」蘇讨兒似乎有點不耐煩,「快說我拜托你的事查清楚了沒有,葉隐江到底什麽來路,那個寶貝碗可在他手裏呢。」
被蘇讨兒叫做九袋長老的白胡子老頭撫着自己長長的胡須,嘆道:「那說來可就話長了……」
「不行,你長話短說。」蘇讨兒擰着眉毛打斷他,「被你念上兩個時辰我功力得耗去一半,你放過我吧。」
「好吧,那我就長話短說了。」明顯不樂意的白胡子老頭板着張臉一口氣說道:「南海魔教是近十幾年來出現在江湖的,雖然表面上葉隐江是教主,不過此教其實是由幾十年前號稱辣手摧百草的黑風寨寨主一手創建的。」
「我管它是誰建的,關我什麽事,」蘇讨兒愈加不耐了,「長老你說重點。」
「咳,重點馬上就到了。話說那黑風寨寨主當年曾苦苦追求過白雲城城主,也就是劍聖的後人。雖然未果,但似乎使了什麽神奇的手段,懷上了他的孩子。後來白雲城主鬧失蹤,黑風寨主一怒之下毀了白雲城,就改建魔教喽。」
「嗯,果然是驚天動地驚心動魄驚天地泣鬼神。」蘇讨兒對這段故事頗感興趣,「那就是說葉隐江也是劍聖的傳人?」
「沒錯,正是如此。」長老答道。
「那我就知道他真正要的是什麽了。」
嘆了口氣,蘇讨兒站起身來,「一開始花錢問我借不就完了,我這麽通情達理又不會不借,何必搞這麽大費周章。」
「什麽?!」真正的吹胡子瞪眼睛,白胡子長老急道:「事關武林安危,幫主你萬萬不可以如此草率!無論如何一定要把金碗奪回來呀!」
蘇讨兒嫌煩地掏耳朵,「知道了知道了,我這不正要去找葉隐江嗎。」
「我會好好協商的,」看向已經靠着草堆睡着了的王錦才,蘇讨兒莞爾一笑,「何況他還欠我五百兩銀子呢。」
「起來了。」
輕輕地踹醒王錦才,等他氣得跳起來又幫他拍拍屁股上的草屑,蘇讨兒還算體貼道,「再去吃頓燒雞我們就上路。」
「啊?」王錦才莫名其妙地問,「上什麽路?」
「讨債路,」蘇讨兒答得理所當然,「上京城!」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