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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關走了一輪。

「你、你到底想做什麽,惡棍!」李以瑞喘息着問。

BOSS仍舊沒有說話,彷佛用行動代替言語,他的手緩緩撫上李以瑞的胸,竟開始解他的扣子。

李以瑞還沒從那個舌吻中回魂,轉眼已被解去所有扣子,露出赤精的上身。

BOSS凝視着他赤裸的胸膛,在李以瑞反應過來前,唇齒再次湊上他,這回是乳尖。

這個變态BOSS,竟然用舌頭舔他的乳頭。

李以瑞簡直快哭出來,那BOSS不只舔、還吸,敏感部位被這樣又吸又舔,讓從未被這樣對待過的李以瑞招架不住,他扭動着身體,試圖逃離BOSS男人的魔掌,但一點用也沒有。

而乳尖經過這樣的催殘,竟開始發紅、變硬,BOSS舔着一邊,又用指腹掐着另一邊,雙管齊下的結果,李以瑞只覺身體開始發熱,下腹也變得古怪。

即使在這種失風被抓、任敵人蹂躏的場合,李以瑞發覺自己的身體竟似有了快感,開始迎合BOSS的舔吮。

這讓李以瑞精神上無法接受,他咬住唇,搖了搖頭:

「不、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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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SS低頭望了他一眼。

「不要了?」他挑了下眉:「那是希望、我更進一步了?」

李以瑞簡直要哭出來:「不、不是……」

BOSS卻沒有回應他的話,他用掌心貼住李以瑞的小腹,在他拒絕的嗚咽聲裏緩緩上移,一路撫向他的胯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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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熱呢、這裏。」BOSS低沉地說着。

李以瑞拚命搖着頭,但BOSS不容他反抗,指尖緩緩突入李以瑞的四角褲,掌心觸及李以瑞性器的片刻,BOSS唇角微揚。

「已經很精神了。被我舔、這麽開心嗎?」

李以瑞只覺羞憤欲死,他忽然低喘起來,因為BOSS的五指,竟握住了他的小李以瑞。從高三交最後一個女友開始,李以瑞已不記得上次被別人碰那裏是什麽時候,陌生又鮮活的觸感讓李以瑞渾身警鈴大作,不自覺地扭起腰來。

「住、住手、快住手……」

李以瑞扭動着腰身,但BOSS無視他的反抗,五指在李以瑞的四角褲裏上下挪動。

莖柱在方才男人舔乳時,早就已經半柱擎天,此時再受到刺激,更難收勢。

加上男人技術精良,他掌心柔軟,指腹滿是薄薄的繭,動作忽快忽慢,或刺激着敏感的鈴口,間或磨擦着濕亮的莖柱。

李以瑞到最後只能仰着頸子,在BOSS的擺弄下扭腰呻吟,唾液淌下李以瑞的臉頰,鎖骨沁出汗水。

因為被倒吊着,所有的液體都随地心引力落到地上,頓時李以瑞發絲下已積了一癱小小的水,意識也随之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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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不……救我……嗚……」

李以瑞咬着下唇,用僅存的理智望着近在眼前的男人。高潮的頃刻,男人再次俯下身來,竟咬住了李以瑞滾動的喉結。

「嗚嗚……」

李以瑞尖叫着,感覺下腹劇烈抽動,在身為敵人的男人手中,發洩出了全部的欲望。

「積了、不少啊。」

BOSS輕聲調侃,李以瑞眼神失焦,眼眶裏全是羞恥的淚水,模糊得看不清男人的臉容。

只見男人把手指伸向唇畔,竟像享用什麽珍馐般,舔舐李以瑞留在他指上的體液。這讓李以瑞羞憤更甚,都想找個地洞住進去了。

他喘着息,朦胧中,他看見男人竟緩緩取下了面具,将五官曝光在燈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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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以瑞睜大了眼睛。

「段于……淵?」

李以瑞沙啞地叫出了面具後男人的名字。

男人用那雙依然深邃的眼睛望着他。雖然臉是李以瑞熟悉的、那張看了二十年的帥臉,但眼神卻令李以瑞前所未有的陌生。

「你就是……組織的BOSS?」李以瑞傻眼地問。

「我本來期待、你會更早發現的。」段于淵慢條斯理地說:「放任那些男人看你這麽久、令人心焦。」

「為什麽?」李以瑞崩潰地出聲:「為什麽要做這種事?你一直都在騙我嗎?」

段于淵望着他,伸手解下系在他腳踝刑具上的煉繩。

李以瑞雙手還被緊縛在身後,兩腳間還有皮套綁着,全身動彈不得。

他顫抖著,被段于淵蹂躏過的乳尖還紅腫着,下身也還半挺着,他的胸上沾着自己的精液,臉被自己的唾液糊成一團,看來既情色又可憐。

「是你不好。」段于淵凝視着他:「你不肯接受我,害我這麽難受、只能靠這種妄想纾壓。」

「……那你就可以做出這種事嗎?」

李以瑞搖着頭:「我錯看你了,虧我一直把你當成好人。」

「你只知道我的好,不知道我的壞。」段于淵意味深長地說。

「你打算怎麽對付我,段于淵?」

李以瑞硬着脖子,望着莫名奇妙變成黑道老大的搭檔。

「你不要以為這樣就能讓我屈服,我是不會輸的!只要我能從這裏出去,一定會逮捕你,讓你進監獄,唔……」

李以瑞話說到一半,便感覺自己被打橫抱起來,就着半裸的姿勢,被段于淵摟抱在胸前,胸肌緊貼着胸肌。

段于淵再次俯下身,用他的嘴堵住了李以瑞接下來所有的嗆聲。

「說的也是。」段于淵輕輕說:「那只好、讓你永遠無法從這裏出去了。」

「怎麽樣?很棒吧!我還特別把心境都錄下來,我以前不會做這種事的,但這次的實在是太令人拍案叫絕了,欸,怎麽樣,地府的小孩兒,你出點聲啊?」

「我不想看,請你關掉。而且現在是我的睡覺時間,可以請你不要用百煉之體的特性騷擾我嗎,兇獸混沌?」

「你不覺得很精彩嗎?那個小警察真的很強耶,竟然能夠在妄想中編造這麽多精細的情節。」

「……一點也不精細,這什麽三流BL小說才會出現的劇情。再說最好李以瑞一開始認不出來對方,光是講話方式就露餡了好嗎?還有那個哭鼻子的李以瑞是哪蹦出來的?OOC自己的角色也要有個限度,我來寫都比這個精彩十倍。」

「但是真的很香豔嘛,我剛剛只播放到一半,後面還有各種PLAY喔,有尿道擴張、雙龍入洞、還有強制射精……啊,看到我都愛上那個小警察了」

「……有什麽了不起,這種程度的我也辦得到。」

「喔喔,那你還要看嗎?我還有很多其他版本的,畢竟我跟那個叫段于淵的聊了很久的天嘛!還有書店老板和失風被抓的竊賊的、奇幻架空背景、武俠背景的……」

「都不必!我說過不要再騷擾我了,給我滾出我的身體,現在馬上!」

—EndXD—

酆島徐莫禮綁架事件 17

宋叔一本正經地說,雖然李以瑞覺得徐莫禮的意圖肯定不只此。他總算知道段于淵聽見「綁匪」訂了海景蜜月雙人房後,為何會一臉羞窘了。

「但你們來森羅飯店的時間,比副座預定的晚很多,而且看起來不大對勁。」

李以瑞想起森羅飯店見面時,宋叔看見他們的神情,終于能夠理解一二。

「我無法确定不對勁的原因,究竟是徐百羅做了什麽、還是另有什麽差池。副座在計劃開始前,就有交代過,非必要不要相互聯絡,以免給人抓到小辮子,所以我只能選擇靜觀其變。」

宋叔問:「所以中間發生了什麽變故,對嗎?」

李以瑞點了下頭,他把上船以後發生的事情,大致向宋叔他們說了一遍,兩人聽了都不住啧舌。

「爆炸?」焰焰傻眼:「玩這麽大?」

李以瑞問宋叔,「船只爆炸、我們兩個失蹤,副座都沒有收到消息嗎?」

「副座為了讓綁架案逼真,這幾日都真的待在倉庫裏,沒與外界接觸。我是負責酆島這一頭的,R城那頭由将軍負責,但将軍也沒通知我你們不見的事。」

宋叔撫着下颚說:「或許将軍也無法判斷爆炸是否徐百羅所為,所以才先按兵不動,後來你們也确實毫發無傷地到了森羅飯店,可能是因為這樣,呂立威才判斷不用冒險聯系我吧?」

宋叔的推斷不無道理,但李以瑞總覺得有哪個環節不對勁,一時卻想不透。

「所以徐莫禮查出來了嗎?」段于淵此時開了口:「徐百羅、跟什麽人接觸?」

宋叔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副座沒說。但副座在昨晚被『救出』之後,有跟我聯絡過一次,除了問你們兩個的現況外,還傳了一句話過來,要我轉告給你們。」

「什麽話?」李以瑞問。

「『遠離安樂廟』。」宋叔說,李以瑞和段于淵都是神色一緊。

「安樂廟?是山頂上那間有名的離緣廟嗎?」焰焰在旁邊問。

李以瑞一怔,「離緣廟?什麽意思?」

「喔,你們不知道嗎?在網絡上很有名,酆島的閻王廟,在網絡上盛傳是了結濫桃花很靈驗的廟,據說只要跟想分手但斷不掉的人,到裏頭繞上一圈,之後不出一個月一定會分手、分不了手的就會死別,聽說百發百中。」

焰焰一如往常情報通。

「而且聽說就算不是本人去,把想讓他們分手的情侶生辰八字供在神壇上,也會有一樣的效果,所以網絡上又叫他去死團廟。」

「為什麽會這樣?那不是閻王廟嗎?」李以瑞問。

「嗯……我也不清楚耶,但好像是因為那裏祭拜的主神,以前是被戀人背叛之類的,所以從此恨死世上的有情人,大概是像這種感覺。」焰焰說。

「所以副座要你們遠離安樂廟,是因為擔心你們分手嗎?」

宋叔打趣地問,但李以瑞和段于淵都沉默下來。

宋叔他們并不知道李幹文便是李以瑞父親的事,而洪理月事件,除了李以瑞和段于淵,其他人都只知道皮毛。

因此對宋叔他們來說,這件綁架案到此為止。

但對李以瑞而言,對方會特意把他和段于淵引來島上、利用徐莫禮的計劃、利用他父親的肉身,演了這麽一場好戲,做到這種地步,絕非只是惡作劇而已。

如同徐莫禮利用綁架案向對方挑釁。對方,也在向李以瑞他們挑釁。

雖然徐氏在洪理月事件中,只是單純提供槍枝的角色,可能并不知道那些附身人的底細。但徐百羅,無疑掌握了摸清公交車案幕後黑手真實身分的鑰匙。

而看方才徐百羅對他們的态度,恐怕徐莫禮已經拿到那把「鑰匙」。

這樣的徐莫禮,給他們的留言是:『遠離安樂廟』。

這與其說是警告,不如說是最大的提示。

李以瑞和段于淵對看了一眼,在數秒之內交換了默契。

「徐副局長說了,他替我們安排了回R城的班機,就在明天中午。」

李以瑞對着宋叔和焰焰,露出平和的微笑。

「既然副座平安無事,這個案件也算是了結了,我們就按着副座的好意,在這裏好好玩一晚,然後回家去吧!」

「忘川」不愧是酆島上等級最高的溫泉旅館,晚餐相當地道。

利用酆島當地撈捕的海鮮食材,配搭酆島上生長的野生蔬菜,還有熱帶島嶼獨有的水果和釀酒,讓李以瑞他們久違地享用到象樣的一餐。

李以瑞邀了楊思存一起晚餐,但楊思存卻說自己另有要事。這人向來獨來獨往,李以瑞也不勉強他。

席間李以瑞見段于淵出了包廂,走到「忘川」最靠近山崖的露臺上。只見他伸高右手,有只大得驚人的白色鹳鳥便震着翅膀,停駐到段于淵指尖。

「這是……?」

李以瑞見白鹳低下頭,像看見主人一樣對段于淵鞠躬。段于淵從他手臂粗細的鳥爪上取下一個麻布包,伸手撫了下白鹳的頭。

「段有悔的靈使。」段于淵說。

李以瑞見他将布包打開,赫然是段于淵在海上丢失的毛筆法器。

「我讓利見、利貞她們找的。論找東西,沒人比她們在行。」

布包裏除了段于淵丢失的毛筆,還有只新辦的手機、信用卡和現金等等生存必備物品。

李以瑞不禁感慨,不愧是段家少主,丢了個錢包,還有千千萬萬個錢包,他還在思考回去該怎麽重辦手機和證件的問題。

段于淵雙手掐住毛筆,在麻布上不知寫了些什麽,重新綁在靈使的爪上,才揮手讓白鹳離開。

除了放毛筆和手機等物事的布包,靈使另外還送了封信,署名是給段于淵,看筆跡,像是段家家督親筆寫的。

段于淵抹開信緘,攤開來閱讀片刻,臉色忽然變得嚴凝。

他不由得吃了一驚:「怎麽了嗎?段于淵,是段家出了什麽事嗎?」

段于淵望了他一眼,「沒有什麽。」他說,以極快的速度将那封信對折數次、藏入懷中。又在布包裏掏摸半晌,取出一樣物事,遞到李以瑞面前。

「這個、給你。此去兇險,這至少能護你平安。」

他把那物事挂到他脖頸上,李以瑞低頭一看,才發覺是個護符一般的事物。

「啊,這是成年禮那時候……」李以瑞用指尖撚起來端詳。

段于淵十五歲成年禮時,收伏段家的守護神龍後,曾經在守護神見證下,親手做了個護符給他,被他放在市立醫院守護母親。

「不是原先送你的那個。」段于淵解釋道。

他把護符的封套倒放,從裏頭取出一枚玉佩來。那玉佩呈勾玉狀,色澤溫潤、暧暧含光,看上去讓人心情平靜。

李以瑞記得當年那個護符裏,也放着相似的玉佩,但當年他沒有多計較,以為和護符是配套的,只看了一眼便擱回封套裏。

「龍神護玉,本就是一對。這個、是我的。」

「龍神?」李以瑞一怔。

「八尺燭龍,本是段家守護神,與家督嵌血為契,信物便是這枚玉珏。」

李以瑞笑起來:「該不會兩枚玉合在一起,可以召喚神龍之類的吧?」

「燭龍是神體,無法以真身現世。但若你我需要,能向祂借力。」段于淵說。

「你我?我也可以嗎?但我不是段家人啊。」李以瑞失笑。

段于淵沒有答話,但李以瑞見他眼瞳深邃,像藏了千言萬語,一時竟問不出什麽話來。

「謝了。」他只得說,吶吶地收下護玉。

除了段于淵的法器,李以瑞的槍械也得到了解決。徐百羅交付的信封中,除了徐莫禮的錄音筆外,還有一把置物櫃的鑰匙。

他和段于淵研究了一陣,發現那是酆島機場置物櫃的鑰匙,兩人趕在機場關門前趕去,對着置物櫃的號碼,從裏頭起出一袋沉重的黑色旅行袋。

李以瑞在提起瞬間便知道那是什麽,回到旅館房間打開一看,果不其然,裏頭滿滿全是軍火,從槍枝到炸彈、刀械到防彈衣等一應俱全,和他們在彈藥庫裏挑選的大致相同。李以瑞忙把「請勿打擾」的牌子挂到房間門口。

他想起徐百羅離去前,那句意外深長的「而我,也有底限」。

徐百羅在看到新聞後,肯定已經了解到,徐莫禮的全部意圖,也知道自己被哥哥玩弄與鼓掌之間。

但徐百羅還是替徐莫禮轉交了那個錄音筆、甚至還給了他們這些東西。

雖然不知道徐百羅的心裏轉折。但李以瑞覺得,這就是那個人的答案。

黑色旅行袋裏除了武器,還放着一張像是剪紙玩偶的物事。

段于淵拿在手裏端詳,李以瑞問:「這是什麽?」

「引路的小鬼,一次性的那種,用完即滅。」段于淵答。

「欸?引路?難道說……」李以瑞問:「是和徐百羅交易的……接頭人?」

段于淵點頭:「燒了這個,就會有人、帶我們去該去的地方。」

李以瑞心頭澎湃,打從洪理月死在他懷裏以來,他便始終把追查幕後黑手的事挂在心頭。雖說後來又發生鬼宅的事、徐莫禮又被綁架,讓李以瑞沒餘暇去思考這件事,但他早已在心裏下定決心。

「等送宋叔和焰焰平安回R城,就行動。」李以瑞望着搭檔說。

回到包廂,桌上已上了一堆菜。焰焰是最沒煩惱的人,拿着筷子正大快朵頤,宋叔看他們回來,忙招呼他們坐下,遞上飲料。

「酆島特制熱帶水果總彙多多佐蜂蜜果汁。」

「……宋叔,你連在這也能做手搖杯啊?」

「剛跟他們借廚房做的。這裏這麽多水果,不做可惜啊!」宋叔笑說。

李以瑞喝着飲料、吃着桌上烤魚,問道:「宋叔,我在分駐所遇見你以前警專同學,他說你和呂老師在剛出道時,曾經合辦過個大案子,是什麽案子嗎?」

李以瑞本意只是閑聊,沒想宋叔聽了,向來處變不驚的臉色竟微微一黑。

「菜鳥警察能辦什麽案,就是跟着看熱鬧而已。」他笑了笑。

「宋叔剛分發時是在總局重案組?那警察還說除了你和呂老師,還有錢佐、還有死去的江道成保警。」李以瑞回思着。

宋叔沉默片刻,才說:「嗯,那是個孤兒院的案子。」

「孤兒院?」李以瑞問。

「就是R城最大的孤兒院,由黎氏集團贊助的,以前是以前執行長黎拓日夫人的名義,叫『詩雨慈善孤兒院』。現在黎家長女當了院長後,改叫日晶育幼院。」

宋叔像是放棄什麽似的,對着長桌一嘆。

「二十多年前,那座孤兒院發生集體幼童失蹤的案件。就在某個春夏之交的夜晚,孤兒院的兒童,忽然全數失蹤,就像人間蒸發一樣,連同原長、照顧他們的老師,整個院邸在一瞬間清空。」

李以瑞不禁駭然:「有多少人……?」

「不論院長和老師的話,一百二十九名。」

宋叔邊啜飲着飲料、邊說着。

「當時我和立威跟着總局大隊長,被編進項目小組,還有錢四和小江,但我跟他們倆個比較不熟,我們親眼目睹了變成空城的孤兒院。」

「不單是院童,連同院童的名冊都不見了。當時數據沒有電子化,都是紙本,由于連院長都消失無蹤,所以到最後連清點哪些院童不見都沒辦法。只能從院裏留下的蛛絲馬跡去拼湊,像是孩子畫的圖畫、勞作之類。」

「對R城的戶籍資料呢?看哪些孩子到學齡還沒有就學,不就知道了?」李以瑞問。

「本來是該這麽做的。但那些孤兒大多孤苦無依,出錢的黎氏後來自己也風雨飄搖、無暇顧及孤兒院,這事後來就不了了之。」

雖然不知道這些孤兒是死是活,但多半兇多吉少。想到這些孩子孤獨地出生、又孤獨地離世,沒人知道他們曾存在過,李以瑞便滿心感慨。

忘川的小宴會持續到深夜。宋叔點了包廂裏的卡拉OK,和焰焰兩個人大玩情歌對唱,李以瑞則在一旁拍手助興。

「啊啊~給我一杯忘情水~換我一生不傷悲,就算我會喝醉、就算我會心碎,不會看見我流淚~」焰焰縱情高歌着,還慫恿段于淵拿麥克風。

李以瑞本來以為段于淵會拒絕,畢竟這人連話都說不好,何況唱歌。

以前國高中時,李以瑞常被女生邀去唱卡拉OK,每次段于淵都會陪同,但都是當分母類型。段于淵唱歌的樣子,李以瑞還真一次也沒見過。

但今晚的段于淵也不知怎麽了,焰焰遞麥克風給他,段于淵竟然接了,還點了好幾首情歌。

「你問、我愛~你有、多深,我愛~你有—幾—分,我的情~不移、我的愛~不變,月亮代~表我—的—心—」

李以瑞目瞪口呆地看着段于淵半身跨坐在木窗框上,半只腳踏在榻榻米上,斜靠着牆、半開着襟,對着海上的月色引吭高歌。

李以瑞認識他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聽段于淵唱歌,搭檔的嗓音本來極富磁性,也沒有五音不全的問題,至少比竹輪好多了。李以瑞一時竟聽得入迷,連拍手鼓掌都忘了。

倒是宋叔和焰焰比他更興奮,鼓掌鼓到手都要爛了。

「好耶!小段!」

「下次海灣情歌比賽,就靠你啦!」

宋叔還自掏腰包,點了清酒輪流灌人,除了段于淵以外,李以瑞拒絕幾次不果,索性拿着杯子一幹到底,末了還和宋叔劃起酒拳來。

李以瑞喝得微醺,焰焰則直接爛醉,站上矮桌打算脫衣服,宋叔忙笑着攔住他,說是先帶焰焰回房。

李以瑞十分感激,畢竟他不是很想看到穿着和服的女性、下面一掀開是飛龍在天的畫面。雖然理性上明白,感性上還是有點接受不能。

宋叔正擡着焰焰,擱在桌上的手機卻響了。他往來電顯示欄看了眼,神色略顯訝異。

「是将軍。」宋叔說。

李以瑞一怔,沒想到是呂立威。

呂立威從他弒害林瑞雪的案件開始,就始終很照顧李以瑞。李以瑞工作繁忙、分身乏數,有些事又不想麻煩段于淵,照護林瑞雪的工作,很常都是由呂立威幫忙,李以瑞對他十分感激。

呂立威也是段以淵以外,唯一一個認識他超過二十年、知道他全數過往的人。

這次呂立威會參與徐莫禮的綁架案,也讓李以瑞有些訝異。據他所知,呂立威退休後幾乎不問警界的事,大有刻意閃避的意圖。

宋叔按了接通鍵:「喂,将軍?怎麽了?」

宋叔一邊聽,一邊竟朝自己望了一眼,李以瑞的心中泛起不祥預感,果然宋叔将電話遞給他。

「立威找你。」宋叔說:「……說是跟你母親相關。」

酆島徐莫禮綁架事件 18

「立威找你。」宋叔說:「……說是跟你母親相關。」

李以瑞忙接過手機:「喂,呂老師?我是以瑞,怎麽了?」

段于淵早靠過來他身後,李以瑞聽見電話那頭傳來呂立威低沉的嗓音。

「以瑞,你們還在酆島嗎?」他問。

李以瑞忙說:「我和段于淵都還在。呂老師,我媽怎麽了嗎?」

段于淵靠過來傾聽,呂立威吐了口長氣。

「今天早上,我接到市立醫院的通知。因為醫院一直聯絡不到你,當初你除了小段,還填了我做聯絡人,他們就直接聯絡我了。」

呂立威說:「醫院說,你母親醒來了。」

李以瑞瞪大了眼,段于淵也難得露出訝異的神色。

「詳細狀況我不清楚,你不在,我也不好單獨去探望你母親,只說找到你後再處理。但醫院方面說,她醒過來一次,但因為昏迷了二十幾年,身體還很虛弱,過不久又睡過去,現在醫院還在調理。」

李以瑞抓着手機的指尖不住顫抖,段于淵從旁望着他,伸手搭在他肩頭,但李以瑞卻彷佛渾然無所覺。

「聽說你母親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叫你的舊名『宜瑞』。」

呂立威說,他頓了下:「等你出勤回來,就趕緊過來看她吧,和小段一起。」

李以瑞唇瓣哆唆,艱難地點了下頭。「我知道了。」

他頓了下,又說:「謝謝你,呂老師。」

呂立威在電話那頭笑了笑:「沒什麽好謝的,應該的。我是看着你這孩子一路長大的人,打從見到你母親躺在血泊裏那刻起,我們的緣份便注定了,能看到你母親有生之年重新和你見面,我也覺得高興。」

李以瑞又道了聲謝,神色複雜地挂了電話。

段于淵的手仍然擱在他肩上,問道:「要回去嗎?」

但李以瑞搖了搖頭。

「我媽有醫院照顧,出不了什麽大事,她剛複原,也需要休息。」

他頓了下,又說:「何況,好不容易才得知害死小月學姊的兇手,不能就此放棄。」

宋叔扛着焰焰回去房間。夜色越益深沉,李以瑞卻坐在矮桌旁,良久沒動彈。

段于淵滴酒未沾,他跪坐在李以瑞身邊,看着李以瑞又自己斟了杯酒,對着「忘川」的庭園景致獨酌,一杯接一杯。

段于淵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剛知道這人不是自己親生母親,這人卻從長達二十年的長眠中蘇醒了。

李以瑞沒有七歲以前的記憶,被段家強行消除了。也因此林瑞雪對李以瑞而言,原本便只有血緣這層牽系。

現在沒了血緣,兩人幾與陌生人無異。

即使如此,段于淵二十年來,仍然感受得到李以瑞對母親的執着。

無數次的探望、無數次的床邊啜泣,這些段于淵都看在眼裏。與其說對林瑞雪這個人有感情,不如說李以瑞對「母親」這個碉堡形象,有着無限的眷戀。

從即使知道真相,李以瑞對林瑞雪的稱呼仍沒有改變這點,便可窺知一二。

「段于淵。」

李以瑞彷佛知道段于淵心中所思。他忽然擱下酒杯,開口喚他。

「你覺得……那個人、為什麽要針對我?」

「那個人?」段于淵問。

「嗯,就是……把我們綁來酆島上、還利用我父親肉身,講了那一堆混賬話的人。」

李以瑞語氣含糊、醉眼迷蒙。

「他知道我心底的願望……段于淵,他用我父親的身體說,要跟我、跟媽媽一起生活。他知道我想要有個家,一個真正的家。但我從沒對任何人說過,連你也不曾。」

李以瑞沒有看向他,只是把下颚支在矮桌上,眼神迷茫地看着遠方的海潮。

「為什麽他會知道呢?為什麽、他會這麽懂我呢……?」

李以瑞就這樣在矮桌上趴了一陣,有時睜眼呢喃、有時阖目假寐,最終完全阖上了眼,伏在案上沉沉睡去。

段于淵始終在他身後看着,此時才直起身。

他猶豫半晌,把身上的外褂解下來,覆在李以瑞的肩頭。

李以瑞吐息平穩、唇瓣微啓,雙睫輕觸、更顯綿長。

段于淵坐在旁邊看了一會兒,深吸了幾口氣,俯身往李以瑞的鼻尖移動,但又在觸及傾刻縮了回來。

他兩手抓緊膝頭,微閉了下眼,像在平複什麽情緒。

「你想親、就親下去啊,顧慮這麽多做什麽?」

段于淵的身後傳來讪笑的嗓音,把段家少主吓得從榻榻米上蹦起來。

他回頭一看,楊思存穿着白色的單衣,不知何時已附手站在他身後。而且感覺已站了一陣子,段于淵自覺愧對多年修行。

肉雯!貮叁靈溜匛·貮、叁匛溜。

方才宴會小組四人鬧騰得厲害,段于淵便有感覺這人從廊上經過,但終究沒有加入他們,只是靜靜離去,沒想這時候才折回來。

楊思存頭發滴着水,感覺剛洗過澡,肌膚冒着熱氣,臉頰微微泛紅。和這人見面以來,段于淵始終擔心他會對李以瑞不軌,也因此戒慎恐懼,從未好好看過楊思存這個人。

卻見他雙目清澈、睫毛颀長,在月色裏直勾勾地望着段于淵,月光折射在他淨白的鎖骨上,更添幾分出塵空靈感。

他不自覺別過頭,移離李以瑞兩吋:「你不懂。」

「你喜歡他,但又沒有被拒絕的勇氣,所以一直耗在那裏,不就是這種小學生程度的戀愛問題?」楊思存哼了聲。

段于淵閉了閉眼:「我已經、下過決心了。」

「什麽決心?只當朋友的決心?」楊思存說:「你沒膽子戳破,就說服自己退而求其次,只要能在他身邊就好、只要守在他身邊就好,用這種得過且過的心态安慰自己,難道不是嗎?」

「我沒有其他選擇。」

段于淵被楊思存這番話撩起些微情緒,只能強自壓抑。

「瑞瑞說了,他……不想失去我、想維持原本的關系。」

段于淵深吸口氣:「……我、不想讓他為難。」

「說是為了他,其實最終還是考慮到自己吧?」

段于淵身體一僵。楊思存又說:「他這麽想要家庭,若他未來找個女人結婚、和他生兒育女,你打算怎麽辦?你受得了嗎?受不了吧。要是真不想讓他為難,你就不會像印魚一樣二十四小時黏在他身邊、見人就當情敵了。」

段于淵一語不發,他跪坐在榻榻米上,把臉別了開去,唇角繃得死緊,緊到微微抽慉。

看他這模樣,楊思存也不忍再逼,只得嘆了口氣。

「……說到底,李以瑞跟你同年、你們又從小一起長大,他孤苦無依,只有你這根浮木可抓,你們又是同學、同事……這麽多有利的條件,怎麽會搞了二十年還搞不定啊?」

段于淵仍舊沒有說話,只是眼瞳深處閃過一絲深沉的哀傷。

「不過,我能夠理解啦。李以瑞這人,看似天然沒什麽心機,其實心理比誰都雪亮,這種人最是難辦。」

段于淵輕輕一顫,視線總算往楊思存一瞥。

「他對人際關系的觸感太過敏銳了,是最棘手的類型之一,對你而言。」

楊思存用一種股票分析師的口吻說着,段于淵忍不住轉過身。

「那我該、怎麽辦……?」段于淵問:「我該跟他說清楚嗎?」

「在我看來,李以瑞根本早知你的心意。」

楊思存的話,讓段于淵又是一顫。

「只是他無法接受,無法接受,所以他在自己心理另外設定了你與他之間的關系,你不說破、他就裝作不知道。不、不是『裝作』,他是用盡全力在說服自己,你們只是朋友關系。」

「就像你害怕被他拒絕,他也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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