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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高氣爽,山青水碧,蘇讨兒在河裏抓了只大烏龜,正準備帶回去給最近氣色不太好的王錦才煮湯喝。
距離那天晚上已過去了半個多月,這期間王大財主一直在斷斷續續地施粥。随着支出的銀子越來越多,他臉上的血色也越來越少,連帶着人都瘦了一圈,急得蘇讨兒每天上山下河,想方設法地給他補回來。
而王錦才則表示這些都沒用,只有他日思夜想的八百兩銀子到了,才能解決實質問題。算起來魔教的人這幾天也該送錢來了,蘇讨兒想,還有他的金子。
這次幹脆重新做個小一點的碗,多的金子就打雙筷子送給王錦才吧。
可惜事與願違,左等右等過去了不少時日,魔教使者沒等到,倒是把丐幫探子等來了。
「幫主,大事不好了!」
門口響起一聲驚呼,一個乞丐模樣的人慌慌張張地闖入。下午肚子有點餓,正在院子裏用烈焰掌烤地瓜的蘇讨兒循聲望去,一看原來是丐幫弟子包打聽。
「你怎麽來了,出了什麽事?」
「長老讓我來給幫主您彙報消息,」包打聽喘了一口氣道,「魔教出大事了!他們教主走火入魔,鬧得是天翻地覆!現在江湖上人人自危,就怕他會發神經挑戰各大門派,所以商量着要不要先下手為強一起打過去呢!」
「不是吧?天外飛仙這種劍招也可以走火入魔?!」蘇讨兒一驚之下沒控制住火力,差點烤糊了手裏的地瓜。這下糟糕,煮熟的鴨子要飛了!
「這是武林盟主的權杖,」拿出張金片片遞給蘇讨兒,包打聽接着說道:「盟主發令要求咱們丐幫也參加,長老便讓我把它帶過來交由幫主定奪。」
蘇讨兒面色凝重地接過權杖,又掐又捏之後收進懷裏,「想不到這權杖還是純金的,盟主那老家夥真有錢,就不還給他好了。」
「既然幫主收下了權杖,我們去還是不去?」
「這還用說?當然是不去了。」隔個幾十年就想玩一次六大派圍剿光光頂的戲碼,這些老家夥真是閑得慌。蘇讨兒體恤下屬地把地瓜分給包打聽吃,「雷聲大雨點小,都沒人參加這件事就會不了了之,回去跟長老說,我們裝死。」
「是。」
捧着幫主分給他的地瓜,包打聽似乎大為感動,「那幫主我走了啊,謝謝您的地瓜!」
地瓜還有很多,魔教卻只有一個,這下債該跟誰要呢?人一走蘇讨兒就開始皺起眉毛思考這個嚴肅的問題,不為別的,單說王錦才那裏就不好交待。
都怪葉隐江這個罪魁禍首,太沒悟性了!蘇讨兒自言自語地感嘆,「姓葉的腦筋到底有多差啊,練個劍也走火入魔?!」
「教主腦筋不差,他、他很聰明的!」
又一道頗為熟悉的聲音自門口傳來,蘇讨兒回頭一望,「咦,怎麽大熊跑下山來了?」
「蘇幫主,我不是熊,」一身髒亂狼狽不堪的來人挺老實地回答,還使勁抹了抹臉,方便蘇讨兒看清他的相貌,「我是齊勁。」
「原來是你?」雖然看他這副樣子蘇讨兒就覺得沒希望,不過還是抱着試一試的心态問了聲,「你是來送錢的嗎?」
「不……是。」
這到底是『不』還是『是』?蘇讨兒頭疼地嘆口氣,看來這下麻煩找上門了。
王家正廳。
為了節約木材,王家的桌椅都是細胳膊細腿的,平日裏坐着普通人還看不出來,如今來了個大塊頭的坐上去,感覺就比較危險了。
「齊護法記得注意臀下,千萬別用力。」
不然坐壞了王錦才的椅子是要賠的!還算好心地提醒了面前的大漢一下,蘇讨兒直截了當地問:「葉隐江到底怎麽走火入魔的,還有你來找我所為何事?直說吧。」
「嗯,我這就說。」齊勁挪了挪屁股,慢慢地說了起來。
「其實教主并非是因天外飛仙而走火入魔的,而是他練成出關之後……急怒攻心,導致真氣逆行經脈錯位,所以才……」
……事情的真相是當日魔教教主葉隐江換得放大鏡後,便帶着他心愛的護法齊勁馬不停蹄地趕回魔教。由于需求迫切時間緊張,別說派人向蘇讨兒還債了,他連水都沒顧上喝一口,就先急匆匆地進了白雲禁地閉關修煉。
在拼盡全力,日夜不停地苦修了數十日後,他終于練成出關。此時葉隐江的劍術、內功都已達到了一個嶄新的境界,多年夙願也已近在眼前。
然而就在他最高興的時刻,卻遭晴天霹靂,得知齊勁日前已與一侍女成婚。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葉隐江飛身闖入齊勁居處,正見着一個同樣五大三粗的女子在給齊勁脫衣服,當即氣得口吐鮮血,拔劍就要殺了那女人。
「嗯嗯,果然是魔教作風,這就要殺人了。」
蘇讨兒嗑着瓜子聽得津津有味,旁邊王錦才也不知幾時湊了過來,一起嗑瓜子聽故事。
「你別打岔,讓他接着說。然後呢?」
「沒有然後了。」齊勁抿了抿嘴唇,眼神裏的痛苦表露無疑,「我為了護住那女子性命,不得不與教主交手,沒出幾招就被打飛出去,可教主卻開始吐血,吐着吐着就走火入魔了。」
「不是應該吐着吐着就習慣了嗎,怎麽他偏偏與衆不同。」蘇讨兒聽後放下手中瓜子,唏噓不已。
「上次過招時你倆武功相差還并無太多,估計打個三百回合也難分勝負,現在他卻能幾招之內就解決了你,天外飛仙果然厲害。如果他使殺招,天下間恐怕沒幾個人能接得住。」
「所以我才來找蘇幫主,」齊勁站起身來,懇求道:「求你出手相助,救教主一命!再這樣下去一定會釀成大禍!」
還沒等蘇讨兒回答,做了半天壁上觀的王錦才先按捺不住了,插嘴問道:「那錢怎麽算?還有我的八百兩銀子呢,你帶來了沒有?」
「這個……」像是自覺羞愧,齊勁面上一紅,「我只是個護法,沒權力跟帳房要那麽多銀子,教主他目前又不能批示,所以欠你們的債暫時……」
王錦才的臉立即黑了,齊勁見狀趕忙道:「可是一定會還的,我發誓!我清楚教主的為人,清醒後他絕對不會賴帳的!啊,還有我的薪俸也可以給你們,雖然不多只有幾十兩……但教主他日後必定也會重金酬謝的!」
重金酬謝四個字落出來是擲地有聲,讓本來即将要因錢沒到手而發作的王錦才立刻改了風向,轉頭兩眼放光地看向蘇讨兒。
不是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可凡事要量力而行,蘇讨兒坦然地搖了搖頭,「我沒有把握能接住天外飛仙。就算拼力接住了,也不可能毫發無傷,哪裏還有後勁壓制住葉隐江幫他導回真氣?」
齊勁聞言并沒有氣餒,而是拿出了一樣東西。
「這是我從教主卧房偷出來的放大鏡,我知道金碗的事,也知道蘇幫主手上的另外兩枚鐵片同樣蘊藏了絕世武功。只要你能……」
「沒用的。」
提起鐵片就有氣,蘇讨兒也不想徹底打破齊勁的期望,可實話還是得實說。
「零零福他爹是丐幫的死對頭,當年皇帝讓他從寶庫裏挑選三樣秘笈送給我爹的時候,他分別選了不會葉家輕功就得被雷劈中才能練成的天外飛仙、需要被武功更高之人打斷全身筋骨以通任督二脈的觀音神掌……和不是太監就得揮刀自宮的喇叭花寶典。」
氣氛頓時詭異,蘇讨兒補充道:「最後那個就不用說了。觀音神掌的話,就算我願意練,一時半刻也很難找到能打斷我全身筋骨的人。」
明顯一副聽得心驚肉跳的樣子,王錦才結結巴巴地說,「別、別斷了,你們還是就付我八百兩算了吧。」
「那我來練觀音神掌!」不願放棄的大漢握緊了雙拳,「你就可以打斷我的筋骨,只要能救教主的話,我……」
「你?你沒有掌法基礎又不是武學奇才,而且一看就屬于資質愚鈍,需要笨鳥先飛的那種,等你練成少說也要個兩三年吧。」
「這樣的話,我只好……」
「你要練喇叭花寶典?」勇氣值得欽佩!
「不是。」齊勁垂下眼簾,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後才看向蘇讨兒。
「我知道教內有一種不傳秘藥,可以直接打通人的任督二脈。」
「真有這麽好的東西你會不早說,」不用猜也知道有玄機,蘇讨兒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副作用是什麽?」
「是忘情。」齊勁答道:「此藥含有少量忘情草,會讓服藥者在短時間內,都想不起挂念之人。」
「這麽神奇?短時間是多少時間?」
「……」
說不出謊話的齊勁吱唔了一下,「不知道。」
「不知道還叫短時間?!」蘇讨兒一口水噴了出來,旁邊被濺到的王錦才惱怒地瞪着他。
齊勁起身行禮,拱手道:「我知道這要求無禮,但還是懇請蘇幫主以身犯險!」
居然說得這麽理直氣壯?蘇讨兒不禁有些驚訝,「你為什麽如此篤定我會管這閑事?」
「我知道的,」忽然間七尺大漢的神情滿含崇敬,「我從小就聽說,中原武林,豪傑輩出,忠肝義膽,俠骨柔腸,輕生死,重大義,路見不平……」
這主仆兩個就不知道什麽叫做亂信謠言害死人嗎?看着還在滔滔不絕說下去的齊勁,蘇讨兒目瞪口呆。這到底是哪個說書的在亂編?面子工程沒人管嗎!
「喂,他在說什麽?」王錦才趁機小聲地詢問蘇讨兒,「你們講了半天到底是準備怎麽辦?還有他看起來很能吃,不會是要留在這裏吃飯吧?」
這種時候也沒忘記關心糧食,蘇讨兒啞然失笑,真不知該拿這個大財主怎麽辦才好。
上次親了他後他完全沒反應,就好像這是再平常不過的事一樣。見此情況蘇讨兒索性順水推舟,隔三差五的把人撈來親上一親,結果王錦才竟然還習慣了,翻個白眼就由他随便親。
一般人不該是這種反應吧?這究竟算好事還是壞事?
想要拆吃入腹又不敢輕舉妄動,蘇讨兒正考慮着要不要這兩天下手呢,大麻煩就先一步來了。
——唉,好事多磨啊!
月明星稀,王錦才在柴房裏添置了一卷草席,供齊勁歇息。沒辦法,宅子裏實在沒有多餘的房間給他住,床鋪什麽的更是不必說了,連蘇讨兒都每天晚上跟自己擠在一塊呢。如此待客王錦才本來稍稍有點歉意,但一想到此人剛剛吃了他七大碗白米飯,那點歉意就煙消雲散了。
自從王伯重建了新宅,那乞丐就更喜歡上屋頂躺着了。正巧前段日子因為施粥的事,鄰鎮的木匠送了張梯子當謝禮,王錦才便把它架在屋檐下,作為抓捕蘇讨兒的專用工具,找不着人就爬梯子。
從柴房出來在院子裏轉了一圈,四下不見蘇讨兒人影,王錦才輕車熟路地順着梯子往上爬。
「你來啦。」像是早料到王錦才要來,蘇讨兒笑吟吟地跟他打招呼,順帶搭把手把他拖上來。
屋頂上滿是桂花甜蜜的幽香,帶着冷酒的清冽,王錦才一聞就垂涎三尺,「你又上哪弄來的桂花釀,一個人躲在這裏偷喝!」
這桂花酒釀算得上是小鎮唯一的特産,蘇讨兒總不知能從哪兒弄來。王錦才想喝又不舍得花錢買,只能眼饞地望着他。
「要下要來點?」蘇讨兒大方地倒上一碗分給他,碗底簇簇白色的花朵,好不誘人。
毫不客氣地接過來一飲而盡,清潤甘甜溢滿唇齒,王錦才微微呼出一點酒氣,好舒服。今天的事情他雖說聽得一知半解,但也明白蘇讨兒可能要走,也可能忘記最挂念的人。相處了這些時日,要說一點感情沒有那是假的,到底有多少感情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總歸是想他留下,那八百兩銀子就算為此要不回來……也沒關系的……吧?
「你去不去啊?那什麽魔教。」王錦才小心翼翼半試探地問。
「你想我去?」蘇讨兒反問他。
王錦才一下子噎住了,說想吧,不太好,說不想吧……也不太好。王錦才猶豫了半晌,還是決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把問題丢回給蘇讨兒。
「那你到底是去還是不去?」
「你想我不去還是去?」
「……」
想從這家夥嘴裏套話真是太天真了!王錦才懊惱地粗着聲音低吼,「你就不怕忘了你爹娘?!」
「咳咳、咳……」蘇讨兒冷不防嗆着了,「關我爹娘什麽事?」
以前曾聽蘇讨兒說過他爹娘都出海遠行了,王錦才想當然道:「那人不是說吃了藥就會忘記挂念的人嗎,你肯定很挂念你爹娘吧。」
「……他們沒什麽好挂念的,」蘇讨兒的眼神飄向別處,「你呢?」
「我?我爹娘老早就死了。」挂念還是挂念,可時光荏苒,記憶中的臉龐已經慢慢模糊。
又倒了一碗桂花釀并且溫柔地送到他嘴邊,蘇讨兒的眼神裏帶着笑,語氣卻很兇惡。「不是問你這個!」
那是問什麽,王錦才不明所以地端着碗。
「算了。」像是認輸般搖搖頭,蘇讨兒不情不願地坦承道:「我挂念你啊。」
噢,好大一陣風,話都聽不清了!王錦才一頭埋進碗裏,猛喝清甜的酒釀。嗯嗯嗯,對街那個誰這月的租子還沒交,隔壁還有人欠我三文錢沒給,明天早上吃饅頭還是吃燒餅,吃燒餅還是吃炊餅……
蘇讨兒扯着他的臉把他從碗裏揪出來,一字一頓地大吼,「我、挂、念、你、啊!」
「你、你挂念我哦。」不知該接什麽話,王錦才只能哭喪着臉鹦鹉學舌。一陣熱度由臉頰蔓延向脖子,心跳也快了幾分,這感覺比起蘇讨兒突然親他的時候有增無減——太肉麻了!
「沒錯,」蘇讨兒輕輕一笑,「你呢?」
「我……」
我不知道呀!你問我,我問誰啊!王錦才緊閉雙目冥思苦想,正想得出神,就嗅到混着桂花甜意的氣息越靠越近,漸漸貼到他臉邊,攫住了他的嘴唇。
前天才親過吧,又來?王錦才在心裏拼命勸自己冷靜平靜鎮靜肅靜,可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啊!蘇讨兒濕滑柔軟的舌頭也伸了進來舔舐翻攪,攪得他滿腦子漿糊,不服氣地也把舌頭卷過去。王錦才明白這是親嘴,也明白這是兩個男人不該做的事,可就是覺得熱血沸騰怎麽辦,就是停不下來怎麽辦?!
不行,正事還沒說完呢!極力喚回理智,王錦才睜開眼睛伸手一巴掌蓋上蘇讨兒的臉蛋把他的腦袋扒到一邊去,這才勉強從看不見的漩渦中脫離出來。
「剛剛你偷咬我咬得我很痛我都還沒有咬回來。」被他推開的蘇讨兒不滿地陳述這個事實,「幹嘛,你害羞啊?」
「呿,老爺我才不會!」是有一點,可王錦才打腫臉充胖子抵死不承認。說來他每次想卷住蘇讨兒都不成功,舌頭老是拗不過來,還容易咬到,真是太丢臉了。哎,下次再努力試試。
不過下一次要等到什麽時候?王錦才順勢就問了出來,「你是不是非得去那個魔教?」
「……我得去。」
晚風習習,月皎雲舒,蘇讨兒平躺在屋瓦上,交疊着雙手枕在腦後,悠悠然一派很享受的模樣。王錦才依樣畫葫蘆,挨着他躺下。
「為什麽?」王錦才問。
「因為我是大俠啊。」蘇讨兒答道。
「……」
「……」
「大鬼的俠,你分明就是個乞丐。」王錦才撇了撇嘴直言不諱。難道不對嗎?蘇讨兒吃他的喝他的住他的睡他的,不是他的媳婦……那當然是乞丐了。一個乞丐還管這麽多閑事,簡直吃飽了撐的,狗拿耗子!王錦才在肚子裏使勁地腹诽蘇讨兒,恨不能讓他回頭是岸。
「我會回來的,」蘇讨兒抽出一只手來玩他的衣帶,像是笑說又像是認真,「而且我想我不會忘記你。」
是嗎。王錦才在心裏默默地問。桂香如酒熏人醉,漫看滿天繁星,一粒粒似金似銀,月亮則像一個會發光的大銅錢。揉揉眼再看一遍,只覺月色更濃。
「你真的挂念我?」喃喃的低語如蚊子輕哼。
蘇讨兒也跟着他哼哼,「比珍珠還真。」
這回答聽着耳熟,可王錦才卻迷迷蒙蒙,想不起來在哪裏聽過了。
「萬一你忘記了呢?」
「沒有萬一。」
「那你什麽時候走?」
「夜長夢多,明天。」
「……幾時回來?」
「未知。」
「你一定會回來吧?」
「會。」
「要是你沒回來,我上哪兒找你?」
半晌沒有回音,王錦才急了,又問一遍,「我上哪兒找你?」
沒有發出半點聲響,蘇讨兒忽然像迅捷的猛獸般翻身壓住了他。腰部以下緊密貼合,蘇讨兒半壓在他身上,只用單手撐出了半臂的距離,「君山,我在君山。」
君山就君山,靠這麽近幹什麽!王錦才大窘,「知、知道了,你先起來……唔!你拉我衣服?!」
「是啊,我拉你衣服。」說着蘇讨兒徹底拉開了他的衣襟,讓略顯單薄的胸膛整個都暴露出來。
最先貼上胸口的除了蘇讨兒的手掌外還有秋夜的冷風,王錦才瑟縮地戰栗了一下,想合上衣服卻又被阻止。好在蘇讨兒并沒有繼續摸他,而是将未喝完的桂花釀拿了過來。
無法理解眼前的狀況,王錦才戰戰兢兢地問,「你想做什麽?」
「……」蘇讨兒但笑不語,傾斜了手中的酒壺。
冰涼的酒液在夜色中劃出一道透明的弧線,像微小的溪流或是瀑布,擊打在赤裸的胸膛上,濺起薄碎的水花。悠長的花香和沁骨的寒意一齊擴散開來,王錦才不自覺的後仰起脖子,憋住幾不可聞的喘息。
像是嫌這樣的王錦才還不夠濕漉,蘇讨兒用沾了酒釀的手指,在他胸前的肌膚上細細塗抹。當顫巍巍的乳尖被故意揉捏時王錦才再也忍耐不住了,劇烈地喘息着。
別誤會,他是氣得直喘!
「混賬,」王錦才破開大罵,「這桂花釀可要四十文一壺,你不想喝就給我喝啊,你潑我做甚!白白浪費東西是要遭天譴的!」
暧昧的氛圍瞬間化為烏有,蘇讨兒趴在他身上聳了聳肩膀,「你想喝?」
「我想……咕!」
張開的嘴巴被直接灌進酒液,所幸王錦才早有準備,喉嚨咕嚕嚕直咽。雖然已經有點暈暈乎乎,但不要錢的美酒豈能錯過?
可蘇讨兒這家夥灌到一半又故态複萌,跑去塗他胸口。王錦才火冒三丈怒不可遏,劈手就去奪酒壺。
搶了半天沒搶到,王錦才徹底惱了,猛地抓住蘇讨兒衣襟,大力向兩邊扯開。
「你塗我,我塗它!」說到做到,王錦才在自己胸前狠狠抹了一把,沾濕了滿手後立即向蘇讨兒胸口襲去。蘇讨兒哈哈笑着翻身躺倒,王錦才逮住良機反騎上去,一個冰冷的手掌就撫上他暖熱的胸膛。
「唉喲,」蘇讨兒誇張地哀叫,「快停手。」
要我停我偏不停!此刻的王錦才充分體會到了身為惡霸的快感,哼,我就是要調戲你!
身下的人不住扭動,為了壓制他王錦才俯下身體,「別亂……動。」
星星的光亮像是灑進了蘇讨兒的眼眸裏,晶瑩得滿溢而出。他沒有再動,而是向王錦才勾了勾手指。
有什麽像琴弦一樣崩斷,斷線的聲音還留有餘韻,兩人的身體就緊緊糾纏在了一起……
秋露如珠,夕去朝來。
第二天王錦才醒來的時候,已是日上三竿。床鋪上空空蕩蕩,只有他一個人。爬起來穿鞋,腳下像踩了棉花。頭還不是很昏沉,口卻有點渴,見木櫃上放了一杯水,王錦才抓過來仰頭就喝。
這鎮子上的桂花釀,芳香撲鼻,入口甘潤,後勁卻不小。王錦才有點後悔喝了太多,呆愣愣地坐在椅子上不想動彈。最後蘇讨兒還是走了,昨晚上發生的事朦朦胧胧記不清楚,但王錦才隐隐覺得,他和他做了一個約定。
到底約下了什麽似乎也說不清道不明,王錦才苦思無果,便想罷了罷了,總不會是三世之約,沒做賠本買賣就好。
過了一會兒肚子餓了,王錦才出門找丫鬟要午飯吃。問到蘇讨兒,果然是一早就和那大漢齊勁走了。這下竈間沒了生火的主力,又得重新燃起木柴。王錦才定定地站在竈臺邊上,看着裏面跳躍的火焰,想起了從前把蘇讨兒當成妖怪的時日。
「最近物價上漲,柴火可是很貴的,」王錦才賭氣地沖着火焰小聲說道,「快點回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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